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多巴胺--死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过程--“独白”老院四两事

作者: 牙丰

  日期:2017-09-12 09:12:36
  我曾看过一本小众的诗集《再见,多巴胺》,这本诗集小众到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才看过,但当我看到老肖的院子时,我想他如若不是深爱《再见,多巴胺》的作者就是作者本人。但他,应该都不是,因为老肖的院子里只有一棵老榕树。
  一、
  赶快启程吧,
  樱花号已经去追赶狗尾巴草了。
  如果错过这个季节,

  我们将彻夜无眠。
  --《失眠》
  人是九姐介绍来的,说是要给老肖开个张,“独白”最近确实没有什么生意,影子这个调频接收器也是时灵时不灵的。老肖本来不想接这个生意,他们是策划告别会的,帮别人找孤魂野鬼这种事毕竟不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但这个人是九姐一再拜托过来的,总得给九姐一个面子,不然以后就不好在她那蹭酒喝了。
  时间约在下午两点,春天里独有的好天气让老肖为来客敞开了店门,小袁懒懒的倚在门框边上望着巷子的尽头,等待访客而至。眼看时间临近,在两排绿树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位少女,虽然很远小袁却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因为她身上有着应和这个春天的温暖气息。女孩越走越近,小袁想她应该就是今天的客人,女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薄毛衫,在阳光下称得肤色更加白皙。小袁有些迟疑,按照九姐的描述这个女孩不应该有如此温暖的气息啊,难道不应该像影子一样沉黯吗。小袁想得入神不觉女孩已经走到近处向小袁歉意一笑,望了望小袁挡住的屋内。“哦,对不起。”小袁回过神来赶紧站直了身体,“您好,您是九姐介绍来的吧,我是在这等您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小袁微笑着点点头。小袁退步偏身将门口让出来:“您请进。”

  日期:2017-09-12 09:13:37
  老肖用院子北面的房子开了一家咖啡店,其实他本想开一间茶室的,但九姐劝他现在没有人在外面喝茶了还是咖啡店的生意能好一些,于是老肖决定卖他从来都不喝的咖啡。自从“独白”开始做告别会以后咖啡店就兼职成为了接待客户的地方,这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玻璃顶照进店来让人舒服的很。老肖不顾小袁的白眼亲自沏了壶茶,给女孩和自己都倒上一杯,坐到女孩对面的沙发上:“您贵姓?”女孩并没有马上回答,时间慢得像是要静止下来,四下安静,在阳光下能够看到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随着女孩的呼吸慢慢浮动。

  像是等得太阳都偏移了些,女孩才缓缓道:“我叫秦陶。”女孩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轻咳一声继续说:“我听九姐说,你们可以和死人交流,我想……见一个人。”她又迟疑了一下,“或许……也不算是人吧。”
  日期:2017-09-12 09:14:04

  “秦小姐……”
  “您叫我小陶就行。”
  “好,小陶。敝姓肖,大家都叫我老肖,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好,老肖。”秦陶微笑称呼到。
  “你看这样彼此称呼就显得熟络多了。既然是熟人我就有话直说,你的事我大概听九姐说过,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就是帮人开追悼会的,我们确实有一个员工偶尔能和逝去的人有些沟通,但大多数情况是因为往者的家属委托了我们来做追悼会,往者才会和我们有沟通,主动去找往者比我们找在世的活人可是难多了,就好比蒙着眼睛站在马路中间,抓着一个过路的就问‘你是不是二狗子啊?’这种程度。”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秦陶低头盯着放在对面的茶杯神情有些黯然,“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找到他,原本我已经打算放弃了,但九姐跟我说起你们,又给了我一丝希望。”
  日期:2017-09-12 09:14:24
  老肖心想这九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可是想到这孩子孤苦无依的就算不能帮她找到人也不该把人家最后那一丝希望给掐断了。“那你有没有什么我们可以找到他的线索,名字、生前住哪里、干什么工作之类的?”
  秦陶抬起头看着老肖想说什么却只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突然的出现,又总是突然地消失的,每次我都来不及整理出一个逻辑问问关于他的事。”
  小袁在旁边有些按捺不住了:“小陶啊,不如你从头讲讲你们相遇的经过。我有一个理念就是,不管活人还是死人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出现都是有契机有原因的。你信不信每个人自身都有一种魔鬼般的力量,可以召唤出你想遇见的人,哪怕是你潜意识里召唤过的又或者是很久以前连你自己都想不起来的时候召唤过的人,他们早晚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一晃而过。”
  日期:2017-09-12 09:14:46
  秦陶偏过头看着小袁大概是在思考她说的话。“哦,她是小袁,这孩子想法比较……艺术。”老肖对小袁那些随时能蹦出来的理念,“不过讲讲你的经历确实有用,因为我也是大概听九姐讲了讲你的事,详细的经过还是需要你再说说。”老肖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个让人放松的坐姿:“我们这院子就四个人,胖子和影子今天出去了没在,虽然规模不大但人少的好处就是嘴不杂,不管来的客户和我们讲了什么委托了什么都逃不过我们这四张嘴透不过这院子的四面墙。我也不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话了……”。老肖话没说完就被小袁打断:“我们就是特别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喜欢和人聊天,九姐介绍来的一定是有故事的人。我对像你这样有故事的人生充满好奇。”小袁想秦陶应该是渴望和人交流的,虽然听说她很少与人来往可短暂的相处并不让小袁觉得她是个孤僻的人。

  秦陶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哪有什么秘密可让人保守的,我的人生若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真的是没什么可好讲的。”
  日期:2017-09-12 09:15:12
  秦陶从小是被外婆带大的,她的父母年轻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不听谁的劝告也没有争取过秦陶的同意就把她生了下来,之后他们或许是觉得平静的日子太过乏味,不如再去轰轰烈烈爱一个人来得有意义,于是他们又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秦陶对自己的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这么多年外婆从来不许秦陶的父母来看秦陶,外婆是一个很有自己做事准则的人,当初两人离婚抛下秦陶的时候外婆就说:“从今天起不是你们放弃了秦陶,而是秦陶放弃了你们,既然不配为人父母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孩子面前,所谓的探视权只是你们对自己的施舍。”外婆也如她所说的做到了,秦陶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连照片都没有。从某些方面来说外婆是个严厉的人,在她看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后悔决不能成为放弃选择的理由。但外婆也是个很好沟通的人,她从不过多干预你的选择,她尊重你作出选择的每个理由。秦陶就是在“你要承担你作出选择的后果”这句话下长大的,但是她并不像她外婆一样行事果断,反而是因为惧怕那个未知的后果能不做选择就不做选择,情愿被动。唯一让她果断决定的事就是放弃上大学,那时外婆重病她决定留在外婆身边陪护外婆最后一段时光。对于秦陶的选择外婆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秦陶不去上大学更多的是一种逃避,她害怕面对外面的世界,就像从小秦陶就爱谎称生病不去上学一样,外婆有些怀疑自己从不干预秦陶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但现在她们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于是在别人的大学时光,秦陶陪着外婆整理了外婆的生意和资产,依仗着外婆的投资分红和固定资产秦陶只要不挥霍余生吃穿是不愁的。之后虽然外婆身体不好但坚持带着秦陶四处旅行,她告诉秦陶:“你看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建筑不同的生活,每一种形式的存在都是选择的结果,我们看到的这些结果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是不是。所以小陶,不要害怕选择,逃避其实也是一种选择,不过是被动选择。虽然看不清结果但是选一条你喜欢的路走,总比被其他做选择的人挤到一条没人去的路好。”

  日期:2017-09-12 09:15:47
  可是秦陶还是去了一条没人走的路,在外婆去世后,秦陶没有继续学业,也没有工作,幸好外婆早有预料将生意另托人代理。可观的遗产也没让秦陶过上令人艳羡的吃喝玩乐的生活,没有了外婆的庇佑秦陶更加不敢接触外面的世界,缴费、买东西这些可以网上解决的生活日常绝不通过人对人完成,最大可能的保证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和别人联系,就像消失了一样。似乎外面的世界对于秦陶而言完全失去了吸引力,但害怕并不代表不渴望。

  长时间独自一人的生活让秦陶更加害怕与人交流,但同时一个人的生活也让秦陶害怕孤单。治疗孤单大概就像发烧了吃退烧药一样,秦陶给自己开的处方就是吸取人间阳气。她像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样,在每个工作日的早晚高峰挤进公交、地铁的人群里,上车、坐到终点站、再坐回来,她甚至有自己固定的座位,每天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像一个安静的保卫者,护送这个城市的人群上班、下班,密闭车厢里令人厌烦的香水的味道、汗液的味道、早饭的味道就是秦陶摆脱孤单的人间烟火。起初秦陶还会像个鬼怪一样在周末去人流最密集的商业街吸取阳气,可是她渐渐发现人们会一个人上、下班,却很少一个人逛街,她孤单怪的身份在结伴的人群里太容易曝露了,后来光哥就把秦陶带去了“酒缸”。光哥是秦陶为数不多还有联系的人,外婆明面上还在做的一些生意都交给了他,光哥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就跟着外婆做生意,人到中年孑然一身,表面看着花花绿绿只长年岁不见稳重,却是外婆十分信任的人,而他也不负外婆的嘱托在外婆去世后依然十分关照秦陶,如果在秦陶的心里能有个父亲形象的话,就大概是光哥那样的。

  日期:2017-09-12 09:16:14
  光哥是九姐的老朋友也是“酒缸”的常客,他把秦陶带到这来是实在是看不惯秦陶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外面游荡,“酒缸”里虽然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但都是能追根溯源的九姐的朋友,把秦陶介绍到这里还是让人放心的。“酒缸”的氛围也是适合秦陶的,这就不得不提提“酒缸”的经营模式,“酒缸”说起来其实就是九姐的“朋友圈”,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是通过九姐的朋友介绍过来的,类似于会员制,当初这样的设定是九姐怕有人喝多了闹事查不到底细,这样来的人都是通过谁介绍的明明白白,省去了很多可能会造成的不必要麻烦。后来这也成为了“酒缸”的一个特色,两个互不认识的客人聊着聊着总能找到一个共同的熟人。既然客人都是朋友“酒缸”的消费模式也是又自由又随便,就像逛超市一样,客人可以在库房里随意挑选自己想要的酒,高低贵贱五颜六色应有尽有,挑好的酒只要用“酒缸”自己的手机软件扫一下条码就会加到个人账单里。在“酒缸”吧台喝调酒是不花钱的,所以“酒缸”的消费很没有限制,你可以每天来蹭酒喝而不花一分钱也没人和你计较,但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就像“酒缸”有一位常客本是个不爱喝酒的人,但他又喜欢没事来这里坐坐找人聊聊天,于是他在“酒缸”的私人酒架上都是一瓶瓶没开过价格不菲的酒,要是存的太多了他就找个人多的时候叫店员把酒都开了分给大家喝,因为为人慷慨熟客大多都喝过他的酒,所以人称陆爷。说到陆爷就不能不说怪叔,怪叔是一个太有意思的人,但这里只说他在“酒缸”的事,怪叔喝酒一点都不虚荣,什么庄园名酒百年典藏都不是他的爱,又便宜又烈的酒才对他的胃口,比如“二锅头”。开始的时候怪叔还顾及九姐的生意,总要买几瓶贵酒均衡消费,后来怪叔发现九姐也是二锅头的同道中人,之后每每来“酒缸”两人都要小酒小菜聊个痛快喝个痛快,库房里整架的二锅头应该是只属于他俩的小天堂。每到年底的时候,怪叔都会留下一个厚厚的红包,九姐也从不推辞。“酒缸”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就是“小背包”,小背包从他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常来“酒缸”了,那时他留着长刘海戴副宽边眼镜,背着双肩包随身保温杯,每次到“酒缸”也不喝酒也不与人搭话,就自己坐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看电脑看书或者写写画画,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在星巴克蹭网的小青年,而其他酒客也从不去打扰他这个常规摆设。后来小背包应该是毕业了,长刘海剪掉了眼镜摘掉了,但依然背着书包拿着保温杯来“酒缸”喝热水。虽然小背包从不在“酒缸”消费,但这几年“酒缸”但凡有个要帮忙需要人手的时候,小背包总能及时出现,出人出力。所以“酒缸”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接受任何模式的客人,而任何模式又都不会突兀,能够在这里怡然自得。老肖问过九姐:“‘酒缸’的帐是怎么算的,能赚到钱吗?”。九姐笑笑说:“从来没赔过。”或许,在九姐的心里有她自己的一本账。

  日期:2017-09-12 09:16:50
  因为有光哥的嘱托,九姐将秦陶安排在一个靠近吧台的边座,告诉她只要每次来坐在这个地方,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如果觉得闷想找人说说话随时可以找九姐。开始的时候秦陶来“酒缸”只是与九姐点个头打声招呼,之后便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喝杯酒,看着其他人谈笑风生也是乐趣,后来时间久了些九姐偶尔会在人少的时候主动去和秦陶搭话,秦陶也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只是九姐提起什么她才说什么,从不主动聊什么事。再后来九姐发现秦陶有心事了,虽然都是静静的坐在那儿发呆,但秦陶以前的眼神虽不说空洞但没有任何信息,最近秦陶的眼神好像带着很多不确定的东西,这让她表现得不似以前平静,虽然不知道这不确定的东西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这种不平静让九姐觉得秦陶终于有些鲜活了。又是一天晚上,九姐见秦陶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上前去打了声招呼,见秦陶不同往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急着问她说些什么,只笑着道:“你要是不急着走等一会儿店里人少了,我来跟你喝两杯好不好?”秦陶看了看九姐,感激的点点头。那晚,九姐第一次听秦陶提起了她最近不平静的生活和那个幽冥般出现的人。

  日期:2017-09-12 09:17:27
  那个人出现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如往常秦陶在早上坐上一辆最先到站的公交车,她甚至没有注意这辆车是开向哪里的,秦陶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旁边的中年女人打着电话向朋友抱怨了一路家里的琐事,通话的声音太大总是强制跑进秦陶的耳朵里,打乱她一次次在脑子里列好的购物清单。车子越开越慢,最后堵在出事故的路段上,车上的人被耽误了时间,都有些焦急的向窗外张望,车厢里开始躁动,只有秦陶无所谓的依旧看着窗外出神。公交车无力的在车阵里蹭动,渐渐的可以看见出事故的车辆,是一辆小轿车被一辆大巴撞翻,因为是在高架上,虽然丨警丨察还没来但并没有好事人群围观,大巴是某个公司的班车,车上接到的几个职员都下了车站在桥边上或交谈或打电话,轿车司机也已经被救了出来,坐在马路上,周围两个人在照看。突然,真的是突然,秦陶发现撞翻的小轿车前面多了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因为秦陶一直在盯着那辆车看,所以确定之前那辆车前并没有人,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没有一个过程就突然出现在车前面,秦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眨眼再看过去的那一瞬间让秦陶一惊,因为她发现那个年轻男人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虽然距离并不是很近,但那个男人的眼神让秦陶一时不能忘却,那眼神里分明在传达着“你能看到我?!”的信息。我不该看到他吗,秦陶心里想着。随着车子的移动秦陶连忙将头转回来看着车厢里的人,旁边中年女人打电话的声音又重新回到秦陶的耳朵里,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几秒,秦陶却有一种从另外一个世界回到人间的感觉。刻意回避与人交流的秦陶已经很久没有对视过谁的眼睛了,刚刚的四目相对让她有些惊慌,她不敢再回头去看。见鬼了?这是秦陶的第一反应,毕竟那男人出现的太突然让人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不会的,我连人都不怎么见怎么可能见鬼,秦陶这样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晃了神没注意到那人的出现,其实过后秦陶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不是冥冥中就是有鬼使神差呢。

  日期:2017-09-12 09:17:43

  遇到车祸的第二天早上,秦陶再次漫无目的的坐上第一辆进站的公交车,可能是今天出门早了些车上的人并不多,秦陶依然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一路望着窗外,秦陶发现今天公交走的路线似乎和昨天一样,难道自己又坐上了昨天那路车?果然,昨天出事故的高架桥近在眼前,秦陶难免又回忆起昨天的事情,随着车子驶上高架秦陶开始有些紧张,自己又会见到那个人吗?不会的不会的,秦陶在心理默念。可惜天不遂人愿,今天正常通过高架的公交开得飞快,而就在这短暂的飞快中,秦陶再次看见了昨天的那个年轻男人,那人还是站在昨天出现的那个位置,他从远处就开始盯着这路公交车看,当车子在他身边开过,他像是生怕错过一样尽可能的透过车窗搜索车里的每一个人,就在他看到秦陶时,眼睛倏的一亮立即张开胳膊向秦陶挥手。但秦陶已经有些吓呆了,他是在等自己吗?在没有行人只有车子穿梭的高架上挥手的他格格不入像个疯子,秦陶看回车里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对此感到怪异,大家都依然顾自的坐着。秦陶再次回头望向窗外,只见那人竟然在追着公交车跑,一边挥手一边喊:“喂!你能看见我对不对!”。车子驶下高架停在路口等红灯,秦陶以为那人会就此机会追上来而开始心慌,谁知他却在跑下高架后突然消失了,像是一脚跌进了地陷深坑里那样凭空消失在路面上。我被鬼缠上了,秦陶想。

  日期:2017-09-12 09:18:03
  在秦陶波澜不惊的生活里还从未发生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她想了无数个理由把看见的那个解释为人,但总有讲不通的地方,幸而她也不是个爱深究的人,就当是自己见鬼了吧,以后躲着那里走就是了。但注定要走的路是躲不开的,就在这件事逐渐在秦陶脑海里平息的时候,某天晚上光哥带秦陶去他朋友新开的店吃饭,在回来的路上光哥边开车边念叨着要秦陶出来工作或是读书,而秦陶则是望着窗外的夜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就在看着一盏盏路灯退向身后的时候秦陶猛然一惊,急促的拍着光哥的肩头让他向她这边看去:“你看!你看没看见桥边上有个人!”。光哥有些被秦陶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但还是看了看后视镜:“哪有人啊,高架桥上怎么会有人啊,不都是车嘛。”“你看不见?就是在桥边站着一个人啊!”秦陶向后张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虽然夜晚影响了视线,她却莫名的笃定那就是她之前在这座桥上看见的人。光哥又扭头向车后窗看了一眼:“没看见,告你不要总一个人呆着吧,呆久了都出现幻觉了。”不是幻觉,秦陶刚刚分明看见那个人倚靠在桥边的栏杆上,就像等人等累了在休息一样。回到家洗过澡,秦陶躺在床上想让自己赶紧入睡,可是一闭上眼那个在昏黄的路灯下独自等待的身影就会幽冥一般的浮现,他是一直都待在那里吗?虽然秦陶同他并不相识,却让秦陶隐隐觉得他是在等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想法竟让秦陶感到了些许内疚,若他是鬼的话莫不是有求于自己,至少在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一味的胡思乱想让秦陶辗转反侧坐卧难安,就在秦陶为此烦躁不已之时,不知哪来的一股热血猛然冲上脑门,秦陶腾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拍床铺,心理下了一个决定——现在就去见那个人!或者鬼。

  日期:2017-09-12 09:18:49

  二、
  我日夜在建一座华丽的地狱,
  今日它落成了。
  我指着瑰伟的建筑对自己说,
  你,
  进去吧!

  --《这是我给自己的最高刑罚》
  秦陶离开“独白”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老肖在水池清洗着茶壶茶杯,小袁无奈道:“老肖啊,咱这是咖啡店,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来客人别再给人家沏茶了好不好,生意还做不做了。”老肖转过头冲着小袁一笑:“给人家喝茶也许人家下次还愿意上这来消费一杯咖啡,但要是给人家喝了你的咖啡那肯定是别想再赚回头钱了。”小袁没好气道:“喂,这可是你的店,有必要这样贬低吗,而且你喝过我煮的咖啡吗就说不好喝。”老肖没接小袁的话而是看了看手表:“影子和胖子怎么还不回来,这影子别是太久没见太阳冷不丁一见光给晒化了吧。”老肖话音还没落,只听吱呀一声胖子推门而进后面跟着影子。“怎么样,你那宠物找着了吗?”小袁问影子。“找着个腿啊,这在外面溜达了一天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啊,累死我了。”胖子一边倒水一边说,“我都怀疑是影子那天线不灵了,这一天他宠物的一点信息没接收到不说,跟孤魂野鬼搭个讪揽个生意也行啊,结果啥都没有。”影子倒是不见怎么着急,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我直觉面条不会出事的,毕竟他就是个鬼总不能再死一次吧。”老肖收好茶杯抱着胳膊倚在水池边说:“要我说啊这面条没丢,也许还在这院子里呢,只是影子现在接收不到他的频段了。”“唉,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鬼说丢就丢了。”小袁撇嘴摇了摇头。

  日期:2017-09-12 09:19:30
  晚上老肖、小袁、胖子、影子坐在院子里闲聊,九姐拎着一大盒蓑衣黄瓜来找小袁,两个人坐在树下咯吱咯吱嚼着黄瓜吹着春天的晚风好不惬意。“哎呀,春天真好啊。”九姐深吸一口气懒懒得伸着腰,“老肖,你怎么还不放电影?”“露天电影是夏天的晚间节目,现在太早了。”“呿,夏天大家都躲屋里吹空调谁还在外面看电影啊,抓紧转瞬即逝的春光及时行乐,明天,小袁、影子咱仨黄瓜吃着酒喝着,老肖,电影给我们放着啊。”“影子,你什么时候也加入他俩黄瓜阵营了?”老肖问。影子无奈的挠了挠头小声嘟囔:“我才没有……”

  日期:2017-09-12 09:19:50

  老肖会在院子里放电影完全是九姐的怪癖挑起的。九姐最喜欢的零食就是爽脆的蓑衣黄瓜,尤其是在夏天吃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腌黄瓜完全媲美一切丨毒丨品,让人欲仙欲死。后来在九姐的引诱下小袁也开始对腌黄瓜这一传统美食欲罢不能,俩人关系一路荣升为好瓜友。某天,九姐向小袁表达了她多年的夙愿--摒弃在影院吃爆米花的固有传统,大胆创新吃腌黄瓜。没想到俩人一拍即合,都认为夏天在影院吹着空调看着电影吃着冰凉的黄瓜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改革初期考虑到其他人民的阵痛俩人决定去看没什么人的午夜场,并打着带影子开拓夜生活的幌子硬把影子拉入她们的观影队伍。那天晚上看了什么电影老肖没听影子提及,只是在九姐从保温袋里拿出一大盒蓑衣黄瓜后影子的听觉完全被旁边两个人咯吱咯吱的嚼黄瓜声占据,那是一种鬼魅的声音,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在影子耳边低喃:“来啊,来吃我啊。”于是那天晚上同场次仅有的其他两个人--一对情侣--坐在影厅后排,看着远处靠前座位上的三个人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拎起一长条莫名的东西放进嘴里,在电影进入安静段落的时候前方“咔咔”的咀嚼声幽幽向后传来,三个人不时窃窃私语脸上还伴着诡异的笑容,之后不知何时大概是电影还没进入高丨潮丨的时候那对情侣就已悄然离场。老肖后来也去看了那部电影,看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那对情侣不是因为电影无趣而离开的。本着优化公共空间氛围不让某影城流传着午夜场诡异传说的良好初衷,老肖及时制止了九姐的下一次观影计划,并在“独白”院子里支上投影仪和幕布,让露天电影来让九姐的艺术与腌黄瓜兼容。但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某天九姐的朋友也就是那家影城的经理在“酒缸”和老肖喝酒时说,那天晚上的情侣向影城投诉,要求影城禁止客人在观影时食用味道和声音都很大的食物,严重影响他人。经理碍于面子不好和九姐讲,于是就有了“独白”露天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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