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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既已薄情,便休怪妾不心慈
作者:
舒沐梓V
日期:2017-11-24 17:55:23
吱呀——
一只白嫩修长的玉手推开暗室的门,扑鼻而来腐烂潮湿味道,漆黑的房间中透进一道白光,照在形容枯削的女人身上,青衣素面,脸颊瘦的脱了形,颧骨突出,眼睛显的格外大,眼神空茫。
林轻舞满意的勾唇,对着身后的婆子说:“将她带出来!”
“是,林夫人。”
季昭华已经记不起她在暗室里度过了多少天,这暗室暗无天日,只有小小的一个通气孔,且不透光。腋下被粗壮的婆子掐住,身体如无根的落叶一般,被人从暗室里拖了出来。
膝盖后一痛,季昭华跪在了林轻舞面前,暗室的地板潮湿寒凉,冷气从膝盖侵入,直入骨髓。没有抬头去看林轻舞的脸,季昭华冷冷的说:“让孟辰良来见我。”
林轻舞噗嗤一笑,带着护甲的手掌拍上季昭华的脸,拍拍作响,“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闲工夫来见你。你们瞧瞧,这就是所谓的都城第一美人?大周第一才女?呵呵,可见世人都是眼瞎的,这么个残花败柳,还妄想着丞相大人来见她,真是白日做梦,你们说是不是?”
“是,林夫人。”婆子下人恭敬的答。
“夫人?”季昭华扭头避开她的手,脸上的肌肉已没了知觉,她不带感情的说:“我这个明媒正娶的还未下堂,你又是哪里来的夫人?再者说,你一个青楼里出来的歌姬,也配跟我说残花败柳?”
日期:2017-11-24 17:56:16
响亮的巴掌落在季昭华的脸上,季昭华本就熬干了的身子顿时跌倒在地。林轻舞有些气急败坏,但想到来意,她倒是迅速的镇定了下来,讥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季昭华眼前轻摇,“你可瞧清楚了,这是丞相大人给你的休书,明媒正娶又怎么样?现在你是下堂妇,而我,会成为新的丞相夫人。”
没有林轻舞预想中的情绪失控,季昭华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幅高高在上,清清冷冷的模样,苍白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再开口,已经完全听不出情绪,她说:“休妻?七出,三不去,我犯了哪一条?”
“婚后三年无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季昭华突然想笑,她与孟辰良成婚于年尾,婚后第二个月就过年,现在又是年节刚过,算上头尾,的确是成婚三年,但其实真实的成婚时间,连一年半都不到。果然是另结新欢心头热,竟然能找到这样的理由来休她。
当年孟辰良一介寒门子弟高中状元,求娶她这个定国公府嫡女,曾经他跪在她父亲面前信誓旦旦的起誓,一生只要她一人。现如今,却是人心易变,誓言尽碎。
胸口闷疼的厉害,眼神扫过面前晃动的休书,铁笔银钩的字,力透纸背,字如其人,孟辰良当年高中,骑马游街,青竹挺秀的身姿,无可挑剔的长相,斯文儒雅的气质,令京城无数女子心生倾慕,这其中就包括她,季昭华。
成婚一年多的时间,季昭华不但将孟辰良的生活照顾的妥妥当当,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奔走于皇宫以及众多权贵府上,为孟辰良谋划前程,这才有了孟辰良今日周国最年轻丞相的仕途。
过去一点一滴都像是细密的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的疼痛,但是在林轻舞,这个她丈夫的新欢,一个窑姐儿面前,季昭华不愿意露出一丝一毫,她骨子里的骄傲不予许。
这时等不到她回话的林轻舞再次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季家,曾经威风的不得了的定国公府,已经被皇上下旨抄家。你那不可一世的父亲,战功赫赫的哥哥,现在可都成了阶下囚。哈!真是痛快!”
若之前她说的季昭华都能泰然处之,到了这个时候她伪装出来的镇定全部化为乌有,挣扎就要站起来,嘶哑的低吼:“你胡说!我季家世代忠臣,我父亲是两朝老臣,我哥哥更是大周的战神!不许你诬蔑他们!”
被两边冲上来的婆子狠狠的按在地上,面皮贴着冰冷的地面,因情绪激荡,季昭华大口的喘气。
日期:2017-11-24 17:56:37
林轻舞上前一步,抬起脚,狠狠的踩在季昭华的脸上,狠狠的。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可以回去看看,哼!识相的快点滚出丞相府!”
季昭华的五官在她的脚下已经扭曲,头发婆子们攥在手里撕扯着,五脏六腑都疼,但她还是冷冷的笑了出来,那声音如地狱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休我?没那么容易,说我无子,你去告诉孟辰良,我腹中胎儿已有三个月,我还是这丞相府的女主人,她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
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说着,却震惊了暗室里的每一个人,婆子们急忙放开手,林轻舞的脚也松开。
林轻舞不可置信的叫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碰你!他说过他从来没有碰过你!”
“碰了没碰,你自去问他便是!”季昭华想爬起来,但身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她起来一点又软软的倒下。
林轻舞带着婆子转身就走,口中振振有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等着!他绝对会否认的。”
暗室再一次恢复安静,只有远处嘀嗒嘀嗒的水声,季昭华趴在地上,眼中涌出泪来,对于她来说,用一个孩子留住孟辰良,实在是难以启齿,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可是谁让她爱他呢,那个在马上的俊朗少年,初见起她就爱的彻底,为此不惜在父亲书房门前长跪不起,求的父亲同意让她嫁给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书生。嫁给他的那日,是她从未有过欢喜满足。
为了他,放弃尊严能怎样,她是真的爱他啊。
心中生出小小的期盼来,不知道他知道他们有了孩儿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如她知道时那般不知所措,胸口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涨满,幸福的要溢出来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季昭华全身的骨头都已经冷的发疼,暗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她急忙抬起头去看,来人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孟辰良。
林轻舞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脸上带着让季昭华浑身颤抖的笑意,她红唇似血,字字如刀:“丞相大人有令,下堂府季氏,即刻离府,不得带走府中一草一木,包括腹中的孽种!”
季昭华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虎毒不食子,孟辰良他竟然能……竟然能这般狠心!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季昭华疯了似的挣扎,想要摆脱来擒住她的婆子,可在粗壮的婆子面前她的力气太过渺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轻舞向她走来。
“不!你们不能这般对我!不能……呜呜……”
一碗汤药下肚,季昭华疼的抱住肚子,痛,那种心头肉被从身体里活活剥离的痛,身下热流涌了出来,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林轻舞轻蔑的瞅着满地打滚的季昭华,不屑的说:“从脚门丢出去,别脏了丞相府的地!”
季昭华意识渐渐模糊,满眼的红,那是她出嫁的那一日,孟辰良一身新郎喜服,面如冠玉,眼睛闪了明亮的光,他就站在季昭华身前,满脸虔诚的对她说:“昭华,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嫁我无悔。将来有了孩儿,我定能将他宠上天去,让你们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好一个嫁我无悔……好一个平安喜乐……
季昭华痛苦地阖上眼帘。
日期:2017-11-24 17:58:40
丞相府,书房。
“丞相大人,季氏已经带着休书离开丞相府。”林轻舞表情恭敬的对伏案书桌仪表堂堂的男人禀报。
孟辰良握笔的手一紧,语气平淡的问:“她离开时可说了什么?”
“没有!”林轻舞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光,迅速的低下头去。
满室的静默,良久,孟辰良才开口,嗓音已经完全变了,“没有?也对。没有才好。”
如今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季昭华什么都不说,很应该。
林轻舞蓦地的愤然起来,不岔的说:“你难道还念着她不成?若不是季家,你我二人如何能成了今天的模样,你一路艰辛,而我……跌落红尘。要我说,就该让她也去那吃人的地方,好好体会一下我受过的苦!”
“轻舞!”孟辰良断喝,“注意你的身份,不可胡言乱语!”
林轻舞知道他是动怒了,在风月场所那么久,对男人,她早已能洞察一切,收起脸上的表情,艰涩的微笑,那幅样子委屈求全中带着楚楚可怜,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心碎,只听她凄凄哀哀的说:“她既然已经走了,今晚你是不是去我房里过……”
夜字还没有说出,就被孟辰良冷冷打断,“你先下去吧。”
林轻舞咬咬牙,不甘不愿的下去了。
孟辰良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却久久没有下笔,朱砂从笔尖滴落到白纸上,一滴,如心头血。
——
季昭华终于有了意识,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惊喜的眸子。
“晴霜?”她的嗓子嘶哑。
晴霜是季昭华奶娘元嬷嬷的独女,从小就侍候在季昭华身边,情份颇深。
晴霜急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笑着对季昭华说:“小姐,你可醒了,郎中开了药,我这就给你端来。”
望着晴霜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季昭华心中疑问,视线扫视这间屋子,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她身下的这种吱吱呀呀的床板,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多时晴霜端了药进来,季昭华喝完药才问霜晴,“元嬷嬷她们呢?”
从她被关入暗室,最让她挂心的就是她的这些下人,当初嫁入丞相府,她陪嫁丫头,婆子足有六十四人,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日期:2017-11-24 17:59:06
问起这个,晴霜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呜咽着说:“都死了。”
“什么!”季昭华猛的坐起身来,刚喝下的药从嗓子眼里涌上来,顿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晴霜妥帖的拍着季昭华的背,直到季昭华缓过一口气来,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的阳光撒进来,照在晴霜半透明的侧脸上,她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一字一顿的说着:“十天前,小姐您被关暗室,咱们这些人就被那林小姐发卖给了人牙子。”晴霜忍住即将奔溃的情绪,“人牙子连夜将我们送出城,说是要卖到边城去,却在路上遇到的强匪,全死了,娘亲,虎子哥,他们全死了。是我娘用身体挡住了我,我才……”说到这里晴霜终究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十天前……十天前……
“小姐!小姐!不好啦!”晴霜一惊一乍的跑进房里。
元嬷嬷厉声呵斥:“往日看着也算是沉稳,做什么这般大呼小叫,惊了夫人肚子里的小主子,看我不打你!”
季昭华手中握着为孩子做的小衣服,笑着劝元嬷嬷,“她还小呢,何必要求那么多。”
“与夫人同年,怎么就她还小呢。”元嬷嬷也是笑,“这么数也对,夫人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可不就是小嘛。”
季昭华将手指往嘴唇上一放,悄声说:“可别声张,让夫君知道,就没有惊喜了。”
元嬷嬷心知自家小姐满心满眼的都是姑爷,成婚以来,姑爷身上所穿,日常所用,无一不是小姐亲手缝制,现在有了孩子,也是不让下人去通传,只等着姑爷来了要亲口说给姑爷一个惊喜呢。元嬷嬷不再多言,转身出去忙活。
季昭华等人走了,这才望向晴霜,伸手虚指指她,晴霜吐吐舌头,知道这话题是被岔过去了,要不然元嬷嬷虽是她亲娘,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出了什么事?”季昭华放下手中的衣服,开口问。
晴霜这才想起来意,快走几步到了季昭华身边,愤然地说:“小姐,刚才门房传来的消息,说是姑爷给一个青楼的狐媚子赎了身,人都带回来啦。”
这……季昭华惊的站了起来,心跳的慢了半拍,成婚一年多,她与孟辰良的关系说不上蜜里调油,甚至孟辰良很少在她房中过夜,季昭华心中一直隐隐不安,劝解自己说那是因为孟辰良现如今在朝堂中地位超然,太忙的缘故。
可,青楼的女子。
“跟我去看看!”季昭华带上晴霜,抬脚就往前院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孟辰良的书房,门边守着的小厮急忙见理,口中道:“夫人怎地有时间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
晴霜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意,立刻说:“难道这书房夫人是来不得的?”
那小厮愣住,从来夫人身边的人都是好说话的,只没想到今日会是这般的疾言厉色。
日期:2017-11-24 17:59:32
季昭华哪里还忍的住,伸手大力推开了书房的门,眼前的一切如大厦倾塌,轰的一声,席卷五内。
孟辰良坐在官帽椅上,他身上坐着一位妖娆的女子,衣衫半裸,半个玉背都清晰可见,最令季昭华刺眼的是,那女子的亵裤挂在脚踝上,两条白生生的细腿跨在孟辰良的腰上。
身边都是些未出阁的丫头,看到这样一幕,不少人尖叫起来。
晴霜却第一时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季昭华,季昭华全身的骨节都在发抖,嘴唇咬出血来,她轻轻地说:“孟辰良,你可真的对得起我。”
屋内人倒是比她镇定的多,孟辰良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子安顿好,这才站起身来,衣服领子打开,露出玉色的胸膛,他还是那样的俊秀朗然,看在季昭华的眼里,却是疼痛难忍,“你当年答应过我父亲什么?”
孟辰良淡道:“那种话你也信。”
季昭华强忍住眼泪,他身上穿的黑色长袍,是她熬了数日缝制的,领子上的花纹其实是汉字的异形,蕴涵着两人的名字,当初绣着画案的时候,她心中甜蜜的简直要溢出来。
可他却穿着绣着他们名字的衣服,与青楼女子交欢,季昭华一刻都停留不下去了,这房间里的空气对她来说都是沁了剧毒的,多吸一口她都要窒息。
她转身就想走,孟辰良却有些慌了的说:“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着!”季昭华气疯了,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
“想回定国公府?”
“是又怎么样!”季昭华顿住脚步,冷冷的反问,原来他还有忌惮的人,还是怕她父亲阿。
却没想到下一刻孟辰良会开口道:“来人!将夫人关到暗房去!”
……
那日的种种历历在目,季昭华痛苦的闭上眼睛,但还是不忘问晴霜:“你怎么不回定国公府去搬救兵。”
无论如何,父亲总不会抛下她不顾的,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
晴霜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小气,断断续续的说:“回去了,到了门口才看清官兵拿了圣旨抄家,我问了……门口的小兵,他说…….他说国公爷叛国通敌,皇上已经判了五日后满门问斩!”
季昭华惊恐的坐直了身子,愣愣地问:“五日后?”
“就是今日啊,小姐!”
日期:2017-11-24 19:13:21
正午时分,强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白色光晕一圈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季昭华被晴霜搀扶着挤开层层的人群,向着刑场内围而去,今日是定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日子,这街市上赶来看热闹的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定国公府乃是京城高门府邸之最,现任定国公季骅,两朝元老,朝廷重臣,甚至先帝驾崩的时候,也是招了季骅在身边,将新帝托付给他,可谓辜命大臣,新帝登基五年,对季骅也是多方倚重。季骅在朝中地位超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定国公世子,季昊,神武大将军,十五岁便大破秦国敌军,名镇四方,他手下的虎贲营,神机营,一直以来都是国家重器。在普通老百姓心里,这位定国公世子的声望甚至高过于定国公季骅本人。
曾几何时,定国公季氏一族显贵非常,便是宫中皇上,太后,见到季府中人都是要礼让三分的,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不过十日的功夫,这季府就落得了满门抄斩的下场。
季昭华身体虚浮,昨日才小产过的身体,根本没有得到充分的休养,但是这时候她是什么都顾不得的了。
心中有个信念,父亲,哥哥,就在不远处,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日期:2017-11-24 19:13:47
晴霜一路小心的护着季昭华,这样的场面,谁都不曾想见过,眼下晴霜也是心中忐忑的很。
季昭华终于看清刑场中跪着的人,头发花白,银丝飘动的老者,可不就是她的父亲,定国公季骅。季烨身边跪着的是季昭华的大哥季昊,其余就是季家所有的男丁。
“小姐!”晴霜抓住就要扑过去的季昭华,急忙劝着,“小姐,先看看情况。”
这地方四周重兵把守,想来皇帝也是防着季昊这个曾经手握重兵的人会谋划些什么出来,生出什么变故。
任凭季昭华平日里如何的睿智冷静,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然是无计可施,她身前不远处跪着的,是她最爱的父亲,兄长,看着季骅身形萧瑟的跪在烈日下,被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季昭华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监斩官,到~~!”细长的声线后,监斩官孟辰良一身赤红色官服,从轿中迈步而出。
日期:2017-11-24 19:14:13
看清孟辰良的那一刻,季昭华心中像是开了一扇窗,这时候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昨日发生的一切,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唯一能求助的。
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就是晴霜都拉她不住。
季昭华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孟辰良面前,声泪俱下的哭喊道:“求求你,看在昔日我们有过情意的份上,看在我爹爹曾不遗余力的提拔过你的份上,救救他,救救我爹啊。”
孟辰良愣住,实在无法辨认眼前跪在他脚下形容枯销,披头散发的女子是何人。
监斩官大人被骚扰,不用孟辰良出手,自然有人上前,两个卫兵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将季昭华架了起来,就要拖下去。
孟辰良突然如梦惊醒,急喊道:“慢着!”
日期:2017-11-24 19:39:22
孟辰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住了季昭华,声音略有些颤抖,“昭华?”
季昭华两边腋下被侍卫架着,孟辰良这一声出口,侍卫同时松了手,身体失去支撑,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晴霜这时才突破重围扑过来,抱住季昭华的肩膀,脸上眼泪未干,恨恨的说:“小姐,你别傻了,他是今日的监斩官,怎么可能救国公爷呢。”
季昭华全身都没有力气,但是脑中却异常的清明,她微微仰头望向孟辰良,这个她昔日满心爱慕的男人,她又何尝不知如今季家有这样的下场,眼前的人定然少不得出力。
很多事情在这样的时刻有了清晰的认识,皇帝忌惮老臣,扶持新的势力,而孟辰良,寒门出身,又是定国公季骅的乘龙快婿,这样的人作为皇帝打入季家的暗钉,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季昭华是季骅的独女,宠爱非常,季昭华这个名字,昭字继承了哥哥弟弟们日字边的排行,华字更是应了定国公季骅名字的字音,其中的珍视可见一斑。
到了今日,季昭华只觉得愧对家人,当年若不是她铁了心非要嫁给孟辰良,那么季家是不是就不会引狼入室,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是不明白的,可是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傻,知道这一切都与孟辰良脱不开干系,甚至昨天刚刚被眼前的男人伤的体无完肤,但是在那样惊恐,害怕的时刻,还是会在第一时间想起他,求助于他,无非是心中还念着曾经的感情。
是真的恩爱非常过的。
日期:2017-11-24 19:39:47
一朝一夕之间,天地变色,季昭华难以承受。
孟辰良之前还不敢肯定,但是看到晴霜,他才确定了眼前这样如丧家之犬般的女子,是他曾经的妻子,风华满京城的第一美人季昭华。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想要询问她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但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哪里还有他后退的余地。
“本官奉旨监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斩立决!”孟辰良声如洪钟,通身的官威气派。
本罢手的侍卫一听这话,又要上前,季昭华却并不再让这些人的手碰到自己,她扶着晴霜的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看淡一切的冷漠。
天堂地狱,不过如此。
季昭华扭头走向刑场内,侍卫想拦,但季昭华如炬的目光让这些人胆怯。
到底是金娇玉贵的定国府大小姐,即便现在满身狼狈,那目光中的气势还是没有半分消退的。
孟辰良神色复杂的望着脚步虚浮的季昭华,想不明白为何一日之内她的身体已经这般糟糕。
日期:2017-11-24 19:40:13
定国公落败,皇帝开恩,满府男丁十六岁以上的斩首,十六以下男丁与女眷皆流放三千里,而季昭华作为出嫁女,本是可以幸免遇难的,只不过孟辰良深知年轻的皇帝对季家人的厌恶,为了他今后的仕途,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就休弃了季昭华。
孟辰良心中的季昭华从来高贵矜骄,何曾想过季昭华会成为今日这般模样。
季昭华最终还是被侍卫的刀剑所迫,无法靠近她的父亲,兄长,只得重重的跪下,对着父亲磕头。
皇命难违,季昭华知道她今日是改变不了什么了,但是正是因为无能为力,她的心才会如此的恨,如此的痛。
季骅一生沉浮,对生死也算是豁达,但是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儿,还是心头颤动,老泪纵横。
季骅一生子嗣众多,嫡子嫡女三人,一是今日跪在他身边的长子季昊,二是独女季昭华,三是未满十六岁的次子季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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