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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谋盛宴——宋太祖之天倾
作者:
映雪青松
日期:2017-07-09 18:43:37
第一章 孤城画角锁残阳
十月的古城之外已是一片萧索,旷郊野外到处只见丛生的杂草。在低矮的树木中间,偶尔透出的几朵枯黄的野花在凛冽的西风中东歪西倒。几只老鸹有时突然会从草丛中飞起,拍打着乌黑的翅膀,发出低沉而令人讨厌的声音。凛冽的寒风夹裹起黄沙,不断扑向那高耸的城墙。但巍峨的箭楼和整齐的雉堞却依然坚强的屹立着,仿佛在告诉过往的人们这座伟大城市曾经有过的辉煌。它叫做——长安。
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是大唐最鼎盛的时期,这里曾经万国来朝络绎不绝,冕旒衣冠充塞于道,华夷八荒熙熙攘攘,高第寒素往来频仍。
太宗之后临朝称制的那位睥睨万物目空一切的天后,她不喜欢这座城市的强势,在东边的洛阳再造了一个都城,号为东都,长安便成了西都。
渔阳鼙鼓恸地哀,持续八年的安史之乱把大唐的外强中干暴露无遗,后来的朋党之争、宦官擅权和藩镇割据更加快了帝国的分崩离析。
随着末代皇帝唐昭宣帝不明不白的暴毙,昔日强盛不可一世的李氏王朝早已在数十年前烟消云散,曾经的流贼头子后来的唐室护国功臣朱晃受禅僭极,他易国号为大梁,把都城建在了洛阳更东边的开封,称开封为东京,洛阳为西京,长安便从此不再担任过首都的功能。各地混战的军阀藩镇也并不把这片据崤函之固有山河之险的关中当做经营天下的根本。他们的目光放在了长安以东的河洛之地,在那里疯狂厮杀逐鹿中原。曾经雄伟的古都经过多年的战乱,早已从当初的膏腴之地变得残破不堪,于是它的级别建制迅速下降到了和其它地方节镇一样的地位,得了一个普通的新名字——永兴军。
日期:2017-07-10 18:46:39
黄昏时分,一阵破碎的马铃声由远及近传来,惊醒了城楼上打盹的守兵。他们探出头去,看到一支大约两三千人,疲惫不堪的队伍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城门走来。领头的骑着一匹黑马,人和马摇摇晃晃。说他们是逃荒的,但队形又相对齐整,虽稍显松散却并不涣乱。说他们是一支队伍,却又盔甲残破,旌旗不举,有的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有,鞘内无刀,连一些弓箭手都只在肩上斜挎着一只空荡荡的箭袋。
城上的守兵对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立时产生了警惕,一个小头目赶紧唤来了城门领。城门领品秩不过裨将,官卑却位重,关系着一城的安危,对于来路不明的人马绝不敢掉以轻心。他仔细看了城下的队伍,努力回想了近日的邸报公文,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部队要从长安经过。
那小头目道:“大人您看这会是些什么人呢?是土匪流寇还是溃军败兵?”
城门领摇了摇头,“匪寇是不敢来侵扰咱们长安这样的大城的,没有云梯巨木,他们拿什么拔城攻坚?败兵也不像,前几日邸报上还说了,王景崇大将军在秦蜀接壤之地大破蜀军。斩首万余级,我汉军大胜,怎么会有败兵呢?”
于是他朝下面叫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城下骑黑马的那个人看起来是队伍的头,他扬起左手,队伍立刻停止了前进,抬头大声答道:“我们是王大将军的手下,有事入京公干,请将军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歇息。”
“王大将军?哪位王大将军?”
:“右卫大将军王景崇大人,我是麾下牙将赵思绾,率本镇永兴军府兵三千人,入京觐见述职。”
城上又问道,既是府兵觐见,可有调兵勘合?
赵思绾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手举过顶,“此乃枢密院使相杨邠大人亲自颁发的虎符,请长官查验。”
城上城下相距十丈开外,暮色中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两下正僵持着,赵思绾又叫道:“天色已晚,人困马疲,烦请长官念在大家同为本镇驻军的份上,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容我等入城歇息,明日一早便当上路,决不多扰。”
城上答道:“长安乃朝廷西陲重地,现在已过申时,不敢轻易开门,而且节度使大人和留守大人都外出公干,城中大小事务暂由都监柴大人署理,请容我等向其禀报,由他定夺是否容许贵军入城。”
赵思绾道:“王大将军现在便权领永兴军节度使,驻节凤翔。凤翔距长安不过一百八十里,你我其实同在其麾下效命。将军何必如此相疑。”
见城上依然迟疑,赵思绾又道:“如若不信,请缒下吊篮,在下愿献上虎符及大将军手令,请长官检视无误后,再行放入如何?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拒人千里好象也于理不合,于是城上用长绳缓缓缒下一个竹篮,赵思绾唤过身边一名手下,递过虎符,:“韩通,放进篮去。”
韩通急步上前,把虎符放入篮中,回头望向主将,赵思绾冲他点点头,于是韩通又从肩上的褡裢里摸出两块银锭一并放了进去。
吊篮在绳索绞动的吱呀声中缩回城头,刚才喊话的城门守领小心地拿起虎符仔细查验,这是一个剖开的黑色铜质老虎的半边,入手沉甸,在内侧以凹进去的阴文镌刻一个大的“调”字,其下又有四个小字——枢密院敕。
守将知道这就是国家主征伐的中央机构——枢密院的调兵令符,另一半以凸出来的阳文镌有相同字样,那应该是在都城汴京的枢密院内由枢密使大人亲自掌管。等府兵们到达目的地后,就要上缴兵符,二令合一,则功成入库。虎符旁边是一张皴麻草纸,上面只简单写了几个字——赵思绾一干人等原属麾下,奉旨入京。落款为——汉右卫军 王。
日期:2017-07-12 13:08:11
这两三个月王景崇就在长安西边率部和蜀军交战,与长安公文来往频繁,他的字守将当然认得。有了这两样东西,城下这群人的身份应该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和黑色兵符一同上来的银锭看来更讨守将喜欢,他掂了掂分量,一个足有五十两重。“妈的,难怪都说府兵有钱,别看一个个打扮得跟叫化子似的,出手真是阔绰。”他满意地冲手下挥手道,放吊桥,开城门。
身旁的一名校尉进言道,柴都监现在城内,是否还是去禀报一声。况且这群人来得蹊跷,王大将军正和蜀人交战,前方用人之际,哪还有空闲人手可以回京述职。
城门领想了想,长安是节度使驻节的重镇,的确不敢擅自作主。将银锭交给身旁一名军士,俯身冲下面大声道,都监大人严令,申时之后不得开门。请贵军在城下暂宿一晚,明日辰时便可进城。
赵思绾狠狠地啐了一口,十余条灰色人影自他身后飞出,紧贴墙根,如壁虎般迅疾无伦地往上攀爬。城上守兵始料不及,见他们动作轻捷如狸猫,连忙举枪去刺,这群人避开锋刃,跃上城头,抽出负于背上的兵器,清一色圆形弯刀,他们出手凶狠如饿狼,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守兵根本来不及抵抗便倒下一片。其中一名灰衣人跃前一步抓起正欲逃跑的城门领,厉声道“快叫下面开门”,城门领的声音在刀锋的寒意中颤抖,“开,开,快开城门。”
灰衣人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扬手一扔,城门领偌大的身躯似断线风筝飞下城去。
日期:2017-07-14 08:49:52
厚重的城门刚露出一条缝,赵思绾便迫不及待的用力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子,同时右手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吼道:“长安城里是金银窝,要享福的就他妈给我冲啊。”
他身后的大队人马顿时如潮水般向城门涌去,赵思绾立马挥刀呼喝叱骂,其实不用他催促,士兵们已经不断地涌向那被人群挤得越来越宽的城门。
城内守军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他妈的,遇上叛军了。
赵思绾狞笑道,老子就是叛军,不过这兵符和手令可是真的。
说着,用力向上甩出手中的大刀,他臂力惊人,刀竟直飞上数丈高的城头,正劈在朝下张望的一名守军身上,那人一个倒栽葱摔下,手中银锭也随之掉落。赵思绾一勒马缰,左手伸出刚好接住银锭,顺手扔进马鞍侧边的箭袋。跟着策马前跃,将至城门,眼前亮光一闪,他斜身避过这突然袭来的一刀,探出大手一把抓住对面那人的胸口,顺手向后一扔,那名士兵闷哼一声已经被乱兵砍死。
赵思绾的部队虽看起来衣甲残破,却满怀着对长安城里富贵繁华的向往,不要命地往里只管冲杀。长安城中的守兵多数都被调到伐蜀前线去了,剩下的本就不多,平素又少见战阵,一时竟慌了手脚,被赵思绾的人马一阵冲杀,先前上城的灰衣人又自内夹攻,顿时尸枕狼籍。剩下的几百守军见不是对手,纷纷跪下求降,赵思绾眼也不眨一下,挥手命令全部当场砍杀。几百名俘虏的哀号乞饶之声不绝于耳,长安城已是一片血海。
日期:2017-07-15 08:50:19
在城中东北角处的长安留守府内,一位青年将军正焦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时还向窗外张望。他二十多岁、面容清秀身材瘦削。他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喊杀声混杂着马嘶、哭喊,心头沉重无比。
一名亲将飞奔而入,奏道:“启禀都监大人,城里入了叛兵,已距此处不足二里,请大人速速躲避。
青年喟叹道,”全城守卒未足一千,有什么力量可以抵挡叛军呢。唉兵凶战危,吃苦的还不是老百姓。生逢乱世何处可避啊。”
想了想,对来人吩咐道,”何徽,你不必管我,快去内堂文书房里将朝廷机要公函检理出来,用火烧了。”
何徽道,乱军系由西门而入,留守府内原有仆役数十人早已闻风逃避。目前满城纷扰,属下愿趁其不备,护送大人自东门而出,兵贵神速,迟则被祸呀。
青年用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柴荣岂是贪生畏祸之辈?”
见何徽一阵迟疑,柴荣猛喝道,大丈夫守土有责,已可贪生避祸。我今日当力战叛贼,有死而已。你现在必须马上过北门出城,返回开封禀报。还楞着干什么?快去。
何徽看到柴荣坚毅的神情,不敢再犹豫,躬身一施礼,疾速离去。
看到何徽的身影迅速消失于夜色之中,柴荣心中放松不少,从外面的呐喊声判断,叛军应还未接近城北,那何徽应该有机会逃脱。只要能让朝廷早一天知道,早日平叛,那自己的牺牲便是值得的。
心念及此,已有了决定,他目光炯炯大声唤道:“张永德。”
一名二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的亲兵立刻从门外转入,猛地立正,以同样响亮的声音应道:“属下在。”
“现在我以大汉永兴军兵马都监的身份,授你御侮校尉职衔。俟此间平叛事了,本将将上奏朝廷,将你名列枢密院将官牒册之中。”
“谢都监大人。”
“取我的披挂来,随我出府杀敌,为国家诛奸平叛。”
“得令。”
日期:2017-08-07 21:46:52
张永德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从窗边木架上取下柴荣的铠甲和宝剑,服侍他穿戴齐整。柴荣吩咐张永德速去备马,然后转入内室,打开书柜暗格,打开一个长条形紫色木匣,取出一柄长约四尺阔八分的腰刀,柴荣用手摩挲刀鞘,鞘色古朴暗黄,上缀二龙逐日,吞口及刀柄处皆刻云腾九霄。柴荣喃喃自语,“霸云,今日让你饱饮贼血,也不枉你在匣中屈就多日了。”
这时张永德已牵过一匹白马——玉华骝,这是柴荣的姑父郭威在他离京前送他的坐骑。
柴荣将霸云刀缚在背后,轻轻一跃,纵身上马,两腿用力一夹,那马撒开四蹄腾出辕门,张永德手持大刀,背负弓箭,疾步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来到东市长街,只见昔日的华灯普照早已被一片火光取代,满耳听到的只是叛兵们的狞笑声和百姓们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柴荣心忧如焚,策马狂奔,见到乱兵四处肆意抢掠,所过之处皆是笑声一片。正前方不远处有几名乱兵正挥刀斫向一名怀抱幼儿的老妇,地上已躺了几十具血肉模糊的平民尸首。
柴荣高呼道“休得逞凶”,马到处,挥剑刺出,将两名贼兵洞穿在一起,然后迅速抽出宝剑,另一名贼兵又被斜劈而毙。剩下一人乍遇强敌,张皇无措之际被张永德一刀挥为两段。
柴张二人初战告捷,精神为之一振,只管往有哭喊声处寻去,贼兵自入城以来几乎未遇抵抗,故早已分散,三五成群四处劫掠。柴荣与张永德左冲右突在城中绕来绕去,屡屡得手,转眼间已消灭了数十名作恶的奸人。
正行进间,只见前面黑压压一大片人,张永德见势不妙,上前扯住柴荣马缰往回拉,转过来却见周围到处都是贼兵,已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张永德高叫道,“大人请速速突围而出,永德愿誓死断后。”
柴荣毫不畏惧,大笑道:“永德,你忒小看柴荣了,你我名虽主仆,义同兄弟,岂有独活之理。今天咱们已经杀得够本了,总之力竭报国无愧于天便是。”
话毕,又朝人群冲去。对面敌军突然向两边闪开,中间现出一条黑塔般的大汉,眼露恶光面相狰狞,正是刚才骗关屠城的赵思绾。
张永德见对方人多势众,他护主心切,跃上前去。赵思绾脸上露出不屑,两旁早有十数名贼兵叫嚣着冲杀上来。张永德毫不畏惧,挥动手中大刀将最面一人迎头劈倒,再就势横扫,又将数人砍翻。
柴荣见张永德消灭敌人干净利落,不由大声叫好,周围敌兵骚动起来,大有合围之势。柴荣与张永德主仆二人心意相通,都下定了必死之心,因此全不惧怕。
赵思绾见张永德武艺高强,自己的手下一时竟奈何不得,于是大步上前,挥刀直取张永德后背。柴荣大叫小心,张永德听得脑后风响,低身避过,赵思绾的刀竟不收势,直接砍飞了正与张永德对战之人。张永德见他手段残忍,对部下毫无怜恤之情,心中暗骂。剩下几名正在围攻的兵士还在不要命地冲张永德乱砍乱杀。赵思绾骂道“滚开,窝囊废”,凌空飞足踢翻众人,张永德本作好全力应付准备,不料他有此一着,不由一怔,赵思绾的刀锋却已扑面而来。
柴荣担心永德安危,疾忙挺剑往赵思绾背心刺去。赵思绾不闪不避,左足飞出,将张永德踢翻于地,右手持刀回劈向柴荣手中宝剑,刀剑相交火花迸射,柴荣被震得手臂酸麻,心道这贼子好大的臂力。于是不敢轻敌,一勒马缰,骏马前蹄腾起向敌踢出,同时柴荣斜身下探,长剑向敌前胸刺去。赵思绾仍不避让,只以空出的左手去抓住马腿,竟欲连人带马扯翻在地,幸好玉华骝天生神骏,虽前腿被人抓住,却也知用力回夺,竟将敌人扯动,刚好迎上柴荣剑锋,“扑嗤”一声,赵思绾右肩上早着了一剑。
柴荣由于刚才右手力道尚未完全恢复,故虽刺中而入肉不深,心中遗憾,正要再上前厮杀,却见赵思绾猛然暴喝一声,将手中大刀朝前用力掷出,柴荣知他力大,不敢硬接,疾忙伏身马背避过,只听身后人丛中传来一阵闷哼惨号,想是已有人避让不及成为这刀下之鬼。
柴荣见其已手无兵器,心中暗喜良机莫失,驭马前驱,长剑直刺敌前胸之处,赵思绾竟反手抓过身边一名兵士,挥动如风朝柴荣横扫而来,其势若雷霆,柴荣只好从马上跃起顺势又将玉华骝往旁一推,才避过了这一击。赵思绾心头焦燥,抓住手头兵士,一手朝其胸腹用力一探,洞穿而入,只听那兵士惨呼一声霎时气绝。赵思绾将手自尸身扯出,掌中握了一颗兀自怦怦跳动的人心,放入口中咯吱大嚼,鲜血顺着他嘴角淌下,在火光照映下,诡异恐怖得活脱脱似一个来自地狱的吃人魔王。
日期:2017-08-07 21:47:20
柴荣与张永德都是自小随军,久历战场,看惯了死人白骨,但何曾见过这等残忍行为,不由得又惊又骇,环顾四周却见敌军众人好似已司空见惯,不但无一人有不忍之色反而群情却愈却激昂。
赵思绾吃罢人心,亢奋起来,赤手空拳大踏步朝柴荣逼来,柴荣看到他脸上胸前及双手鲜血淋漓,心中虽不停念到“杀了他,杀了这个恶魔”,手中长剑却再难举起,勉强用力刺出,赵思绾身形此时疾若鬼魅,倏忽间已至面前,看也不看柴荣,长剑及身竟刺而不入,赵思绾左手抓住剑刃,顺手夺过掷地断为数截,右手擒住柴荣肩胛,柴荣顿时浑身酸麻委顿倒地。张永德此时才反应过来,手举大刀向前劈出,赵思绾头一偏,张水德这一刀便砍在了地上,被赵思绾左足踏住,正待用力收刀再劈,赵思绾右足踢出,正中胸口,张永德如中大锤,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赵思绾一声狞笑,将柴荣高高举起,正欲用力下掼,张永德护主心切,不顾伤痛,冲上前猛击赵思绾小腹。赵思绾一脚将其踏翻在地,柴荣趁此机会,心智复明,凌空翻身,脱出魔掌,右手顺势从背后“呛啷”一声拔出了霸云刀。
赵思绾听得耳后声响,感到一股凛厉的寒意袭肩而来,顾不得杀张永德,猛地往斜刺里扑开。柴荣见一击未中,哪容敌人喘息,展开手中霸云刀,刀锋如秋风之横扫落叶,席卷而来。赵思绾不敢硬接,只管将身旁部属抓住抵挡。霸云刀威力惊人,刀过处枪断刃折尸横遍地。
赵思绾气急败坏,不断呼喝手下上前。柴荣见张永德已受重伤无力反抗,忙舞起刀花,护住永德。霸云刀刀身沉重,柴荣猛力挥刀,不多时已手臂酸麻,但他早作必死之心,故仍猛砍猛劈。贼兵虽众,但惧怕柴荣手中宝刀威力,一时却不敢过于趋近。
赵思绾见不能得手,朝天打个唿哨,十余条灰衣人影突现场中,正是方才登城斩将诸人。但见他们并不与柴荣硬碰,只是绕着柴荣围成一圈,口中念念有词,身形不停转动,越来越快,衣衫带风激起地上尘土飞扬。柴荣只觉耳边呼呼风响,敌人形象竟愈发模糊,挥刀砍去却不着实处。这群人形若鬼魅,倏前倏后,进退如电。柴荣眼花缭乱,只能挥刀乱砍,一不留神,背心中掌,扑前倒地,手中宝刀滚出老远。
赵思绾大喝道:“绑了。”左右雷鸣般应和,一拥而上将二人五花大绑,随在赵思绾身后直往府衙而去。
日期:2017-08-07 21:48:09
赵思绾道,“那时候以师尊为首,号令咱们铁肩教散布各地的信众一同响应,光复河山,指日可待。”
黑袍僧道,不错,为师隐忍多年、蓄势不发,就为着今日可以有此机会。所以,柴荣必须要死。
赵思绾有些担心地说,可李守贞和王景崇都态度暧昧、模棱两可,万一他们畏惧朝廷征讨,不肯举事,那我们又该如何?
黑袍僧点点头道,你虑事越来越周详了,不错,你说的有道理。为策万全,为师要立刻亲赴河中、凤翔两地,面陈利害。只要咱们暗中再加把劲,不怕这两人不跟着咱们走。
赵思绾用充满佩服的眼神望着黑袍僧,崇拜的说道,“师尊神机妙算,洞烛一切,弟子远不能及。弟子这就照师尊吩咐去办。”
说罢走到门外,将手一招,“韩通,你速带人去将柴荣就地正法,取首级来见我。张虎去凤翔,李龙往河中,告知王景崇李守贞二位大人,就说柴荣为乱军所杀,朝廷必不肯见容我等,请他们早自为计速作准备。”
黑袍僧很满意这一番安排,赞许地点点头。赵思绾见其高兴,忙冲身后一招手,有两名黑衣劲装的部属抬着霸云刀过来。
赵思绾双手捧刀,恭敬地递到黑,袍僧面前,“弟子今日夺得此物,愿敬献师尊。”
黑袍僧两指轻拈,将刀提起,“哦?霸云刀?你从何得来?”
赵思绾答道,此刀乃柴荣所佩,方才伤我部众不少,弟子见其威力,料是一方宝物,故请师尊笑纳。
黑袍僧冷笑一声,“凡夫俗子,纵有神兵在手,又能奈我何。”他看了一眼手中霸云刀,眼中满是讥诮,“柴荣持有此物,还不是束手就擒。”
说罢,将刀轻掷,刀连鞘没于地,止余刀柄在外,黑袍僧不理众人惊疑之色,左足微跺,刀又自地直飞而出,如一道闪电直冲房顶,黑袍僧轻叱一声,凌空跃起,轻舒衣袖,挽刀在手,眨眼间人刀宛如一道匹练飞出大厅,但听得院中风声大作,众人追出去看时,黑袍僧已收刀在手,厅外庭院之中数株合抱巨槐已断为齐整整数截。
赵思绾等跪伏于地,“师尊神功盖世,弟子心悦诚服。更得绝世神兵,必能大功告成。”
黑袍僧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对赵思绾道,“此刀名为霸云,乃前隋第一铸剑大师风林子所铸。人言得风林铸技可胜十万雄兵。昔日隋文平天下,多得其助。风林子铸霸云刀,无坚不摧;冶风林悍甲,刀枪不入。可惜我今只得其刀,未得其甲。思绾既夺得长安,当记首功,这刀便赐与你了。方才那一刀唤作凌空斩,配合此刀使用,可威力大增,思绾你可学会了?”
赵思绾大喜过望,连连叩头“弟子当勤加练习,不负师尊教诲”。
张永德透过厢房窗外望出去,见天空半边浓黑如墨,半边被映得火红一片,知道是乱兵仍在纵火焚掠,他回头望向柴荣,见柴荣也是一脸不忍之色,二人此时沦为阶下之囚,自身不保遑论他顾,正自束手无策彷徨无措之际,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有人问道:“刚抓到那两个俘虏可是关在里面?”
守门的军士答道,回韩将爷的话,正是。
来人道,奉赵将军之命,要立刻处决此二人。马上开门。
守门的不敢违抗,马上打开房门,来人一身军校装束,腰佩大刀,柴荣对张永德道,“永德,死则死耳,不要堕了志气。”张永德笑道,大人放心,永德不会丢脸。
那军校见二人毫不惧怕,冷笑道,要上鬼门关还逞什么英雄,叫咱家一声爷爷,给你个痛快。不然活剐零割了你给赵大帅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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