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帝踪——古代版泰坦尼克号,中国版加勒比海盗

作者: 画楼西畔A

  日期:2017-06-03 14:15:36
  第一章  京师陷落
  建文四年四月,朱棣大军在灵璧大败官军,官军大将平安被擒,主帅何福只身遁逃,灵璧城遂破。至此京师藩篱尽失,已无险可守。
  燕军乘胜追击,连战连捷,兵锋指处,所向披靡。至六月中旬,燕军前锋已抵达南京城外。
  朝廷精锐尽失,京城的守备已是十分空虚。朱允炆不甘失败,困兽犹斗,乃尽调京师禁卫军列阵于金川、神策、定淮三门,决意严防死守,作最后一搏。但面对气势如虹的燕军,朝廷上下无论谁都知道南京城是守不住的了,城破人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两天后,燕军主力悉数抵达,黑压压的大军将偌大的南京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当真是水泄不进,飞鸟难渡。当朱棣的黑色大纛出现在金川门外时,南京城内更是哀嚎连声,一片愁云惨雾,绝望的气氛达到顶点。
  夜色中的奉天殿巍然屹立,更显庄严肃穆。大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朱允炆木然瘫坐在龙椅上,两眼望天,面色惨然,已经很久未发一言。
  他几经无话可说!他还有什么可说呢,一手绝世好牌被他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已成必输无赢、实死无生之局,再无丝毫翻盘的可能。
  作为手握至高无上权柄的大明天子,他曾有无数的机会战胜燕王朱棣,甚至数度可以夺其性命,将其挫骨扬灰,但这些大好机会全都不可思议地被他一一错过了,或者说是被他可耻地一一挥霍掉了!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时移势易,大厦将倾,他这个大明天子不但再也奈何不了朱棣,而且有可能反过来要成为朱棣的阶下囚了。
  一想到自己和无数忠良将士将会成为朱棣的阶下囚、刀下鬼,朱允炆就感到心在滴血。他恨自己软弱,恨自己好大喜功和优柔寡断,才造成了现在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悔不当初,他觉得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万恶之源,万死难辞其咎。
  朱允炆就这样在自怨自艾、愧恨交织的情绪中木然呆坐,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
  昔日人声鼎沸的大殿内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寂寥,本该站满文武大臣的地方只孤伶伶地肃立着七人。这七个人的心情正如朱允炆一样,愧恨交织,悲观绝望。朱允炆木然瘫坐了大半天,他们也木然呆立了大半天,谁也不敢先动,谁也不愿先说话。

  这七个人正是朱元璋临死前设立的七星秘侍,分别是:教授杨应能,监察御史叶希贤,羽林卫指挥使狄熊飞,翰林院编修程济,翰林待诏郑洽,少监王钺,兵部侍郎廖平。
  原来朱元璋自知来日无多,担心自己一旦驾鹤西去,继位的皇太孙朱允炆会因年幼无依而撑不住场面,所以老谋深算的他便暗中设立了这个秘密组织,以策万全。
  七星秘侍以保卫朱允炆安全为己任,七人中有文有武,职位有高有低,或工于心计或精于武术,各有一身惊人的业艺。事实证明朱元璋此举是多么的英明和富有远见,因为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七个人不约而同地不宣而来,寸步不离朱允炆左右,成为朱允炆最为倚重和最可信赖之人。
  神秘无比的七星秘侍,是太祖皇帝留给朱允炆的一份厚礼,是朱允炆最后时刻才会动用的王牌,是朱允炆危难时刻保身立命的根本!可以说正是由于这七个人的存在,朱允炆才有在这金銮殿上苟延残喘的勇气,才不至于被燕军不可一世的兵势所吓倒。
  日期:2017-06-03 18:40:40
  但这七个人纵然皆拥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傲人本领,事到如今又于事何补呢?他们真的能扭转乾坤,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吗?
  就连疯子都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朱允炆很清楚,这些秘侍所能做的,只是凭着一身惊人的业艺,拼死护驾出逃,让他朱允炆免遭刀兵之祸,胯下之辱而已,他的锦绣江山仍难免落入叛贼之手,他的家眷至亲仍难免遭受丧国失君之痛,他的万千臣民仍将在叛军的铁蹄下痛苦呻*,绝望哀嚎。
  有道是走为上策,时局至此,逃跑不失为一种绝处求生的良策,可若是削发易服,只身以逃,他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流离失所的万千臣民和长眠于九泉之下的太祖爷爷呢?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那简直比死更让他难以忍受。
  这个道理他朱允炆懂,秘侍们自然也懂,但除此以外,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城破,人必亡;出逃,又不甘心。那么是去是留?是玉石俱焚反戈一击,还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对此刻的朱允炆和他的臣子来说,委实是一个难以决断的天大问题。
  夜色渐深,远处隐约传来“梆梆梆”的打更声,不觉间已是二更天了。秘侍们从午时至现在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早已饥渴难耐,困顿不堪,此刻闻到打更声,更觉更声催人,时不我待,深感此刻再不当机立断,只怕会殆误时机,遗患无穷矣。
  教授杨应能舔了舔发干的舌头,轻咳一声道:“皇上,叛军现已重兵压境,兵临城下,我军兵力薄弱,军心溃散,城破恐在旦夕之间,是走是留,还望皇上早作决断。”
  朱允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呆立良久,才道:“至亲谋反,叔侄阋墙;皇族相倾,宗室相残,实是伤人至深哪。朕心神已乱,精神恍惚,实乃无法准确作出决断。杨爱卿,说说你的想法吧,你意下如何?”

  杨应能振作精神,大声道:“那臣就斗胆直言了,冒犯之处,还望皇上恕罪。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叛军势盛,我军势危,所以臣认为皇上应当暂避敌芒,出城避上一避,徐图东山再起。”
  朱允炆道:“那你的意思是留不如走,走为上策了。”
  杨应能赧然低头道:“皇上圣明。”
  朱允炆道:“叶爱卿,你意下如何?”

  叶希贤走出队列,抱笏施礼道:“孔圣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京城危若累卵,随时有覆卵之虞,罪臣恳请皇上马上移驾城外,以保圣安。”
  朱允炆面无表情,又道:“程济,你最老成持重,你意下如何?”
  程济轻叹一声,道:“皇上乃真龙天子,万金之躯,岂能以金瓯碰瓦罐,与叛臣贼子玉石俱焚?两害相权取其轻,老臣认为宜走不宜留,早走为好。”
  羽林卫指挥使狄熊飞大声道:“古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以三千甲兵灭吴复仇。皇上,现今大明国土尚余大半,勤王之师数不胜数,皇上若能效法越王勾践,暂时隐忍退避,他日定可卷土重来,重整河山。”
  朱允炆惨然道:“呵呵,隐忍退避?我朱允炆又该退往何处,忍到何时?”
  少监王钺道:“望皇上早作决断,我等定当誓死护驾,舍命相随。”
  众人上前两步,齐声道:“望皇上早作决断,我等定当誓死护驾,舍命相随。”
  朱允炆踉跄倒退几步,又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完了完了,真的完了,连他最为倚重的七星秘侍都齐声催他尽快出逃,看来这江山是保不住的了,可是让他就此舍弃太祖爷爷辛苦创下的基业,舍弃到手不久的荣华富贵,星夜出逃亡命天涯,他又如何甘心?又如何能下得了决断?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思想和灵魂都已抽身远去,只剩下一具空虚麻木的躯壳。他软若无骨地瘫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勇气和力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一名浑身是血的羽林卫千户飞身入殿,大声道:“禀报皇上,大事不好了,金川门失守了!”
  日期:2017-06-04 10:55:33
  众人大惊失色。朱允炆浑身一震,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声道:“金川门有曹国公和谷王镇守,固若金汤,哪有这么容易失守呢。”
  羽林卫千户怒声道:“曹国公和谷王贪生怕死,已背叛皇上,正是由于他们与叛军里应外合,开门迎敌,金川门才告失守。皇上,现在叛军从金川门蜂拥而入,直奔皇城而来,请皇上速速回避。”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记从天而降的千钧重锤,一下子将朱允炆给打懵了。他呆立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李景隆,你是朕最信赖的将领,你屡战屡败,朕不但没治你的罪,反而将身家性命交给你,让你镇守金川门,你倒好,你竟然出卖朕,竟然开门迎敌,不战而降……”
  “谷王,你是朕十九叔,朕对你寄以厚望,委以重任,你竟然勾结四叔,反过来对付我……”
  朱允炆如同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绝望地在金銮殿上狂嘶疾呼,如癫似狂。
  杨应能眼见时局至此,已是不可救药,再不当机立断,众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当下向众人使了一下眼色,众人会意,忙撒腿奔上宝座台,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处于癫狂状态的朱允炆牢牢抓住,然后不由分说地架着他往殿外急奔。

  朱允炆挣扎着大声喊道:“怎么,连你们也要谋反吗?你们要将朕带往何处?快放开朕,朕要与这奉天殿共存亡……”
  杨应能道:“皇上切莫意气用事。现在形势危急,臣等偕同皇上到鬼门避上一避。”
  “放开朕,朕不去什么鬼门,朕要留在奉天殿,朕要与奉天殿共存亡……”
  众人脚步不停,簇拥着朱允炆往殿外急行。杨应能道:“皇上若是不想这奉天殿落入叛贼之手,何不令人放火烧了它,也好一了百了。”
  “来人,放火!放大火!”朱允炆嘶声大喊,“给朕烧了奉天殿,烧它个一干二净,绝不能便宜了乱臣贼子!”
  几个老太监闻言匆匆跑了进来,拿起烛台四下放起火来。夜风急劲,风助火势,很快奉天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众人簇拥着朱允炆出了大殿,左行绕过华盖殿和文华殿,来到东边的文楼前。这文楼原是收藏皇家典藉的地方,后因在洪武年间遭受雷火之灾,有所损坏,便闭门封户,废置不用了。
  狄熊飞上前一把扭开锈迹斑斑的铜锁,再飞起一脚揣开已破败不堪的大门,举着火把率先入内。
  楼内尘灰遍地,蛛网四结。狄熊飞带领众人绕过几排空荡荡的木书架,来到一尊布满灰尘的铜像前。
  铜像坦胸露腹,凸额大耳,正是道家始祖老子的法像。狄熊飞更不打话,手指在铜像的肚脐眼轻轻一按,只听“轧轧轧”三声轻响,铜像缓缓往左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狄熊飞回首道:“皇上,洞内就是鬼门了,请皇上随我等入内暂避。”

  朱允炆道:“鬼门?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朕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叶希贤道:“这是太祖皇帝专为皇上而设的逃生秘道,除了太祖皇帝和刘基刘军师,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了。”
  朱允炆止步不前,道:“太祖皇帝为何要提前设下这条秘道?难道他老人家早就料到朕会有这一难?”
  叶希贤道:“可能只是预防万一而已。不过这也难说,刘军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照理说不可能不预料到今日之事……”
  日期:2017-06-04 13:53:40
  朱允炆停下脚步,抽泣道:“若是太祖皇帝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为何不趁早剪除燕王,替我扫清障碍?难道,难道他老人家也有私心……”一提到太祖爷爷,朱允炆不由悲从中来,又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不敢再搭话,忙随口安慰几句,便簇拥着朱允炆走进了鬼门内。

  鬼门内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甬道低矮潮湿,只能容一人低头行进。狄熊飞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
  甬道曲折向下,越走越宽,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一条黑漆漆的水沟前。这是一条位于皇城地下的排水沟,宽达丈余,可行舟辑。沟水虽然发黑,却并不发臭;水流甚缓,也不知沟水来自何方,流向何处。
  狄熊飞嘬唇打了一声唿哨,很快水沟前方传了两声水鸟的“咕咕”声,不多时,便有一艘乌篷船从黑暗中缓缓地驶了出来,停在众人面前。
  日期:2017-06-04 18:40:57
  撑船的船夫摘下头上的斗笠,冲岸上的朱允炆拱手道:“神乐观主持王升拜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知道这人定是七星秘侍事先安排在这里的接头人,也不多问,只抬了抬手道:“王道长不必多礼,有劳道长了。”

  王升道:“此地不宜久留,请皇上移驾船上,速离险地。依贫道看,皇上宜先到神乐观一避,再作他图为好。贫道早已于道观中备下酒食,为皇上接风洗尘。”
  王升不说还好,一说到“酒食”二字,众人皆感腹中饥渴难耐,忙七手八脚地把朱允炆搀扶到船上,急急撑船离去。
  小船载着众人,在黑暗的沟渠中左转右拐,缓慢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前方豁然开朗起来,显然小船已快行至沟渠的尽头。
  原来这条地下沟渠是与秦淮河连在一起的,沟渠尽头便是闻名遐迩的秦淮河。秦淮河自古以来便是南京城最著名的风月之地,沿河两岸青楼红馆遍布,勾栏赌坊座座,达官贵人和大商巨贾最爱流连其中,乐不思归。

  当然朱允炆和七星秘侍是没来过这些地方的,他们都是洁身自爱的正人君子,平日里都忙于为百姓分忧和忙于为百官作表率,是没有时间来这些地方消遣的。
  眼下正处非常时期,所以他们对这些地方就更没兴趣了,因而当乌篷船经过这些灯红酒绿的热闹所在时,君臣们全都躲在船舱中正襟危坐,来个眼不见为净。
  朱允炆眼见手下重臣如此识大体,一时忘记了饥饿,顿感忧戚稍减,朕心甚慰。
  日期:2017-06-05 13:41:22
  王升在船头奋力撑着竹篙,小船在河水中轻快前行,不多时便将各种青楼红馆抛在身后,来到了人迹稀少的郊外。

  再过片刻,只听王升“吁”的一声,将小船在一处小码头停下。王升摘下斗笠,躬身道:“皇上,这里就是野鸡渡了。此地离神乐观已然不远,由此往西而行,道路虽稍为崎岖难走,却不失为一条捷径。”
  众人闻声从船舱中走了出来,狄熊飞看了一眼长满荒草的渡口,道:“此地虽然荒芜,却也便于隐匿行踪,甚好甚好。”
  叶希贤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登岸,径往神乐观好了。”
  众人齐声称善,于是又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朱允炆搀扶上岸,簇拥着他拨草而行。

  行不多时,在前方开路的狄熊飞突然停下脚步,扬手往后一摆,沉声道:“不好,有杀气!”
  众人齐出兵刃,倏地移形换位,围绕着朱允炆摆出了最有效的防御态势。气氛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草丛深处先是传来几声野鸡的“咕咕”声,跟着又传来几声低沉的蛙鸣声,叫声响过之后,周围很快又归于沉寂。
  狄熊飞冷笑一声,喝道:“藏头露尾算哪门子好汉,出来吧,别再装神弄鬼了。”
  日期:2017-06-06 10:47:25
  话音刚落,前方草丛中忽然涌起一团浓雾,一个头戴高帽的白衣人在浓雾中来回飘动,若隐若现,依稀便是传说中的白无常的模样。只见白无常模样的人“梆梆梆”地敲了三下手中的梆子,尖声唱道:
  “二更过,正三更,野鸡渡口,龙困浅滩。

  想当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伸手天可攀。
  如今辞龙阙,别帝宫,仓惶荒草滩。
  夜风草径里,无力可凭栏。
  真个魂断天涯路,一步一悲叹!”
  白无常刚唱完,他身旁又倏地涌起一团浓雾,一个青黑色的身影隐现雾中,正是跟他形影不离的黑无常!
  黑无常也“梆梆梆”地敲了三下手中的梆子,尖声唱道:
  “三更至,人不寐,秦淮河畔,君臣同悲。

  君既非君,臣既非臣,大难临头,何不作劳燕飞?
  才出鬼门,又陷重围,今番怕是插翼难飞。
  落难凤凰不如鸡,可叹堕了天威。
  妄想逃难神乐观,真个想得美。嘿嘿,真个想得美……”
  歌声既尖且细,悲凄哀婉,在黑夜中听来,直如恶鬼催魂夺命之曲,教人悲从中来,凭空生出孤苦无依、生不如死之感。
  狄熊飞怒声喝道:“无知鼠辈,竟敢装神弄鬼!看招——”手一扬,一个明晃晃的火折子便倏地从他手中飞出,直袭黑无常门面。
  日期:2017-06-06 17:08:19
  火折子飞到黑无常面前,“砰”的一声爆开,迸发出万千火星,浓浓的白雾转瞬消散无踪,露出黑白无常的庐山真面目来。
  黑白无常皆身形瘦削,手长脚长。他们头戴高帽,面蒙黑巾,一个眼神凶狠似狼,一个目光狡猾如狐。
  这时只听一阵“啪啪啪”的掌声响起,从草丛深处又走出三个人来。三人皆面蒙黑巾,身穿黑色夜行衣,为首那人身形高大,目光凌厉,形如饿虎。只听那人冷声道:“羽林卫狄熊飞狄大人果然有两下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狄熊飞的目光从这三人的脸上逐一扫过,道:“三位虽黑巾蒙面,藏头露尾,但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狄熊飞。”
  为首那人眉毛一挑,道:“哦?你已知道我们的身份?”
  狄熊飞道:“童谣有云:燕郊庆寿寺,有僧夜杀人。你就是庆寿寺的杀人恶僧,法号道衍,俗名姚广孝。若无记错,多年前在燕王府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黑衣人仰天发出一阵长笑,道:“果然目光如炬,有过目不忘之能。好,很好!”
  狄熊飞又道:“站在你左侧那人是叛贼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此人心如蛇蝎,喜怒无常,手中灵蛇剑柔软若蛇,可杀人于无形间。”
  站在姚广孝左侧那人略一拱手,两眼看天道:“过奖过奖。”
  狄熊飞的目光看向姚广孝右侧那人,道:“
  你是叛贼朱棣的三儿子朱高燧,手中那杆霸王枪杀过不少人,还算有两下子。”

  那人恶狠狠地瞪着狄熊飞,大声道:“狄熊飞,等一会叫你知道我霸王枪的厉害,哼!”
  狄熊飞也哼了一声,道:“就凭你?”
  姚广孝道:“当初太祖皇帝命刘基修建鬼门秘道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我姚广孝也是明窥阴阳之人,他刘基玩的鬼把戏又如何瞒得了我?”
  狄熊飞道:“不遵为臣之道,暗窥大内机密,原来你早就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姚广孝道:“好说,好说。我也只是听从天命,顺天应人而已。有我坐镇于此,你们今番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狄熊飞“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流云刀,道:“老贼别太张狂,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狄熊飞话音未落,急不可耐的朱高燧已一跃而起,手中一丈二尺长的霸王枪凌空下击,直奔狄熊飞脸面。真是枪如其人,凶狠霸道。
  “来得好!”喝声中狄熊飞手中流云刀如匹练般劈出,竟然后发先至,一刀斜劈在霸王枪的枪尖上!“哐啷”一声,恰似击中毒蛇之七寸要害,凌厉的霸王枪一下便给震荡回去。
  狄熊飞得理不饶人,猱身而上,连环三刀劈出,将朱高隧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后退。
  黑无常眼见情势不妙,忙挥舞哭表棒加入战团,与朱高燧合战狄熊飞。
  兵部侍郎廖平大声道:“想以多打少吗?还要脸不要脸。”拔剑冲出,想对狄熊飞施以缓手,却被朱高煦截了下来。
  日期:2017-06-07 11:38:31

  朱高煦在靖难之役中身先士卒,摧锋陷阵,勇不可挡,所杀之人数不胜数。他所使软剑名唤灵蛇剑,由百炼精钢煅造,长四尺三寸,宽不逾二指,可柔可刚,伸缩自如。灵蛇剑配以一百零八式回风舞柳剑法,正好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一剑刺出,恰如毒蛇吐信,柳随风动,杀人于无形间。
  廖平擅长奔雷剑法,剑招大开大合,势大力沉,迅若奔雷。但他的奔雷剑遇上灵蛇剑,却似遇上了克星,交锋未几,便觉招式呆滞,剑路不畅;攻守无门,处处受制。
  朱高煦轻舞灵蛇剑,以慢制快,以柔克刚,轻描淡写间便已将廖平逼得连连后退。
  廖平眼见不妙,忙招式一变,转攻为守。无奈奔雷剑法并不以防守见长,他纵然紧守门户,一味防守,仍不时有星星点点毒蛇般的剑光破障而入,刺得他伤痕累累,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少监王钺抖出腰间的软鞭,飞身上前,想要助廖平一臂之力,却被早已候在一旁的白无常拦下,二人以软鞭对哭丧棒,紧紧缠斗在一起。

  这时廖平在朱高煦的连环猛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王升长啸一声,摘下头上的斗笠扬手扔掉,挥舞拂尘加入战团,与廖平合战朱高煦。
  这时场上形成了王升和廖平合战朱高煦、黑无常和朱高燧合战狄熊飞、王钺独战白无常的局面,双方一时间斗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朱允炆这方还剩杨应能、叶希贤、程济和郑洽四名侍卫,这四人摆出四象阵,将朱允炆紧紧护在中间。敌方虽然只剩主帅姚广孝一人,但四人皆如临大敌,未敢稍有松懈,因为他们知道姚广孝身为朱棣麾下第一谋士,已然功参造化,明窥阴阳,功力深不可测,实乃生平未遇之大敌。
  四人皆知姚广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雷霆万钧。而己方匆忙摆下的四象阵,能否承受得了对方的雷霆一击?
  日期:2017-06-08 12:08:03
  正自担心,姚广孝却已开始有所行动。只见他紧了紧手中黑黝黝的玄铁戒尺,脚步开始缓慢移动,一步一步地向四象阵逼近,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阴鸷如鹰。
  他早已将朝廷重臣的资料分门别类,记录在案,将他们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眼前这四个人皆文强武弱,武功平平,不擅搏杀。比如说杨应能和叶希贤分别精于计谋和易容,而程济和郑洽则分别擅于机甲和秘术,虽各有所能,却难堪大用,纵然这四人联手,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他姚广孝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一击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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