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二三事

作者: 青梅煮酒话春秋

  日期:2017-02-28 14:49:00
  第一卷 鲁隐公年间
  第一章 息姑摄政
  是夜,电闪雷鸣,大雨骤至。

  鲁国的王宫悲戚一片,因为他们的第十三代国君姬弗湟卒,他在位四十有六年,励精图治,深入人心。国人听闻他已逝去,无不泣涕沾襟。
  姬弗湟的原配妻子是宋国国君的长女,为人甚贤,多年无子,早早就病逝了。他有一妾,名为声子。声子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最早为他生下了庶长子,取名息姑。她听宋国君有一次女仲子,长得十分貌美,就劝说鲁公为息姑下聘。
  仲子是个貌美多情的女子,她早就听闻鲁国公子息姑俊秀贤明,就曾外出游玩,偶遇了前去民间体察民情的公子息姑。
  一见公子息姑,仲子就愣住了,因为他比她想像地还要英俊。息姑眉间清旷,眸色幽深,鼻梁端挺,唇如薄脂,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清新俊逸、潇洒闲雅的翩翩少年郎。

  姬息姑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女子,此女明艳绝世、风华妖娆,绝非世间女子可比,怎不令他心折?奈何身为鲁国公子,他的婚姻是不自由的,他必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然而,他还是轻声吟诵出了这首歌谣,只为打动眼前的女子。
  吟诵完,他已明白,他想娶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子。
  日期:2017-02-28 14:55:49
  女子吃吃一笑,和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我名姬息姑,是鲁国国君长子。姑娘是哪里人?”息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女子一笑,说道:“我乃宋国国君次女,你唤我仲子就好。”

  姬息姑一听,此女是宋国国君之女,顿时觉得门当户对,他可以试着去求亲。于是连忙问道:“我对卿卿一见倾心,卿卿可肯嫁我?”
  仲子羞涩低首:“若为君妇,是我之幸,敢不相从?”
  姬息姑大悦,和仲子聊了很久。
  仲子见天色将晚,就和姬息姑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没想到,一年后,仲子就被宋国上卿送至鲁国。
  姬息姑知晓,马上就要和仲子成亲了,心里小鹿乱撞,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声子取笑道:“我儿如此作态,别叫那宋国女公子小觑了去。”
  姬息姑慌忙说:“仲子那么好,才不会取笑孩儿呢。”
  母子二人来至大殿,就见仲子跪坐在殿上的一角。红衣似火,灼眼异常,美得那么耀眼,那么勾人。
  此时,鲁国国君早已被仲子的美给诱惑住了,他不打算将这个宋国美人嫁给自己的儿子,决定自己娶了。

  反正他已经没了正室,而宋国女又与他身份相配,完全可以娶作续弦。
  “息姑来了,快来见见你将来的嫡母!”
  日期:2017-02-28 15:02:02
  不得不说,姬弗湟就是这样的无耻,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无耻。

  顺着视线看去,分明就是他的仲子啊。
  他的心上人明明就要嫁给他了,聘礼已经下过了,就差一步之遥!
  可是,身为国君的儿子,姬息姑自然不敢违抗,只是他的手握成了拳状,长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无可奈何,他只能忍了!
  声子也惊住了,明明是儿媳却瞬间变成了鲁国夫人。
  夫人之尊,就是连她也得老老实实,悉心服侍。
  仲子也怔住了,她看向姬息姑,对方似乎已经认了。她心里微微刺痛,真想忍不住大哭一场!
  心上人变成了自己的庶子,真是件滑稽可笑的事。
  姬弗湟虽年纪不轻了,已至不惑之年,却是个美大叔,而且更懂得怎样获取美人的欢心,自打他娶了仲子之后,是真的要把仲子宠到天上去了。
  仲子虽然最初心不甘情不愿成为了鲁国夫人,但是姬弗湟对她体贴备至,独宠她一人,凡是她想要的他都尽力满足,这让她很感动。
  而且自从嫁给了姬弗湟,息姑已经避着她走了。

  她的爱情之火已然熄灭了,从此之后,君当陌路。
  日期:2017-02-28 15:06:50
  次年,她生下一子,名为姬允。
  姬弗湟甚为高兴,立即立了公子允为太子。
  声子此时焦急不已,原本国君没有嫡子,她的息姑年纪最长,十有八九会继承国君之位。可现在呢,国君不仅有了嫡子,还被立为太子。息姑的国君之位怕是无望了!

  除非,这个嫡子的命不长久,但是国君对此子甚是爱重,几乎一刻也离不得,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有过三年,姬弗湟病危。
  姬息姑一脸难过,他的父亲死了,立了姬允为下一任国君,命他摄政。
  一朝手握国君大权,和成为国君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仲子,仲子那绝望哀戚的眼神。那一刻,他知道,他的爱情彻底被葬送了,从此,再也没有两厢情悦的佳人。
  身披白衣的姬息姑一阵恍然,当初他害怕触怒父亲,所以不敢坚持娶仲子为妻,就已经错过了爱情。如今大权在握,却索然无味。看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仲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此,那个爱她的人再也无法醒来。她失去了依靠,儿子年幼,却有着无人能及的地位。
  可是,危机重重。空有国君的头衔,却无国君之实。万一因为权柄被人所害,她的半条命就没了。
  她们母子,已经成了孤儿寡母。
  日期:2017-02-28 15:18:41
  “去见君夫人。”姬息姑吩咐随侍道。
  进了君夫人寝宫,入眼的是哀绝的美人和年幼的弟弟。
  “息姑见过太子、君夫人!”姬息姑行礼道。

  仲子连忙请他就坐,她怀中抱着姬允,有着无尽的倦意。
  “你还好吗?”姬息姑担忧道。
  仲子叹道:“近来吃不好睡不好,却是为了……”
  仲子迟疑不决,姬息姑还是那个正人君子吗,他来她寝宫所为何事?如果是拿姬允的命来胁迫她,那该怎生是好?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们母子的。”姬息姑正色道。

  他已猜到了仲子的担忧,他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而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那些不入流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息姑,多谢你!”仲子感激道。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姬息姑落荒而逃,他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个昏君,可以为了美人不管不顾,可惜,他清醒得很,他不可能称为昏君,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他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也注定了,为了避嫌,他怕是很难再见仲子一面。
  他想,他还是忘不了过去的,此生他只爱过仲子一人。如此,足矣!
  日期:2017-02-28 15:31:31
  他前往母亲声子的寝殿。
  声子如今是鲁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她的儿子虽无国君之衔,却有国君之实,代行国君之事。
  “我儿已摄政称王,从此为鲁国第十四位君主,前途无量矣!”声子笑道。

  姬息姑摇了摇头,道:“只是暂代而已,我打算等阿允成年,便将国政大权交给他,然后带着母亲去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度过一生。”
  “什么?你竟然如此想?哈哈哈哈,息姑,你不知道,人一旦沾染权柄,就会忘记初衷,多年以后,你眼中满是权力,哪里会记起今日的想法?”声子不以为然。
  姬息姑坚定地说道:“不,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做到初心不负!”
  “哪怕别人负了你?”声子问道。
  “是的。”
  声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怀疑他的儿子依然在想着仲子那个女人!果然,越是美艳的女人越是祸水,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劝说先君为息姑下聘,仲子也不会来到鲁国,他的儿子也不会如此尴尬,而是会称为名正言顺的鲁国国君。
  声子久久地沉默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姬息姑出去。
  日期:2017-03-01 13:26:46
  第二章 曹克来鲁
  此时正值正月,姬息姑初掌国君大权,各种琐事忙得他如焦头烂额。然而,他甘之如饴。
  阿允刚满四岁,只是一介稚童,不能行国君之政,能好好地待在宫中,不随意哭闹,已是相当不错的了。只能等到阿允成年,他再把国君之位传给阿允。
  如今,国君刚刚更替,局势并不稳定。虽然没有太多的人反对他,却也有几个不听命令的人。
  临近诸国都持观望状态,而周王并没有派使者前来。姬息姑愁眉不展,不管怎么说,他对国内还是能掌控得了大局的,至于国外,还需要重新和几个诸侯国签订新的盟约。
  放眼周围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若说最亲密的首先会想到齐国。齐国虽为鲁国姻亲之国,却是个大国。在这种大国面前,鲁国既不敢趾高气扬,也不敢做小伏低,最好的态度就是不卑不亢。
  若想得到齐国国君的认同和支持,势必会订下新的联姻。鲁国国君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娶齐国的公主,除此之外,在必要的情况下,偶尔也会把本国的公主嫁给齐国的公子。
  想到这儿,姬息姑一阵苦笑。
  他不会再娶妻了。曾经,对仲子刻入骨髓的爱恋和思念是抹不掉的,他也不想抹掉。仲子于他,是永远的白月光,是心头的朱砂痣,是最最割舍不下的风景。虽然,仲子已经对他死了心,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与其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还不如终生不娶。再说,他若是娶妻,必然会生子。不提国人对将来继承国君之位的人恶意猜测,仲子也会对他多做猜疑。想想都觉得痛苦,他不想再被仲子误会了。
  当初是他守礼不敢和皇考抗衡,连一句争辩都没有,也不怪仲子恨他。虽然他心中愤恨皇考抢了他的仲子,可是看到仲子很幸福,何尝不是一种放手。仲子生来手上的图案就是鲁夫人的字样,注定会幸福一生。现在他很担心仲子伤心难过,却不敢多作停留。
  他果然是个不敢爱的人啊。
  日期:2017-03-01 13:42:36
  大国既然不能迅速交好,此时只能着眼于素来邦交的小国了。
  鲁国作为礼仪之国,引得各小诸侯国纷纷来朝。只要鲁国一天守周礼,那么连大国也会掂量掂量,不会轻易对鲁国出手。
  邾国可谓鲁国的附庸国,虽然自周王朝之初立国,但直到此时邾国国君都没有受到周天子的册封,并无爵位。
  姬息姑不觉叹息一声,暗道可惜。要说邾国国君的先祖,在以前也是传说中的人物。相传颛顼的玄孙陆终第五子名安,大禹赐他曹姓。周武王灭商建立周朝后,封曹安的后裔曹侠在邾建立邾国。转眼,邾国的国君之位已传到了第十代君主曹克。
  曹克,字仪父。此人最善外交,希望借助外交来提高邾国的地位。鲁国的摄政之君才刚刚摄政,他决定做与姬息姑第一个结盟的人。他立即派行人出使鲁国,向鲁国请求结为盟友。
  行人急速来至鲁国,请求面见鲁君。
  姬息姑得知消息后,召邾国使者来见。

  行人道:“寡君闻君摄政,遣外臣见君乞盟。”
  姬息姑闻言大悦,遂道:“善!如此,不谷于三月在姑蔑等候邾君到来。”
  之所以选择姑蔑这个地点,实是此地人迹罕至,神明势必会在此处降临,因此这里是一个结盟的好地方。
  日期:2017-03-01 13:56:39
  三月,曹克带着钱财按照约定来到鲁国姑蔑这个地方,与姬息姑会面。
  “仪父能前来此地会盟,息姑不胜荣幸。”姬息姑作礼道。
  “岂敢岂敢,克虽不才,却也久闻君之贤德,今君初为鲁国国君,还未送上贺礼。”曹克一脸笑意。
  待姬息姑收下礼物,曹克表明了来意,愿与鲁国重修旧好,签订盟约。
  姬息姑自是十分满意,挥手叫人安排相关事务。
  首先,在他们来至盟誓场地,场地上早已被挖好一个大洞,周围的树木和草丛也被清理一空。
  旁边有一新立起来的高坛,是由土堆成的,两侧都有台阶。
  二人登上高坛,准备行盟。

  有侍从赶忙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头牛作为牺牲置入地洞之中,然后将牛杀了,并割下牛的左耳,用盘子盛放。
  姬息姑命人取出盟约,示意曹克结盟即将开始。
  二人共同读盟约来告知神明。盟曰:“鲁、邾二国,无相害也。有渝此盟,神明弃之,国人恶之。”
  然后姬息姑手执牛耳,将牛耳之血放入盛黍稷的器具敦中。他先将敦递给曹克,然后目视对方。

  曹克见敦里已经盛满了牛耳之血,笑了笑,左手托着敦底,右手将手指探入敦中,然后抽出沾着牛血的手指,开始涂抹自己的嘴唇。涂抹完毕,曹克又把敦递给姬息姑,姬息姑也照做了一遍。
  之后将盟约正本放在牛身之上,用土掩埋。盟约副本彼此各自放回本国宗庙收藏。
  日期:2017-03-02 08:36:24
  夏季四月,鲁大夫费伯请求在郎地筑城,作为他的食邑,姬息姑并没有答应。
  然而费伯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堂弟放在眼里,他素来放纵无忌,哪肯听命行事,于是率领手下的军队私自去了郎地。
  当姬息姑收到这个消息后,眼里冒着怒火。他手下的私兵本来就不多,这些年来他唯恐被皇考忌惮,人手不够,更没有掌握在手的军队。费伯此时违抗他的命令去郎地筑城,他也奈何不得。
  这该如何是好?他思虑良久,此事虽小,却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万一所有人有样学样,他的威仪必然大损。
  “君上,如姬求见!”侍者通报道。
  姬息姑一听,脸上再也不见半点儿愁绪。如姬是他伴读的女儿,因伴读替他而死,他收养如姬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
  如姬近来后,先向姬息姑问安,然后谈了谈一些宫中琐事。
  “君父,允叔叔近来懂事了些,不再同我等玩闹。”如姬缓缓说道。
  姬息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想必最近仲子也在约束着阿允。既然生在公侯之家,早点儿成熟也是好事。
  “君夫人昨夜受了风寒,此时容颜暗淡,恐是思虑过度所致。”如姬轻声道。
  话音刚落,姬息姑忍不住站了起来,上前牵起如姬的手,打算一起前去看望仲子。
  日期:2017-03-02 12:53:12
  “君父莫急,医者已经开药,此时君夫人卧病在榻,身边侍者也很殷勤。”如姬叹道。
  不是她非要阻止阿父前去探望君夫人,实在是人言可畏。纵然宫人不敢公然说什么,私下里怕是已经恶意猜测了。她知道阿父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可是瓜田李下怎能不避嫌呢?再说允叔叔每次看到阿父,眼神里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姬息姑一听,只好停下脚步,他打算过些时日再去问候。
  “如儿,你素来聪颖,可知为父此时有何忧虑?”姬息姑问道。

  如姬顿时明了,她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知道阿父在向她询问主意。
  她想了想,说道:“君父手中并无军权,眼下若想掌控军队,威震臣民,只有拉拢姬翚这条道路。”
  “羽父?”姬息姑沉吟半晌。
  姬翚,字羽父,是鲁国的大夫,此人能将兵,是个智勇双全之人。有上进之心,善战,手下有很多亲兵。

  “我观此人,实属野心勃勃之辈。若是用错了,岂不是引狼入室?”姬息姑摇着头道。
  如姬苦笑一声,若还有别的办法,她也不会提出拉拢此人了。她也认为此人并不妥当,可是形势逼人,若是阿父能用人,说不定也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容我三思。”姬息姑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日期:2017-03-02 20:08:05
  如姬离去之后,心里异常难过。君父对她有大恩,她若是能报答万一也是好的。此时偏偏只有九岁之龄,人小力微的,也是没法子。

  她从袖中拿出一颗明珠,心里更加忧郁了。前些日子她随君父来到姑蔑,看到了曹克。此人是个翩翩的少年郎,虽长袖善舞了些,却也是个温柔的人啊。
  那时,曹克看到她之后,偷偷送给了她一颗明珠。她知道,曹克有求娶她的意思。只是此时她年纪尚幼,不好想君父开口罢了。
  如姬一阵苦笑,曹克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一言一行都发乎情止乎礼。虽然她知道此人或许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失为一个可靠的人选。毕竟,邾国依附于鲁国,谅曹克也不敢亏待于她。
  然而,这只是一个选择罢了,她不一定非要嫁给他。虽然她有些心动,也只是有些而已。

  作为鲁国国君之女,她的责任也很重大。她心里很明白,邾国已经和鲁国友好联盟了,她只会嫁给联盟还未牢固的诸侯国君,她嫁给谁也不会嫁给曹克的。
  看着手心中的明珠,她的眼睛流下一滴泪,瞬间滴落在地上。
  她的耳边还回荡着曹克清雅的声音:“如姬,我是邾国国君曹克,字仪父。”
  “如姬,你真的很好看,这颗明珠像你的眼睛一样璀璨明亮。”
  “如姬,这颗明珠送你了,希望下回来鲁国能够看到你。”

  如姬叹道:“傻瓜,若真有心,最好早早求娶。若是晚了一刻,下回再次见到我时,我怕是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日期:2017-03-02 20:13:37
  第三章 寤生心计
  五月辛丑,这一天姬息姑闲来无事,听人报说郑国的姬段逃亡到了共国。

  姬息姑顿时来了兴致,早就听闻郑国的君夫人特别宠爱这个小儿子,自然对长子略有忽视,如今长子即位,看来小儿子也过得不是很好。
  他看向左右,向一个侍者询问道:“不谷对郑国姬段之事所知不详,卿且说来听听。”
  侍者单名一个胥字。
  胥听得国君询问,连忙说道:“此事并不复杂,国君既然发问,胥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国的第二任国君郑武公姬掘突是周幽王的堂弟。周幽王和郑桓公在骊山被杀害之后,郑国人拥立姬掘突继位。他在即位的第十年,娶了申国国君之女姜氏为夫人。
  四年后,姜氏在生孩子时胎儿不正,属于横生逆产,胎儿的脚先于头出来,这样出生的孩子可把姜氏给吓坏了,她差一点儿就以为会这样难产死去。她对这个长子极为不满,于是就取名寤生。“寤”字是“牾”字的谐音,就是不顺从,寤生就是逆生的意思。
  又过三年,姜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段。相比第一个儿子,这个小儿子就讨喜多了,姜氏每每看着这个乖巧讨喜的儿子,越看姬寤生越不顺眼,总想着让自己的小儿子姬段成为国之储君。
  然而姬掘突是个很英明神武的人,他身为郑国国君,看重的是有才能之人,而且长幼有序,他每次听到姜氏劝他把姬段立为太子,他都不肯答应。
  姬息姑听到这儿,感慨道:“亏得郑武公英明果决,否则继承国君之位的人就不是姬寤生了。”
  胥笑着摇了摇头,却不敢否定国君的论断。他继续说道:“郑国君实是胸有沟壑之人。”
  “哦?卿且继续,不谷定倾耳细听。”姬息姑的兴趣更大了。
  日期:2017-03-02 20:17:51
  姬掘突卒后,姬寤生即位,成为了郑国的第三任国君。姜氏纵使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一日,姜氏又叮嘱姬寤生道:“你既已继承先君之位,小君也不多说什么,只有少许言语叮嘱于你。”

  “阿母请讲!”姬寤生恭敬地说道。
  姜氏叹息一声,道:“先君在时,为君不易。当初因乱不得已离开郑国,孤身前往卫国,一去就是三年。你可知,国君不在国内,国家为何丝毫不乱?”
  姬寤生接口道:“必是君父德行威仪并重,国人不敢作乱。”
  没料姜氏竟是摇了摇头,迭声道:“非也,非也!”

  “若无先君所倚重的良臣主事,郑国安能不乱?”姜氏徐徐开口道。
  不知为什么,此时姬寤生心里一惊,总感到姜氏定然在算计着什么。
  果然,姜氏直接开口道:“寤生,小君知你年轻气盛,必然想着一展宏图。然国家政事你才刚刚接触,岂能把事情处理得妥善周全?”
  正说着,姜氏双目直视着这个长子,眼中满是期待和迫切。
  姬寤生瞬间明了,这是让他把国政交给先君众大夫,然后当个傀儡国君呀,母亲果然是好算计。他若是成为一个不理政事的国君,就会毫无威信。如果不亲手提拔属于自己的臣子,就会孤立无援!
  “阿母,您不相信我的能力?”姬寤生幽幽地说道。
  日期:2017-03-02 20:22:12
  姜氏却是笑了。
  “先君在时常倚重这二三位良臣,你既为新君,当效仿先君行事,方能服众。还是说你担心小君从中作梗,与你为难?小君身为君夫人,也只敢管理这后宫之政,断然不敢染指大夫之政!”

  姬寤生连忙行礼道歉,态度越发恭敬。
  “阿母所言极是,不谷自当照办,还望阿母宽心!”
  君夫人咄咄相逼,姬寤生无奈,只得答应。不过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君夫人此举,定然是为了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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