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棺楼

作者: wave7457

  高考结束那天,我提上行李就坐火车回家。到我们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本来我早就打电话给大舅,让他来接我的。但不知道为啥,他电话一直是关机。没办法,那我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反正村里的路我也特别熟悉。
  离村口还有几十米远呢,我就看到村口大路上有一队人。借着村口那盏路灯,我看到那些人基本上都是穿红戴绿的,像是娶亲队伍。
  定睛一看,我发现那一队人都是我们村的。抬脚追上去,我本来想喊他们的,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原因有三。
  第一,哪儿有晚上娶亲的?

  第二,现在谁家娶亲还用轿子?
  第三,我大舅居然也在,好像还是队伍的指挥。
  大舅平时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连初中文化都没有,怎么指挥起了娶亲队伍呢?
  这事有些古怪,我决定先不喊他们,继续看下去。

  娶亲的队伍抬着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地在大舅的带领下,沿着村子外的大路朝着山上去。虽然在队伍前面有吹喇叭和唢呐的,但都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假吹。而且村里每家每户都紧闭大门,没人出来看热闹。
  当时我定在了原地,心想他们该不会是冥婚吧?这事在网上传得挺开,也挺诡异的。
  但犹豫几秒后,我就决定追了上去。因为大舅也在那里,我怕啥?
  尾随队伍继续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我看到前面的林木边上有一座房子。这座房子我以前上山干活的时候经常见,但从来没进去过,因为大舅不让。
  那是一座两层楼房,顶上是黑色的瓦片,墙是刷白的,看着让我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队伍停在了楼房前,大舅叫其他人转身回避,之后有两个人分别走到轿子前,把里面坐着的人背了出来。当时隔得有些远,所以我就眯着眼睛往前看,看到轿子里的两人也是穿着红衣裳,应该是新婚夫妻。
  新娘用背的,这个好理解。为什么新郎也要用背的呢?
  等新郎和新娘都背进去后差不多一两分钟吧,背人的那两位快速地跑了出来。之后,大舅叫整支队伍全部离开这里,在凌晨三点钟前必须回来。
  那伙人扔下轿子,一个个大步往山下跑,而且越跑越快,也不怕一脚踩滑摔下去。他们都走了后,大舅不仅没跟着下山,反而进了房子。
  等那些人全都跑光后,我悄悄地走到了房子那里。
  看着外面停放着的两顶大红轿子,我忍不住想起了港产的僵尸片那些,后背顿时就冷了一下。
  没管轿子,我朝着房子走去,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来是怕被大舅发现,请我挨一顿揍。二来,我也想搞清楚大舅到底在搞啥子东西。

  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没有人了,我就蹲在了窗户边上,侧耳倾听。
  房子里边非常安静,听了好几秒,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想,可能是那对新人不在这里,所以就想着换个地方听。
  刚要走,窗户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声音,像是衣服掉在地上了。这种声音本来很不容易察觉到的,但当时四周太过安静了。所以别说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估计就是常人呼吸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我立马缩了回去,然后继续仔细听。
  衣服掉在地上得声音,床扭动发出的吱呀声,这都很正常。因为进去了两个人嘛,还是新婚夫妻,脱衣服睡觉这些,当然会发出声音。
  想到这个,我就想到在寝室里,那些龌龊室友看片子时候的动静。所以我心里一阵欢喜,打算继续听下去。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叫声,特别动人。同时,男的也发出了酣畅爽快的声音,搞得我也跟着浑身燥热,面红耳赤的。
  床被他们搞得咯吱咯吱响,我都担心床会不会散架。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当时我也想,这个男的可以啊,大喜之日居然能坚持这么久。
  拿出手机一看,都快到凌晨两点四十了,我估摸着那伙人要回来了,因为大舅之前交代他们凌晨三点必须赶回来。所以,我看了一眼四周,打算躲在房子左边,反正那里有一片树林。
  藏进去后没多久,我就依稀看到山路那里有人上来,就是那伙人。
  他们一路上保持安静,谁都没说话。等来到房子外面后,大舅准时开门,然后叫他们进去。
  之前背着新郎和新娘进去的那两人二话不说,立刻跑进了房子里。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才把新郎和新娘背出来。之所以要这么久,我估计是新娘和新郎还要穿衣服收拾一下啥的。想到这个,我心里有一种发现秘密的窃喜。好吧,我很龌龊。
  把新郎和新娘放到轿子里,那伙人依然半个字不说,抬着轿子就往山下走。大舅把大门关上,然后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才跟上去。
  他们走了,我也要走,不然这山上黑漆漆的也怪吓人。我跟了上去,跟他们始终保持二十多米远。这个距离在白天不算啥,但在晚上还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而且好在山路不泥泞,走起来的声音也不大。
  跟着队伍往山下走。走了一会儿,我看到地上有一块红布。拿起来一看,应该是新娘子的红盖头。怎么掉地上了也没人看到?
  我把红盖头揣身上。想着以后要是大舅发现我今晚的事情,要揍我。那我就说,你把人家新婚夫妻带到山上房子里洞房,而且自己还进去偷窥(我是这么认为的),凭什么揍我?他若不信,这红盖头就是证据。
  下山之后,大舅对那一行人的一个男的嘱咐了几句,然后跟他们分道扬镳,奔我们家去了。
  他先回的家,然后把门给关上了。我急忙跑上去砰砰敲门,还喊着,大舅开门。

  大舅打开门,看到我回来后,脸上立马露出了高兴,但随后就眉头一皱说,平时你回家都是夜里十点左右,今天都三点过了,你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呢,我也好去接你。
  嘴里问着一堆问题,但他还是让我赶快进去。随后,他去帮我做饭,叫我自己去打水洗脸。
  吃过饭后,我也困得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大舅叫我起来吃午饭。我还没有完全睡醒,本想继续睡的,但大舅自己进来拉我被子。他就这样,对自己的作息很严格,对我也是硬性要求。

  我睡眼迷蒙地坐了起来,刚要去穿鞋子。结果大舅叫我等一下,然后就把我的鞋子拿了起来看。
  他指着鞋子上的泥,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什么怎么回事,进村的路上泥多得很,鞋底粘了泥很正常。
  大舅立刻生气地对我说:“这种黑色的泥巴只有山腰处那座房子的四周才会有。”
  听到这话,我顿时感觉后脊梁都在冒寒气,心想这下完蛋了。但随后我就冷静了下来,我有红盖头,我怕啥?所以我很随意地说,人家结婚,我去凑个热闹,这也很正常,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大舅眼睛一扫,然后伸手从我的枕头底下把红盖头给拿了出来。他的脸色顿时大变,立刻问我怎么会有那东西?
  我说昨晚下山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应该是新娘轿子里掉出来的。你们走在前面没有看到……
  话没说完,大舅啪地给我一巴掌,大声地吼着:“你闯大祸了!”
  我捂着脸,眼睛直直地盯着大舅看,脑子里有些发懵。等回过神来后,我也是特别生气,站起来就冲他吼,不就是捡了新娘的红盖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舅气得脸都发白了,咬着牙说:“那新娘是死的,而且又入过洞房。你捡她的盖头,她会盯上你的。”
  我顿时愣了一下,说你少吓唬我。昨晚新郎新娘进了山腰那房子后,还在里面干那种事情呢,怎么可能会是死人?
  见我不相信,大舅也不再多啰嗦,拉着我就出门了。我当时鞋子都没穿,踩在村里的路上,硌得我脚好痛。

  到了村东,我看到前面的那户人家里传出道士诵经的声音。拐过弯一看,那家人正在办理丧事,但规模不大,来帮忙的也不多。
  我们这边就是如此,年轻人去世之后,也会办理丧事,但没有老年人去世时的场面大。而且,年轻人去世时的丧事,会简单一些,很快就入土安葬。
  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我问大舅,这家有人去世了,也不能说明就是新郎或者新娘之一?
  大舅拍了我一下,然后指着前面让我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看到了几个围坐在一起打牌的男的。定睛一看,那几个男的不就是昨晚抬轿子的其中几个吗?
  这时候,大舅带着我走到了那户人家的房子背后,在一块无遮无拦的空地上看到了一顶大红轿子。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顶轿子就是昨晚放在山腰房子外面的两顶轿子之一。而且,我还记得,好像是放着新娘的那一顶。
  这下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难道昨晚那两顶轿子里放的,真是死人?
  正想着呢,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把轿子前面的帘子吹了起来。我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我身上的汗毛却都竖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结果脚掌踩到了石块上,硌得我顿时清醒过来。
  这时候大舅跟我说,那个新郎是邻村的,如果不信,可以带我去看看。

  我急忙说不用了。然后问他,那个新娘真会来找我?为什么呢?
  大舅很是气愤地吼我:“谁叫你小子躲在外面偷听的?”
  我说那也是无心之失。而且,只是偷听而已,又没有做什么。而且,昨晚你躲在房子里面,难道不也是……
  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害怕大舅恼羞成怒再给我一下。

  大舅没有动手,而是嚷了一句,你懂什么。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
  我本不想追上去的,但后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发冷。回头一看,轿子还是摆在那里,风吹来的时候,帘子轻轻摆动起来。我心里害怕,想着那帘子下次掀开时,里面会不会坐着一个新娘子。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调头就追着大舅去了。
  回到家后,我问大舅该怎么办?
  他什么也没有说,走进放干柴的那间房里,拿出了一把干稻草。之后,他找来一个小凳子坐着,双手拿着那把干稻草,只看到他扭了几下,然后拿细线绑了几下,快速地做出了一个一尺左右高的草人。
  做完之后,他把草人放在地上,然后回到屋里去拿出一个箩筐和一把稻米。他先把稻米撒在地上,然后找来一根木棍撑着箩筐的边缘,把它支撑起来。最后,用一根细绳绑在木棍的下面一些位置,再拿着线头躲在旁边。
  我完全看不懂他要干什么,就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大舅冷着脸叫我别说话,他心里有数。

  说完后,他就盯着箩筐看。没多一会儿,几只麻雀落在旁边,盯着箩筐底下的稻米看了几眼,然后左右瞅了瞅,确定没啥危险后,一步一步地朝着稻米走去了。
  等它们全都进去后,大舅突然拉了一下细线。棍子瞬间飞了回来,箩筐失去支撑点后一下子落下来,把那几只麻雀全都罩住了。
  这时大舅不慌不忙地走上去,然后从里面抓住一只麻雀,其他的就给放生了。接着,他拿起一把水果刀,破开麻雀的肚子,取出内脏。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残忍,但大舅却脸色平静。把内脏取出来后,他将草人的肚子拨开,然后将麻雀的内脏放进去,再拿细线把草人的肚子给系住,防止内脏滑出来。
  做完这个,大舅叫我去把缝衣服的针和打火机拿出来。
  拿出来给他后。他把打火机打着,然后拿起针在火焰上面晃了晃,看这样子是消毒。接着,他叫我把手伸过去。

  我不明所以地把右手伸了过去,他叫我忍一下,然后也不给我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拿起缝衣服的针就扎进了我的大拇指里。我吃痛,条件反射地把手给收了回来。结果他又给拽了回去,叫我别动。
  大拇指上针眼那里冒出了一滴鲜血,然后顺着手指往下滑,最后滴在了草人上。这时,大舅松开大拇指,然后抓住了我的食指,叫我忍一下。不用猜我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我急忙收回了右手,然后问他干嘛扎了一个又一个?
  大舅说:“我用稻草做一个草人,然后将麻雀的内脏塞进去,做出一个假人。之后再把你的十指血滴在上面,草人的身上就会沾染你的气息。今晚上那个新娘来找你的话,这个草人就能替你去死,躲过一劫,明白吗?”
  我说你这连人都骗不了,怎么能骗那新娘呢?

  “那你信不信我呢?”
  能不信吗?我是大舅一手抚养长大的。如果我连他都不信,那还能信谁?
  我把手伸过去了,嘱咐他轻点。
  他倒也不客气,抓住我的手后,毫不犹豫地在食指上扎了一下。我猛抽一口冷气,疼得我不要不要的。接下来还有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右手的五根手指头全部放了血,我心想总算完了。结果他又朝我伸过手来,叫我把左手给他。
  呆呆地看了他几秒,最终我只得把左手交出去。
  十根手指头全都放了血,我看到草人的胸脯那里都被染红了,心里忍不住疼了一下。看到我一脸疼痛的样子,大舅说他下手知道轻重,手指会疼一会儿,但不会有事。之后,他拿着草人回到了堂屋那里,然后自己磨墨,抄起毛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下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对折几下,塞到了草人里面。
  之后,他拿着草人走进我房间,然后把它放在了我的床上,还拿被子给盖着。
  我走过去问他,这样真的能骗过那新娘吗?
  大舅说他心里有数,让我不用担心。

  晚上吃过饭,大舅叫我去洗澡,而且还要换上他穿的衣服。我没有他那么健壮,所以穿着他的衣服总会兜风,感觉凉飕飕的。更让我有些受不了的是,他的衣服有一股比较刺鼻的汗味,八成是干完活出了很多汗还没洗的,正好让我赶上了。
  我说味道太大,受不了。他说必须穿上,这样才能不被那新娘发现。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他去搬来脚手架,然后放在我床对面的衣柜前面,叫我爬上去。
  我说这是干嘛?

  他说难道你不想看看,今晚上你房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当然想!
  所以我二话不说,顺着脚手架就往上爬。站在衣柜上面,我都不敢乱动,生怕衣柜倒下去,把我给摔疼了。接着,大舅坐在脚手架上,然后递给我一只鞋子,是我昨天穿的那只,上面的泥巴已经被我弄下去了。
  我问他又要干嘛?
  他叫我把鞋子叼在嘴里,说万一待会儿看到了什么吓人的画面,嘴里有个咬着的东西,也能防止叫出来,暴露我们的位置。
  还好这是我的鞋子,要是换成他的……
  正在这时,大舅突然催了我一声,快点叼在嘴里,她来了。

  听到大舅的话,我赶紧把鞋子叼在嘴里,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房门。
  等了差不多两分钟,房门一动没动,好像根本没有东西进来。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有些怀疑大舅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而就在这时,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我看到床上原本是盖好的被子,居然自动慢慢地掀开了。是从左上角掀开,然后掀到了一半的位置。接着,躺在床上的草人居然抖了一下。
  我当时真是吓坏了,没想到我居然见到了如此惊悚的灵异事件。更让我吃惊的是,那纸人的上半身竟然坐了起来,然后双腿着地站了起来。
  我的双手和脚趾顿时抓紧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站着的那个草人。它迈动着两条僵硬的短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落到地上后,它居然也是稳若泰山,没有摔倒在地。之后,它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门,然后从门缝里出去了。
  等了差不多十秒钟,我才去拍了一下大舅。他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叫我别说话。又等了半分钟左右,他才同意我说话。
  拿下鞋子,我的脑门上全是冷汗,然后着急忙慌地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草人会自己走路?
  大舅说刚才新娘走进来,用红绸带把草人牵着离开了。如果他没有做那个草人的话,被牵走的就会是我。而到时候要死的人,也会是我!
  我说我没有看到什么新娘,什么红绸带。
  大舅问我,想看是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他说那快点穿上鞋子。
  下到地面后,我赶紧把鞋子穿上,然后跟着大舅出门去了。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往村东跑,一直跑到河边为止。
  这一晚的月亮是圆的,所以就算没有路灯,也能勉强看情形路况。大舅看了一眼前面后,带着我过桥,走到河对岸。
  顺着河堤一直往前走,差不多两分钟,他就竖起右手,示意我停下。接着,他摁住我的肩膀,让我蹲下来,然后指着河对岸叫我看。
  我依稀看到,河对岸的石路上,有个草人在一步一步往前走,但它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这时,大舅特别严肃地跟我说:“记着,待会儿要是看到了那新娘,别叫出来。知道吗?”
  说完,他指着河里叫我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惊得我顿时头皮一炸,嘴巴立马张开——河中倒影,草人前面站着一个身着红色新娘装的女人。她的头上盖着红盖头,像是马上就要出嫁。而她的手上,拿着一根红色的绸带。而绸带的另外一头,则是系在了草人的脖子上。

  大舅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叫我别喊。
  我身体在发抖,然后赶紧点头。
  他松开我的嘴巴后,叫我快走,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我问大舅,那个草人已经被新娘带走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已经没事了?
  大舅说,一般情况下的确会是这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立马就问,那不一般的情况呢?
  他说没什么,先去睡觉吧,三天之内如果没有发生其他情况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看到他要回房睡觉,我就急忙问大舅,扎草人、叼鞋子、看水中倒影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了一下说,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回房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自己的房间,脑子里突然想起河中倒影的事情,后背顿时发冷,然后急忙跑到大舅房里,喊着要跟他一起睡。
  天亮之后,我起来洗脸刷牙。
  刚走到门口,大舅突然喊了一声:“方兴。”
  我回头看着他,心里很好奇,他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他很少叫我名字的,基本上都是叫兴子,或者直接说事,因为家里就我们俩人。

  “方兴!”
  他又喊了一声。
  看到他表情有些怒了,我赶紧回答一句,怎么了?
  “没事,就喊一下你的名字,看看你的魂定了没有。”大舅说完后转身要去厨房做早饭。
  我快步追了上去,问他刚才那个什么魂定了没有,是什么意思?
  大舅解释说,昨晚你见过不干净的东西,魂被惊着了,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所以趁着早上的时候喊你的名字,你要是答应了一声,就说明魂已经定下来,没有什么事。

  吃饭的时候,大舅问我高考考得怎么样?能不能上大学?
  我说没问题。
  他嗯了一声说:“前些天,你韩叔来找我,说等你这次高考结束后,就把你和筱筱的事情定一下。你要是考上大学呢,就让筱筱在你们学校附近打工,陪着你。你要是没有考上呢,你们俩以后也可以一起出去打工,早点结婚。”
  我说今年我才不到十九岁,筱筱才满十八,太早了吧?现在外面好多都是二十七八了才考虑结婚的。
  大舅立刻反驳说早什么早,你爸也是差不多二十岁就结婚生的你……还有,人家筱筱长得漂亮,人又勤快踏实,对你也挺好的。怎么,你嫌弃人家文化水平低,配不上你了?
  我说不是……
  话都没说完,大舅就打断说:“既然不是那就别那么多废话。你家里就我一个长辈,所以这事我做主就行。不过,这两天还不能去见,得那新娘的事情过去了再说。记着,你这几天别到处乱跑,要在我眼前,知道吗?”

  吃过饭后,我就一直跟在大舅身边,帮他干点家务,下地什么的。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一切正常。
  大舅松了一口气,我也长舒一口气,看样子坎是过去了。所以,第四天的上午,大舅叫我洗个澡,穿好一些,中午去韩叔家吃饭。
  筱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变得更漂亮。我跟她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所以到了谈婚论嫁后,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应了那句话,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大舅跟韩叔谈得很高兴,他们俩都巴不得我跟筱筱的事情早些定下来。要是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想明天就办婚礼。
  我坐在客厅里被他们看来看去的,很不舒服,就干脆去厨房帮忙。韩叔早年丧妻,一直和筱筱相依为命。所以厨房里的活,基本上都是她在忙,我就帮忙打下手什么的。
  她一边炒菜一边跟我说,她去镇上待了差不多一年,卖过衣服、手机什么的。她朋友本想介绍她去首饰珠宝店应聘的,但因为我高考回来了,所以就没去。等以后去了外面的大城市,她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不会让我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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