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暑假,我在村子的水潭里,第一次看到“站立”的死尸......

作者: 宫三娘

  日期:2017-08-16 20:37:09
  一 站在水中的裸尸
  我出生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小村庄里。
  村子三面环山,山下有湾深潭,潭边水浅,是消夏的好去处。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溺死,我虽然才八岁,也见过几次,悲伤多于害怕。
  但,这个夏天在潭边发生了一件我从没见过的怪事情。
  这天我正在家门口的树下耍,村长吴达惊慌失措跑过来,“方老爷子,有人死在潭里啦。”
  这才大清早,爷爷揉着眼角的眼屎,打个大哈欠,“年年有人死在潭里……”
  吴达咽了口口水,“爷,那人是站在水里的。”
  日期:2017-08-16 20:38:22
  我一听来了兴趣,长年住在水边的人都知道一个常识。
  人和水密度差不多,刚掉水里是找不到的,过个三四天,身体里流满了气体,会自动浮上来。

  尸体的姿态“男俯女仰”。
  由于泡了多天,有时都泡胀了难以区分性别,只看死人脸向上还是向下就知道男女。
  男尸脸向下,女尸脸朝天。
  请人捞起来安葬就好。
  但死了还能站着的尸体,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好奇心驱使下,我撒丫子向水边跑。
  日期:2017-08-16 20:39:50
  还没走到就看到潭边围着乌泱泱的人,挡得我看不到潭子。
  我硬从大人们腿中间挤到潭边——
  只看到一大把黑头发在水面飘着,看不到身子。
  水波一波波地向岸上涌,那把头发也跟着一动一动,好像人没死透似的,恶心极了。
  只能看出死人发量浓密,但头发不长,辨不出男女。
  “怎么会出这种怪事?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一个老娘们用看热闹的口气说。

  大家议论纷纷,都等着谁出来认领尸体。
  日期:2017-08-16 20:40:58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早就飞遍村子,但并没有一户人家出来说自己家少了人口。
  乡亲们一阵骚动,我向后一看,铁山叔来了。
  他外号“浪里黑条”,水性极好。
  谁家孩子溺水了,主贵东西掉潭里了,都请他来捞。
  只可惜,因为穷到现在也没讨到老婆。
  大家让开一条道,铁山站在水前,脱掉了上衣,长年务农的健壮身体在太阳下泛着油光。
  “儿,你不能去呀!谁家少了人口还没人说呢。要是外乡人,你管它呢。“
  铁山娘坐在地上,拉着铁山的裤脚死活不让他下水。
  日期:2017-08-16 20:41:47
  铁山哥还没出言,一大群老头老太太们纷纷开了口,一致阻挡他。
  “是呀,山儿,站着的浮尸怪死了,别捞。“
  “怕啥!我把方爷子请来了。“随着吴达的喊叫,大家都伸长脖子向后看。

  我爷爷抽着烟袋披了件褂子跟在吴达身后向水潭方向而来。
  大家再次让开了路,爷爷大摇大罢走到水边。
  爷爷走到水边和铁山并排站着,那水尸立在深水中,一会晃到左边,一会晃到右边。
  犹如在两人面前散步。怪异的不行。
  日期:2017-08-16 20:42:35

  “方大爷,不管是谁,也不能见人死在水里不管的。总得让他入了土啊。”铁山担心地望着水面。
  大家都在身后小声言论,说铁山叔人又俊,心又善,能入赘到谁家,谁家有福气了。
  爷爷深深看了铁山一眼,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铁山回头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大家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爷爷拿着不离手的烟袋锅敲敲身边的树,“都注意了,今黑过了七点看住自家孩子牲口,莫出门。”
  “出了会咋样?”那个看热闹的老娘们儿多嘴道。
  日期:2017-08-16 20:43:47

  “你家几口子人?”
  “六口啊?咋了?”
  “我今天晚上先给你家备上六口棺材。”我爷爷有时也给人做棺材,但不是什么死人都给做,价格还死贵。
  那娘们儿直接毛了,龇牙咧嘴要扑上来撕打我爷爷,“老不死的,青天白日诅我家死!”
  爷爷翻个白眼,“我咒你就死,这么灵,你诅一个我看看。晚上自己出门的生死自负。”

  他大嗓门一吼,大家都不声响了。
  日期:2017-08-16 20:44:27
  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大家也不散都等着看好戏。
  爷爷盯着水里的尸体看了一会,头也不回“等一会儿,我说闭眼都闭上,我说睁开再睁开。敢不闭,倒霉了来找我我也不管。”
  我却不管这么多,眼睛眯条缝,反正我要倒霉了,爷爷也不会不管我。

  他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条如小指粗细的麻绳,黄棕色,还掺着黑色和红色的线。
  “这是啥?”我抓住那条粗糙的绳子问爷爷。
  “你真想知道就看着。”爷爷从我手里抽出绳子,扔向水中。
  惊人的场面出现了——
  日期:2017-08-16 20:45:29
  绳子在水里浮着,过了一小会儿,突然活起来像蛇一样向尸体游去。
  碰到尸体后直接探入水中,岸上的绳子越来越短。等到绳了不动时,爷爷将那一头牢牢绑在树上。
  而尸体竟然慢慢从水里露出雪白的额头,好似有人托住下身把它举出来。

  “这是用红线,麻,夹着黑狗毛搓的绳,对阴气很灵能捕阴。”
  “呀,是个外乡女人。”我指着水面惊叫,这个女人是陌生面孔,什么衣服也没有穿,怒目全睁,瞪着岸上。
  短发贴着头皮向下滴水。
  更奇怪的是她没有腐烂,除了皮肤太苍白,和生人没啥区别。

  日期:2017-08-16 20:46:03
  她一直向上,上升到腰间就停下不动了。
  身体纤细,皮肤很白,瘦得皮包骨头。
  我回头,只见一大片乡亲都闭住眼,不敢睁开。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回过头,然后睁开眼。年轻人留下,老人家可以回去了。”
  大家热闹没看成,不满意地小声嘀咕了两句,但却没有一个人回头看看的。
  爷爷让吴达带着留下的年轻人搜查全村。
  日期:2017-08-16 20:46:40
  山崖上,机井里,没人种的荒地里——看有没有这姑娘的衣服,留意有没有血迹。
  奇怪的是,大家把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可以站人的山崖都搜遍了,没找到衣服,也没有血迹。
  吴达多个心眼儿,叫人到处去打听,没有一个人说见过有外乡的陌生人出入。
  村子里的路就这么多,陌生面孔跟本躲不过好事的乡亲们。

  吴达把最后的结果告诉爷爷,他一挥手里的烟枪,让累坏的年轻人都回家。
  等大家散了,爷爷对吴达说,“你安排人千万看好水塘,有人来捞尸,不能让他下水。抓住那个捞尸的,叫我。”
  日期:2017-08-16 20:47:37
  “为什么?”吴达不解地问,“抓捞尸的我明白,肯定和这女子的死有关,为什么不让他下水?”

  爷爷摇摇头,“立着的不是死尸,是溺死鬼,尸体下面坠着石头还能浮上来,你见过?“
  “水性再好,敢捞这尸体,也活不了。“
  吴达连连点头,可是我从他表情上看得出,他半信半疑。
  也难怪,水潭深处水色发暗绿,看不清水下。
  我都没看到她的脚,爷爷怎么知道她脚上有石头?

  “白天还好说,晚上不好拜托别人,你带条纯黑狗没有一丝杂毛的,亲自看着吧。”爷爷领着我回家了。
  日期:2017-08-16 20:47:59
  “黑毛狗一叫,你拿桃木枝挑起水泼那尸体,天一亮她就上不来了。能捉到捞尸人最好。”
  夜里,一切如常,就是外面没那么热闹了,没有了小孩子的吵闹,连狗都不叫。
  我跳到爷爷床上,抱住爷爷手臂才睡着。
  半夜,我和爷爷是被捶门声吵醒的,门板上的灰被来人震得直向下掉。
  爷爷不满意地打开门,吴达一头一脸汗,“老爷子。尸体不见了。”
  日期:2017-08-16 20:48:42
  “狗子叫了吗?“
  “没,没有。狗死了。“
  爷爷淡定地挥挥手,“你来找我也没用,我又没偷尸体。能做的我做过了。”
  “那我……”
  “你回家睡会儿吧,明早再说。”

  爷爷很淡定,“这会儿你来找我,我又不会游泳,你还让我下水找去?再说,一个尸体,能跑哪?”
  吴达也镇静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害怕,是不是鬼把狗弄死了?”
  日期:2017-08-16 20:49:04
  爷爷看二傻子似的看看他,“弄狗干甚?狗又没害人。叫你看着,你可好,自己睡大觉叫狗看着,我找你干嘛?狗没叫那是看到熟人了,那人给狗下了药,所以狗死了。“
  吴达脸红了,脱口而出,“你咋知道我睡着了。”他猛地捶自己脑袋一下,灰心地离开了我家。
  “爷爷,谁药的狗子?为什么那个人非把尸体捞出来?”
  爷爷坐在床上,哼了一声,“人啊有时候还不如畜生呢。”他躺下来。
  我莫名其妙,这叫什么回答。
  日期:2017-08-16 20:49:35
  第二天一大早,我家的门又让人砸了一遍,还是吴达,他站在我家门前,大喘气,“尸体,出来了。”

  爷爷在屋里正叠被子,答应一声,“那好嘛。“
  “好什么好?脸向下浮在水里,是男尸。“吴达一脚迈进我家,拉着爷爷就向外走。
  潭边和头天一样,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这次有人在潭边嚎啕大哭。
  我心里一沉,这次死的,是我们村里的人。

  日期:2017-08-16 20:51:22
  尸体已经让人捞出来的,湿淋淋地躺在地上的,是铁山叔。
  铁山娘哭得快抽过去,见爷爷来了,扑上去,“他大爷,这是咋回事?我儿子怎么代替女鬼了?“
  “你儿昨天夜里又来下水,必是收了人家钱。“爷爷淡淡地说。
  “我昨天在水边就和铁山说了,这尸体他管不得,不是普通人捞得起的。“
  “还告诉他有人送钱万不可收。”
  “收的钱是换命钱。有了钱也娶不了他心头上的那个闺女。”
  日期:2017-08-16 20:52:29
  他眼风向围观的人一扫,大家都讨论铁山偷偷看上的是谁家女子。
  我也回头查看围观的人们,一个女人挤出人群溜走了。
  铁山娘脸色一灰,吱吱唔唔说不出话。

  大家都唏嘘,说铁山娘贪财。
  铁山娘发疯一样大叫,“我跟本不知道谁送的钱,昨天晚上有人敲我家门,开门外面用砖压着五万块。”
  她泪留满面,“五万块压着一张纸就放我家门口,放你们身上,你们不要啊别说水潭,粪池你们也会抢着跳。“
  日期:2017-08-16 20:53:29
  “有了这钱,我儿子就能娶上媳妇,你们让我这个当娘的咋说?”
  爷爷蹲在地上,检查铁山的尸体,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掰都掰不开。

  爷爷揉了好半天,才把他关节揉松了,他手心里一片鲜红的颜色。
  爷爷抹了一下,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村里的娘们们还在小声说铁山娘是让儿子卖命赚钱,眼里全是不屑。
  日期:2017-08-16 20:54:00

  “铁山平时少帮你们了?你们说过个谢字没?出了事就会说风凉话。”爷爷拿烟枪指着议论纷纷的群众。
  人群散了,铁山家把尸体拉走不提。
  我站在空荡荡的岸边,看到一串奇怪的印子从水的浅滩一直上了岸,向着村子方向而去。
  “爷爷,你看那是啥?”我指着这印子,印子刚才被大群人踩在脚下,直到人走了才看到。
  爷爷看了一眼,厌恶地吐口烟,骂了句,“真他娘的造孽。“

  那串印子正正方方,比拳头还小些。
  日期:2017-08-16 20:54:28
  每一个印子都很深,一长条一直从河岸蔓延到去村里的小路上。
  大家都走了,只有吴达还在,他问爷爷,“这是什么玩意啊。“
  “秤砣!“爷爷一说,吴达笑出声来,”秤砣还会走路啦。“

  说完他自己沉默了,过了会儿癔症过来,“方爷,你…你昨天不是说,那女尸脚上绑了石头,这,不会是,她自己走上来,脚上的东西砸的吧。“
  “你以为还是啥?“爷爷瞪他一眼,甩手走了。
  吴达一天都赖在我家,他害怕,“方爷,咱们就这么干坐着等啊?“
  日期:2017-08-16 20:55:08
  爷爷照常给我弄吃喝,忙家里的事,“不干等咋办,挨家挨户找?“

  “女尸昨天就跑了,到现在没人吱声,动动脑子好不好,你这村长咋当上的?“
  “你是说有人……”
  爷爷揉着面点头,“与其自己费劲找,不如等他自己现身。”
  “爷,我看电视上演的,女鬼做祟,会把全村人都害死,我怕。”
  爷爷差点把面弄地上,回头看他一眼,“你以为鬼是野兽见人就吃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日期:2017-08-16 20:55:42
  当天夜里,我们家的门再一次被人捶得快掉了。

  吴达住在我家没走,他迷糊着去开了门,李天芳的老婆淑芝站在门口,满脸惊慌,泪流满面。
  “淑芝?”吴达一下清醒过来,“你这是咋了?”他关切地把淑芝婶往屋时让。
  “死人,又活了。”淑芝身子一软倒在吴达怀里。
  吴达搂住半昏的淑芝,扯起嗓门大吼,“方老爷子,她出现了!”
  爷爷已经穿好衣服,背着个破布包,从屋里出来,打着手电向李天芳家去。

  日期:2017-08-16 20:56:14
  李天芳是村里有名的富户,家里盖着几层小楼。
  出事后,我见到围观的人里有李天芳和淑芝,当时离开的女人就是淑芝婶。
  当然,铁山叔看上的女人不可能是她。

  我只有一个疑惑,鬼去找了他,肯定是他杀了女人。
  他还敢出现在潭边看死人,胆子也太大了。
  但五万块钱,他倒真拿得出来。
  我想着想着,有点迷糊,他把女人害死,自己又拿钱让人把女人捞出来?
  日期:2017-08-16 20:56:46
  我跟着爷爷边走边推测,后面吴达半搂着天芳老婆,十来分钟后到了天芳叔家。
  整个楼黑洞洞的,没有一点亮,淑芝婶走到厨房,角落里有个大竹筐。
  她移开竹筐,一根破旧的绳子像条虫子躺在地上,拉起绳,一块土地色的木板被抬起,赫然露出一个地下室。
  光亮从地下室漏出来,还听到人吭吭哧哧在喘气。

  我有点怕,躲在爷爷身后,地下室一股粪味。
  日期:2017-08-16 20:57:10
  爷爷打头走下台阶,我跟着,吴达如入梦中,深一脚浅一脚也跟下来。
  地下室里,天芳和他爹两人压在一个黑沉沉的棺材上。
  他弟弟寡言少语,腿少了一条,靠哥哥一家照顾。
  他一个人独居,房子也是哥哥帮忙盖的,和天芳相邻。
  棺材盖子咯吱咯吱直响,有东西被两人关在里面。

  爷爷脸色阴沉看着天芳,我又怕又好奇,地下室里有两只公鸡一条黑狗。
  黑狗死了,血流一地,公鸡一只让人割了脖子,扎着翅膀正垂死挣扎。
  另一只被栓起来,咯咯乱叫,身体下面一堆堆鸡屎。
  日期:2017-08-16 20:58:03
  压着棺材的两个人一身血,全身都趴在棺材上。
  那棺材是李天芳他爹为自己准备的,一年上一次桐油,增亮。
  李天芳看到我爷爷来了狂喊,“救命啊,老方叔。“
  棺材眼见压不住了,一只雪白的手“噌“一下从顶开的缝里伸出来。
  那是只纤细的女人手。
  爷爷冷眼看着三人,脸上又气又恨,冷笑着站在原地不动。
  李天芳像只狗一样哀号,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他折断了女尸的手指才脱开。
  日期:2017-08-16 20:58:40
  李天芳的爹却硬气,“怕个熊,不就是个尸体,不信她还斗得大老爷们。”
  “等我把她烧了,我看她还作祟不。“
  李老头看起来干瘦,浑身没二两肉,却是我们村有名的李大胆,年轻时敢在乱葬岗过夜的角色。
  爷爷恨恨地,终于拿出那根狗毛绳子,走到狼狈不堪的二人跟前,“都给我让开。“
  他将绳子向棺材上一搭,棺材上好比压上千斤大石,砰一声合上了。
  里面传来抓挠声,扑腾声,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
  日期:2017-08-16 20:59:21

  两人瘫了,从棺材上滑下来,坐地上直喘气。
  “谢谢你了老方叔。“李天芳他爹谢过爷爷,老李对我爷爷翻了翻白眼。
  “别!“爷爷冷淡地伸手一挡,”千万别,我啥也没做。“
  爷爷走过去,把绳子绕着棺材捆上,对李天芳说,“把这玩意抬我家去。“

  说完,也不理老李爷俩,抬脚离开李家。
  李天芳不敢问为啥,一个劲点头。
  就这样,我跟着爷爷回了家,吴达对我爷爷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日期:2017-08-16 21:00:15
  “爷爷,死女人为什么会跑到李天芳家。“我问。
  “是呀,为啥女人会在李天芳他爹的棺材里躺着。”吴达跟着问
  “我猜李天芳害死了她,所以她来寻仇了。“我深信自己猜对了。
  爷爷冷笑一声,“别慌,李天芳早晚得告诉我们,现在问也白问,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过不多久,李家的人把棺材抬过来了。
  棺材上盖着布,抬棺人是四个外村小伙儿。
  四个小伙脸色发白,将棺材放地上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多问。
  有一个出我们院时,还回头冲地上“呸“了一口。
  日期:2017-08-16 21:00:53
  这样就把晦气连倒霉玩意一起留下了,我们村里人都么干。
  我气极,追出去冲着他们背影想骂上两声,却看到一条湿乎乎的水印一直滴了一路,直滴到我家门口。
  我把话咽下去,回头看那口棺材。
  爷爷将布一把拉掉,黑漆漆的棺材静悄悄立在院子里,棺材下洇了一大摊水。
  爷爷拿出烟袋敲了敲棺材,“闺女,我知道你死的冤,但我得确定你是怎么死的。一会冒犯之处,你多见谅。”
  吴达一直在我家呆着,赶都赶不走。

  爷爷回头对他说,“你把这院子拿白布搭个棚,我要把尸体放出来。”
  日期:2017-08-16 21:01:45
  吴达手忙脚乱拿竹竿白布,不多时一个简易的没顶只围了四圈的棚子搭好了。
  “你小子不准进来,在外面等着。”爷爷用烟枪指着我。

  我看他脸色不善,连连点头。
  两人进了围子里,只听一声沉甸甸的棺材盖打开的声音,吴达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猪叫。
  我很好奇是什么能把他吓得失了人声。
  白布并不是贴着地皮围的,离地有几寸距离,我灵机一动,趴了下来,从地缝向里瞧。

  穿黑色千层老布鞋的是爷爷,他站在棺材头枕处,吴达穿着破运动鞋站在棺尾。
  日期:2017-08-16 21:02:31
  棺材中间有一双青灰泛白的光脚,站在土地上,脚脖粗细和我手腕差不多。
  我咽了口口水,这是个死了多天的人,自己站在地上。
  她的细得好像只有骨头的脚上连着条铁链,链子另一端坠着个铁秤砣。
  爷爷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可真够狠的,怪不得这女子自己上岸走回来呢。”

  那时重庆红衣男孩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我听爷爷说过让秤砣坠住的死人,魂是跑不掉的。
  日期:2017-08-16 21:03:14
  爷爷的脚走近女人,一块白布垂到她小腿处,将她身体裹了起来。
  爷爷的脚离女人有半米,两人面对面站着。
  女人的身体晃晃荡荡,不知我爷爷在干什么。
  只听到他恼怒地重重“哼”了一声,吓得我一哆嗦,以为自己让发现了。
  “吴达,你报警吧,这女子落水时还没死。”
  吴达吞了口口水,拿着手机报了警,挂了电话一脸无奈。
  “人家派出所说了,出了人命得上报,市局出警,到咱们这小山沟沟里都得明天了。“
  日期:2017-08-16 21:04:32
  “对了方爷,人真是李天芳害的?“

  爷爷没说话,抽了口旱烟,不知做了什么,我看到那细瘦的脚向棺材移动,转过身,迈腿进了棺材。
  吴达佩服地倒吸了口气。
  “这事比我想的还复杂,我一开始也怀疑李天芳所以才把棺材拉回来,不过……”好死不死,我突然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一条烟管伸到我面前的布幔下一勾,我整个头露出来,讨好地冲爷爷笑。
  “进来吧。”他没多说,我钻了进去。

  李天芳的棺材盖子还开着,白布将女人从头到尾紧紧包裹起来,细长一条,像蚕蛹躺在里面。
  日期:2017-08-16 21:05:08
  养棺材是村里老人家的习惯,棺材我见过好多,甚至能分出哪种棺材是用好木料做的。
  李天芳的黑棺材合着时,倒没看出和别人的有什么区别,但此时找开,棺材盖内侧竟是全红的。
  躺人的匣子里写满了我不认得的黑色文字。
  “爷爷,你为什么说不一定是李天芳干的?不是他鬼魂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他?睡在他棺材里。这棺材为啥是这种样子?”
  我放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爷爷横我一眼,眼神很不满意。
  吴达刚好这时接了句,“我认为方玉硕说的在理。这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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