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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风流——刘骏评传
作者:
明轩公子
日期:2017-04-15 12:20:00
文帝三子
宋文帝元嘉七年(公元430年),建康城的皇宫内,宋文帝刘义隆迎来了他第三个儿子的诞生。出于对这位新生皇子的期许,刘义隆给其赐名休龙,希望这个孩子未来能成为刘宋帝国的栋梁。
当然,从后世的记载来看,刘休龙这个名字早已湮没于史海,而我们记得更多的则是这个孩子的另一个名字——刘骏。这个叫刘骏的小男孩便是日后的孝武帝,刘宋皇朝的第五位皇帝。
虽然表面上刘义隆对这个孩子看似很疼爱,但相比较他的大哥二哥,刘骏早年绝对可以说是经常被父皇忽视的一位皇子。刘义隆长子刘劭是袁皇后所生,刚出生不久便被立为太子,而次子刘浚的生母则是刘义隆最宠爱的潘淑仪。相比较之下,刘骏生母路惠男出身低微,又不能长期笼络住刘义隆的心,自然也就母子二人同被淡忘了。
此外,刘骏出生的年月也真不赶巧,他出生的当年,北方虏主拓跋焘大举发兵征讨胡夏,夺取安定、平凉、长安、临晋、武功等地,尽得关中之地,胡夏至此名存实亡。面对自己在北方的盟友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刘义隆当然心有不甘。刘骏出生的来年,即元嘉八年(公元431年),刘义隆委派到彦之为将,发起了他即位以来的第一次北伐,意图夺回宋少帝刘义符时代被北魏侵夺的河南之地。
可由于到彦之误判了敌军兵力,加之自身突发眼疾及南方步兵不擅长在北方平原作战,这一次的北伐反攻滑台受挫,铩羽而归。刘义隆闻讯勃然大怒,还把到彦之下了大牢。可想而知,流年不利的刘义隆自然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生的小刘骏不会抱有太多的好感。
但是,虽然不被父皇关注,可小刘骏仍在少年时代表现出了他的不凡,史载其“少聪颖,又长于骑射。”到了元嘉十二年(公元435年),年仅5岁的刘骏便被刘义隆立为武陵王,不久跑去坐镇地方了。
而恰恰就是刘骏出镇地方的那几年,刘宋王朝内部发生了一场皇室倾轧事件。这件事情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以至于后来刘骏乃至整个刘宋王朝都没能走出手足相残的怪圈。也许,恰恰也是这件事,改变了年幼刘骏对这个家族乃至国家的认知,改变了他日后执政的方方面面。
那么,这场事件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要揭开这一幕,我们还得从这事件的两个主人公身上说起——宋文帝刘义隆和时任“相王”的刘义康。如果要将刘义隆的元嘉三十年统治时间划分一下,我们基本可以将其划分为三段。
第一段时期是从宋文帝即位起到檀道济被诛杀,这段时间是宋少帝时代顾命四大臣掌权转化为宋文帝翦除前朝老臣自己开始掌权的过渡期。第二阶段则是从檀道济被杀到元嘉十八年,这段时间便是“相王”刘义康专权的时代。而第三阶段则是元嘉十八年到元嘉三十年,刘义隆真正确立至高无上统治权的时代。
那么,这个刘义康究竟有何才干,可以成为一个划时代的人物?刘义康是宋武帝刘裕的四子,刘义隆在世的几个弟弟里最年长的一位。史书称刘义康非常干练,见过的人总过目不忘,对下级上呈的文书,他都是精心修改,“莫不精尽”。
尤其是在元嘉十年左右的时候,刘义隆生了一场大病,而这场大病最危险的时候,刘义隆都准备料理后事了,所以朝中大事尽都归于刘义康处理。史载义康“既专总朝权,事决自己,生杀大事,以录命断之。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并委义康授用,由是朝野辐凑,势倾天下。义康亦自强不息,无有懈倦。府门每旦常有数百乘车,虽复位卑人微,皆被引接。又聪识过人,一闻必记,常所暂遇,终生不忘,稠人广席,每标所忆以示聪明,人物益以此推服之。”
而檀道济被杀事件也恰恰是发生在刘义康专权的这段时间里,“枉杀檀江州”这件事现今真相已经变得扑朔迷离,罪首究竟是刘义隆还是刘义康,檀道济该不该杀,也一直存在较大争议。不过平心而论,除了这件事,刘义康秉政时期还是很利于“元嘉之治”的营造,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刘义隆能取得瞩目的政绩,其弟刘义康功不可没。
而刘义康专权时间还很长,从元嘉十年到元嘉十九年,差不多有近十年,占据了宋文帝统治时期的三分之一,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刘义康的相权代替了皇权。
日期:2017-04-18 08:53:01
“相王”义康(上)
我们知道,在皇权独尊的封建社会,任何威胁到皇权的政治力量都将被清除,而刘义康这地位就显得很尴尬了。其中有一件事情引发了宋文帝对刘义康的戒心,有一次,病中的宋文帝品尝柑橘,觉得口味不佳,便感慨今年柑橘不如往年。
哪知道,一旁的刘义康却说今年的柑橘有甜美可口的,并让下人去自己府中取,拿来的柑橘各个比进贡宋文帝的还大三寸。相王这么做在他自己看来是出于兄弟情深,想给皇兄吃好的,可于宋文帝来看却不这么认为:好东西都给你相王了,那朕这个当朝天子搁哪放?
当然,这件事就算往深了追究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四弟追求物质享受,为了这个兄弟翻脸,宋文帝还是做不到的。莫说是宋文帝做不到,就连后世不如他的梁武帝在面对自己贪婪成性的六弟的数十间金库时也只不过是一笑置之。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撕碎了兄弟间情感维系的纽带。这件事的起由是殷景仁和刘湛之间的党派倾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有朝堂的地方必然也有党争。刘宋王朝是由一些寒门谋士联合北府军佬一同建立起来的国家,所以相比较之前世家大族轮流坐庄的东晋是有较大不同的。
不过,毕竟下层人士刚刚走上政治舞台,所以阶级力量还很薄弱,在政治的博弈中,他们还要受到东晋遗留下来的那批世家大族的打压,士族和庶族的争斗贯穿了刘宋王朝的始终,成为一场场宫廷政变的内因。
而这次倾轧的两位主角——刘湛和殷景仁恰恰代表了这两种势力。刘湛出身较低,属于寒门庶族,殷景仁虽然比不得王谢那样的一流门阀,但其家族在东晋也算是阔过,出了殷浩,殷仲堪一类国之重臣。
宋文帝在用这两位大臣的时候用得很纠结,一方面要重用寒门打压世家大族的余威,另一方面前朝少帝的殷鉴不远:武帝留下的四个顾命大臣可是有仨是寒门啊,而他们居然堂而皇之地搞了一次政变。宋文帝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平分了这两人的权力,让他们一同参与朝政决策。
可是,宋文帝看似公平的分配却引来了刘湛的不满,他觉得自己还是分得少了。于是,心怀不满的刘湛处处给殷景仁使绊子,甚至动用了刺客,宋文帝被惊动后只得派人严密保护殷景仁。而刘湛还不知足,他还想把斗争扩大化,为此,他拉拢刘义康一同打压殷景仁。
相王刘义康从内心来说还是很排斥世家大族的,从一件小事可以窥测一二。当时丹阳尹(相当于北京市市长)袁豹的儿子袁淑前去拜会刘义康,为显示自己的才学,当刘义康询问自己年龄时便说道:“邓仲华拜衮之岁。(东汉邓禹二十四岁被封大司徒)”刘义康听完闷了,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坦直地说道:“我不知道几岁诶。”哪知道袁淑卖弄上瘾了,又来了句:“陆机入洛之年。(陆机二十四岁名动洛阳)”
这下刘义康依然没听懂,不过却发火了,“说人话!我不读书,你小子少在我面前拽文!”袁淑吓坏了,连忙老老实实说自己二十四岁。你看看,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非要整这么个甄嬛体语言,虽然刘义康碍于袁淑父亲的面子后来任命其为司徒祭酒,不过对于袁淑的卖弄,刘义康还是很不爽的。他瞧不起世家大族的卖弄,是出于对自己文化素养不高的自卑,还是出于对自己权倾天下的自傲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想象,从底层爬上来的宋武帝刘裕的儿子辈,对于世家大族始终是会怀有一丝戒备和敌意的,本质上是不可能打成一片的,当然,纨绔子弟刘义真是特例,儿子辈中绝无仅有的特例。
如今刘湛拉拢刘义康可谓正中他下怀,除了与生俱来对世家大族的敌意,更多的是对权力的执着。刘义康痴迷权力,而且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当初就是为了争权整死了和他文官大相径庭的武将檀道济。而后来,他更是变本加厉,凡是能力强的人都纳入到自己的幕府中,却将一些没有能力的或者自己不满意的人,用为朝廷之官,这就让人感觉他在私自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他这么做的同时还丝毫不在宋文帝面前做一些解释,仗着兄弟情深,很多事情上他都是“率心迳行,曾无猜防”。自己府中配备了六千多名仆从,也不报告。这样一来,这位“相王”的地位就很尴尬了,假使说他是皇帝,这么干无非也就是第二个秦始皇,可他毕竟不是皇帝啊。
所以,刘湛整了这么一出无异于把自己送上死路的同时又将刘义康送上了死路,因为此刻的斗争不再单纯是他和殷景仁的党派倾轧,而是上升成为皇权与相权的终极矛盾。
而宋文帝那头呢,起先宋文帝刚刚登上帝位的时候,考虑到几个孩子都还幼小,为了抗衡“三大臣”只能团结自己的弟弟们,而年龄最长的刘义康成了首选人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宋文帝开始悄无声息地削弱着刘义康的权力,其中对于殷景仁和刘湛的任命也是其中一环节。
这边刘义康和刘湛一搭上线就开始排挤殷景仁,如此做法自然引来了宋文帝的不满。不过还没等宋文帝开始出台应对措施,刘义康这边又有人作死了。
这次搞事情的人叫刘斌,南阳人,刘湛的同族,时任刘义康的司徒长史。早在当初宋文帝病危的时候,他就和王履、刘敬文、孔胤秀等人密谋,一旦宋文帝驾崩,应该废掉当时年幼的太子刘劭,而改立年长的相王刘义康登基。为此,他们还特地私自到尚书省典礼司索取东晋成帝去世后弟弟康帝继位时的法令,对这件事,刘义康倒是并不知情。
可是,这一回刘斌却打定主意要搞个大新闻,他撺掇刘义康为自己谋取丹阳尹一职。之前也都说过了,丹阳尹好比现在的北京市市长,这样的要职宋文帝怎么可能答应?他启用了何尚之为丹阳尹,而将吴郡太守给了刘斌。
虽然吴郡太守也是个肥缺,可级别却相差了很多,恰巧不久会稽太守羊玄请求内调回京,于是刘义康再次请求将会稽太守一职给刘斌。一个是苏州市市长,一个是杭州市市长,对比一下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好啊。当然,宋文帝也不糊涂,他重新任用了王鸿接替了会稽太守一职。
当时间轴转到元嘉十六年(公元439年)的时候,宋文帝刘义隆和相王刘义康的权力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最直观的就是,自那时起,宋文帝再也没有驾临相王府院。
日期:2017-04-20 08:19:20
“相王”义康(下)
在宋文帝下定决心开始清除相王一党后,首先他为了麻痹对手,将丹阳尹一职如愿以偿地给了刘义康集团,当然,给的是刘湛,而不是刘斌。看似刘义康集团得了便宜,其实宋文帝又暗自摆了刘湛一道,原先刘湛的领军将军被拿下了。
也就是说,宋文帝假意示好的同时,解除了刘湛在中央的一切军务。而前丹阳尹何尚之则被宋文帝安排去搞祭祀活动了,何尚之闲来无事也就开始在建康城郊收徒教书,“南学”由此而起。
同时,在地方上,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宋文帝亲自下旨将湘州与荆州分离,宋文帝的七弟刘义季取代了曾经主宰荆州命运八年的临川王刘义庆,成了新一任的荆州刺史。
荆州这个地方,在整个东晋时期非常微妙,由于其版图相当之大,民众繁多,物资丰富,长期以来一直成为威胁中央的军事存在。王敦、陶侃、桓温、桓冲、刘毅……莫不如是,所以为了控制好这块地方,东晋乃至后来的南朝曾经多次将荆州分割为荆州和湘州两块。但是,控制住荆州的权臣自然不愿意啊,所以分离后的荆州又会时不时地再次合并。
其实,早在宋武帝刘裕的时代就曾有过明言:荆州这个地方是天下所重,能做这个地方长史的必须是皇室至亲。临川王刘义庆虽然才德兼备,是刘宋宗族里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人物,但他毕竟只是刘裕的侄子而不是儿子。
本来这个职位在刘义康、刘义恭先后入辅中央后,应该由宋文帝的六弟刘义宣接替,但这个老六资质实在太过平庸,所以暂时由宗室刘义庆接管。如今老七也到了该坐镇地方的年纪了,接管此地本是理所应当的,但由于这件事发生的时期太过微妙,恰恰是宋文帝准备对相王动手的节骨眼,所以后来引发了刘义庆的惶恐。
而在调动地方高官的浪潮中,宋文帝也在紧锣密鼓地培植自己的诸子力量。截止元嘉十六年,宋文帝膝下有九子,但年纪在10岁以上的也仅有太子刘劭,始兴王刘浚和武陵王刘骏三人。
于是,宋文帝便任命次子刘浚为南豫州刺史,镇守历阳;以三子武陵王刘骏为湘州刺史,同时册封四子刘铄为南平王,也就是我们在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一幕。
等到来年,元嘉十七年(公元440年),刘湛母亲去世,而后刘湛变得疯疯癫癫,还将生下的女儿全部溺死。在常人看来疯癫的刘湛背后,其实是刘湛早已嗅出了宋文帝对自己浓浓的杀机,经过一年的精心布置,他明白宋文帝准备下手了!
宋文帝以刘湛丁母忧的原因,让他回家守丧,顺带解除了他一切职务。当年十月,宋文帝突然下诏刘义康入宫,刘义康入宫后旋即被软禁。同一天,卧病在床多年的殷景仁突然神采奕奕地吩咐家人准备朝服要入宫。
当夜,殷景仁和宋文帝会晤后,临危受命,负责抓捕刘义康一党的骨干分子。首先,刘义康集团的二号人物刘湛就被从守丧的家中抓进了大牢,直到那时,刘湛还大骂:“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在乱国知道么!?”
抓捕的人也不多啰嗦,当天就在狱中传达完宋文帝的诏书后将其就地正法,同时被杀的还有刘湛三子。那个喜欢搞事情的刘斌很快也被禁军将领沈庆之在吴郡逮捕,就地正法了。随后,在短短的时间里,刘义康一党被诛杀殆尽,主宰刘宋帝国长达十余年的“刘义康时代”终结了。
但是刘义康倒台容易,可余波却并未散去,许多牵扯其中的大人物都不可避免地受到这次事件的波及。
首先是宋文帝的外甥徐湛之,虽说是外甥,但徐湛之只比宋文帝小三岁。他的母亲是刘裕的长女会稽公主刘兴弟,因为种种原因,这个长女大了宋文帝兄弟们几乎一辈的年纪,而刘裕也最为宠她。
这边要说一下,刘裕子女当中唯这长女是嫡出,其他都是庶出的,包括宋少帝,宋文帝两兄弟虽然先后为帝,但他们生母都只不过是一介偏妃。而历史上著名的典故“梅花妆”也与此女有关,感兴趣的朋友不妨了解下。
说了这么多,可见其在皇室里的分量了,刘兴弟丈夫死得早,唯一的儿子自然得保住了。于是她急匆匆地找到宋文帝,一见面就将宋武帝刘裕当年微贱之时穿的纳衣扔在刘义隆面前,哭喊着说:“你家本来非常贫贱,这是我母亲为你父亲缝制的纳衣。现在,你家刚吃上口饱饭,就要来杀我儿子么!”
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家”、“我家”,这就分得清清楚楚了。不过对于这位老姐,宋文帝一向是又敬又怕,听完后也跟着大哭起来。宋文帝不但赦免了徐湛之的死罪,还委任他为太子詹事、侍中。因为母亲的缘故,徐湛之非但没受到波及,反而从之前刘义康的心腹一跃成为宋文帝的心腹,完成了自己的华丽转身。而这一转身便直到他死的那天都未能再改变。
因“刘义康事件”改变命运的,徐湛之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紧接着,第二个事件性人物,殷景仁命运也改变了,哦不,应该是说命运也结束了。殷景仁接替了刘义康扬州刺史一职,但身体状况却变得更糟了,在就职那天,他居然问起身边人,“今年男子娶妻多,还是女子出嫁多?”不仅如此,还经常患有神经衰弱,自言自语的症状,仅仅在刘湛死后两个月内,殷景仁也莫名其妙死了。
第三个人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临川王刘义庆,由于刘义季顶包的时间恰恰就在那个微妙期,刘义庆事后心里越想越不对,怀疑宋文帝不会把自己当成是刘义康一党了吧?出于明哲保身的顾虑,刘义庆开始退居二线,对于政事也不似之前那样上心了。
不过刘义庆虽然不衷心于政务,倒是利用闲暇时间,召集文学雅士,一同编纂了一部奇书——《世说新语》。对于这本书的价值和地位,熟悉六朝的朋友想必都不会陌生,在此我就不多加赘述了。
日期:2017-04-20 15:59:45
国乱自始
好了,交代完几个受到此次事件余波的人物,接下来我们再将目光聚焦到这次事件的核心——相王刘义康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判决将会是什么呢?
作为皇室子弟,又是曾经德高望重的相王,杀是杀不得的,这一点宋文帝心知肚明。所以,他私下里派人前往探视被软禁的相王,传达了自己想他主动辞职的意思。刘义康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后的他上表辞去了自己的一切职务,随后不敢在京师久留,坐船准备离开建康城前往江州。
登船之后的刘义康回身远望烟雨迷蒙下的建康城,多年前他为了帮助哥哥,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坐镇一方的权力,只身挑起了“相王”一职,这座城见证了自己的辉煌,也镌刻下自己的落寞。他想不通,自己像忠犬一般为皇兄效力,到头来竟被当作丧家之犬般驱逐。
走入船舱后,他轻声问道身边的慧琳师傅:“弟子还能等到回京的那一天么?”慧琳半晌无言,只留下了一句话:“相王此刻真应该悔恨自己当年不读书啊!”是的,刘义康不喜欢读书,看不懂袁淑的故意卖弄,自然也看不透古往今来功高震主者殒命。
不过刘义康没看透,有人却帮他看透了,一个来自千里之外的解职人员扶令育就亲自前往皇宫,上表面圣,说:“前汉时文帝与弟弟淮南王刘长生隙,刘长被贬谪,袁盎曾劝谏说:‘淮南王刘长如果在流放的途中死去,陛下将落下杀弟的恶名。’汉文帝没有采纳,刘长果然死去,汉文帝追悔莫及。陛下继位以来,四处选拔贤才,何况彭城王刘义康是先帝的爱子,陛下的弟弟,陛下却弃之不用?天下都为陛下感到痛心。
即使彭城王有什么过错,也该趁此机会让他分辨善恶,教育他走上正道,为何要听信传言将其废黜呢!庐陵王刘义真的往事,就是前车之鉴。我担心刘义康一旦在南方死去,臣下我虽然是一介草民,也深为陛下感到羞耻……请求陛下将彭城王召回京师,兄弟和睦,则天下就不再怨恨,不一定非要恢复他司徒、扬州牧啊!臣下所言如果对国家不利,请求陛下杀了我。”
扶令育为国之心很感人,所说之话也很诚恳,当然,这么多话宋文帝却只听进去一句,即最后那句。所以扶令育最终是被打入大牢,在狱中被正法了。
刘义康没有回来,而宋文帝对于已经被贬为江州刺史的弟弟仍不放心,他委派外戚萧斌领豫章太守一职,实际上江州大小事情都由这位豫章太守全权处理。另外,宋文帝又派另一名外戚——龙骧将军萧承之领军驻防豫章,警惕刘义康的异动。
刘义康明白此刻自己这个江州刺史已然成了光杆司令,有自知之明的他在第二年上表提出辞去江州刺史一职。宋文帝答应地很爽快,改任其为都督江交广州三州诸军事,江州刺史一职由庾登之接替。
熟悉六朝历史的朋友都知道,都督某某诸军事只是个添头,少去了刺史便什么都不是了。此刻的刘义康算是彻底的一介平民了,再无任何权力可言。也许刘义康可以松一口气了,认为皇兄不会再对自己起杀心了。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么?宋文帝的举动能骗得过刘义康,能骗得过众人,却唯独骗不过他的那位长姐——会稽公主刘兴弟。作为过来人,她已经看惯了太多的宫廷政变,于是借着一次宫中聚会的契机,趁着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之际,这位长公主突然离席,走到宋文帝面前行跪拜大礼,并痛哭流涕。
宋文帝吓坏了,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位姐姐一般不哭,一哭必会是大事。第一次哭是当年丧夫之时面对丁都护,第二次哭则是前番为救儿子徐湛之的性命,这次哭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宋文帝连忙搀起姐姐好生安慰,刘兴弟老泪纵横着说道:“车子(刘义康的小名)年老了,日后恐怕不会为陛下所容,所以我这个做姐姐的特地求你饶他一命。”我们注意看,刘兴弟说话很有技巧,当初是“你家”,“我家”,现在又是“姐姐”,“陛下”看似拉远关系的同时,其实是触动宋文帝内心最脆弱的神经。
宋文帝听了也立刻嚎啕大哭,他想起了当初惨死的大哥,二哥,想起了自己病重期间刘义康的兢兢业业。于是他走到殿内另一侧,打开了窗户,指着窗外隐隐约约的蒋山说道:“我指蒋山立誓,如果有招一日违背姐姐所托,便是有负初宁陵!(宋武帝刘裕的陵寝)”当即,他下令将宴会上的美酒封存起来,派人赏赐给江州的刘义康,并送去书信说:“会稽姐姐饮宴之时思念弟弟你,现将所余美酒封送给你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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