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石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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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你的青春和远方》（一）
　　“你走了那么多年 ，你还在我的身边 ……飘向天边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改变了什么， 我们的世界期待着什么 ，我们的世界剩下些什么 ，我们的世界只剩下荒漠 。”
　　1.
　　北京前往杭州的动车，车厢里响起了 “乌兰巴托的夜”，韩晓旭一脸疲惫与憔悴，望着窗外发呆。

　　车窗外灰蒙蒙的一片雾霾，看不见天，看不见云，风儿迟迟不来，什么都看不清。
　　她三十多岁了，被父母逼婚，在亲朋好友催促下，迫于压力，最终选择和一位公务员订婚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迅速生出一个孩子来，让自己的人生一眼看到尽头。
　　她就职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老板非要凑这个热闹，派遣她代表公司前往杭州参加一个人工智能创业项目的路演大会。
　　她是父母眼里的骄傲，是朋友羡慕的对象。可在自己心里，别人对她再好，不过是因为钱，仿佛看他们说话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世俗与势力。
　　最近国内经济形势不好，竞争压力巨大，撑起公司的这个摊子让她消耗了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常常为了一份合同彻夜失眠，头疼胃疼，精神恍惚。三十多岁的年龄，身体大不如前，常常会涌现出一种孤独和失落感。
　　她想到老板常说的一句话“资本的本质永远是贪婪的！”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好像一台绞肉机，压榨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想要静下心来看一看路边的风景，该死的雾霾天却什么都看不清，还要用口罩把自己的脸给蒙上，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她好多次萌生辞职的念头，去周游世界，去过诗和远方的生活，为自己活一次。只是想着想着就会黯然神伤，因为不知道和谁去。她甚至能想象到那时父母和亲朋好友惊讶诧异的目光，然后就是极力的反对和阻挠，“无病呻*”，“有好日子不好好过”，一大串大道理等着她。她常常问自己，他们是关心自己还是关心钱？
　　她的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她的高中好友发给她的一张照片，高中时期的合影。
　　她在照片上找到了自己，那个时候她十六岁，青涩，文静，唇红齿白，眼神清澈，扎着学生的马尾辫。而如今的她，冷漠，憔悴，眼角写满了阅历。
　　她的目光寻找着那个男孩，他们挨得很近，两个人的脸都微微泛红。

　　渐渐地，她眼圈开始发红，接着抽泣，最后嚎啕，她旁若无人地在车厢里放声痛哭，胸口堵着的一块巨石仿佛被洪水瞬间冲破，倾泻而出，止也止不住。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然练就了麻木不仁、波澜不惊，可此刻却全然控制不住了。
　　车厢里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的望向她，有的人很好奇，伸着脖子往她这边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2.
　　就在两个小时前，韩晓旭约高中好友小曼在一家咖啡厅小聚。
　　小曼是典型的SOHO一族，无社保，无医保，小业主一名。嘻嘻哈哈，自由散漫，淘宝店的皇冠卖家，批发零售袜子生意。
　　论起幸福指数，小曼确实比韩晓旭高出许多，两个人算下来一年挣的钱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在外界和家长眼里，韩晓旭可比她光鲜多了。
　　父母常常拿韩晓旭和自己女儿对比：“看看人家晓旭，工作多体面。再看看你，上了四年大学就去卖袜子！”
　　小曼如约而至，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衫，两人见面一通拥抱，多年后在社会打拼，见到老同学会显得格外亲切，会卸掉很多虚伪客套，因为同学们见证过你最青涩的时期，是真实的你的一面镜子。
　　两人一通嘘寒问暖，聊起很多话题，聊家庭，聊工作，聊生活，更多的是聊同学们现在的情况。
　　“你也算我们班最后一个剩女了，结婚后抓紧要个小孩吧！”小曼和她聊起家常。
　　韩晓旭一直忍着最重要的话不问，那个“剩男”呢？这才是她约小曼出来的真正目的。
　　小曼也知道她约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她不问，自己也不便说。
　　她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了。感觉还是有一些生疏，不再是曾经无话不谈。小曼感觉得出来，她好像并不快乐。
　　渐渐地，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小曼迅速找到话题：“你知道我们班长张文杰现在干嘛吗？”
　　韩晓旭微笑着摇摇头。
　　“他和李美霖本来都谈论婚嫁了，李美霖的父母要求张文杰必须全款买套新房，正赶上这几年房价疯涨，他家里生意又做赔了，负担不起。李美霖拗不过家里，俩人天天吵架，在一起都快十年了，最后愣是吵散了…”
　　韩晓旭感叹道：“可惜啊…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我记得他俩那时候真叫一个海誓山盟，说着只要这个世界在，他俩就不散，谁散了他俩都不散。”

　　“是啊，现在好像所有人活着都只是为了一套房子，再好也抵不过现实啊…”
　　“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伴随着国家土地财政的变革，年轻本来应该拥有无限可能性，现在只有一种可能，背着沉重的龟壳还未年轻就已经老去。”
　　小曼连连点头：“是啊，现在好像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时候家长，老师，说的那些道理和现在我们经历的现实，完全不一样。”
　　“那李美霖呢？一直没有联系，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曼叹了口气：“哎，李美霖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其实她有多爱张文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记得后来她和一个公子哥订婚了，拉着我们几个同学要搞最后的单身派对。表面上装作无所谓，又是唱又是跳的，不过，谁都看出来了，她心里苦的很。半夜喝得一个人在路口哇哇的吐，我们说送她回家，她就是不走，她说让张文杰过来接她，然后告诉我们张文杰的手机号，背得那叫一个滚瓜烂熟，让我们给他打电话…”

　　“然后呢？张文杰去了吗？”
　　“去什么啊，李美霖一直就在路边等着，她好像特别坚信张文杰会来接她，她说自己一个人半夜在路边，张文杰肯定会担心的。可是，最后都半夜三点多了，流氓都回家睡觉了，他也没来。李美霖一个人在路边又是哭，又是吐，她说她的青春没了。弄得我心里挺难受的，其实明明是爱着对方。我和她说，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还爱张文杰，就把他找回来呗。她说，哪儿还有一辈子，回不去了，下辈子吧…”

　　“最近听说李美霖离婚了，她和她老公双双出轨，她现在倒是什么都无所谓了，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去啊，我们总是以为，结婚前不管怎么胡闹，有了婚姻这道枷锁，就会稳定，后来我们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现在的离婚率多高啊。”

　　韩晓旭沉思片刻：“结婚之前可能会出轨，结婚之后也可能会出轨，只要不违法，任何的约束都是无效的。彼此忠贞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相爱。”
　　小曼点点头：“他们是回不去了。张文杰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去年结婚对象找了一个可丑的乡下女孩，听说她老婆家里是做钢材生意的，很有钱，托人给他办进了民政局，现在见到同学满嘴的官话又势力又俗气，发的朋友圈都是给领导拍马屁的话，同学们都觉得不认识他了，整那些虚的，多没劲啊，咱们这些人啊，很多都变了，哎…你说这个社会是怎么了？”
　　小曼话锋一转：“晓旭，你虽然是我们班里变化最大的，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内心没有变，表面文静，内心闷骚，所以你这种人能成功，用现在一句话什么来着，叫勿忘初心，哈哈…”
　　韩晓旭若有所思的听着，喝了一口咖啡：“小曼，真羡慕你，还和那时候一样的快乐。”

　　小曼笑着说：“你那口子也是公务员吧…呵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张文杰。”
　　韩晓旭顿了一下，刻意躲避这个话题，轻回了句：“他没什么好说的。”
　　小曼说道：“其实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要说这男的都是这样…”小曼继续侃侃而谈她老公的种种行为，生活怪癖方面，家庭关系方面，有哪些优点，又有哪些缺点。结婚的女人和别人说起老公，说的越是多，骂的越是多，其实证明越是在乎。
　　可是韩晓旭对她的未婚夫只字不提。
　　小曼感觉有些不对：“哪天把你未婚夫带出来，让我见见呗。你的婚礼，多忙我也得去啊…”
　　韩晓旭沉默了，小曼也立即收起了笑脸，谁也没有说话，时间凝固住了。
　　过了一会，韩晓旭慎重而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他怎么样了……”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单独蹦出来的。
　　3.
　　小曼顿了顿，也沉默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她知道“他”指的是谁…
　　小曼叹了口气，轻声地说：“晓旭，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

　　韩晓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只是故作镇定的压制她的情绪，咖啡是香的，入口是甜的，随后是苦的，爱的感觉也是如此…
　　她快结婚了，为了稀里糊涂的结婚，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父母的皆大欢喜，为了应该，可是心里怎么这么痛苦？
　　时间过得太快了，现在人们生活太匆忙，太琐碎，浮躁得根本无法让人静下心来想一想，看一看自己。猛然回头，自己已经30多岁了…
　　她心里面大声喊叫：“卫子然啊卫子然，我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曾经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岁月如此漫长，然而我一直在等待…
　　小曼见韩晓旭的眼睛湿润了：“你们俩的事儿啊，旁人真不好说什么。卫子然不是凡人啊，你又是一根筋的主儿，其实你们两个，都是傻乎乎的…都挺可怜的…”
　　韩晓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曼倾诉：“人这一辈子啊，你说什么是幸福？外表都是活给别人看的，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老天总是会让你不如意。”
　　小曼连忙劝道：“晓旭，你可别这么说，你是我们班里最成功的，我们真是谁也没想到，现在的你和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知道大家都多羡慕你吗？如果你都不幸福，那我们怎么办？”
　　韩晓旭摇头苦笑：“肉再好吃，那也是狼觉得好吃，兔子却不爱吃，饿死了也不会吃，吃了是死，不吃是饿死，你觉得兔子会过得快乐吗？人更是如此，你可以有权有钱，让别人屈服，可以拿枪逼着别人，让别人害怕，但你就是不能强迫别人爱你，强迫别人幸福，不爱就是不爱，不幸福就是不幸福”
　　是啊，听从父母安排介绍对象，操办婚礼，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破罐破摔。但这颗造物主给的心，是自己的，是不会骗人的。
　　这些年一直在拖着拖着，不停地工作。直到拗不过时间，拗不过周围的现实，才选择了妥协。可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幸福与人生，去表演给别人看？什么应该不应该，去他的！人不是程序，不必要活在应该的指令里。
　　她总想着卫子然会出来阻止这一切。他为什么还不来？

　　时光一去不复返，各种可能性消失在流逝光阴里，青春岁月的我们追求梦想，成熟后却甘于平庸。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卫子然常说的那句话“人类发现世界的美好是因为走错了路。”
　　小曼叹了口气：“卫子然这几年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不发微信，不上QQ，居无定所，满世界跑，我最后一次和他联系，他…”
　　小曼顿了顿声，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停顿了大约数秒，小曼支支吾吾地说：“他…这些年来也是很坎坷…”
　　韩晓旭屏住呼吸：“你知道他现在哪儿吗？”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生活不还得朝前看吗？”
　　“没有过去，何来的现在？尽管我们都变了，世界都变了，无所谓，我只想找回我自己，起码有值得我寻找和等待的东西！”
　　小曼仔细的观察着韩晓旭的表情，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喘了一口气，说：“…卫子然的婚期，订在今年十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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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10-22 20:29:35
　　《路过你的青春和远方》（二）
　　1.
　　在岁月的长河中，总有一些美好是不会被遗忘的，即便日后处处是虚假和伪劣，真挚的光芒依旧照亮暗淡平庸的生活，那些记忆和感受，宛如昨天…
　　那是2000年，高中一年级，北京刚刚申奥成功。

　　韩晓旭十六岁，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各位同学！我们高一2班来了位新同学，请大家欢迎！”班主任说道。
　　男孩有些清瘦，棱角分明的脸配着一对儿深邃的眸子，透露出冷峻，他有些不善言辞：“我叫卫子然，请大家多帮助！”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他走向指定的座位上去了。
　　卫子然的同桌叫李美霖，是一位漂亮的女生，学校的广播主持人，风云人物，长着一双琼瑶剧女主角的大眼睛，梦想是考进电影学院，学习成绩却一般。班里的很多男生，均对这位转校生投以羡慕的目光，窃窃私语：“这新来的艳福不浅啊…”
　　韩晓旭和他们挨得很近，中间隔着一排座椅。她当时对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他帅气阳光，但有些腼腆内向。
　　她的座位靠窗，有时学习累了，眼睛会不自觉地望向窗外。
　　某天，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卫子然，他正在操场上参加田径选拔赛。参赛的都是高年级的体育特长生，只有他一个高一新生。
　　那几个特长生感觉很傲慢，有些藐视新来的卫子然。韩晓旭很好奇，很想看看接下来卫子然会是第几名。

　　“啪”的一声体育老师手里的发令枪响了。
　　起跑，加速！卫子然像一头猎豹一样在阳光下奔跑，隐约看到他的身形，他的头发，他的汗珠，他远远甩开所有人，冲刺第一名，全校第一名。
　　韩晓旭看呆了，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生长在传统的教师家庭，在父母严苛地管教下，她内向，自卑，不敢越雷池半步，体育好的男生似乎对她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奔跑的感觉好潇洒，好自由。
　　今后的日子里，她总是盼望能够看到他，又怕被他看到，期待和他说话，又故作不在意，这个男孩消消地走进了她的心里，时而激动，时而轻飘，温暖。
　　卫子然不仅体育好，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每逢考试，她经常看见李美霖用胳膊触碰他，然后快速递过去一张纸条，向他求救。

　　卫子然的反应也很快，迅速用手捂住纸条，快速写下答案，趁老师不备，递还给她。
　　课余时间，卫子然总是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书，韩晓旭很好奇他在看什么书，偷偷瞥过去，《红与黑》，《少年维特的烦恼》，《约翰克里斯多夫》，最为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一本《马克思资本论》。她不禁心想，这个男孩太特别了。他不像其他同学，喜欢看《灌篮高手》《七龙珠》，他的体育这么好，还这么爱看书，两者兼备很罕见。
　　他的同桌李美霖总爱趴在桌子上和他闲聊，聊这些书。不过韩晓旭可以肯定，李美霖肯本不喜欢看书，她只是刻意和他找共同话题，女孩一眼就能看清女孩的心思。
　　当时在韩晓旭心里，卫子然和李美霖，就像天生的一对儿。
　　她不知道的是，那年那时那个操场上，卫子然也在偷偷的望着她。而她的整个青春岁月，都将会和他纠缠在一起。

　　高一的时光，朦朦胧胧度过了…
　　2.
　　2001上高二年级的某一天。
　　韩晓旭发现书桌抽屉里有一张纸条，是一封表白信。标题写着“I love you”，内容全是照抄的名人诗句。
　　班里的男生叽叽喳喳，时不时发出闷笑声，显然他们知道是谁写的。
　　写纸条的男生叫陈涛，班里的“古惑仔”，成绩很差，为人讲义气，人缘却很好。

　　班里的男生大多数都喜欢美女李美霖，而陈涛偏偏看上了安安静静的韩晓旭。
　　韩晓旭平时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打扮有些土气，扎着学生马尾辫，在班里显得很普通，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被遗忘的人。
　　大家都在嘀嘀咕咕，显然蓄谋已久，都在等待看最后结果。
　　韩晓旭迅速捂住纸条，男生的起哄声让她尴尬得溢于言表。她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交给老师？没必要搞僵同学关系。起身还给他？那全班必定一片哗然。找小曼，小曼和陈涛关系不错，委托她告诉陈涛，自己一点也不喜欢他，就这么办。

　　她故作镇定地翻开课本，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卫子然。
　　卫子然此刻趴在桌子上，眼前闹哄哄的教室似乎与他无关。
　　上课铃声响起了，卫子然抬起了头，正好与韩晓旭四目相对，刚刚睡醒的眼睛有些迷蒙。
　　卫子然揉揉眼睛，腼腆地对她微笑：“嗨！”
　　韩晓旭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但见他却脸色苍白,似有痛苦之色。
　　“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没事，老师来了…”
　　年轻的英语杨老师走了进来，拿着一打厚厚的试卷，韩晓旭是课代表，首当其冲站了起来，给同学发试卷。
　　她发到卫子然跟前时，发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眉毛凝成一块，嘴唇毫无血色。

　　她有些担心他，快步跑到英语老师跟前：“老师，卫子然好像生病了。”
　　老师望向卫子然，感觉有些不对，迅速对班里一位高个子男孩说：“脸色不对，班长你快送卫子然去医务室！”
　　班长张文杰，稳重，情商高，组织能力强，是班里男孩子的头儿。他快步走向卫子然身边，扶起他，说：“怎么了，哥们，手搭我肩上，我送你去医务室！”
　　这时班里的其他同学才注意到卫子然，这么多人，谁都没有发现他生病了，唯有韩晓旭。
　　大约过了几分钟，张文杰从医务室独自回来，跟老师轻声说几句话，就回到座位上去了。
　　一直到放学，卫子然都没有回到教室，韩晓旭不禁有些担心，心想：“他怎么样了？”
　　她慢腾腾地收拾书包，等同学们都走光了，独自一人前往医务室。
　　医务室在一楼走廊尽头，她一边走着，一边练习着待会儿见到卫子然该说些什么。
　　“晓旭，我找你有事儿！”
　　身后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回头一看，是陈涛。
　　3.

　　韩晓旭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一直想着卫子然的事，忘了委托小曼回复他了。
　　“陈涛，你…你有事儿吗？”
　　陈涛快步走到她跟前，喘着大气，憋红了脸问：“我给你写的信看了吗？你同意我吗？”
　　韩晓旭紧张万分，低着头直往后退：“陈涛，你别这样，咱们还是以好好学习为主…”
　　陈涛此刻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显然这段表白已经彩排了很久，声音抬高了八度：“晓旭，我真的喜欢你！班里也有人喜欢我，我都没理她们。”他在班里也算高大帅气，能打架，讲义气，校内校外都混得开，确实有女生喜欢他这类型的。
　　韩晓旭回过头，正好看见医务室里的卫子然。他正打着吊瓶，眼睛却正望向他们两个人。
　　“你要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韩晓旭只想立刻逃离现场。
　　陈涛被回得下不来台，正要发作，之见卫子然从医务室走了出来：“对不起，借过一下。”
　　陈涛惯性的挪了两步，此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卫子然：“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

　　卫子然忽然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两个人。
　　韩晓旭此刻焦虑紧张，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被他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说：“我不和你说了…先走了…”
　　为了躲避陈涛，她快步向前跑，来到了卫子然跟前。
　　“你和陈涛怎么了？”只听卫子然问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好像很虚弱。
　　“没…没什么，你好点了吗？哪里不舒服？”韩晓旭小声问。
　　“阑尾炎发作，输完液好多了。”
　　韩晓旭这才明白，因为她好几次看见卫子然饭后会操场跑步。

　　“饭后不能做剧烈运动的，你爸妈没有告诉你吗？还有，刚才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同学？”
　　“哦，我不想麻烦大家…多亏了你…我…谢谢…”
　　韩晓旭心想，他性格好孤僻啊，说：“同学嘛，互相帮助，你有事儿还是要说出来的…”
　　就这样自然而然，他们并排走出了校门，校园的喧闹，刚才的陈涛，全部抛之脑后。
　　走到校门外，韩晓旭眉头一皱，只见陈涛正和几个高三的流氓在一起，勾肩搭背，嘴里叼着烟。

　　陈涛一眼就看见了韩晓旭，表情严肃古怪。
　　一大个子搂着他的肩，满口流利的京片子：“哥们，你丫的就喜欢这样的女生，太普通了吧，土里傻气，你们班的那个李美霖多俊，那才是大美女啊！”
　　“大哥，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她属于越看越好看那种。”他双手揣着兜，眼睛一瞥，却看见了卫子然，顿时面露妒忌神色。
　　他跑到韩晓旭面前，余光瞥了一眼卫子然，说：“晓旭，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那几个高三流氓也围了过来。
　　韩晓旭有些害怕：“你们能不能让开，我要回家了。”
　　一大个子对她嬉笑道：“哎我说妹妹，什么年代了，别那么不近人情。我们涛子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看他长得帅，人仗义，家庭条件也好，哥给你担保，全校你都找不着这么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