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老板娘和沉默少年的一段故事

作者: 幻想和贪婪

  炎炎夏日,太阳烤得水泥地都蒙上了灰色的尘埃,地面的热度让人整个都好像要着起来,稀落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似乎也在控诉着这恼人的温度。
  县城的某个角落,二层楼房,楼下没有过多的装饰,两间平房打通,摆了四张麻将桌,屋子显得空旷,只有空调在角落里懒散地吹着冷风,头顶上的旧电扇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屋内只有三三两两胡牌的吆喝声,天气热的让人没了精神。
  沈矜如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吊带连衣裙,脚上踩了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脚踝细细的,再往上,裙子盖住了大腿,隐约可见内里的颜色,肌肤雪白,长发披散在脑后,发梢处还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她化了妆,浓厚的粉底遮住了原本清秀的脸庞,涂了大红色的唇彩,与指甲油的颜色遥相呼应,唇型勾人,一颦一笑都带了点风尘味儿。
  “小沈,上次见的那个男的条件不是挺好的嘛,虽然瘸了条腿,但是家里吃喝不愁……”一个中年妇女一边摸牌,一边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卢浩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一个女人家日子也不好过的哟。”

  沈矜如似乎耐心的听着,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她伸手摸牌,然后淡淡地吐出一句,“**。”
  将牌推倒,她挽了一下长发,这才缓缓地说道:“三姐,我一个人过的挺好的,何必多个人多份操心呢。”
  被唤三姐的中年妇女撇撇嘴,顺势将牌撂倒,“不玩了不玩了,这一下午就没胡过。”
  其余两人也应和着,“不玩了不玩了。”
  清了账,又掏了几块钱棋牌费,就准备撤退。走之前,三姐斜睨了沈矜如一眼,语意不明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挑的,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了,每天穿这么骚也不知道勾引谁。”说着带着不屑的目光将沈矜如上下打量了一番,甩着肥厚的屁股扬长而去。
  沈矜如没什么反应,她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议论,神色淡然的理着桌上麻将牌。

  一行人走后屋子里又空了些,将门落了锁,外头依然是大亮的天。
  夏天总是漫长而乏味,不知道何时才能过了去。将地上的烟蒂与灰尘倒进垃圾桶,沈矜如换了一双平跟的拖鞋,脸上的汗珠落在地面上,小小的平面还能印出人脸。
  指尖从嘴角轻轻拭过,口红的颜色好像有点淡了,罢了,反正现在也没人送她新的。
  斜躺于凉椅上,头顶是缓慢旋转的吊扇,沈矜如仰头凝视着,细长白皙的脖颈形成一条美妙的弧线,两边的锁骨线条分明,一只脚闲适地耷拉在地上,指尖在靠椅边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
  吊扇像只上了发条的陀螺,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卷起一阵阵热风,似乎将气温也吹散了些。
  沈矜如觉得有些困乏,每次棋牌室人去楼空的时刻,她都觉得疲累。
  三姐是镇子上出了名的长舌妇,不光在自己面前冷嘲热讽,背后也总说些难听的话,沈矜如只当做没听见,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这个闭塞落后的县城里,也难怪别人要说闲话。
  沈矜如忽然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刚来这个县城的时候——跟着一个叫卢浩的男人。也许是过去的日子让她心有余悸,面对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她只能不知所措地回避。

  只是卢浩对她很好,他是个长途货车司机,常年在外,没读过什么书,为人憨实,对沈矜如爱护有加,拿了工资就记着给沈矜如买这个买那个。
  那年卢浩已经三十有余,足足大了她一轮,也许是喜欢她的脸,亦或是她的身体,生性老实的卢浩固执地将她带离了那个地方,来到了他的家乡。
  尽管人生地不熟,但是沈矜如不得不承认,那是她最自由快乐的一段时光。卢浩的工作时间不稳定,沈矜如白天就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或者听听广播到凌晨,等卢浩早班回家;镇子上也不乏善良平和的好人,平日里闲来无事,沈矜如也会去卢浩要好的朋友家里串串门。
  沈矜如会很多新鲜的玩意儿,卢浩朋友家的媳妇见她年纪小,也都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尽管心里也存有疑问:老实巴交的卢浩,怎么能讨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呢?
  沈矜如很喜欢那时的日子,觉得平稳安定,早年的经历让她对很多人抱有防备之心。每次走在路上,也总有不怀好意的探视,多数的时候她就当做没看见,既然现在的生活很好,有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只可惜好景不长——
  回忆戛然而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沈矜如睁开眼,跻上拖鞋走到门前,有些警示地透过门上的玻璃:“谁?”
  “小沈,是我啊,你彩姐。”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回答声。
  陆英彩是卢浩家的远亲,这个镇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祖辈上都多多少少有些牵扯,也许是看她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没什么亲戚朋友,陆英彩对沈知今多少也有些看顾。
  沈矜如打开门,“彩姐,你怎么了来了?”朝门外望去,她发现外面还站了一个人,是陆英彩的儿子,伍汛。
  沈矜如不着痕迹地小打量了一番,没记错的话,伍汛今年该上高三了。三年前她刚来的时候还见过伍汛几次,那时候他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两年沈矜如很少外出,平日里除了打理棋牌室就是在家闲着,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多与人交谈,这么一算,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见过伍汛了。
  “汛儿,过来,这是你沈姨。”陆英彩看见伍汛离得远远的,脸上有些不悦。

  沈矜如心里有些发笑,其实她只比伍汛大了五岁而已。只是辈分摆在那里,沈矜如也没有去纠正。
  伍汛似乎很不情愿地走近了些,看到沈矜如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只是这一眼,沈矜如又不得不感叹,伍汛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伍汛身长比三年前拔高了些,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长起来一天一个样。脸庞还是很清秀,额前细碎的刘海理得很干净,眉眼就像被修饰过一般,眸子清亮有神,只是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
  他是个沉默的人。

  沈矜如将两人迎进家里,刚刚打扫过的大厅还算整洁,她拿洗净的被子倒了两杯水,这才坐下,“彩姐,你找我什么事?”
  陆英彩脸上挂着笑,热情地握住沈矜如的手,沈矜如有些不适应,但是也知道此时挣脱多有不妥,于是强忍着。
  “小沈啊,彩姐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是有个忙要麻烦你。”陆英彩看起来很为难的模样,一双眼睛却犀利地盯着沈矜如看。
  沈矜如愣了愣,她一个外乡人,实在想不出来陆英彩需要自己帮什么忙?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矜如抽出手,顺势将面前的茶杯推了推,“彩姐,有什么忙你就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来,喝点水。”
  陆英彩拿起杯子又放下,一脸焦灼的模样,“哎呀,我家汛儿,马上要上高三了,你也知道....”
  沈矜如点点头,等着陆英彩的下文,余光瞥见靠在墙边的伍汛,对方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打着转,似乎根本不关心她们之间的对话。
  “卢浩以前不是有个朋友姓顾吗,在县城高中教书,听说还是带的重点班...”陆英彩说着看了一眼那头沉默的伍汛,“这孩子不怎么上进,成绩也不上不下的,最后一年了我怕他...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去跟顾老师说道说道,让汛儿插个班...”
  沈矜如听着听着,神情也有些恍惚起来,顾青?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名字。的确跟卢浩是很要好的朋友,那年出事后还是顾青帮忙处理的。只是这两年沈矜如很少与对方往来,冷不防的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沈?小沈?”陆英彩看着沈矜如发呆的模样,以为自己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当下语气也着急了起来,“小沈,我知道这忙有些为难你了,毕竟卢浩也走了两年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帮...”

  “没有的事,彩姐。”沈矜如打断陆英彩,脸上迷茫的神色也不复存在,“明天我抽空去趟县里,不过能不能成,我还真不敢保证。”
  陆英彩一听沈矜如应承下来,立马笑逐颜开,“成,小沈啊,真是多谢你了。”陆英彩站起身,抓着沈矜如的手反复表示感谢。沈矜如想推开,只是对方攥得紧,农妇的力气又不是一般的大,沈矜如尴尬地站在那儿,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走了。”一直没说话的伍汛此时突然开口了,沈矜如朝他的方向看去,话虽然是跟陆英彩说,但是目光却落在了沈矜如脸上。
  少年的表情是漫不经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看着面前与自己的母亲站在的一起的女人,长发披肩顾盼生辉。少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年前的那张脸,渐渐地,与眼前的这张重叠在一起。不,那张脸更纯净自然些,不像现在的她,浑身都是伪装。
  “哎呀,汛儿,你怎么都不跟沈姨说谢谢的。”陆英彩跺了跺脚,自家儿子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沈矜如回过神,刚才匆匆一瞥,伍汛恬不为意的模样让她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好像自己被这个人看透了一般。
  陆英彩匆匆跟沈矜如道别,“小沈啊,那我就先走了,汛儿不懂事,你别在意。”
  沈矜如宽慰着,“没事儿,彩姐你路上小心。”
  沈矜如走到门口,目送着陆英彩离去,伍汛走在前面,步伐不大,双手插在兜里,风吹过他薄薄的上衣,很瘦,但是背脊却挺得很直。
  眼前闪过伍汛那双清澈淡然的瞳孔,那里面似乎还有很多沈矜如看不懂的情绪。
  奇怪,十七八岁的孩子,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沈矜如一早就起床了,坐在梳妆台前悉心地描着眉。放下眉笔,轻舒一口气,天太热了,只是小坐一会儿,细汗就已经从全身每个角落钻出来,贴着轻薄的衣服,只觉得浑身粘腻。
  纤长的手指拧在口红细管上,大红色的唇膏探出三分之一的身子,指尖却停在了唇边。沈矜如看着镜子里的脸,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口红,丢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走到楼下,阳光将整个大堂都照亮,沈矜如正准备去杂物间拿把遮阳伞,门外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沈矜如轻步走到门边,一个身影在门外晃悠,青天白日,她的警惕心也没那么重,只是对门外喊了一句,“今天不营业。“
  “小沈在家啊,我是你伍哥,开门吧,我给你拿了点东西。”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伍成?沈矜如疑惑地想着。伍汛的叔叔,也是棋牌室的常客。
  沈矜如打开门锁,门刚打开,她心里又闪过一丝懊悔,伍成不是什么善茬,沈矜如也只能勉强地将门开了一条缝。
  没来得及说话,一个身影就蹿进了门,手里拿了个篮子。
  “伍哥,什么事?”面对伍成的不请自来,沈矜如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但脸上还是挂着笑。伍成将篮子放下,搓了搓手,“早上卖剩了几条新鲜的鲫鱼,就给你拿过来了。”
  沈矜如往一旁靠了靠,无声地将她跟伍成之间的距离拉开。

  “汛儿学校的事麻烦你了,这不,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的,你别嫌弃。”
  伍成说着就往沈矜如的身旁靠了靠,眼神不住地往女人身上瞟。鱼贩子的身上常年带着一种难闻的鱼腥味,沈矜如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伍哥,我吃不了鱼,你还是拿回去吧。”沈矜如这样说着,身子也往一旁偏了偏。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伍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上午棋牌室基本上不会有人来,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跟伍成两个人,沈矜如心里打起了鼓。
  伍成是个粗汉子,四十好几了也没娶上媳妇,自从沈矜如开棋牌室以来,他就成了常客。跟其他猥琐的男人一样,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多看几沈矜如。
  伍成在县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漂亮女人屈指可数,沈矜如这模样,杨柳细腰,翩若惊鸿。只是觊觎的人太多,谁都不敢太明目张胆,昨天在家里听到陆英彩那婆娘托付沈矜如的事,这才起了心思。

  也许是伍成知道这个点不会有人过来,又可能是沈矜如今天穿的白色连衣裙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伍成壮着胆子,猛然抓住了沈矜如的手,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将她压在了身下,装鱼的篮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几条鲫鱼脱离了束缚,在水泥地上蹦跶着,无声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连衣裙很透,勾勒出美好的胸/型。伍成的下身紧贴着着腰肢柔软的女人,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沈矜如挣扎着,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下,与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幕更让眼前的男人血脉喷张。
  “矜如,你就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伍成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只手牢牢禁锢着沈矜如的手腕,另一只手蜿蜒向下,撩起连衣裙的一角,粗糙的手掌抚在女人的肌肤上,让他感觉浑身颤栗。
  沈矜如咬着下唇紧闭着眼,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她,另一只似乎摸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什,是钥匙串,上面有一把瑞士刀。

  沈矜如睁开眼,将刀片划出来,她看了一眼正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黏腻的舌头似乎要将她的全身都舔遍。
  恶心。
  沈矜如举起了钥匙串,手还有些发抖,去死好了。
  正在落刀的瞬间,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呼喊——

  “有人吗?”
  门是虚掩着的。
  沈矜如感觉到身上的男人一瞬间的停顿,一句脏话从他嘴里蹦出来,“草!”身下的女人衣着凌乱,正目含愤怒地看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沈矜如抓住机会,往男人的档下狠狠踹了一脚,“滚——”
  伍成吃痛,龇牙咧嘴地说着含糊话,“臭/婊/子,你——”
  沈矜如趁此机会从桌上跳下来,顾不得身上凌乱的衣物,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里屋,落锁。
  伍成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了,下身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啐了一口唾沫,穿上裤子,一瘸一拐走到门边,一篮子的鲫鱼还在地上活蹦乱跳着,伍成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不知好歹地臭婆娘。
  泄愤似的将脚边还在挣扎的鲫鱼踢到一边,伍成悻悻地拉开门,捂着裤裆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冷漠,嘲讽。
  伍汛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从棋牌室里出来的,他狼狈的小叔。伍成先是一愣,接着显得有些愤怒地指着伍汛,“臭小子,坏我好事。”
  伍汛轻笑一声,一脸无辜,目光却沉沉地看着伍成,眼底一片嘲讽的意味,“叔叔,我妈叫我过来的。这么巧啊,你也在这儿。”
  虽然带着笑,伍汛的表情却显得很冷淡,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原本清隽的脸庞带了几丝阴鸷,看得伍成心中发憷。
  他就奇了怪了,这个侄子从小脾气就很怪异,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人的目光却深不见底,被他多盯两眼只觉得寒到心里去。
  伍成别过脸,恶狠狠地说了句“真他妈的晦气”,扶着裤裆快步离开。
  伍汛看着伍成渐渐走远的背影,一路上还踢弄着小石子,嘴角讥讽的笑容越来越大。其实陆英彩根本没说让他来沈矜如这里,只是伍成到了平常的收摊的点还没回家,便让伍汛出来看看。伍汛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就看见伍成拎着一个篮子,鬼鬼祟祟地往这儿走。
  身影消失不见,伍汛的脸上又恢复了淡薄的神色,目光望向掩着的门,眉头却蹙了起来,她没事吧。
  犹豫半晌还是推开了门,伍汛闪进屋子就将门锁带上,目光所及之处狼藉一片,地上的鱼还吐着唾沫,周围散落了几张麻将牌。
  伍汛将鱼丢进篮子里,环视了一番,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感觉依旧是…不喜欢。
  “出来吧,他已经走了。”半晌后,伍汛轻轻吐出几字。
  里屋传来轻微的门锁栓动的声音,他先是看到两只细白的脚踝,纤瘦的小腿,有些褶皱的连衣裙边角,再往上,披肩的长发和…看上去已经冷静下来的脸。
  “你怎么在这。”沈矜如看到站在外面的伍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刚才情急之下,她也没听出来门外那个声音是来自于谁。
  “刚才是你吧,谢谢。”沈矜如低声说道,她在里屋已经收拾了一番,现在看上去平静不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准备出门了,你也回去吧。”

  “去县城吗?“伍汛出声道。
  沈矜如点点头,伍汛的声线带着青春期的少年独有的嘶哑,经过刚才让她有些心有余悸的一幕,猛然听到竟让她心头一颤。
  “那一起吧。“
  沈矜如抬头看他,伍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脸上,就像他只是恰好路过,进来打个招呼一般。沈矜如莫名地想要避开伍汛的注视,她捏紧了连衣裙边角,只觉得尴尬,伍汛在她心里就像个弟弟,不管刚才那一幕他是否知晓,沈矜如都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

  “走吧。”伍汛见沈矜如站着没动,走上前几步来到她面前,出声道。
  沈矜如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身后是门板,她抬头便望见伍汛的眼睛,像一潭湖水,清澈见底,往深了看还有粼粼波光闪动。
  好像她昨天看到的,那个高深莫测,带着复杂心绪的眼神,都是幻觉。
  “恩,走吧。”心中莫名安定下来,刚才还慌乱的情绪瞬间被什么平复了。沈矜如点点头,拿了钥匙跟遮阳伞就准备出门。
  伍汛跟在身后,刚拉开门,沈矜如身后传来他的说话声,“你不吃鱼吧。”
  “不吃。”沈矜如下意识地答道,目光瞥见门边的那篮子鲫鱼,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没等沈矜如把篮子拾起,身后的伍汛已经先她一步拎起了篮子。
  往门外走几步就有一个垃圾堆,伍汛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篮子一丢,继续跟在沈矜如身后像个没事人一般。
  沈矜如撑着伞,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垃圾堆。伍汛他…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伍成脊背一凉,莫名的压抑感在小屋里蔓延开来,他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但是很快他便镇定下来了,素描本还安稳地被他拿在手里。
  伍成转过身,便看见伍汛随意地倚靠着门沿,一双眼直盯着他,瞥见他手里的素描本,伍汛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了右手,冷冷地说道,“给我。”
  伍成自然是不依的。这会儿他自以为抓住了伍汛的把柄,不由地挺直了背,晃了晃手里的素描本,猥琐的脸上挂起了嘲讽的讥笑:“伍汛,你长能耐了啊。”

  伍汛眸色更冷了,上前欲夺,没想到伍成早有防备,轻轻一闪就避了过去。旁人看着是叔侄辈分的两人,此刻却在这屋里剑拔弩张。
  “你想怎么样。”伍汛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他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叔,眼里透露着厌恶。
  伍成一望见伍汛的眼神,心中怒气更甚了。这孩子跟伍家没有半点关系,面对自己又总是目中无人的态度,这让伍成狭隘的内心愈发的扭曲。
  尤其是,看到他这张脸。

  “沈矜如那种货色你也能勾搭上,怎么样,搞起来是不是很爽?”伍成口无遮拦地扬言着,他是嫉恨的。
  “闭嘴。”伍汛蹙着眉,对方嘴中不堪入耳的脏言让他隐隐有怒气上升 。
  “让我闭嘴?怎么,被发现了心虚了?”伍成没有停止的意思,一边看着伍汛一边翻开了手里的素描,“啧啧,画的多生动啊,看起来你们苟且了有一阵了吧?”
  一想到沈矜如与伍汛纠缠的画面,伍成胸腔隐隐发热,梗着脖子愈发地肆无忌惮了起来。
  伍汛眸光一暗,下一秒就冲伍成那张让他恶心又厌嫌的脸上挥了一拳。
  这一拳力道很重,伍成又比伍汛矮了不少,猝不及防地接了这拳头,他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伍汛已经上前夺素描本,他手中一紧,抓住其中也一页纸,撕拉一声,白纸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纸面中央女人的侧影沉静而悠然,似乎也在瞧着这一幕。
  伍汛将素描本拿在手里,看也不看倒在一边的小叔,“你最好马上滚出去。”

  被抡了一拳,伍成竟没有还手的意思,那种莫名的惧怕又涌了上来。这屋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看着他们。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伍成跌撞着站起来,嘴里却不停威胁,“你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
  伍汛将地上掉落的那页素描捡起来,放回它原来的位置,然后把那素描本搁在了桌上,眼神轻轻瞥了一眼伍成,“如果你不是爸的弟弟,可能我早就把你弄死了。”
  伍汛这话说的漫不经心,眼底却盛满了寒意。这一眼看得伍成腿脚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他知道伍汛没有开玩笑。可是自诩长辈,伍成还是硬着头皮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有种你现在就弄死我。”

  可是,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因为伍汛看自己的目光深不可测,带着怨毒与阴翳。
  伍汛只轻勾了嘴角,根本没有继续与伍成争辩的意思,“嘴巴放干净点,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什么人不该碰,你心里清楚。”
  这叙述的语气却带了威胁的意味,伍汛越是漫不经心,他眼底的冰寒就越盛。这目光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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