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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后,我们做了一件最疯狂的事情
作者:
迪迪
“肃静。”
法庭上,审判官一脸威严的拍案定论: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二十四条:债权人就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夫妻一方以个人名义所负债务主张权利的,应当按夫妻共同债务处理。”
也就是说,我败诉了。
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十七张欠条,数额高达七百六十四万的债务。
这笔钱都是我的前夫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借的。
而我的前夫,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和我协议离婚。
他慷慨的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我,自己选择了净身出户。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小三从我的世界里潇洒转身后,却双双命丧空难。
自那天起,我的世界就已兵荒马乱。
“凭什么所有债务都要无辜的受害者承受,我们不服,我们抗议,规范婚姻法,共债需共签,还我知情权。”
旁听席上坐着许多我不认识的人,但审判官最后一拍案,她们比我还要激动,场面一度失控。
我呆呆的望着审判官,他说退庭二字时,我似乎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花。
只是下一瞬,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四肢软绵绵的,差点倒塌下去。
耳畔蔓延的,是来自于旁听席的咆哮,愤怒,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迈着沉重的双腿,在这群有着共同命运的陌生人的护送下,从十几个债权人的讨伐声中离开了法院,狼狈不堪的上了车。
回到小区,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抱着一束百合花站在我家门口。
她笑脸盈盈的看着我说:“江离女士,您好,我是嫣红花店的员工,三个月前有一位女士在我们花店里预定了这束百合送给江离女士,说是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鲜花亲手送到您手中,这是贺词,请接收。”
三个月前预定的鲜花?
我诧异的接过这束鲜花和贺卡,打开看了一眼后还来不及火气爆发,就看见电梯门开了,以方洁为首的债权人从电梯里涌了出来。
我再一次以迅猛且狼狈的姿态躲进了家里。
门外,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撞击在我的心口,那些债权人的谩骂持续且嚣张。
我知道我挡不住这些人,三个月前领了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后脚就和陈沉领了结婚证的小三孟以柔,挽着陈沉的胳膊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站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笑话我是一匹毫无情趣的母骡子,当时我恨不得这对渣男贱女立即从我眼前消失。
两天后,上帝像是听见了我这个恶毒的诉求,真的就让陈沉和孟以柔死于空难。
那一天大概就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一天,但我想等待三天后的复活节,可我等来的,却是一群破门而入的债权人。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闯进来砸了我的家,指着我的鼻子让我还钱。
这扇门根本抵挡不住十几个人的拳脚,我在惶恐中躲进了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没能将债权人的声讨淹没,如果他们闯进来,等待我的,将会是再一次的羞辱和恐吓。
我怕极了,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浴缸里。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浴缸里的水浸透了整个房间,随着大门轰的一声倒地,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很快的,就有人试图打开浴室的门。
我蹭的一下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逃跑,我不想再被这些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地毯上,用各种猥亵和淫欲的目光来羞辱我。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为了使浴室透气,特意在浴室外建造了一个小阳台,我打开浴室的小门爬上了阳台,只要我能够到隔壁的栏杆,我就能爬上邻居家的阳台。
浴室的门很快就被攻破,我想都没想就爬了出去,惦着脚尖使劲去抓隔壁的栏杆。
方洁和几个债权人很快就发现了我,在方洁等人手中扫帚和晾衣杆还没戳到我之前,我不知哪来的胆量,纵身一跃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栏杆爬上了邻居家的阳台。
屋内有人听到了动静,是个男人裹着浴巾出来探看。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两句,就有人从我爬过的地方来到我身后,抓着我的头发使劲一拽,恶狠狠的说:
“贱人,我看你往哪逃。”
我吃疼的后退了两步,本能的朝着男子伸手:“救救我。”
这个男人目光冷淡的看着我们:“这是我家,请你们原路返回。”
话毕,他径直回了房。
三个债权人揪着我的头发,不知是谁朝我肚子上揍了一拳,力道很大,疼痛感蔓延全身,我绝望的伸手去抓栏杆,让我跟他们回去的话,不如让我去死吧。
但他们紧紧拽着我,片刻都没有松弛。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其中一人走进屋内,问了一句:“兄弟,能不能借个道?”
这个男人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居家服,手上拿着手机,毫不客气的对债权人说:“你们以这样的方式闯进我家,我完全可以告你们私闯名宅,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原路返回,我当什么都没看见,要么,让丨警丨察来带你们走。”
他大概是不想多管闲事吧,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对一个陌生人伸以援手。
债权人见他不好说话,退到了阳台上,方洁在浴室外的小阳台上喊:“别大意,谨防她跳楼。”
方洁比任何人都着急,她是最大的债权人,陈沉欠了她两百万。
拽着我头发的男人听了,揪着我往下一扯:“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以死解脱。”
头皮撕扯着,麻木着,我头晕目眩的往后一仰,又被另外一人抓着胳膊往前一拉,整个人就像被分裂一般,上衣禁不住滋啦一声破了,露出里面的内衣来。
回到阳台的那个债权人也怕我想不开会跳下去,只好低声跟那个男人商量:
“兄弟,通融一下吧,这要是在你家阳台上闹出人命来,对你影响也不好。”
男人冷笑一声:
“好,那我给你第三条路,你们三个从我家离开,她留下。”
闻言,我艰难的把目光转向他。
他的眼里空洞无神,并不像是热心要救我。
但他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一抹圣光围绕着他,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似乎下一秒就能把我救出火海。
他没让我失望,债权人见他不给面子,恼羞成怒,带着我想要从他家里硬闯出去。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扬起手上的手机,云淡风轻的丢出一句:
“现在你们只有这一条路了,放开她,赶紧滚,否则你们踏出这间屋子,就会收到我的律师函,我朋友是丨警丨察,现在就在楼下。”
债权人不信,其中一个回到阳台往下一看,随后冒了句脏话,回到屋内跟其他两人说:“真有辆警车停在下面。”
揪着我的那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我,撂下一句狠话:
“小贱人,再不还钱我杀你全家,老子说到做到。”
他们走后,我忍着剧痛弯腰给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他没说话,我用手挡着胸口朝门口走了两步,他大手一挥将我拦住:“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别动。”
这语气听着很不友善,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债权人肯定会守在我家里,这时候回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阳台吹来傍晚的凉风,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我木讷的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从房间里拿出两瓶红酒来,又往茶几上添了个杯子倒上酒,举杯问我:
“喝酒止疼,要不要来一杯?”
我身上确实生疼生疼,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袖雪纺衫已经撕扯成条衣不蔽体,这样坐下来喝酒,不太合适吧?
男人二话没说,站起身来拉着我的手往衣帽间走去。
那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他的一应物品,其中一半是休闲款,一半是正装,他随手拿了一件衬衫丢给我:“换上它,出来喝酒。”
我啊了一声,男人走到门口又回转身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女人。”
随后门一关,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灰头土脸窘态百出,和这个一尘不染的衣帽间格格不入。
尤其是身上的阔腿裤,可能是爬阳台的时候刮到了,大腿处撕拉出一道口子,难看至极。
我并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我也不喜欢脏兮兮湿漉漉像只落水狗一样的自己。
他的衣帽间应该是隔着我家阳台,贴着墙我还能听到方洁在用最肮脏的语言骂我,上一次他们砸了我的家,这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脱下身上又湿又脏的衣服,换上衬衫深呼吸一口气,挽起头发走了出去。
他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看,喝了一大口酒后,才指着桌上另外一杯酒对我说:
“喝完这一杯,再喝三杯。”
我坐在地毯上,看着杯中斟满的红酒,二话不说一口饮尽。
他给我鼓鼓掌,又倒上了满满一大杯。
按理说我身居省区经理一职,应付几杯红酒是绰绰有余的,但我恰恰相反,因为对酒精过敏,所以我谈业务的时候从不沾酒,况且我酒量是真的不行,用闺蜜的话说,我酒品也极差,一瓶红酒下去,我能闹到人仰马翻。
但我想喝酒,想忘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三杯红酒下肚后,我脸上像火烧一样,他给我倒第四杯的时候,只有一口的量,我毫不犹豫的喝完,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整个人靠着沙发打着酒嗝。
衬衫很短,遮不住我的大腿。
他猝不及防的把手放在我腿上,霎时间整张脸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问我:“做过疯狂的事情吗?”
我傻傻挤出一句:
“什么是疯狂的事情?”
他那只冰凉的手覆着我的大腿婆娑,我心慌的拿话堵住他轻启的唇:“结过婚做过爱离了婚欠了债,这些算不算是疯狂的事情?”
他哼哧摇头:“不算。”
我正想问他什么才算,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两片沾酒的唇毫无预兆的贴了上来。
我呆愣住,忘了要挣扎。
这确实是件疯狂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我开了个小差。
闺蜜王潇潇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做了最疯狂的一件事,她站在人潮拥挤的黄兴广场,吻了一个脚步匆匆的陌生男人。
那个吻延续了整整三分钟,时间漫长到我们都怀疑那个男人是个托。
一吻过后,男人找她要微信号,她莞尔一笑,无比潇洒的说,大冒险而已,不必当真。
我就权当此时此刻也是玩了个大冒险。
但他的手却没有放弃,慢慢的抚上了我的腰身。
和一个陌生男人热吻,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再进一步的话...
我不敢去想,却没有加以阻止。
他感受到了我局促的呼吸,以及不停颤抖的身子,双唇离开后,他用手托着我的下颌,眼神迷离的问我:“怎么,你怕了?”
我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大手掌,浓浓的酒味在我们的呼吸间散发着,我不敢看他的双眼,只是低着头看了一眼茶几后,问道:
“酒都喝完了吗?”
那一瞬,我感觉他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没有拘束,没有距离。
而他很自然的往旁边一趟,指着桌上:
“红酒管够,只是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的身子微微往前倾,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那就聊聊呗,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话,我趁着还有点清醒,环顾四下,发现房间里的装修风格都是黑白灰,若在平时应该是高大上的风格,但眼下却给我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一般,令人浑身不适。
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眼神中的挫败感一览无余。
“听过一句诗吗?安歌送好音,我叫宋安戈,戈壁滩的戈,但此戈非彼歌,送不来好音,还能要人命。”
他的语气很绝望,我都不忍心告诉他安歌送好音的上一句是,横吹多凄调。
我只是轻轻问了一句:
“看你这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吧,结婚了没?借酒消愁,不是婚姻终结就是生意失败,想开点,只要不是负债累累,不被人追的满世界乱跑,能够安心吃顿饭睡好觉,人生就不至于如此绝望。”
宋安戈稍显沧桑,但他五官轮廓极好,虽然浑身带着酒味,却也给人一种素净感。
只是听了我的话后,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今年本命年,这个劫,怕是渡不过去了。”
我掐着手指算着,本命年...
“啊,大叔,你今年四十八岁了?看不出来啊,你保养的不错,如果养精蓄锐换身利落的行头,应该就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帅哥,说说呗,你为什么想不通,莫非你跟我一样,欠了一屁股债还被人风里雨里的追着跑?”
宋安戈突然坐起身来指着自己说:
“我有那么显老吗?”
我必须诚实的回答他,没有。
猜大他的年纪,只是觉得像他这样住这么大一间房子,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的男人,多半是商场失利。
宋安戈将杯中酒喝光后,使了个眼色给我:“三十六岁也是本命年,你这么不会说话,罚酒一杯,快喝快喝。”
我赔笑饮酒:“罚一杯不够,至少三杯,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好几杯红酒下肚,我头晕的靠在宋安戈肩膀上,他端详着杯中酒,问我:“看你也就二十来岁,怎么招惹上那群人的,莫非是和现在的女学生一样裸贷,然后利息越滚越大,最后还不上就被人追的爬我家阳台?”
裸贷,我呵呵两声,仰天长叹:
“今天是我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我差点忘了,不过我前夫的新婚娇妻提前三个月给我订了一束鲜花写了一张贺卡给我,你说感人不感人?”
宋安戈大笑两声:“原来你是婚姻终结,别气馁,结束即开始,下一段人生更美,不过我好奇那张贺卡上写着什么?”
对啊,我的婚姻终结了,且阴阳两隔。
我轻念着:“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雪夜化作蝴蝶去,人间比翼笑春风。”
贺卡上写着四行诗,附带着一句铜婚快乐。
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出自陈沉之手,我认得出来,他死后冒出来的那十七张欠条上,也是这样的字迹。
宋安戈茫然不解的看着我,我吞咽着口水,悲怆一声:“这是梁祝里面的,是陈沉七年前单膝下跪向我求婚时所念的诗。”
七年过去,往事如烟。
孟以柔让陈沉在离婚后给我留下这样一张贺卡作为纪念,确实太嚣张,但她已经化蝶而去,我连骂几句脏话的力气都没有。
宋安戈沉沉一声闷叹过后,竟将目光落在我的胸前,掷地有声的对我说:
“这个时候,唯有巫山云雨能解千愁。”
能把约炮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男人,也就他宋安戈了。
我眯着眼冲他傻乐,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挑眉问道:“做过疯狂的事情吗?”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借着酒精的麻丨醉丨,我单手解开了衬衣扣子。
宋安戈眼神闪躲了两下,身体却很诚实的将我抱起。
从地毯到沙发,他落下的吻悱恻绵长,好像我们是小别胜新婚的恋人一般,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个小人在呐喊,我知道我必须停下来,我不是玩一夜情的女人。
但我的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去迎合他。
这样的巫山云雨,我都忘记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宋安戈的呼吸在我耳旁响起,由最初的清浅渐渐变得笨重,我的思绪如腾云驾雾一般,根本找不到落脚点。
他的手抚着我的后背,从冰凉到炙热。
身体里的火苗零星半点的飞升着,直至燃起一团熊熊火焰,天色已晚,房内昏暗,宋安戈捧着我的脸喘着粗气,极其煞风景的在我耳边呢喃:
“如果明天我将死去,你会记得我吗?”
真是个矫情的大叔。
我想这一刻的我一定极尽妩媚和妖娆,我舒展双腿缠上他的腰肢,用干涩的双唇回应着他,他却不死心,复问一遍。
我的脸颊泛起潮红的微笑,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点点头:
“我会记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安戈眼睑低垂:“仅此而已?”
我加以肯定:“仅此而已,明年明日,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去你的坟前诉说思念。”
宋安戈苦笑着:“和一个陌生的将死之人巫山云雨,你不怕吗?”
我媚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安戈受到了鼓舞,将我一把抱起大步走向卧室,他没开灯,窗外传来小区里的广场舞曲,屋子里却静谧到两个人的呼吸都紊乱纠缠在了一起。
我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将密密麻麻的亲吻留在了我的脸庞耳畔和颈处,继而往下,寂静的,疯狂着...
翌日清晨,楼上拉二胡的大爷换了一首曲子,似乎不太熟练,几个刺耳的音符一出,我被惊醒。
床头柜上摆着一杯白开水,透明水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想家了就回吧,吃妈妈做的油炸糯米粑粑。
我慌张的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再将屋子里扫视了一圈,阳光慵懒的透过落地窗洒在凌乱的床被上,空气里还漂浮着浓浓的酒味。
昨晚我做梦,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炸着糯米粑粑,清香扑鼻而来,记得小时候吃刚出锅还滚烫着的糯米粑粑时,妈妈总是要求我先喝一口凉开水,至今我都不知道妈妈这么做的用意。
或许是我夜里说了梦话吧,宋安戈给我留了这么一张字条。
我能忆起昨晚的情形,我们喝了酒,他抱着我上了床,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毫无印象。
这一夜的疯狂对我而言,早过了要尖叫一声或是找人诉说的年纪,我只是隐隐有些担心,这个叫宋安戈的男人,会不会真的想不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即使他选择死亡,我也无能为力,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屋子里空荡荡的,我记得昨天把衣服丢在了宋安戈的衣帽间里,早上却找不到了,我只好从他的衣柜里翻了一件干净的衬衫换上,也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我没带钥匙,只好沿着阳台又爬回到我的家。
债权人们都已经离去,令我诧异的是,除了茶几上有几瓶啤酒,以及地毯上散落着瓜子皮之外,屋内的一切都完好无损。
那群债权人竟然没有乱动我家里的东西,包括昨天破门而入后,我分明听到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古装绢丝国画叮当落地的声音,现在那幅画挂在原处,绳带上的两颗铃铛还在。
昨天仓皇逃回家关起门后,孟以柔提前三个月给我预订的那束百合花,不知被谁好生伺候的插在鞋柜上的花瓶中,尤其醒目,且讽刺。
手机也摆在鞋柜上,上一次方洁带人闯进我家,还顺走了陈沉送给我的那支卡地亚手表,后来是闺蜜王潇潇知道后,从厨房拧了把菜刀找到方洁强势要了回来。
这一次,方洁手脚干净,似乎仁慈了不少。
手机的电量已经亮起了红灯,仅剩百分之七。
昨天的案子败了后,即使我内心再不甘愿,我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这间屋子和我银行卡里的票子。
我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个家,我终究是保不住了。
叹息过后,我伸手想去撕下门上粘贴的老公承诺书,那时的我还很年幼,以为签了字摁了手印就能留住一个男人的一生,于是欢欢喜喜的打印了这样一份协议,后来,不管来家做客的人如何取笑我,我都没有动过撕下它的念头。
如今,是时候撕下来了。
我的手指触碰到陈沉签的字迹那儿,门外突然诡异般的响起了门铃声。
我惊了一跳,但是能够规规矩矩摁门铃的来者,应该没有恶意。
这段日子方洁几乎天天都带着十几个债权人上我家来闹,每一次都是毫不客气的踹门,可能是王潇潇和隔壁的邻居打了声招呼吧,每次踹门都有邻居过来解围,说我不在家。
我家的猫眼早就坏了,尽管门铃摁的很礼貌,没有催促的很急,但我还是小心的防备着开了一条缝。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外,看起来像是个工作人员。
我打开门,他冲我一笑,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道。
从他身后走出来的,竟然是...
是...方洁!
我本能的战栗着想要关门,被那个男人阻挡住,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江女士,您好,我是阳光地产的置业顾问,听说你这房子...”
名片上写着刘铭,想必是方洁找来的。
不等刘铭说完,方洁推开门从我身边走过,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往沙发上一趟,翘着二郎腿对我说:
“江离,我想通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与其扰乱你的生活影响你赚钱还债,不如我们心平气和的去找解决的办法,你说对不对?”
我不傻,一眼就看穿了方洁的意图:“所以你忽悠其他人先回去,自己带着置业顾问上门,想让我卖掉房子先还了你这笔钱?”
方洁蹭的起身,指着我说:
“难道你不应该先还我的钱吗?我借钱给你老公的时候就说好了,是友情帮助,不收利息,但是三年后他必须还给我,现在三年半过去,我不额外收你利息就已经够意思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我心里一刺,握紧拳头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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