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内外——中年人的情感世界

作者: 布晚情

  夜幕,金沙市。
  方林疲倦的从单位走出来,掏出手机看了看,又加班到晚上8点了,有点饿。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妻子青莲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的。
  金沙市是我国南方的一座四线城市,城市常住人口只有一百多万,自然资源丰富,阳光充足,气候宜人。三月的傍晚8点,天似黑未黑。
  下楼的时候,方林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矿灰,他所在的金沙钢铁集团有限公司(简称金钢集团)是一家大型的国营钢铁企业,旗下在职职工有七八万人,集团下有十几个分公司,方林所在的单位主要是负责原矿石初加工的,把矿石磨碎磨细后,再将有用矿物和脉石矿分开,然后输送到下一环节冶炼。而方林负责的那个车间,就是筛选的重要环节---磁选车间。

  车间办公楼就在磁选作业区侧后方不到200米的地方,加上不远处的破碎车间,每天,办公室里都会飘来很多矿灰,加上皮带和球磨机运作所产生的巨大噪音,用皮带班班长老谭的话说,大家就是在用健康和生命在为**卖命。
  在办公楼门口,方林遇到了保安小刘,他诚惶诚恐的把趴在保安室写作业的儿子往身后拉,小心翼翼的打招呼:“方主任,今天又加班啊,我……今天我们家小唐上夜班,孩子,没人管,我保证等他写完作业就让他回去……”方林没说什么,叮嘱他注意安全,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家伙,应该有**岁了吧?”
  小男孩羞涩的笑:“再过几天十岁了”。

  余光瞟到桌子下还没清洗的饭盒,应该是孩子给小刘送来的晚饭。
  方林有微微的感慨,这个当年他看着上班的同村毛头小伙,如今也快步入中年了,想当年,16岁的小刘顶替父亲轮换进厂的时候,是何等的青春年少,感觉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
  方林在心里自嘲的笑自己,怎么能不老呢,再过几个月,自己也满44岁了,儿子果果转眼也15岁,马上要升高中了。
  办公楼不远处有一块空地,一直荒废着,大家便自发的把它做了停车场,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偌大的停车场只歪歪扭扭的停了几辆车,方林按了下钥匙按钮,在似黑未黑的天空下,看到了那辆跟随自己5年的灰色帕萨特。
  上车,打开音乐,然后习惯性的点燃一支烟,“听着音乐抽完一支烟”,是方林最喜欢的放松减压方式。
  抽完这支烟就回家,青莲应该把饭菜都做好了吧?他心里想道。
  手机很轻微的在包里震动了一下,方林还是细致的感觉到了,打开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这个几个月前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才装上的聊天软件,他使得还不太得心应手,有点笨拙的打开,心跳咚的一下就加速了,是叶姗发来的消息。

  “在干嘛呢?”
  “才加班完,从单位出来,你呢?”
  “我也刚从健身房出来,教完今天最后一节瑜伽课。”
  “还没吃饭吧?要不我来接你,一起吃饭,如何?”方林几乎没有思考,就打出了这段话。
  叶姗一阵沉默,方林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草率的约她吃饭,如果拒绝了,怕以后更找不到机会了。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叶姗才回复,
  “好的,我在艺龙健身会所,等你。”
  方林欣喜若狂,立马掐了烟头,一蹬油门,冲了出去。
  甚至忘记了给青莲回一条短信,不回家吃饭。
  认识叶姗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快到春节了,正是金沙市最冷的时候,那天晚上,铁哥们赵帅约他吃火锅,直嚷着吃羊肉御寒,其实方林知道,这厮肯定是以他为幌子,和哪个小情人约会呢。

  赵帅是方林的大学同学,那时两人住上下铺,好得同穿一条裤子,在校篮球队里,方林中锋赵帅前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是迷倒了不少纯情少女。
  1992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俩一起被分配到金沙市的金钢工作。从最开始的技术员做起,方林因为工作踏实认真,加上性格沉稳温和,没过几年就被提为生产技术科的副科长,而赵帅就没方林那么幸运了,性格里桀骜不驯,锋芒毕露,浑身棱角,很是不得志,郁郁寡欢的呆到了97年,在和那个肥头大耳的胖主任大吵了一架后,直接辞职走人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都是厂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年,香港回归,他们俩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光着膀子淌着大汗吃烧烤喝夜啤酒,赵帅的豪言壮语掷地有声:“哥们,你作证,我一定会混出个名堂来,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瞧瞧。”
  曾经的赵帅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浓眉大眼,爱好运动的他标准的8块腹肌,浑身洋溢着青春的骚动。如今步入中年,加工作原因,长期应酬,大量不健康的饮食,当年的帅气早就荡然无存,体重也飙涨了几十斤。最近两年,还秃顶得厉害,后来他索性剃了光头,方林笑他:“一下子从谢霆锋变郭冬临了。”
  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赵帅约方林吃羊肉火锅,果然,到的时候,赵帅身边坐着一美女,葡萄紫的短发,精致的妆容,皮肤甚是白皙,大概30岁左右,身材娇小,婀娜多姿,说起话来,眉眼里全是笑。
  赵帅介绍说这是他朋友余燕,在商业街开服装店。方林已经习惯了他身边美女如云,礼节性的夸了对方几句,把冻得有点僵的手放火边烤着,然后准备开吃,赵帅用筷子敲他,“你娃饿死鬼投胎啊,再等等,还有个人没来呢。”

  余燕挂着标准的笑容,字正腔圆的说:“没关系的啦,赵哥方哥,我们先吃吧,姗姗今天晚上有课,会晚一点到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有声音叫余燕,柔柔的,非常好听。
  方林扭头循声望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鹅黄色中长款羊毛大衣,搭配一条黑色棒针围脖,像瀑布一样的乌黑长发散在肩膀两侧,落落大方。
  她就是叶姗。
  叶姗道着歉,并顺势坐在了方林旁边的座位上,因为是吃火锅,坐下后,她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叶姗里面穿了件黑色紧身毛衣,修身的锭蓝色牛仔紧身裤,把她的完美身材展现无遗,胸部丰满,腰肢纤细。

  方林正襟危坐,不敢看第二眼,腰下却莫名的有了反应,他赶紧喝了一大口冰冻啤酒压住,顾左右而言他。
  谈话间得知,叶姗是赵帅小女儿赵思贝的幼儿园老师,而余燕是叶姗的闺蜜兼邻居,贝贝4岁,体弱多病,为了让孩子在幼儿园得到更好的照顾,赵帅生拉活扯的非让余燕把叶姗约出来。
  开始余燕不答应,说叶姗真的很忙,白天要上课,晚上在健身会所兼职当瑜伽教练,回到家还要照顾女儿,可经不住赵帅苦苦相求,最终答应了下来。
  至于赵帅为什么叫上方林,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就是因为人多热闹吧。
  席间,赵帅连连给叶姗敬酒:“叶老师,以后贝贝可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叶姗微笑,如三月春风,方林竟有些看呆了:“赵总客气了,贝贝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的。”

  几杯酒下去,叶姗不胜酒力,方林看在眼里,替她挡了不少。
  就这样,方林认识了叶姗。
  从单位到艺龙健身会所大概10公里左右,他有些小小的激动,走了很远,发现对向车辆对他猛闪灯,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忘记开灯了,他为自己的激动有些无法理解和脸红。
  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艺龙健身会所位于金沙市最繁华的中城区,华灯初上,城市霓虹闪烁,灯红酒绿,临近的步行街逛街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路走走停停,远远的,他看到了叶姗,站在路灯下面,黑色吊带外随意的搭了件酒红针织开衫,依然是锭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真皮小板鞋,长发有些慵懒的捋到右肩上,阳光健康又不失妩媚。
  那是方林永远也看不厌的的风景线。

  叶姗浅笑,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微微体香扑面而来,一时间,方林有些眩晕,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
  “今天你真漂亮。”
  叶姗有些害羞的看向窗外,不接他的话,岔开话题打破了僵局:“听说西城区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去那吧?”
  昨天晚上,方林陪单位罗厂长一行人应酬,一位供货商宴请,在聚仙楼吃海鲜,喝了不少酒,胃到现在还难受,下班前,他还特意打电话给青莲,让她晚上熬粥,养养胃。可见到叶姗,所有的不适烟消云散,一溜烟就往西城区跑。
  转眼到了西城区“老妈砂锅火锅城”,果然如传说中的人满为患,人声鼎沸,一百多平的大厅座无虚席。这和方林想象中的约会大相径庭,他认为的约会应该是咖啡屋,红酒,佳人,钢琴曲……
  可叶姗喜欢这,等了很久他们才在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些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傻傻不停的笑,忍也忍不住,变成了话唠。叶姗优雅又不失俏皮,两人谈天说地,评古论今,毫无距离感,仿佛认识多年的朋友。
  青莲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他有些内疚,自己竟然忘记回复她的短信了,谎撒得小心翼翼,说加班后和同事在外边吃饭。青莲叮嘱他少喝酒,早点回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个卖花姑娘,小篮子里装着一簇簇蔫头耷脑的玫瑰、康乃馨,手上还提着十几串茉莉花。小女孩大概就只有十一二岁,皮肤黝黑,像是彝族孩子,她操着生硬的普通话稚声稚气的说:“叔叔,你给阿姨买支花吧,你看,阿姨这么漂亮的。”
  鬼使神差的,方林真买了,他不敢买玫瑰,选了串茉莉花,芳香四溢。
  叶姗不好意思戴脖子上,在手上绕了三圈,成了个手链。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客厅里,青莲给他留着灯,她已早早睡去。儿子初三了,平时都在学校住校,只有周末才回来。
  餐桌上,还有留好的饭菜,方林又是一阵内疚,默默的把它们收进冰箱,打算洗漱睡觉。
  这是一套单位分的经济适用房,是金钢90年代末修建的职工小区,面积不大,只有96平米,可依然被伟大的设计师设计成了三室两厅,儿子的卧室原本是书房的,后来装修的时候,方林把它改成了小卧室,虽然小了点,可也非常紧凑,放了个木制高低床,一个组合书柜,正好合适。
  方果小的时候,非常粘人,非得青莲陪着睡,需要每天晚上讲故事才能入睡。于是母子俩一个上铺一个下铺,整整睡了五六年。果果上小学后,开始锻炼他独自睡觉的习惯,但方林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了,青莲也抱怨方林老打呼噜,影响自己。于是,仿佛没有谁刻意提出,他们便一人一间卧室,一直到现在。
  青莲的房间早已熄了灯,方林轻轻的推开房门,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屋子里有一股浓烈的风油精气味,难道是家里纱窗坏了吗?钻进了蚊子?
  “周末的时候得抽时间仔细检查一下了”。方林心里想道。
  轻轻的掩上房门,进了自己的屋子,取下眼镜放在书桌上,揉了揉眼睛,此刻仿佛如梦初醒。
  拿起手机,忍不住给叶姗发了两个字:“晚安。”他不敢发更多了,怕自己的倾慕之情像洪水一样爆发和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一夜,方林都在失眠,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眼前总浮现出叶姗抿嘴一笑的样子。
  叶姗一觉醒来,已是早上7点半,她飞速的从床上弹起来,今天周三,怎么能允许自己睡懒觉呢,6点半的闹钟难道没有响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看来女儿上学的早餐只能在路上解决了。叶姗今年34岁,有一个7岁的女儿,上小学一年级。乖巧聪明,也像她一样,能歌善舞。
  她慌慌张张的冲进女儿的小卧室,打算叫孩子起床,突然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儿不在。
  愣在那,有那么几秒的短路,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昨天下班后,她把女儿送去了父母家,母亲说好久不见筱雨,想她得紧,女儿也嚷着要吃外公做的红烧狮子头,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回忆慢慢的蔓延开来,叶姗想起了昨天晚上上完瑜伽课,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轻松,心情也跟着变得好起来。她给赵志刚打电话,说她已经下课,可以去吃饭了。赵志刚是叶姗老公,长得高大帅气,是一名公交车司机。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麻将声,赵志刚的声音时断时续:“亲爱的,晚一点可以吗?老郑他们非得让我凑桌子,说三缺一。”
  叶姗什么话也没说,挂了电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任何的事情放在麻将面前,都能统统靠后,以前总觉小赌怡情。婚前,她也没在意太多,没想到婚后,他变本加厉了,女儿不管,除了上班,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耗在了麻将桌上。
  叶姗喃喃自语:“过一会吃饭,想想都好笑,他真的可以废寝忘食了……”
  叶姗给邻居也是闺蜜的余燕打电话,想约她一起吃饭,因为前两天,叶姗看到广告,在西城区新开了一家火锅,好几个学员在朋友圈里都发图片晒过,她也想去尝尝,据说,开业期间,所有菜品还打7折呢。
  可余燕和赵帅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早已一团火热,三天两头的约会。
  叶姗的心上慢慢渗出水来,自己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一顿美食而已啊,难道都这么难吗?她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不知道何去何从,无边的空虚包裹着她。
  鬼使神差的,她给方林发了一条微信,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当时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那时,方林刚好坐车上抽烟,看到了叶姗的消息。
  记得那是个异常寒冷的晚上,余燕打电话说,她认识了一个新男朋友,是她幼儿园班上赵思贝的爸爸,叶姗一听,心里咯噔,余燕又犯病了。
  那男人有家室,他老婆钟月娥每天都送孩子上学,叶姗和她还挺熟。
  她记得那个男人,回头率很高的光头,大腹便便,嗓门很洪亮。每次来都开着他那辆铮亮的奥迪Q7,很是打眼。有时候来早了,他会靠在幼儿园门口栏杆边,抽烟,被保安制止过好几次了。
  “燕子,你为什么老找有家庭的男人,他们什么也给不了你,你真正需要的,还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段段看似浪漫的恋爱经历。”
  余燕冷笑,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好姗姐,这些话我都听出老茧了,别再以卫道士的姿态批判我了好不,我知错了,但是就是不想改。”
  “别忘了,今天晚上下课后就来。”不容分说,便挂了电话。

  那晚吃饭,还多了一个男人,就是方林,这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一副乌金边眼镜,透过镜片投来的目光炯炯却不逼视,自有道不出的温柔。体形中等,衣着得体,听他说话,竟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聊到最后,男人要了叶姗电话,出于礼貌,她很爽快的给了。再后来过了几天,加了彼此微信,偶尔聊几句,男人不卑不亢,说话很有分寸,他会请教叶姗很多关于健身和养生方面的知识,并不留痕迹的夸她,很是受用。
  叶姗无声的挂了赵志刚电话,而在余燕也不能陪她的时候,方林的样子猛然就电光火石的蹦了出来,没想到他很快的就回复了,还邀请她一起吃饭。那一刻,叶姗是有迟疑的,作为已婚男女,彼此有好感的两个人单独约会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耳边也回荡着余燕说的话:“姗姐,有时候真的很心疼你,发现你根本不爱自己,守着一个赌鬼丈夫,自己像陀螺一样的工作,还要照顾家照顾孩子,你为自己活过吗?凭什么你就应该过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女人如花,天生就应该让男人来呵护和浇灌的。”
  昨天晚上,叶姗和方林去了西城区那家新开的火锅店,人满为患,等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空出了一张桌子。味道确实不错,服务员推荐的招牌菜品手切鲜牛肉尤其美味,方林看叶姗爱吃,点了两份。还加了份猪脑花,她看着那白花花的东西,不敢下口,方林大快朵颐,叶姗看他吃得欢,忍不住尝了一口,肉质细腻,鲜嫩可口。

  “还当真不难吃呢,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吃这个东西。”
  方林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那以后你每次吃脑花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叶姗悄悄的避开了方林炙热的目光。
  两人的话不多,但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吃吃停停,他们那顿饭竟然吃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稀稀疏疏的坐了几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在旁边那桌大声的喝酒划拳,大概有五六个男孩子,还有两个女孩夹在中间,满脸的稚嫩却硬装成大人的模样,嘻哈的跨裆破洞裤,T恤上几个夸张的韩国某组合的英文字母,往上造型的彩色头发。

  方林意犹未尽,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可叶姗的轻微皱眉却被他捕捉到了。
  夜里11点,方林把叶姗送回了家。叶姗到家的时候,发现赵志刚还没回来,她也懒得打电话问了,洗了个澡,躺床上发呆,直到收到方林的那条晚安的消息后,她才沉沉的睡去……
  赵志刚砰的关门声把叶姗从昨天晚上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奋战了通宵的状态,他满脸堆笑,嬉皮笑脸的和叶姗说话。并顺势拐进了厨房。

  “老婆大人,有做早饭吗?”
  叶姗气不打一处来,通宵不回家,还一回家就找饭吃,真把家当旅馆把自己当保姆了吗?她忽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拽着赵志刚的衣服往门外推:“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吗,你继续啊,回家干嘛呢,和你的麻将过日子算了。”
  那一刻,叶姗觉得自己像一个骂街的泼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高雅和矜持。
  赵志刚被惹恼了,反身一把抱起叶姗,扔到沙发上,看着叶姗因愤怒而不断起伏的半露胸部,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拔她衣服。
  叶姗觉得羞辱,拼命抵抗,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赵志刚,求你,别,我马上要上班了,快迟到了。”

  他才不管这些,兴致因被拒绝而高涨,带着满嘴因为熬夜而特有的腥气,吻了下去,叶姗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出来,他把她逼到沙发角落,动弹不得,那件黑色蕾丝睡裙已被他扯下,一览无遗……
  “老婆,你可真美,你就是我的美味早餐。”说完粗暴的拦腰一抱,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简单粗暴,单刀直入。没一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叶姗觉得他像兽,毫无爱意。
  她放弃了反抗,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委屈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满心抽泣……
  发泄完后,赵志刚躺在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叶姗厌恶的把他衣服丢在他身上,匆忙的套了件小立领的花边衬衣出门。因为刚冲洗的时候,在镜中发现脖子上一片淤青,是刚才和赵志刚抗衡的时候弄上的,想到这,叶姗的眼泪又要来了,她慌忙眨着眼睛,抬头看天。
  路上匆忙的上班人群,表情木然,金沙市三月的天气,云淡风轻,太阳已冉冉升起,挂在天空,把叶姗的影子拉得老长。
  看来今天又得迟到了,叶姗无奈的想。
  金沙钢铁(集团)有限公司始建于1965年,建设金钢是党中央为改变我国钢铁工业布局、开发国有自然资源、建设大三线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通过艰苦卓绝的一期、二期工程建设及近年来的技术改造和资本运营,已发展成为跨地区、跨行业的现代化钢铁企业集团。
  但由于先天差距造成历史遗留问题多、恶劣的区域“经济生态环境”、重大资产重组和固定资产投资项目未取得预期收益,以及国际进口矿价格的断崖式下跌,导致金钢亏损额度仍然很大,特别是重点亏损企业的控亏扭亏效果欠佳。近几年来,钢铁行业去产能愈演愈烈,企业在改革改制上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金钢的经营困难与扭亏脱困工作,引起了国资委的高度关注与重视,去年,国资委调研组一行7人,专程赴金钢,深入部分重点企业调研生产经营情况,召开系列座谈会听取相关汇报,实地了解金钢的现状与困难,对金钢扭亏脱困工作进行了全面剖析和具体指导。重大的改革方案呼之欲出。
  各种版本的改革方案在职工中流传着,大家都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山雨欲来风满楼。
  周三,方林刚到办公室,正打算给叶姗发条问候消息,就接到厂办电话,召开紧急会议。
  从车间办公楼到厂部办公室走路需要十来分钟,要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废弃铁路走下去,春天,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怒放着,初升的太阳柔和的照耀着一切,万物熠熠生辉。每次方林走这条路都会很放松,感觉心旷神怡,不自觉的,他又想起了叶姗,想和她分享此刻的美景。他拍下野花铁路晨曦的照片发了过去。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叶姗在铁路尽头,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对他嫣然一笑。
  叶姗回复:“迟到,被园长批评了,可见到这样美景,心情瞬间就平和了,谢谢分享。”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聊着,没一会就到了厂办公楼,这是一栋五层楼的独栋楼房,每层有20间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中间修有假山和喷泉,可方林记得,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喷泉喷水了,大门口,还挂着两大红灯笼,中间一横幅,欢度佳节,这应该是春节的时候挂上去的了,看来,可以一直挂着,五一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再挂了,倒也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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