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季H市迎来了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寒潮,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洋洋洒洒的雪花一下就是一个星期,原本霓虹弥漫、披霞戴彩的城市仿佛仙女换装一样,褪去了五颜六色的纱裙换上了纯白的冬装。
言承欢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洗手,外面的助理实习医生林菲就冲着她晃了晃手机,隔着玻璃,小姑娘原本清脆的声音变的沉闷起来:“言老师,物业公司给您打的电话,家里水管冻爆了,已经淹了楼下好几家了。”
一场长达十小时的手术站下来,言承欢早已经累的有点直不起腰来,整个人都有点无精打采的,眼下听见林菲这么一说,她整颗脑袋就像被打了鸡血似得瞬间来了精神,赶忙摘了口罩和手套,做了个简单的清理就出去了。
言承欢刚一出来,这厢林菲手机就递过来了:“言老师不好意思,您进手术室之后电话就不停的响,所以我就帮您接了。”
言承欢抬头,因为疲累而显得越来越厚重的双眼皮眨了眨,嘴角泛出浅浅的笑来,声音也是淡淡的:“没关系,你去忙吧。”
林菲乖巧的点了点头,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了言承欢两句:“路上冰很厚,老师回家小心一点。”
言承欢冲着小姑娘挥了挥手,这丫头大学一毕业就被分到了慈铭心外科,能来慈铭,而且还是炙手可热的心外科,想都不用想,这小丫头背景后台来头不小,不过小姑娘很谦虚,处处都低调的很,再加上嘴甜,为人不耻下问,所以医院上上下下的人对她印象都不错,而言承欢呢,对她来说,不管林菲来头背景如何,说到底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所以也就这么不咸不淡、波澜不惊的带着她。
去办公室换了衣服,言承欢天生是个冷骨头,再加上怕冷,每次过个冬天都把自己裹的跟只熊一样,临出门之前她看了一眼白茫茫的窗外,想到外面凛冽刺骨的寒风她冷不丁的打冷颤。
科主任办公室在科室最里面,言承欢离开必经其他医生的办公桌,看见她出来,办公室里的几个医生都纷纷站起身和她打招呼:“主任……”
言承欢理了理脖子里的围巾,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下午请假,有什么事打电话。”
和几个医生打了招呼之后,言承欢直接乘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一进去还没来得及按楼层,就眼见着上升的箭头又亮了起来,看着那亮起来的18楼层,她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四周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的电梯,眼见着电梯门就要关上,她想都没想直接伸出手来弹开了门,完了找到了楼梯的安全出口徒步而行至停车场。
言承欢平时很少开车,她的那辆白色奥迪A6大多时间都是停在停车场里吃灰,天冷再加上车又不常开,她发动了车子却是码力不足,只能坐等车子预热。
这期间她翻了翻手机,乖乖,十二个未接来电,来电显示通通都是物业公司的,她不禁头皮有点发麻,看来家里这次爆水管情况不容乐观。
回去的路上,电话又叫嚣起来,她刚一接通那头就响起急促不耐的声音:“言小姐吗?我们是金天地的物业,你家的水管爆了,再不回来处理,楼下的几家人都能养鱼了,喂喂喂……言小姐,你在听吗?”
大概是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声音太给力了,言承欢拍了拍紧绷的脸连声回应:“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言承欢在离慈铭不远的闹市区金天地花园里有一套两居室的公寓,是她十八岁成人那天,父亲言致远送给她的成人礼。
物业公司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言承欢刚一开门,水就漫过她的脚尖了,洗手间里还能听见水流哗哗的声音,蹚水去了洗手间,洗脸池下面的水管爆的四处都是,还好身边有物业的维修工在,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关了总阀,这下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就关水的这么一点功夫,楼下的几户人家都纷纷来堵门。
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唠叨起来真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言小姐,你这成几天的不在家住着,这水阀怎么都不关呢,你看看,这下可好,我家小孙子刚刚装修好的儿童房都被泡烂了,你说这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家都快水漫更衣室了,我和我老公的衣服都算是打了水漂了。”
这事确实是言承欢自己的不对,她不停的道歉打招呼,最后终于在承诺赔偿一切损失的前提下终于堵上了这些大妈们的嘴。
大妈们临走前还不忘发扬雷锋精神,告诉了言承欢一个消息:“你楼下一个星期前刚搬来一个年轻人,也是一个人住,每天很晚才回来,估计里面也是被淹的不清,你还是赶紧想办法联系一下主人吧。”
言承欢连骗带哄的送走了一群大妈们,终于世界清静了,她开始着手收拾残局,其实残局也说不上,不过就是泡烂了几块复合木地板,拖把来来回回拎了大约上百次吧……
等到收拾完,物业的修理工也将管子重新接上,天上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了,言承欢站在门口目送维修工离开之后不禁松了口气,心想这一下午的终于解决了,不然这大晚上的觉都睡不了了,刚合上门脑子里又陡然响起大妈们语重心长的声音:“楼下刚搬过来一个人……”
她不禁打了个激灵,是啊,楼下还没解决呢。
在屋里转了两圈,想起厨房里还有自己前段日子做曲奇饼干,于是便精心的装上了一盒,打算带着礼物上门道歉。
抱着一盒饼干,言承欢来到了楼下,抬手刚想敲门才发现这门压根就没关上,一条长长的缝隙里倾泻出雪白的光来。
门没关就代表着家里有人,言承欢自然是做不出来不请自入的事情来,敲了敲门浅声问了一句:“家里有人吗?”
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但言承欢还是听出来了,主人是位男士而且似乎在忙,声音里透着轻轻的喘气声:“稍等……”
有人应声了,言承欢这提着的心不禁松了下来,抱着饼干盯着自己的脚数羊,她这人就是这样,出了问题就得立马解决掉,不然心里总好像梗着一根刺似的不舒服,说白了,她这就是典型的不耐压。
很快便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接着门带着一股子风扑面而开,她调整了笑容抬头,却在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孔时笑意顿消。
噗通一声,手里的饼干盒子应声而开,里面原本精心包裹的曲奇饼干纷纷摔碎,饼干屑四溅起飞。
言承欢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走错了。”话音一落,她转身还没拔步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震的她浑身都颤了颤,原本因为屋里的灯光而照亮的走廊里瞬间乌黑一片。
她慢慢的转过身,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很久,脚下发出刺刺拉拉的声音,是那些摔碎的曲奇饼干,被她这么一踩几乎尸骨无存。
蒙蒙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射进来,她借着淡淡的光慢慢蹲下用手一把一把的将那些饼干屑聚拢扫进盒子里,道歉不成还弄脏了人家门面总归是不好。
徒手清理完残局,她抱着盒子转身上楼,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歪,疼的她跌坐在台阶上,月白的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短发有点乱、脸色惨白,脸上有清晰可见的两行泪珠,隐没在朦朦的黑暗里就像一具空洞的女鬼一样。
麦航远幽幽的盯着门把手,脸上虽然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已经是激起千层风浪,这么多年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他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可就在刚刚,她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那块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迸裂开来了。
于是他请她吃了一记华丽丽的闭门羹,他抬头闭了闭眼睛:麦航远,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被言承欢吃的死死的。
利落的开门,站在门边远远的看见那个坐在台阶上垂着首的女人:“因为你的原因,我整间客厅连带书房都遭殃了,难道你不是来道歉的吗?”
清朗的声音不卑不亢,可传进言承欢的耳朵里却像万箭齐发一样,她就坐在楼道中间不上不下,她瞪大了眼睛故意看着夜色撩人的窗外,逼着自己不去往下看,可眼泪还是没出息的顺着眼角淌下来,收都收不住,从无声的流泪发展到最后嚎啕大哭,她纤细的背影颤抖着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一样,似乎只要轻轻一折就会断成两截。
细密的脚步声在她的耳膜里漾开,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双不期而至的米色拖鞋,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勇气再往上看一寸。
她的声音颤的连词都组不出来:“麦……航……航远……你……”
麦航远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心里沉寂了很久很久的某个地方仿佛突然有了冲破封印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她早已经嫁为人妇、儿女成群、过着属于她言大小姐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想到多年之后,他和她他们竟会在这样不起眼的小公寓里因为水管爆裂这种鸡毛蒜皮的邻里关系再次重逢。
她刚刚惊愕的神情他尽收眼底,俏皮的短发一缕一缕的中间仿佛能透过空气,本来就不大的巴掌脸被蓬松的头发这么一衬越发的小了,一双如水似的涧瞳,眉与眸,眉如黛,眸如星,纤长羽睫合在干净清丽的面颊上颤动。
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干净容颜,只是有什么地方还是变了?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无从寻觅。
她的哭声也和以前一样,就像只小奶猫一样,每次一哭,他心里都像有无数猫爪子再挠一样。
麦航远皱了皱眉,舒了口气华声道:“我是对你拳脚相向了?还是三更半夜向你提出天价赔偿款了?你哭成这样,是想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我麦航远在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吗?”
言承欢用手捂住脸,哭过之后的声音已经发嗡了,仿佛经历了无数沧桑:“对不起,淹了你家。”
她像个孩子一样的神情令麦航远不禁嗤笑了一声:“我以为言大小姐永远都不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今日有幸,是我麦航远的福气。”
言承欢用双手摩挲了脸颊,只觉得神思通透了才慢慢扶着墙站起身开口:“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言承欢不是没听出来,麦航远句句锋利如剑,且剑剑都直戳她的心窝子,而她呢?自知当年是自己亏欠他的多,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她除了转身离开,其它什么反应都给不了他。
脚踝似乎扭到了,走上一步就痛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往骨头里钻一样,疼的她只蹙眉却依旧倔的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一个人扶着楼梯把手艰难前行。
麦航远看见她一瘸一拐瘦弱的背影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当年她是那么的自我,那么的有能耐,现在不过就是歪了脚而已,对于言大小姐来说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儿吧?
心里突然扬起一种幸灾乐祸的情愫来,这么多年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言承欢的背脊还是不是能和以前那样挺的那么直。
他就跟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像个老人一样痀偻着一瘸一拐的上楼。
言承欢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揪着衣服领口,她可以感觉到身后如芒在刺,她叹了口气:“拜托,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麦航远停驻脚步,距离她不过就几公分,鼻息里悠悠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清新宜人一如往常,麦航远后背挺的笔直笔直的,镌刻的下颔上找寻不出一点点多余的神色来:“可是我怕安静,因为太安静了,我就会看见一团未成形的血肉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问我,爸爸,当初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听到这里,如果你还想一个人静一静,那就请你先告诉他,当初你为什么不要他?
承欢脑子里就像被人突然扔进去了一颗炸弹,毫无预警的炸的里面血肉横飞的,她怎么会忘了?有些人要么不钻牛角尖,倘若一旦钻了就会像是一头牦牛一样,犟的就算打断他的骨头都不会轻易回头。
而麦航远就是这类人。
算了,他想跟那就跟吧……
七楼到八楼而已,无非就是十几个台阶、十几步路的事情,可言承欢却足足走了有十多分钟之久。
因为离的太近,言承欢还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在静溢无比的深夜里就像是铁蹄一下一下碾碎她的心。
“你……”
“上次……”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又同时消音,默契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言承欢尴尬的垂了垂头:“你先说……”
麦航远倒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话匣子往下:“一个月前,我在市一院遇见苏睿,她说你病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病?竟然连慈铭都治不了?”
言承欢声音陡然间沉了沉:“不是我,是我爸,我爸他出了车祸,脑部严重受创,一直昏迷不醒。”
听到言致远的现状,麦航远不由得脚下顿了顿:言致远,那个爱女如命的医学界泰斗般存在的男人。
提到言致远,就不得不说说言家,家世显赫,市里唯一的一家私立慈铭医院就是言致远一手创办起来的,言致远单干之前是军区解放军医院的院长,正儿八经的大校军衔,真要往根子里深究下去,言家也是名副其实的军旅家庭。
公办医院平日里实在太忙,言致远总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幼年就丧母的承欢就一直跟着保姆长大,直到六岁那一年,保姆的疏忽导致厨房发生了一场火灾,承欢因此被灼坏了脚,虽然没什么大危险,可原本白净无暇的脚背上还是留下了一块不小的疤痕来。
为此言致远内疚不以,痛定思痛之后决定辞职单干,他不论是从医术还是从管理上来说都是经验老到,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在医界建立起来的人脉,慈铭建立初期虽有波折可却也是小风小浪,无风无险的从一家只有五位专科医生、六位护士的小医院一步步成长为市里唯一的一家市值无可估量的私立医院。
想到言致远能为了女儿放弃无可限量的公职,麦航远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后来言致远是间接导致自己和言承欢分手的元凶之一,可这也不能抹去言致远宠爱独女的事实。
麦航远清楚的狠,当年言承欢能为了言致远这个父亲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来,就足以证明这父女两感情深厚到何种地步,而现在言致远这么突然一倒下,想必她心里的焦灼和担心也是如影随形。
好不容易到了自家门口,言承欢掏出钥匙去开门,只是手抖的却连对准钥匙孔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果不其然,就算是腿断了,想必言承欢就算爬也绝不会开口向他求救一声的吧?麦航远慢慢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朗朗出声:“言承欢,听过这句吗?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黑暗见,言承欢竟轻轻的笑了两声,依旧锲而不舍的对钥匙孔:“她很漂亮,和你很配。”
麦航远脚步停下却未曾转身,声音却莫名的黯哑了几分贝:“是吗?那改天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说完他不再多做任何的停留,直到楼下再次传来关门的声音,一切彻底恢复平静,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咔哒一声,终于钥匙对进了锁眼,门锁轻落,言承欢随即躲进屋里,用力的关上门又不死心的上了锁之后,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消耗完毕,她像尾软绵绵的鱼一样贴着门板慢慢的滑座在木地板上。
玄关的灯柔柔的投射在言承欢的头顶上,就像天使投射下来的光圈一样,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双手捂着脸颊,左手纤细的中指上一圈疤痕仿佛像是纹进皮肤里一样的醒目。
眼泪很快打湿了手心,她从脖子里拽出一根链子来,上面赫然坠着一只戒指,那是一只黄金镶嵌着羊脂玉的金戒指,那玉的成色极好,饱满水润、摊在手心里就像是一滴浓郁纯白的奶滴子。
她将戒指慢慢的套进左手的中指,戒指和那一圈疤痕毫无缝隙的相契合,她伸手扬头看着那纯白戒面散发出来的柔和的白光,眼角滑过一行泪:“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可站在你身边的却不是我。”
这晚一向浅眠的言承欢睡的极沉,她做了个厄长的梦,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年代,回到和麦航远初遇的那一瞬间,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没有烦恼,一切都美好的仿佛一幅画卷。
承欢二十岁那年正好碰上慈铭建立十四周年庆祝年会,小姑娘四点多就被拽起来化妆准备,几个人围着她捣腾了半天,她只觉得自己累的连眼皮子都快粘合在一起了。
化妆师好不容易折腾完,拍了拍她的肩叫醒她:“言小姐,醒醒。”
言承欢一惊打了冷噤,手舞足蹈的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眼睛痒痒的,伸手就要去揉,化妆师看见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小姑奶奶,您这从头到脚就属这眼妆花的时间最久了,咱千万不能给揉花喽。”
言承欢一听吐了吐舌头,收回手的时候,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拍了几下,嘟囔道:“让你爪子快……”
下楼的时候,言致远已经等在楼下了,言家有女初长成,言致远此时此刻心里真是感慨万千,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一步步的看着她成长,从一个黄毛小丫头转眼变成眼前清秀美丽的大姑娘,眼下似乎除了感动、感概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愫了。
慈铭十四周年的年会一如往年每一次一样,君悦酒店的顶楼大厅包场,从这里,你俯瞰下去能将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如临王者之姿。
与会的都是医界之名的圣手,救死扶伤无数,门下更是桃李无数,如果非要介绍一两位,恐怕就要数H大医学院的院长陈志明了,陈志明本就是市里难得一寻的医者仁心,他独到的心脏搭桥手术更是业界独树一帜的,而他门下的桃李一个个也是人才济济,最出名的大概就是今年在飞机上一一支钢笔救活国际友人的麦航远。
言致远和陈志明寒暄之际就注意到他身侧的男生,一米八的个子,简单干净却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衣,稍稍遮眉的咖啡色栗子头,五官虽不精致,可组合在一起却是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气质清华温润,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去认识的冲动。
当然言致远最后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老陈,这位是?”
还没等陈志明开口介绍,言承欢就先开口了:“爸,他叫麦航远,就是今年在飞机上用钢笔紧急通气管救人的那个,我们医学院的院草。”
言承欢话音刚落,再看向麦航远的时候脸色绯红的像朵红莲花。
而麦航远也因此很认真认真的看向了言承欢,粉白渐变的一字领太阳裙衬的身材玲珑有致,婴儿肥还未曾完全褪去的脸上有着堪称完美的妆容,清透靓丽的就像一株出水莲花,那么干净,那么淳澈,仿佛一碰就会被亵渎了一样。
两人对视,恰巧这一幕都被言致远看在了眼里,他低声吩咐承欢去后台准备开场舞的事情,等小丫头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后台,他这才对着陈志明和麦航远开口:“承欢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不懂规矩,各位别介意。”
麦航远依旧安静的不说话,只是抿嘴脸上有恰当好处的笑容,倒是恩师陈志明却是一个劲的夸赞言承欢:“言老这话过谦了,承欢在我们医学院那也是天赋异禀的高材生,小丫头天真烂漫,正是玩闹的年纪,您也别过于拘着了。”说完才很慎重其事的对言致远介绍了麦航远:“麦航远,承欢的师哥,我们医学院的招牌啊。”
言致远点头笑道:“能让老陈你亲口承认是H大医学院招牌,看来的确是难得一求的人才。”
终于一直安静不语的麦航远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清浅的开口,声音温润的就像块美玉:“两位老师过奖了,航远惭愧。”
言致远望着那清华镌刻的面孔,不由得暗叹二十出头的男生竟如此的温润沉稳,真是万中无一、难得至极。
慈铭虽然年年都有年会,可以往言致远一直都是把言承欢保护的特别好,从不让女儿抛头露面,今年他考虑到言承欢已经年满二十了,想想也是时候该让她出来学习学习涉世之道了,所以特地为她量身安排了一场隆重的开场舞。
因为是头一次,承欢有种上鸭子干架的感觉,在后台她紧张的连续喝了几杯水,手心里都是汗,尤其是再得知她的舞伴,林俊佑还没到,她紧张的竟然打碎了手里的杯子。
后台的言承欢紧张的冒汗,外场的言致远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俊佑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一名病人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手术室急救,这开场舞他是百分之百赶不上了。
做医生的,凡是以病人性命为先,只是现下这纰漏出了,总归要想办法去填补,这台面上的功夫该做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他心情焦灼的扫了一眼现场,这里虽然才俊辈出,但能和承欢配的上恐怕也就只有陈志伟的那位高徒麦航远了,确定了目标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去找了陈志伟。
陈志伟和言致远是老交情了,听他这么一说,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就转身问了身边的麦航远一句:“航远,你会跳舞吗?”
麦航远顿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会一点,只是上不了台面的。”
还没容陈志伟开口呢,言致远拽着麦航远就往后台走,一边走还一边和他说话:“会就好,救场如救火,等会就拜托航远你了,承欢舞跳的也还不差,你们也不必太拘谨,像平常那样放开了跳就成。”
麦航远实际上有点小懊恼,他明明还没答应,怎么就这么被硬推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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