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0-12 20:56:09
　　【壹】睡莲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纷坠落，正试图淹没凶案现场不断增加的脚印。茫茫的白雪地上，有一抹猩红色的液体正从我脚下开始蔓延，我的黑色皮鞋上也染上了一滴。腥味迷漫在空气里。
　　我周围全是忙碌的同事。冷若冰霜的女法医，宛若科学家的技侦员，爆着粗口的便衣刑警，忙着驱赶“吃瓜群众”的制服巡警……
　　一个个都把我当作透明的，仿佛我才是那具血泊中的无头尸。

　　我胸闷难忍，想要尽快逃离凶案现场，脚步却不听使唤，而且，我好像听到了那具无头尸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我猛然睁开双眼，气喘吁吁，额上冒汗。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灰尘噗噗的吊灯，我仍感觉现实和梦境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直到右手摸到真皮沙发的那个破洞——我像这样躺着刚好可以摸到，就在我右大腿的下边。
　　我还看清了茶几上的五个“二锅头”小酒瓶，以及对面墙上的一幅“自强不息”书法字，那是半年前我出院时主治医生送给我的，这下我才意识到梦中那桩凶案早已结束了，而我也不再是丨警丨察了。
　　日期：2017-10-12 20:56:50
　　我感觉一阵耳鸣，又想起了刚才梦中的尸体心跳声。
　　咚——咚——咚——
　　不是无头尸的心跳，而是敲门声，礼貌又温和。原来叫醒我的就是这敲门声，如此间隔有序，力道温和有礼，我想，应该是客户上门了吧。
　　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夏季，已经没钱交房租了，这时候客户上门，如同久旱逢甘露。
　　咚——咚——咚——
　　“来了，请稍等。”我故作淡定道，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同时从沙发上坐起身，下地赶紧收拾好茶几上的酒瓶，然后整理了一下又皱又旧的薄款西装，喷了喷口腔清新剂，急匆匆走到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等的太久了，距离上一桩生意已经过了一个季度。我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再次环顾四周，这一刹那，我这间一眼就能望穿的事务调查所，变身成了奢华又有内涵的总裁办公室，连那张破旧的办公桌也闪闪发光，烟臭味和酒精味似乎也顿时消失殆尽。
　　日期：2017-10-12 20:57:31
　　我转动门锁扶手，并提醒自己，不管门外站着什么样的女人——没错，我从敲门声的力度和节奏就已经听出是个成熟女人，身型可能偏瘦……

　　不管什么案子，只要不违背原则我都接。
　　加油！自强不息！
　　我微笑着打开门。
　　“啊……”我下意识摸着下巴，眼里看到的却是失望和恐惧，并且对于自己轻佻的误判深感惭愧。
　　“啊什么啊！”
　　眼前这个穿金戴银的中年肥婆，一把掀开我推门而入，矫揉造作地捏着鼻子，还拿起我的口腔清新剂往空气里乱喷。她是我既尊敬又害怕，也是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而且我躲了她三天了。
　　“唉……”房东太太叹息一声，睨视我一眼，嘴角挂着揶揄的冷笑，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看你还是别再撑了，何必呢？”
　　我羞愧地低着头。
　　“能不能劳烦您再通融……”
　　她不容我说完。

　　“你呀，以为躲我几天，就能接到生意交租？”房东太太皱着眉头，竟然一改以往粗暴的口吻，“我随便换个敲门的方式，就把你给骗了，好歹也通过猫眼看一看，就你这样的水准还做侦探？我看……”
　　她没有把尖酸刻薄的话说完。看来，我连让她数落的价值都没了……
　　日期：2017-10-12 20:57:58
　　“我看还是算了吧，费仔——”
　　我叫费力，房东太太习惯叫我费仔，她的南方普通话口音重，怎么听都像在叫我“废柴”。她用一双慈祥又傲慢，甚至夹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我。
　　“我也指望着这点房租过日子——你的处境我明白，但你也得体谅一下我吧！”
　　“对不起，请再通融几天吧。”我低着头哀求道。望着自己身上这套结婚时买的名牌西服，皱巴巴的，洗衣机随意漂洗后，早已光泽不复，如同我本人一样，空顶着名牌的头衔，此刻却因为“过时”，而无比尴尬和落魄。

　　“不是我不肯通融，费仔啊，你知道我那死鬼老公生前也是干这行的，（侦探）除了讲资历和口碑，还要靠团队协作，你说你就一个人，怎么跟同层楼那几间（公司）竞争？这人啊，做事靠坚持没错，但要坚持的话，也得有坚持的本钱才行啊！”
　　我的头埋得更低了，望着脚上那双有些变形的旧皮鞋，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日期：2017-10-12 20:58:29
　　“名字居然还叫OUT事务调查所，莫名其妙，早劝过你改名了！”
　　房东太太皱着肉嘟嘟的鼻头，鼻孔出气哼了哼鼻音，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一团鼻息，就像一头喷火的母龙，瞬间焚毁了我的皮肉，我恍若一具被彻底拔光的骷髅，不仅颜面尽毁，而且体无完肤。
　　我之所以取名为“OUT”，纯粹是一种自嘲。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过时”的人，尽管我才刚过完三十岁生日，勉强还算年轻吧，可我已经跟时尚和潮流脱节了，甚至连跟人相处我都产生了恐惧和厌恶……
　　“你还是另找地方吧，看在你跟我死鬼老公的交情上，欠我的房租等有了再还吧……”房东太太今天的态度异常的好，当一个人不再动怒的时候，才是真正死心了吧。
　　她三天前就下了最后通牒，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眼看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将砸中我，危难之际，大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
　　日期：2017-10-12 20:59:39
　　我抬起头，这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上帝。那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就连房东太太也用“不可小觑”的目光投向他。

　　“请问……”
　　“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我瞬间满血复活，并露出独创的“费氏微笑”——这种微笑的精髓在于眼神，透过一双炯炯放光的眼睛，向客人传递内心的真诚和热情，展现出我对这份事业的热爱，同时掩盖我略显凶悍的五官轮廓，特别是左脸上那道三厘米的疤痕。
　　“你好，听说这间调查所只有一个人？”
　　男子浓眉扩面，虽不英俊却显得风度翩翩，语气中丝毫没有质疑和轻蔑的意思，穿着休闲西服，戴着卡地亚的手表，黑色皮鞋透亮反光，看着像个“高端人士”。
　　我点了点头。
　　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房东太太似乎有些纳闷。她一定在想，难不成我这间规模“小于等于1”的公司，反而也是竞争优势？
　　日期：2017-10-12 21:00:06
　　房东太太了解我的底细，我作为侦探的单位计量，只能算“小于等于1”——这点以后再说吧。所以她此刻有些困惑，不过也还算知趣，当我朝她使了个“央求”的眼色后，她狠狠盯了我一眼，意思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然后扭动着巨大的臀部，摇曳着离开了。
　　委托人走进屋后，我请他坐到沙发上稍等片刻，这时候我看了看墙上“自强不息”四个字，再给自己打气。

　　加油！
　　这间房子是迷你小户型，除了办公区域外还有一间小厨房和卫浴间。我去厨房烧了一壶水，然后走到沙发旁。
　　“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男子看来有些着急，不过还是尽量控制着语速，并委婉解释道：
　　“实不相瞒，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同层楼的另外几间调查公司，他们的规模都不小，不过我想要委托的事，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就想找一间规模小的，最好是老板肯亲自出马调查，后来才打听到你这里。”
　　我点了下头，同时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

　　“明白。我以我的职业操守保证，你所托之事，我一定会保密。”
　　“那太感谢了。”男子接着说，“我想请你帮忙找人。”
　　呼——
　　我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找人而已。我现如今最怕看见尸体和鲜血……
　　日期：2017-10-12 21:00:41
　　我扫过男子左手的无名指，没戴戒指却有戒痕，应该刚取下婚戒，看样子不像新近丧偶或离异。男子斯文有礼，并不像私下放贷想要追讨债务人，我判断应该跟情人有关，而他要求保密，估计是上当受骗之类的，怕丢面子。因为中年男人的故事大多没什么新意，基本离不开金钱和女人，因此要么是追债，要么就是找失踪的情人。假如是女儿或老婆丢了，他早就报警了。
　　“你想找的是个女人，对吧？”我试探道。
　　“没错，是我未婚妻。”
　　果然不出我所料，离异的中年男人，饱受各种孤独寂寞冷的煎熬，遇到骗婚骗财的案子屡见不鲜。我搜索着曾经的记忆，试图对号入座。
　　“是通过婚介机构认识的吧？”
　　“没错。不过……”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我不认为她是骗子，真的。”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
　　脑子里想起了我还在当丨警丨察时，曾经办的一个案子，也是一个男人寻找婚后突然失踪的妻子，最后，我查到的结果令人惊叹咂舌。
　　那女人竟然先后嫁了七个不同的男人，被我亲手以重婚罪逮捕。后来打听到，那女的第一任丈夫，是她被同乡拐卖后被迫嫁的一位偏远地区的农民。婚后逃跑过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抓住，然后遭到毒打和虐待，长时间被关在猪圈里。有一次终于逃脱了，但是没多久自己又回去了。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逃走，过段时间又回去，反反复复六次，期间竟然分别嫁了六个不同的男人，算上第一任丈夫，一共七个丈夫。

　　日期：2017-10-12 21:01:16
　　那案子我一直疑惑两点。

　　第一，前面五个老公为什么都没报警？第二，女人为什么能瞒过那么多婚介所和民政部门？几年前，有媒体报道了这个案子，但我的疑惑至今没得到答案，原本也想写成故事的，却又觉得不够完整，便放弃了。
　　“你好，是不是有些棘手？”男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后，说：“哦，没关系，这种事我见过不少。”然后接着试探，“女方比你年轻，而且长得很漂亮吧？”
　　“是的。”
　　这不就得了。谁说骗子一定是骗钱？跑来找私家侦探查的案子，绝不可能是生活中常见的那种套路，否则还不如去报警。

　　“她真的不是骗子，我没有任何的损失，她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所以我才希望委托的公司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因为我的这次调查，给她今后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扰。”
　　“好的，我明白。”我拿出一张资料表，请他写上个人信息，“我要收咨询费的，就像律师那样——每个小时五十元，具体的调查费我会根据你的情况，以及所能提供的线索做出评估，如果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没问题。”
　　男子爽快地掏出一百元现金，并提笔写下了个人资料。
　　阮世昌，四十二岁，民营企业家……
　　日期：2017-10-12 21:01:40

　　这时候厨房的开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我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仅剩的一袋“挂耳”咖啡粉，倒水冲成了两人份，拿出纸杯，给委托人倒了一杯。我历来认为人越穷越得讲究，因为贫穷终究是短暂的，而充满变数的生活却是漫长的，我不会轻易向现实低头。
　　“谢谢。”阮世昌接过咖啡后客气道。
　　“阮先生，请你把整件事从头说一遍，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对于你所说的情况，我会进行录音，如果你事后要求删除，我会照做，你所说的一切我也会严格保密，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日期：2017-10-12 21:02:18
　　男子丝毫没有质疑我的专业水准，掏出一张女人照片递给我，接着便开始了讲述。
　　“三个月前，我通过一间婚介所，认识了小我七岁的白雪，跟她交往后，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感觉她十分理解我的内心所想——说实话，我女儿都八岁了，自从我太太难产去世以后，我的心都放在女儿身上，这些年虽然也处过几个对象，但要么女儿不喜欢，要么我没感觉。直到碰见白雪，这三个月相处下来，我跟我女儿都很喜欢她，我感觉她也对我有意，所以，三天前一起吃晚餐的时候，我便开口向她求婚，而她也答应了我，可是第二天……”

　　我凝神望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雪白细嫩的肌肤晶莹剔透，一头顺溜的长发泻在右肩上，一双眼睛像碧波中的黑宝石，神态妩媚又不失优雅，女人味十足。

　　随着阮世昌的娓娓道来，我仿佛身临其境般，回到了阮世昌向照片中女人求婚的那一夜……
　　日期：2017-10-12 21:03:33
　　阮世昌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了白雪，她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当时六点五十分，离约定的七点还差十分钟。
　　阮世昌内心很尊重女性，他包容并理解女人在约会中迟到，但他更喜欢女人守时，他认为恋爱中的女人守时，是对男人的一份尊重。三个月来，他跟白雪隔三差五就约着共进晚餐，周末他俩还带着阮世昌的女儿去近郊游，两人都未迟到过。守时，成为了彼此建立的第一份好感。
　　白雪很懂礼貌，见阮世昌走过来时，她立即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大方，微笑着打过招呼。
　　“你坐，你坐……”阮世昌赶紧走到她身旁，替她扶着椅背，一直到白雪坐下，他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动作很有绅士风度。
　　白雪脸上总挂着微笑。她望着模样并不算英俊的阮世昌，眼神却总是渗透出一束欣赏的光芒。
　　服务员走了过来，阮世昌让白雪做主点了餐。
　　“昌哥，溜溜真的没事了吗？”白雪关切地询问。这顿饭原本该在昨晚，阮世昌出门前女儿突然发烧，虽说不严重，而且家里也请了保姆，但阮世昌还是决定留在家里照顾女儿，打电话给白雪连连道歉，白雪却说能理解，电话里十分关心溜溜的健康。
　　“真没事了，她得知我们临时取消约会，还觉得很抱歉——小雪，孩子很喜欢你。”阮世昌深情地望着白雪，并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日期：2017-10-12 21:04:04

　　白雪微笑着，略带羞涩地抿了抿嘴唇，脸上氤氲着满满的幸福。
　　“昨晚，我听见溜溜说梦话，迷迷糊糊叫了三次妈妈。”
　　阮世昌望着白雪面前的柠檬水杯，嘴角的酒窝中隐约浮现淡淡的忧伤，他接着抬头，望着白雪，忧伤顿时化作了深情和欣慰。
　　“后来，她又叫了两声白雪阿姨，在梦里还笑了，笑出了声。”
　　白雪和阮世昌同时露出了幸福的欢颜。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心相扣，一直紧握在一起，像两条茫茫人海中偶遇的鱼，相濡以沫的传递着浓浓爱意，宛若餐桌上最精美的那道菜。
　　一会儿功夫，这间装饰风格充满艺术浪漫气质的西式餐厅里，便坐满了客人，环境音也变得比刚才喧闹，却丝毫不影响阮世昌和白雪聊天的心情。
　　“小雪，还记得上次去游乐场吗？”
　　“当然记得，”白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真是把我吓坏了！”
　　“其实溜溜躲在暗地里观察你，她后来亲口对我说，你对她的关爱是真心的，所以当你以为她丢了的那一刻，眼泪才会哗哗地流了下来。”
　　“那次真把我吓到了，你去买饮料又忘拿手机，打溜溜电话又不接，真把我给急死了。”
　　“她以前也用这招捉弄过我处的那些对象……”阮世昌突然间陷入了尴尬，憨厚地笑了笑，“看我这嘴笨的，溜溜还专门告诫过我，千万别在你面前提……”
　　日期：2017-10-12 21:04:25
　　“提什么？”白雪好奇道。
　　“提我之前处过的那些对象……”阮世昌咽下一口唾沫，二次尴尬。

　　“那些？看来你交了不少女朋友啊！”白雪故作生气状，见阮世昌尴尬愧疚的样子，顿时捂着嘴笑了，“开玩笑啦！”
　　白雪乐开了怀。阮世昌也跟着笑出了声。他接着收起笑容，起身来到了白雪身旁，掏出一枚铂金钻戒，单膝跪地当众求婚。
　　这一举动令餐厅其他人发出窃窃私语，以及质疑和嘲笑声，多数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阮世昌。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大庭广众效仿二十多岁年轻小伙搞浪漫，看上去毫无美感，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再加上白雪明显更为年轻貌美，世俗的眼光更多是在诟病这份浪漫。
　　“嫁给我吧，小雪，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阮世昌心无旁骛，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也不理会那些拿出手机录像和拍照的男男女女。
　　白雪捂着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然后激动地频繁点头。阮世昌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泪水在幸福中滚滚流淌，她已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日期：2017-10-12 21:04:44
　　讲到这里，阮世昌停了下来，问我有没有香烟。我脑海中的画面，也从那间西餐厅变成了眼前这间寒碜的办公室——也是我日常起居的空间。

　　我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包未开封的“万宝路”，拆掉包装纸后，给了客户一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阮世昌点烟的时候，动作十分熟练。抽烟的人不带烟和打火机，应该是戒了一段时间了。
　　“我上个月开始，把烟给戒了。”
　　“也是因为白雪？”
　　“嗯，她叫我少抽点烟，说是对自己和家人的健康都有害！”
　　果然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下降严重。抽烟的人谁不知道吸烟危害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说的好像自己头一次明白什么大道理似的。
　　“当晚，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吗？”我透过飘渺的蓝色烟雾，仔细观察阮世昌抽烟的神情，宛若一个遭受失恋打击的高中男孩，那种表情，我从高中时代起就并不陌生。

　　日期：2017-10-12 21:05:06
　　“没有。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然后我送她到了公寓楼下。”
　　“这之后呢？”
　　“我们拥抱了一下，然后我开车回家了，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这也算约会？时光倒流回了八十年代吗？至少借口去她家喝杯咖啡吧，再怎么单纯，好歹打个kiss吧！我心里愤愤不平，忘记了其实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传统男人。
　　“毫无征兆就失踪了？”我质疑道。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去报警？所以我猜阮世昌手上应该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她用手机发了张照片给我。”
　　阮世昌掏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我接过手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的半身照。皮肤黝黑，看起来成熟老练，也挺阳光俊朗，还带着一股子野性。唇上留着小胡子，整体看上去像个混血的海归，穿着打扮也时髦前卫，同眼前的阮世昌相比，令后者相形见拙，显得又老又丑。但照片上的男子给我的印象并不好，感觉像个混黑社会的“杀马特”。
　　日期：2017-10-12 21:05:42
　　“她还给我留了一句言——”阮世昌的表情极为复杂，困惑加上无奈，还有淡淡的伤感， “她说——对不起昌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请忘了我吧！”阮世昌接着说，白雪后来关了手机，租住的临时公寓也退了房，怎么都找不到人。

　　我愣了好一会儿，询问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
　　“房东说是白雪本人亲自退房的，走的时候也不着急，所以她应该没有人身危险，她一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而照片上这个男人，可能跟她有特殊关系，毕竟他俩看上去才像是一对。我怕贸然去找她，反而会给她造成什么麻烦，所以我才打算找私家侦探帮忙。”
　　“我理解你的想法。”我轻描淡写道。
　　内心却把白雪与某种诈骗集团联系起来。她应该是见阮世昌是个百年难遇的好男人，所以最后关头良心发现。“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这句话，应该是出自真心。

　　至于，为什么要发一张男人的照片呢？
　　从照片男子的扮相，我第一反应是小白脸，说不定这两人就是雌雄大盗，专挑孤独寂寞的中年男子下手。但是为什么要发那个男人的照片呢？我暂时搞不明白。
　　这些想法我无法对阮世昌说，我不想破坏他心中那个女神的形象，即便说了他也未必信我。
　　“她发那个男人的照片给你，你怎么看？”
　　日期：2017-10-12 21:06:07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你帮忙调查。我感觉白雪以前过的并不开心，她一定有什么伤心的往事，我是担心她，毕竟我看过很多新闻，许多女人都因为遇人不淑而遭受迫害……”
　　“好吧，找人是我的强项。案子我接了，调查费就收你五千元，你跟我一起查吧，差旅和花销由你负担，找到人再附加百分之二十的奖金，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我要先收两千元定金。”
　　“好的。”阮世昌爽快地支付了现金。
　　“我想提醒你一下，找到人不难，但最终的结果和真相，以我从业经验来看，往往更加令人困惑和难以接受，甚至麻烦不断，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承担”
　　阮世昌果断坚决，从他脸上，我看到了成熟男人的责任感。
　　“对了，我去她租住的公寓时，她托房东把婚戒还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