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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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上部）以1948年辽沈战役之锦州战役为背景，讲述各线地下党在锦州城内同敌人展开的殊死斗争，最终锄掉内奸，获取城防图，为解放锦州做出重大贡献。
　　楔子：
　　1948年，解放战争进入到第三个年头，随着人民解放军在全国各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和国民党军的层层溃败，战火已经被引向了国统区，而日益壮大的人民解放军和日渐衰败的国民党军在力量上的对比也终于趋于相衡了，尤其是在东北，百万解放军更是将五十万国军紧紧地压缩在沈阳、长春、锦州等的几个孤立的城区内，占据了相对的优势。早在年初，毛（泽东）主席就高瞻远瞩地提议东北野战军南下北宁线，攻占锦州、山海关一线，封闭东北的大门，实现关门打狗的战略，将关外之敌就地各个歼灭，为全国解放创造最为有利的条件。但因为种种原因，直到八月间，东野指战员才决定南下北宁线，但在是否攻打锦州的问题上与中央军委仍然存在着较大的分歧。

　　1948年8 月24日，哈尔滨双城东野司令部，司令员101 、政委102 、参谋长103 、政治部主任104 ，四人围案而坐 。
　　101 将电文递给102 ，然后对三人道：“主席不同意我们越过锦州直接进入华北作战的想法，坚持让我们攻打锦州，而且这次的态度比以往更为坚决，所以请你们过来讨论一下。”
　　三个人并没有马上表态，他们都非常了解主席攻打锦州的决心和101 不想打锦州的顾虑，几个月来，东北局和野司就是否南下和南下是否打锦州的问题已经召开了十几次的讨论会，形势和困难就摆在那里，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102 拿起电文自言自语
　　地念道：“......为了歼灭这些敌人，你们现在就应该使用主力于锦州、山海关、唐山一线，而置长春、沈阳两敌于不顾，并准备在打锦州时歼灭可能由长、沈援锦之敌，争取将卫立煌全军就地歼灭，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于此，你们应注意：(一)确立攻占锦州、山海关、唐山三点并全部控制该线的决心。(二)确立打你们前所未有的大歼灭战的决心，即在卫立煌全军来援的时候敢于同他作战。(三)为适应上述两项决心，重新考虑作战计划并筹办全军军需和处理俘虏等事宜。”102 放下电文，道：“如果拿下锦州，就等于关闭了东北的大门，东北全境解放就指日可待，所以攻打锦州很可能会演变为整个东北的最后决战。”

　　101 ：“如果能顺利地拿下锦州，这无疑将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战略构想，但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迅速攻下锦州的把握。锦州不是长春，西有华北东有沈阳，如果我们久攻不下，势必会遭受东西夹击，到那时候，我们必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重蹈四平的覆辙，这太冒险了！”
　　103 补充道：“而且，如果我们不能进入华北，粮食弹药就只能从大本营补给，运输线太长很难维济，如果敌人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我们连半个月都顶不住。可问题是，锦州比长春更难打，锦州四面都有高地围护，易守难攻，做为伪满的前沿，日本人在锦州周围的这些高地上修建了大量的钢混防御工事，这些工事都非常坚固，比国民党修建的那些可强的太多了，长春我们尚且打的如此困难，锦州怎么可能会在短期之内就攻下来呢？”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102 开口道：“我认为，我们可以在短期内攻下锦州。”几个人马上都将目光投了过去，102 解释道：“我们过去打了太久的游击战，我们的广大指战员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中都打精了，心里都有一个算盘了，都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了，但也因此失去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决心。我认为，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在必要的时候，是需要我们拿出力拔千钧的气势去蛮干的。以最小的代价搏取最大的胜利，这是以往我们在指挥作战时的基本原则，但在实战中，我们却往往只着眼于最小的代价而非最大的胜利，对战术的运用过于依赖，总是想以巧取胜尽量避免去打硬仗以减少伤亡，这种思想体现在攻坚战里就是没有速胜的决心，伤亡一大就容易动摇，在我们的战术里，从来就没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这样的词汇。长春之所以打了这么久，其实就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要把它强攻下来，在攻城初期，我们一下子伤亡了两千人，马上就觉得疼了，于是便改变了攻城策略，改强攻为围困，在之后的四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几乎就没有什么伤亡，从付出的代价就可以反映出我们攻城的决心，所以也就不能用长春来比较锦州。一说到攻城，我们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两年前的四平攻坚战，当时我们的确是吃了很大的亏，但我们也从中吸取了血的教训，得到了非常宝贵的经验，所以今年我们只用了二十三个小时就拿下了四平，差矩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呢？这其中除了准备充分战术运用得当等因素之外，还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气势，从指战员到战士，所有人都憋足了一股劲，都把它当做一场雪耻之战来打，所以才能以排山倒海之势一鼓作气拿下四平，这才是我们现在真实的攻城水平，所以我认为，只要我们把锦州当做一场生死战来打，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拿出当年打平型关的勇气，就一定可以在短期之内拿下锦州。打锦州，我们也许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这笔账我们完全可以在长春和沈阳把它算回来，进而会在华北在全国得到更加丰厚的回报。消灭卫立煌集团，解放东北全境，就可以加快全国解放的进程，这才是最大的胜利。”

　　“决心！”101 轻轻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起身走到锦州地图前默默地观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身道：“我倒是同意政委的观点，而且锦州的防御也并非固若金汤，虽然锦州四周都有高地围护，但这既是它的优势同时也是它的劣势，只要我们攻下这些高地，那么整个锦州城区就全都在我们的俯视之下了，对城区的总攻就会相对地容易很多，我们的确是有可能在短期内攻下锦州，不会象长春打这么久。但问题是，这个短期究竟会是几天？锦西到锦州之间只有五十公里，而且无险可守，只有在这个地方......”说着，他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地点了一下，“塔山！可以挡一下敌人的援兵，一个连坦克都能开上坡顶的高地，在敌人陆海空立体攻势下，我们能坚守几天？塔山防线随时都有被突破的危险，不要说是一天，可能是一个小时甚至是一分钟，战局都有可能发生反转，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役，打锦州无论如何都是一步险棋。”

　　102 ：“但这步险棋我们值得一走！我们所考虑的只是东北这盘棋，而中央军委所考虑的却是全国解放的一盘大棋，攻打锦州，不论是从东北角度讲还是从全国角度讲，都是决定胜负的一招棋。如果我们攻占了锦州，就可以关闭东北的大门歼灭卫立煌集团，然后我们就可以挥师百万挺进华北会同华北部队一举歼灭傅作义集团，进而席卷全中国，促成全国的解放。可以说，攻下锦州就等于敲响了蒋家王朝的丧钟，国民党政府很可能会就此土崩瓦解，主席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执意让我们去攻打锦州，虽然这是一步险棋，但这个险我认为值得一冒，何况我们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101 ：“其实，我又何尝不了解主席的心情？现在国际局势捉摸不定，很多人都在预测美苏阵营之间会暴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如果真的打起来，中国必将成为东方主战场，国共内战就会演变成世界大战的一个部分，而对于这场随时都有可能暴发的世界大战，不论国际还是国内，都不看好苏联，所以主席才想趁大战暴发之前，尽快地打倒蒋介石国民党，尽快地结束这场内战。可做为东北主帅，我手握百万重兵，对卫立煌占据绝对的优势，只要步步为营，这是一盘稳赢的棋，所以我才不想去冒险，不想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战略决战，不想送给蒋介石和卫立煌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104 拿起电文看了看，道：“可是从这封电报上看，军委已经不是在向我们提建议了，这差不多已经是在给我们下命令了。”
　　103 也道：“中央军委今年给我们的任务是歼敌三十五个旅，现在已经八个月过去了，我们完成甚少，即便打下长春全歼郑洞国集团，仍然还有十个旅左右的差矩，不打锦州我们很难完成任务。”
　　102 看着101 ，又道：“我们手握百万重兵，完不成任务是说不过去的，况且，长春已经围困五个月了，如果到年底还是需要强攻的话，那就等于我们把这一年的时间和消耗都白废了。所以我认为，现在该是我们出重拳的时候了，而要出重拳，就只有打锦州才划算。”说完，他向101 重重地点了下头。
　　101 看看三个人，又回身对着地图迟疑了片刻，然后才转身冲三人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我们也只有打锦州了，不过从我个人讲，这场战役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尽我们的所能去争胜吧。”101 回到座位上，继续道：“好吧，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作战计划。”然后转向104 ：“首先是情报，我需要锦州最详细的兵力布署和防御工事图，最好能精确到每一个火力点，我要尽可能地缩短攻城时间。”

　　102 向104 问道：“我们目前在锦州的情报力量怎么样？我记得锦州地下情报组织在去年遭受了很严重的破坏。”

　　104 ：“是的，本来东北局社会部在锦州有一个很强的情报小组，但在去年年初遭受了沉重打击，所有内线都暴露了，很多人被捕，所有外围人员也被都被迫撤离了锦州。不过自那以后，东北局就把锦州的情报工作交给冀察热辽分局负责了，分局社会部在锦州地区设立了锦西情报站，新发展了一些内线，现在是我们情报的主要来源，不过他们现在还无法拿到敌人的核心机密；另外就是东北局城工部为了配合大部队攻打锦州，四个月前派入锦州一个特别行动队；除了我们东北局的，华北局在锦州也有地下党组织，很早以前就跟我们打过招呼，说在我们攻打锦州的时候，会全力配合；前几天，华东局也联系我们，说是在范汉杰的司令部里有我们的内线，正准备派人到锦州把关系移交给我们。”

　　103 补充道：“四个月前，中央派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套非常完整详细的锦州防御工事图，还有大量的照片，所以我认为中央社会部很可能在锦州有一个非常高级的直属情报员。”
　　101 点点头，对102 道：“我看，最好能成立一个锦州敌区工作委员会，把在锦州的所有关系都集中起来，以便统一指挥布署，使情报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们手里。”
　　104 道：“情报关系最为敏感，只怕中央不会......”
　　101 道：“说白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范汉杰的兵力布署和城防图，尤其是城防图，越详细越好，既然我们决心要攻打锦州，那就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吧，我不想在任何一个环节上耽误时间。从攻打义县开始，我们必须要在十五天之内拿下锦州，塔山，我们守不住十五天，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大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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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日期：2017-02-09 21:37:09
　　一，8月28日（1）
　　南京

　　马台街二十二号曾是军统局总部迁回南京后的暂驻地，在总部搬迁洪公祠新址以后，这里被保密局下属的一些外勤机构所割据，在大院的西角，有一个独立封闭的小院落，院落真的很小，只有一块小操场和几间低矮的小平房，但这里却驻扎着一群很特殊的女兵——保密局女子特勤队，队中现在十二名正规女特工，不过外边的人还是习惯地称她们为军统女特务。
　　她们是一群特殊的军人，遵守着特殊的军纪守则，所执行的也是特殊的任务，只是这种特殊的任务往往是跟男人有关，其实这也正是她们存在的理由，不过她们自组建以来还从未接到过那种特殊的任务。因为她们身份特殊，所以她们也有着自己特殊的生活，有着自己特殊的情感，当然，还有她们特殊的命运。今天是星期六，对于她们中的一部分人来说是个快乐的日子，因为她们很快就要跟自己的相好相聚了。

　　夕阳西下，林娜静静地站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外边，她目中无物，心只在她自己的脑海中，每到这个时刻，她的心情就会非常地复杂，希望和苦涩掺杂在一起，总会让她想起很多很多。
　　林娜身后，三个漂亮的姑娘围坐一团，人手一面小圆镜，一边开心地说笑一边擦胭抹粉，正努力地把自己打扮得更靓丽更动人，她们要趁这一周一次难得的机会尽力去捕获那个男人的心，使他真正地娶了自己，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算小，两年来已经有五个姐妹实现了人生的升华，离开这里正式成为人妻了，所以只要有希望，她们就要努力去争取。

　　在她们身后，另有两双眼睛正偷偷地关注着她们，那是羡慕的目光，也是嫉妒的目光，因为她们两个没有相好，今天晚上只能呆在营地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明天不用出早操，可以睡一个懒觉了。
　　“娜娜！......娜娜!!......娜娜！”
　　当方荟兰叫到第三遍的时候，林娜才回过神来，她急忙转过身，方荟兰问道：“娜娜，听说你家林夕以前给共（党）做过事，是真的吗？”
　　“啊？！”林娜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追问：“你是听谁说的？”
　　方荟兰：“上星期六听我家黄仲元说的，不过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我才想起来问你。”
　　林娜又追问一句：“他还说什么了？”
　　方荟兰摇下头，“他就当个新奇事儿笼统地跟我说了两句，具体的情形他也不清楚，林夕没跟你讲过吗？”
　　“这种事儿他怎么会跟我说？”林娜说完不禁又迟疑了一下，道：“他说他十二年前就开始跟随局座了，那时候他才只有二十岁，应该不大可能吧。”
　　方荟兰：“二十岁还小啊，我们在十八岁的时候不也都开始为党国做事了吗？”
　　林娜冷漠地瞟了方荟兰一眼，话锋一转：“你家黄仲元是不是活腻了？这种事他也敢跟你说？！你也是的，他跟你说了你就又跑到这来说？小心你的舌头！”
　　一句话真的把方荟兰的脸都吓白了，林夕可是保密局里有名的死神，更是局长毛人凤的心腹亲信，明的暗的都可以轻松搞死她和黄仲元。方荟兰急忙起身来到林娜身边，求道：“我这不是看咱们姐妹几个感情好嘛，才嘴痒了说说，娜娜，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跟你家林夕说。”
　　林娜看看方荟兰又瞅了下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也都听好了，这种事情如果是大家都知道的，说说倒也无妨，可如果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你们最好也别嘴欠，免得哪天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就你们那几个相好，捆在一起也惹不起林夕，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都长点儿心！”
　　几个人忙应和，方荟兰更是讨好道：“娜娜，我给你也擦点儿粉吧，把你打扮的更漂亮一点。”林娜哼笑一声，道：“我用不着擦那个，我再抹也赶不上你漂亮，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反正不是长相。”这句话说的很气人，不过倒也是实话，真要论说长相，她在特勤队里也只能算是中上水平。
　　话是这么说，但方荟兰已经在林娜脸上涂抹上了，林娜也没有拒绝，女孩子哪有不想自己更漂亮的，更何况今天对于她和林夕来说还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方荟兰的嘴是闲不住的，抹了几下又道：“那就说点儿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吧，听说林夕新买了一座大宅子，花了好几万美金，这事儿是真的吧？”

　　林娜：“这事儿倒是真的，不过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卖家开价两万美金，他没有那么多钱，只能给一万五，那人要移居美国着急变卖，所以就便宜他了，不过后来的修缮置办又花了他好几千大洋，一座宅子下来，他的积蓄也都花光了。上星期六他就已经带我去那里过夜了。”
　　方荟兰：“那宅子真的很大吗？”
　　林娜：“真的很大，有前庭有后花园，中间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光前庭就跟咱们这个操场差不多大了。”
　　方荟兰：“娜娜，我真羡慕你，以后可以住在那么豪华的大宅子里。”
　　林娜不屑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他又不想娶我，我都跟他好了三年了，到现在他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方荟兰：“他不是说等娶了正室以后就纳你做姨太的么？”
　　“啊？！”林娜不禁又惊讶一声，急忙拦住了方荟兰的手，惊疑道：“这个你又是听谁说的？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听我家黄仲元说的呗。”方荟兰道，“不过这个他可是听林夕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原来他是在打这个主意！”林娜负气道，“我才不稀罕做姨太呢！”

　　方荟兰：“做姨太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他喜欢你就行呗。他有权有势又有钱，我想做还做不上呢。”说完，她又给林娜涂抹上了，林娜阴着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林娜，出任务！”墙上的小喇叭里传来门卫的声音。林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从床上抓起挎包冲几个人道：“好了，我先走了，祝你们几个好运。”
　　日期：2017-02-09 21:46:10
　　二，8月28日（2）
　　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车的就是林娜的相好，保密局行动处第二科科长林夕。打开车门，林娜先向林夕放出一脸灿烂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取悦这个男人的。林夕也扭头看了林娜一眼，不禁露出一丝惊讶，笑道：“你今天好象有点儿不一样。”
　　别人怕林夕，可林娜不怕，她上车嗔怒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快开你的车吧！”
　　车子开到一座大院门前停下了，林夕按了几声喇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急忙出来将两扇大铁门推开，林夕开车进院，刚和林娜下车，从小楼里又迎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毕恭毕敬地向二人道：“先生您回来了，林小姐您来了，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稍稍休息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这就是林夕的新家，这座宅子和林夕的身份并不般配，他只是保密局总部里的一个科长，可这座宅子却比那些处长的家还要豪华，跟局长毛人凤的宅子都有得一比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有钱，他买得起这样一座大宅子。而背后的实情却是：卖家是中央政府里某位大员的亲戚，事先得知了国民政府将要发行金圆券的消息，也了解到了其中的内幕，所以着急变卖家产移居美国；而林夕也正急于要将手头上的美钞金条银元‘花个精光’以掩人耳目，当然，他的实际财产远不只购买这座大宅子。

　　林夕先洗了一把脸，然后便带着林娜来到了餐厅，酒菜都已经摆好，非常丰盛的一桌，女佣刘婶点燃了四支大红烛，离开的时候把灯关掉了，厅里立时一片昏红，也立刻烘托出一种浪漫的气氛。林娜看着林夕笑道：“你这今天才是大不一样呢！”
　　林夕道：“上周我们说好的，就拿今天做为我们三周年的纪念日，所以我让刘婶稍微准备了一下，装装样子。”
　　林娜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端起杯向林夕道：“好吧，那就庆祝我们露水夫妻三周年！”

　　林夕手指点着林娜，责怪道：“你呀，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管什么话从你嘴里一说出来就那么难听。”
　　林娜不服道：“好吧，那你嘴里能吐出象牙，你说吧。”
　　林夕：“我可是真心想要和你白头到老的。”
　　林娜静下脸，轻轻地‘哼’了一声，抿了下嘴唇道：“白头偕老可以，但姨太我不做。”
　　林夕尴尬地笑了一下，“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提那些，来，干杯！”
　　放下杯子，林夕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缎布小包递给林娜，“这是送你的礼物，看看喜欢吗？”林娜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只碧绿的手镯。“喜欢！谢谢！”她一边往手腕上套，一边又道：“从哪抢来的？”林夕不禁又抬手点了点林娜，“什么抢来的？！这是我今天特意去珠宝行给你买的！”说完，又取出一大叠钞票递给林娜，“还有这些，寄回去贴补家用吧。”

　　林娜接过来不禁惊疑道：“这么多？！大概有两三千吧？干嘛给我这么多钱？你该不是想打发我了吧？”
　　林夕笑了，“你想哪去了？这是因为响应政府法令，我把最后的一点黄鱼大洋都拿去兑换金圆券了，我自己留了一千，其余的都给你了。”
　　林娜不禁有点感动又有些怜惜：“你把钱都给我了，那以后你不过啦？”
　　林夕微微地笑了下，“傻丫头，这个就不用你替我操心了，跟你娘说，抓紧花，别心疼，尽快把它变成东西留起来，现在一块钱还能顶半块大洋用，再过几个月可能就会跟法币一样又变成一叠废纸了。”
　　林娜听明白了林夕的意思，趁着它还值钱的时候赶紧把它花出去，一个人花不完就大家一起花。她把钱收好，端起杯向林夕甜笑道：“敬你一杯，谢谢你！托你的洪福，我家现在富裕了，爹的病也好了，现在又能做点小本生意了。说句真心话，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一口酒下去，林夕怅然道：“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三年了，每次回想起那次庐山蜜月，我就感觉近在昨天。”林娜却大煞风景地坏笑道：“可我却总是感觉恍若隔世。”林夕不禁又抬手点了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