寂寞的爱情

作者: 吴曼

  陈毅男在上岗应聘结果公示出来时,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对于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因此在参加所谓的考试之前,他就听说有人惦记着他的岗。陈毅男在单位负责质量管理工作,这个岗位相对轻松,单位里稍有门路的人都在惦记着,尤其在目前这个形势下,单位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每年都在找借口裁人,许多人都想找个保险的位置,多熬几年。因此,陈毅男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办法变动岗位的话,早晚会被人顶掉。

  对于岗位公示结果,陈毅男没有多在意,更不关心。所以,当同事过来告诉上面没有他的名字时,他依然非常平静,甚至都没有停止收拾东西。当初,报岗位时,他就没打算报,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填了表,表示要在现在的岗位上继续干。表交了之后,他就开始做离开的打算了。现在,既然已经既成事实,那就更走得心安理得了。
  看着陈毅男无所谓的样子,同事都为他愤愤不平。本来,陈毅男是部门里唯一的正儿八经的名校毕业生,是华科大计算机专业的本科,现在,竟然把他刷下去了,这还有天理吗?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让他去找领导说理去,还有人说那个顶替他的人是什么领导的亲信什么。听着大家的话,陈毅男笑了:“好了,都别说了。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觉得我们这单位还有希望吗?”
  几个人愣了一下,都望着他。
  陈毅男说:“实话告诉你们,我早就不想待下去了,要不是顾忌我爹妈的意愿,我当初就不愿意来。现在,趁着下岗还发生活费,我不走还等什么?我劝你们呀,也早做打算。以后,下岗的优惠条件是一天不如一天的,到时,想走可能都走不了了。”
  “你说的是有道理。”一个同事说:“但现在能混一天,就混着不好吗?毕竟,还能每月拿一千多块呀。”
  “现在都是2006年了。”陈毅男说:“一千块也就对付活着而已。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到2016年,如果这公司还在的话,也就这个数了。”
  “不至于吧。我们单位好歹还是央企,是通信设备制造业的老大,现在搞成这样,是领导的问题,不是产品的问题。到了忍无可忍时,总公司会想办法的。”
  陈毅男笑了:“央企?连苏联都解体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2000年上班,那时单位还火红吧?拉设备的卡车能排出几百米地去。再看看现在,才几年的时间就成这样了。你还觉得爬得起来吗?我现在就后悔,第一次裁人的时候就应该离开。现在,你看看下岗待遇,比第一次差远了吧?听我一句话,早点打算吧。”
  陈毅男把东西放进包里,然后把钥匙递给一位同事:“你不是早想要我的柜子吗?给你了。”
  一位年纪稍大的同事问:“小李,你打算怎么办?”
  “王师傅,您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休息一天,就去面试。简历上星期就发出去了,现在都有回信了。”
  “还是你这种名校毕业生好,什么时候都吃香。”有人羡慕地说:“完了,我们这央企,算是彻底完了。你这一走,这么大的公司,基本上就没有名校毕业生了。”

  陈毅男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怎么没有?老总还是五十年代哈工大的,这在现在可是稀有动物。”
  “就他一人有什么用?再说了,他那点知识在现在还有用吗?看看他办的事、用的人,别说让什么专家考核了,我都觉得用的是一帮废物。”
  陈毅男说:“现在不是文凭时代,是能力时代——”
  “话是这么说,但那些中层干部为什么还有追求文凭吗?要上升一步,还不是要看文凭?那些人,就是拿着公款去买文凭了。算了,你刚才说的有道理,这单位迟早玩完。没戏了。”
  陈毅男收拾完东西,又和同事聊了几句,不久又接到通知,说主任找谈话,陈毅男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往主任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都是这一次落聘的,两个女同胞哭哭滴滴地说着什么,一个脾气暴躁的男同事,锤着主任的桌子,喊着不公平之类的话。陈毅男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他打断了主任同别人的谈话说:“主任,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办手续了。”

  主任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看见陈毅男根本不提什么要求,直接要求办手续走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小陈,我正想找你,跟你说——”
  “主任,不用说什么了。你也够忙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看,我还要办什么手续?”
  “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呀。”主任说:“接你班的人还需要你带一带,不然,怎么交接?我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你还来上两天班吧。”
  陈毅男说:“上班可以,但不能上全天,我还要找工作。你最好让接班的人现在就来,这不才刚上班吗?”
  “好,我马上就让人来。”主任生怕陈毅男在这里受了感染,也跟自己闹,连忙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陈毅男没多停留,就走了出去。
  顶替陈毅男的人很快和他办了交接,陈毅男把自己负责的事跟对方详细说了一遍,把其中要注意的事项和技巧也告诉了对方,见对方都理解了,他说:“看样子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那不行。”接班的人是个女职员:“你明天还是看我做一遍吧,不然,要出错了,我找谁去问?”

  接班的人以前是坐办公室的,也是被人从机关里挤了出来,生怕自己干不好,这个岗位也没了。
  陈毅男说:“这事就是按程序办,再说了,我们企业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可忙的?不用担心。”
  但接班的人还是要求陈毅男明天能带一下,陈毅男也没推辞。趁着休息的时候,陈毅男决定到车间去,看看一些朋友,说不定这一别,就没机会再见了。他出门的时候,碰到主任走进来。主任对他说:“小陈,别有情绪呀。我为你的事,争取过,但——不说了,现在企业就是这么个情况——”
  “瞧你说的,主任,我会为这事想不开?我早就想走了,要不是我父母不同意,上一次搬开发区来,我就走了。现在,我总算是解脱了,也和他们有个交待,不是我不干,是公司不要我了。我到车间去一趟。”
  陈毅男不愿意跟主任多聊,打了招呼就走了。
  车间里也是一片混乱,留下的仿佛打牌赢了钱一般,神采飞扬地谈论着;离开的自然情绪不高,在那里骂骂咧咧。陈毅男在车间里待了一会,和几个要好的朋友谈论着今后的事。大家询问他的打算,他说:“不用担心,后天我就去面试,估计下星期就会上班的。”
  “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华科毕竟是名校,你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干事业的年龄,也就是我们这种单位有眼无珠罢了。”

  陈毅男说:“别抬我了。我在这里也干了六年了,也没干出个样来。”
  “那是不用你。看看我们这几年都用的什么人在搞设计?你别的不说,编程是一流吧?一样不用你所长。”
  陈毅男对这句话很赞同,在编程方面,自己的确拿得起,但央企有央企的做法,所以,在公司几年,陈毅男一直没能发挥自己的所长。现在,要离开了,总算能找到一个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了。
  朋友又问他的打算,陈毅男说:“不管干什么,反正不会进制造行业了。这一行是越来越没前途了。”
  “编程的不干制造业,干嘛?”
  陈毅男笑了笑,没说下去,而是把话题岔开了。
  好容易熬到下班,陈毅男背着自己的包,回到家里。家在家属区,下岗这种事,在白天就传开了,陈毅男还没回家,父母就知道了。陈毅男的父亲陈福生以前是单位里的司机,夏爱霞以前是同济医院的护士长,现在都退休在家。见陈毅男回来,陈福生就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下岗了?”
  陈毅男说:“这算什么事?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正好,让我下岗,还能拿几百块的生活费,有什么不好?”
  “看你不在乎的样子。”夏爱霞不满地说:“你不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吗?你才26岁,就这样待在家里?”

  “谁说我待在家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就去面试。我的求职信早就发了,全都有了回音——”
  “现在还能找到什么单位?都是些私企,你这单位好歹还是央企,说出去也好听。”
  “妈,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把国企、私企分得这么清?我们单位是央企,又怎么样?一个月才1200块钱,有央企的气度吗?再看看用人机制,这样干下去,不出十年,就关门了。”
  “那你打算干什么?”陈福生虽然知道儿子有能耐,但他也是老派人物,希望儿子能稳定下来。
  陈毅男还没回答,夏爱霞就接口了:“我看呀,还是让你姐夫帮你吧。”
  一提到姐夫,陈毅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陈毅男虽然是1978年出生的,但比不是独生子女,在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陈银娜,比他大两岁。陈银娜出生的时候,被误诊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才有了陈毅男。陈银娜现在也是同济的护士,而陈毅男的姐夫周阳,是同济医院后勤科的副科长,虽然官不大,但家里背景殷实,他的父亲是同济的院长,才退休不久,他的母亲也是同济的教授,在武汉也算有名望的家庭。当初,夏爱霞就是看中了周阳的这一点,才攀上的这门亲。

  虽然周阳家里背景不错,但陈毅男却对周阳一百个瞧不起,两人从见面时,陈毅男就觉得自己和周阳这样的公子哥不对付。周阳那种**的做派,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对于陈毅男这样的小户人家,他自然也是瞧不上的,但是陈毅男的姐姐陈银娜是个美人胚子,这很对周阳的秉性,所以,他才算是没有拒绝。

  每次周阳来李家,都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慢。对于他的这种秉性,陈毅男和父亲陈福生看不惯,但陈毅男的姐姐和夏爱霞却很欣赏,总认为这就是成功人士所必须具备的。尤其在这种职工家属院,住的都是社会上再普通不过的人了,有周阳这种富贵公子哥来往,夏爱霞就觉得脸上贴金,在外面和人说话,嗓门都要高些,总是把“我女婿家是院长”这句话放在前面。而周阳也是华科大医学系毕业的,和陈毅男还是校友。但两人却总是不来电,周阳见了陈毅男,总要摆出一副前辈人的口气教训说:“我是94年以前进的华科,那时还不叫华科——”言下之意很明显,陈毅男能进华科大,是托了大学扩招的福,含金量自然不如他了。偏偏陈毅男不服这口气,因为他的确不是依靠扩招进的华科大,而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还是优招生,完全凭的成绩。这一点,周阳不是不知道,但他觉得如果真要承认了这一点,那就显示不出自己的优势了。所以,总在借此敲打陈毅男。

  陈毅男虽然是平民子弟,父亲陈福生又是一个司机,但他的脾气却很很好,有种一种天然的雍容气度,对人和气,不轻易跟人红脸。再加上周阳又是自己的姐夫,所以,对他的不忿也是能忍就忍。虽然气能忍,但不代表对他的看法有什么转变。所以,对他是能躲就躲。现在,听说夏爱霞要去求他,自然就不高兴了:“你还是别去找他,让他给我介绍工作?我宁死也不去。”
  “怎么说话的?他好歹还是你姐夫,你去求他怎么了?”
  “求他?”陈毅男又好气又好笑:“他能顾好他自己就不错了,还能帮人找工作?他自己的工作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你以为武汉只有你是华科大的?你姐夫也是,还是——”
  “还是94年以前的,是不是?”陈毅男说:“这种话也只有你和姐才信。什么94年的,吹吹而已。”
  “吹?”夏爱霞不高兴了:“什么叫吹?你知道94年以前考大学有多不容易吗?那时考上大学是新闻,哪像现在,考不上大学才是新闻。当初,收到华科大的录取通知书,我是亲眼看过的——”
  陈毅男说:“好,就算你亲眼看到的,就算他是94年以前的华科大的,那我问你,他这个学医的大学生毕业了怎么不当医生,要去干后勤呢?难道医生的地位还不如后勤?”

  “你懂什么?在中国重要的是当官,不是当什么医生。”
  “行,就算你说的对,那我再问你,同济医院那么多部门,他怎么只当后勤的官?还是个副科长,你知道他毕业多少年了吗?堂堂华科大医学系的毕业生,混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副科长,更别提他还有一个当院长的老爹,要是没有这些背景,他现在会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现在都下岗了,还瞧不起别人?”
  “下岗怎么了?我们这单位要不了多久还关门破产,难道是我的错吗?”
  陈毅男和母亲夏爱霞的关系一直都不融洽,原因就在于两人对事情的看法一直不合拍。夏爱霞是个强势的人,对儿女的事总要干涉,而陈毅男又是一个追求独立的人,所以,母子间总是因为对事情的看法不一致而发生冲突。
  母子两正拌嘴,陈福生插话了:“好了,不要说了,求人的事不要干,更不要说求周阳了。工作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爱霞嘟嚷着走出了客厅,陈毅男这才松了口气,他对爸爸说:“爸,这次下岗,说起来也是我主动的,这公司我是早不想待了,所以,下岗离开,正和我胃口。现在,下岗的条件还不错,什么保险之类的,还继续由单位缴,每个月还有五百多一点的生活费,这好事也就是我们这种单位能提供了。你放心,下星期我就能上班,待遇肯定比现在好几倍。”

  对于儿子的能力,陈福生是相信的,只是他是一个老派的人,总觉得上班进国企才算是正经职业。现在,儿子只有28岁,还没有结婚,猛然没有了职业,说出去也不好听:“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陈毅男说:“上星期我就投了简历了,全都有了回音,明天我去单位办最后的交接,后天就去面试。至于工作嘛,我打算看看待遇再决定。”
  陈福生点点头:“这都是怎么回事?我们这可是央企,怎么也说不行就不行了?前几年,我们单位多红火?我送货都是连轴转,都是别人求我们的呀。”
  陈毅男面对父亲陈福生的老旧思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爸,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想着国企、央企不能破产?现在都市场经济了,企业要靠实力说话,企业领导没本事,谁都救不了。”
  “这么大的央企,国家就能看着让它垮台?”
  “央企又怎么了?就是世界级的企业,说活不过来,就活不过来。算了,爸,你也别为这事发愁了。现在下岗是好事。我要不走,在这半死不活的企业待着,等年龄大了,锐气也没了,那时,可就真的倒霉了,哭都没处哭。”
  陈福生叹了口气,摇着头出去了。
  陈毅男见父母都不说话了,这才轻松了一些,忙拿着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从单位里带回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才走出房间,准备吃饭。
  吃完饭,陈毅男走出家门,准备出去转转。一出门,就看见父亲陈福生和自己刚进单位时的师傅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正说着什么。
  陈毅男的师傅姓吴,是陈毅男刚进单位时带着见习的师傅,严格意义上说,并不属于什么师傅,因为陈毅男在他身边也只待了不到三个月就进了机关,只是两家是多年的邻居,交情很好,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又亲情了些。
  陈毅男下岗的事,吴师傅自然也知道了,看见陈毅男出来,就招呼他过来:“怎么回事?怎么把你弄下来了?你是不是质管部门唯一的正牌大学生么?这是搞什么名堂?”
  陈毅男现在就烦说这些事,但又不能不说:“现在这时期,还管什么正牌不正牌——”
  “现在还讲关系?我们这么好的企业,就是被搞关系弄坏的。看看现在的那些中、高层,有几个有真本事?现在倒好,把下面能干事的也给弄下去了。这企业呀,早晚完蛋。”吴师傅愤愤不平地说。
  陈毅男笑着说:“师傅,这道理你知道,我就不用多说了,既然迟早要完蛋,我还不如早点离开这艘要沉的船,还能找到一条活路。不然,真的要沉了,那就跑都跑不掉了。”
  吴师傅说:“话是这个理,但我们这些人,拖家带口的都在这企业里,真垮了,怎么办?到哪吃饭?我们好歹进了社保,可儿女怎么办?你是个男孩子,又有文凭,本事也有,找个事不费什么劲,可你师姐呢?”

  吴师傅说的师姐,是他的女儿,和陈毅男也在一个单位,是流水线上的工人,这次倒没有下岗,算是躲过一劫。陈毅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和他们打过招呼,自己就离开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吴师傅愤愤不平的骂声。
  陈毅男在大院里转了几圈,也和几个相识的人聊聊天,但在当前的情形下,聊得都是下岗的事,有人还给他出主意,让他不要急着办交接,拖几天,就能再上班。
  陈毅男摇着头说:“好容易有这机会离开,我还给自己找这麻烦?我巴不得今天就完事,只不过接替我的人什么都不懂,必须做给她看一遍。”
  大家见无法说服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晚上回到家,陈毅男坐在电脑前,打开自己的邮箱,把几封招聘的回信仔细地看了一遍,决定了先后顺序,然后才开始轻松地看视频。
  客厅里,陈毅男的父母显然情绪还没有平复,夏爱霞责怪陈福生说:“你怎么老是和我作对?找周阳帮忙有什么了?好歹在同济干了这么多年,也认识一些大企业的人,说句话不就解决了吗?”
  “就你那女婿?”陈福生不屑地说:“能把他自己顾好就不错了,还能帮别人?你这次求到他,够他在我们面前炫耀一辈子了,事情还不一定办得成。我才不领他这个情。”

  “那你说儿子的事怎么办?28岁这个年龄就这么在家待着?”
  “他没说在家待着。不是跟你说了吗?下星期就能找到工作。”
  “现在能找什么工作?”
  “你就不要操心了。”陈福生说:“当初要不是我们非要他进这个单位,他现在早就在上海待着了。”

  两人在外面絮叨着,陈毅男却听在耳朵里,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在家里待着了,即使找到了工作,也要在外面找间房子住了,不然,为了工作的事,每天听老人唠叨,自己还怎么活?
  第二天,陈毅男只在单位待了半天,把工作程序演示了一遍,然后就离开了。当他在公司旁的公交站等公交车时,看着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企业,如今就要离开了,感觉真是一种解脱。
  陈毅男回到家时,姐姐陈银娜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陈银娜看见弟弟回来,有些责怪地说:“你怎么弄得下岗了?也太没人缘了吧?”
  陈毅男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又谈这事?这和人缘有什么关系?”
  “人缘好能让你下岗吗?你们单位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吗?就多你一个?”
  “多不多我一个我不管,反正这结果是我最满意的。”
  “又吹牛!都失业了还嘴硬。”
  陈毅男说:“失业又怎么了?市场经济这是常态。在西方,有些人还主动失业呢。我就是这样的人。”
  “少拿中国和西方比。西方国家社会福利好,失业了也饿不死,中国行吗?”
  陈毅男说:“你人不老,怎么思想就老旧了?现在会饿死人吗?想混碗饭吃还不容易?这次,我就让你看看,是我选工作,不是工作选我。”
  “哼。”陈银娜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在她的眼里,世界上最有本事的就是她老公周阳,其他人都算不了什么,即使自己的弟弟也是如此:“我劝你还是踏实点,回头我跟你姐夫说说,他好歹也认识几个大公司的老总,让他——”
  “打住。”陈毅男说:“饿死我也不会求他的,你还是省省心吧。”
  “你——”陈银娜的脸都气红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不知道现在求人很难吗?”
  陈毅男丝毫不领情:“我知道很难,所以才不让你跟他说。为什么要求人?我就是坐在家里也能赚钱。只是你,还有爹妈见不得人坐在家里,所以我才不得不去找职业,不然,我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夏爱霞听不下去了:“什么叫坐在家里能赚钱?天下有这么好的事?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任你捡吗?”
  陈毅男指着屋里的网线说:“看,这叫网络,可以把所有的有资质的企业都联系在一起,有些企业会把自己所要的东西放在网上,你能完成呢,就可以卖给他们。这就叫坐在屋里赚钱。这事我早做好多次了。你以为这几年我就靠着单位每月一千多块钱活着?算了,这事跟你们说不清楚。等以后我真不用上班了,你们再看我怎么在家里赚钱吧。”
  “赚钱的事有什么说不清楚?”夏爱霞不满地说:“有个正经单位,按月发工资,这就是赚钱。像你姐夫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还能怎么样?”

  陈毅男又好气又好笑:“像我姐夫那样?妈,你眼眶也太小了吧?说得好听是同济医院的后勤副科长,说白了不就是负责打扫卫生吗?这就是物业的职责,你要是对我是这期望,这次公司竞聘岗位,我就竞聘物业,肯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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