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喜是悲,听神的指示吧

作者: 丹丹

  她不能忍受了,绝对不能忍受了!
  五年前她哭着喊着不要去瑞士,结果众叛亲离,所有人都说能够代表潘家出国读书是她的福气,欢送仪式好像老鼠嫁女一样;五年后她抓地三尺不肯回来,却差点被人押上飞机,要不是她机灵,提前预定了返港的机票,保不准还要被迫入了洞房呢!难道她长得像一块破抹布,可以任人挥来甩去的?
  潘傲霜把自己的脚埋进细细的沙里,她的身边摆满了捡来的贝壳,五年了,她从来不知道捡来的贝壳会这么漂亮。原来时间是海,自己沉溺进去,会看不到陆地上的美丽。
  海水一波一波地涌过来,然后逶迤退去,云层像鳞片一样层层覆盖着排开,像是事先排练好的舞蹈队形,缓慢地在天空浮动,太阳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攀扯下坠,她裸露的脸蛋、手臂和小腿上都被覆盖了一层亮金色,海风撩起了她的长发,有一点凉意,给她哀而不伤的情绪。她迎着风扬起脸,深深地吐出一囗已憋了良久的气。
  潘傲霜比预计的时间早两天返港,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潘家现在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两天后的接风宴上缺少了女主角,潘家想不翻天都难,现在恐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缉拿她这个“逃犯”。

  今天不是休息日,游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天色渐渐暗去,海边的人越来越少,留下了数不清的脚印和寄居蟹的小洞,这样的环境太适合傲霜来整理心事,对旧环境的怀念和对新环境的适合,都需要时间。
  一个年轻女人嗲嗲的撒娇声打破了海边的平静。
  “佰伦,你陪我去嘛!你知道的,人家除了你以外,没有其它男朋友。”
  “许亚美,不过是一个舞会而已,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嘛!”傲霜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他的声音很好听,而且身材不错,个子又很高,具备了骄傲最基本的条件。
  “佰伦,你也说过了,不过是一个舞会而已嘛,那答应我好不好?”
  “你是知道我的个性的,我不喜欢女人太罗嗦。”
  那个叫许亚美的女人,身体真的很柔软,像没有骨头一样,一直粘住那个“高个子”,用鞋尖踢起一窜窜沙,每一脚都用了十成的力气,但声音仍然是软软的,像鼻涕虫一样。
  “佰伦,人家只是太喜欢你啊!”
  天色逐渐暗淡,他们两个人向着傲霜的方向走过来,傲霜太安静了,就像一座墓碑静静地杵在沙滩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愿意像寄居蟹那样躲在壳壳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观赏现场版的**表演,最好再来个霸王硬上弓式什么的,呵呵,免费的视觉冲击啊!
  一串沙扬到她的手臂上。TNND,看戏的惹着谁了?傲霜慢慢地站起来,声音不大,语调清晰声线平稳。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那女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声音猛然间高了八度,发出一声惊叫。她先是躲在那个“高个子”身后,探头探脑地露出小半张脸,然后颐指气使地跳出来,指着傲霜的脸大喊,“你是人是鬼?谁叫你躲在这里的?”
  傲霜不回答她,拍干净身上的沙,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定神闲地冲着她走过来。
  月光和太阳完成了交替工作,淡淡的月色洒下来,映得傲霜的脸色更加苍白,眼睛更加清亮。
  傲霜的冷淡激怒了许亚美,她从“高个子”身后窜出来,一巴掌扇向傲霜的脸蛋。
  傲霜和那个高个子男人同时抓住了许亚美的手臂,他说,“亚美,算了吧!”然后松了手。
  傲霜顺着许亚美手劲的力度向身后一带,许亚美就摔出去,脸部朝下,实实在在地倒在沙滩上,她像是蒙掉了,静默了十秒,而后是声撕力歇的号啕大哭。她侧过脸,吐出一口沙子,委屈地叫了一声:“佰伦,我好痛!”
  傲霜耸耸肩,抖落一地的鸡毛疙瘩,她才不要和这种女人纠缠不清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大大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干爽的温暖,声音透出磁性。
  “小姐,打人啊,是不是太野蛮了?总该说声对不起吧!”
  冷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呜呼,是帅哥哦!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眉毛粗而浓重,眼眶很高,鼻梁高挺,显得眼睛深而明亮,貌似很有性格的样子。
  帅哥好,帅哥妙,快快摔到我的怀里来!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傲霜的一张小脸却板得滴水不漏。邹娜说过,遇到帅气的男生,一定要憋住鼻血,咽住口水,耐住手抖,藏住心跳。还有,还有,绝对不能轻易说“对不起”,否则你这辈子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了。邹娜是何方神圣?拜托,帅哥正在等着她回答呢,暂时没有时间解释邹娜的出处了!且待下回分解。
  傲霜使用一个太极手,很轻易地甩掉了那只大手,甩掉大手之前,还不忘记快速地在他的手背上揩了一把油,怎料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身手亦很敏捷,反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的左手勾打,去抓他的手腕,他急挥右掌向她额头拍去,她向后翻去,躲过他的掌,又在空中踢出一脚,踹向他的小腹……
  许亚美趴在地上噤了声,张大了嘴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过chinese 功夫,一连窜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像是事先彩排过一样。而且这些打斗动作就发生在沙滩上,在她精心设计好的约会地点上。太难以置信了!
  高个人男人突然摆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他的眼神阴鸷而热烈,他的语调却有点玩世不恭。
  “想不到你不仅有几分姿色,还会点儿拳脚功夫。”
  “我也想不到你一个仪表堂堂的大男人会欺负一个弱女子。”傲霜的声音冷冷的,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让他再多抓一会儿她的手。
  “弱女子?你吗?从面相上看不像啊!还有,我欺负到你了吗?”他笑得暖昧,眼角眉梢充满了蛊惑力,一看就是一个能伤人心的狠角色。

  傲霜看着他停在岸边的宝马X6,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了吧,他是不是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要对他的笑容买单?
  她向着岸边走去,他几个大步追过来,说你等一等。
  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却有了放缓的趋势。
  他面向她往后退,牢牢盯住她的脸,他说小姐,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追你!

  哦也!傲霜笑一笑,嘴角漩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不置可否,这是一整天内她第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因为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很笃定的说要追求她,他的气焰这么器张,眼神却这么诚恳,可惜她没有时间呐,不然的话,换她泡他也可以啊。
  佰伦看着眼前的可人,竟然不自觉地呆了,她,真是太美了。
  早知道做侠女这么麻烦,既要被人咒骂,又要被人威胁“追求”,就应该贡献出自己的耳朵,不就是听些情话嘛,多吃两片晕车药就可以止住那想吐的欲望了嘛;要不然也可以自己主动倒在地上,摆出一个等待挨揍的POSE,然后高喊一声“让暴风雨来得不要太猛烈吧”。
  傲霜自认为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可能比一般人长得美一点,比一般人聪明一点,比一般人体力好一点,但她毕竟没有多长出一只眼睛,心脏没有长在右边,也没有未卜先知或者可以通灵的能力,老天真的没必要“降大任于欺人也”,让她接二连三地被人考验功夫。这又不是穿越时空考取武状元的年代,让她多装一会儿淑女不行嘛!
  香港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这么晚了马路上还有个小小的聚会呐,傲霜努力睁大眼睛,哇塞,居然是场野蛮人的游戏。
  两男两女被十来个骑着摩托车的小混混困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中间黑色本田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被砸得粉碎,前排座椅上都是碎片,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眉心还在滴血,可能是被崩出的玻璃碎片溅伤的,伤口看起来很深,但他顾不得了,眼下这十几个人的威胁性远远大于那些由二氧化硅构成的碎片和正在滴血的伤口。
  骑着摩托的人将车灯点得亮亮的,不停地围着这四个人转圈,他们交叠地喊着“美人,玩玩啊!”、“先干掉那两个小子”、“你先还是我先啊”……
  污言秽语起到了作用,圈内的四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困兽的表情。两个男孩子将两个女孩子护在身后,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两个女孩子头发凌乱,小小的脸惨白着,嘴唇哆嗦,眼睛里噙满泪水,好像轻轻一碰,就会顺着鼻翼流下来。两个男孩子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在月光下泛着光,他们的眼神闪烁,充满太多的警惕,却更大程度影射出他们内心的不安。这种敌多我少的情况下,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出租车司机眼尖,远远地看到这个架势,就调转了车头,他盯着倒车镜说,小姐,这里不安全,咱们换条路走,多出的车费不向你要就是了。
  傲霜冲着司机摆摆手,掏出二百元钱,轻声说,你就在这里停车!
  司机惊讶极了,不敢伸手接钱,他说小姐,你不要开玩笑,在这里停车,那不是要不要钱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
  傲霜说我下车,你立即离开,请你在我下车后打电话报警好么?

  那十一个人下了车,七个人守在圈外,另外四个人进攻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体型略胖的男人被打中了鼻梁,鼻血流了下来,捂着鼻子嗷嗷直叫,外圈立即补进一个人,继续以二对一的格局进攻。那两个男孩子已经挨了几拳,脸上现出淤青,却仍然将女孩子牢牢地护在身后。圈外剩余的六个人笑得很大声,企图瓦解圈内四个人的意志。他们突然止了笑,牢牢盯住一百米外的人影。三个人耸着肩走过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转动肩膀活动筋骨。

  一个眼尖的男人吹了一声口哨,大叫一声“美女噢!”
  流着鼻血的男人也踉跄着爬起来,张着嘴巴,看着傲霜一步一步走进包围圈里。
  他们龌龊地笑着,大声嚷着“好啊,这个马子超正点啊!”
  傲霜用窄窄的眼风看着他们,缓缓抽出了腰带,那腰带本来是金色的,在清冷的月光下却发出一种近似白色的寒光,她顺着金属材料的腰带从上至下撸了一遍,在根部轻轻一按,腰带就变成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棍子,那十几个小混混早已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武器?从来没有见过。
  一个胆大的瘦高个上来摸傲霜的脸蛋,洞开的嘴巴里面闪耀着欲望的口水,他嬉皮笑脸地说,“不知这小妮子的脸蛋和屁股,哪里更滑呢?”
  外圈的男人们笑声很大,盖住了圈内四只“小兽”的恐惧。
  傲霜厌恶地蹙起眉头,这个瘦皮猴张那么大嘴干嘛,都快看到他的十二指肠了,笑相不好,该打!当瘦高个的手快要接触到她的左脸时,她的手很快的扬起、落下,快到别人看不清楚她的动作,那个瘦高个哀号着,捂住了胳膊,有鲜血从他的指缝流下来,一滴、两滴……
  六、七个人冲上来,不到两分钟,又全缩了回去,他们每个人身上至少有三条以上的血口子,每个人都在鬼哭狼嚎。
  傲霜抖了抖手中的武嚣,轻声说,想活命吗?还不马上滚!
  十几辆摩托车飞快地开走了,傲霜抚摸了一下软棍的尖口处,细细的棍子就疲软下来,像一条已经死掉的金色的蛇,被她轻轻缠在腰上。她看了一下互相搀扶喘着粗气的两个男孩子和瘫坐在地上的两个女孩子,眼睛像X光机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初步断定他们没有受到重伤。她又走到本田车旁,轻轻敲打几下,说:“车子没有大碍,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如果这些人再多找几个帮手回来,恐怕不太好对付!”

  傲霜冲着他们点点头,说了一声“再见”,在她转身的时候,眉心受伤的男孩子大声喊道,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傲霜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她一直往前走,踏上她来时的路,她又多管闲事了,邹娜以前总是说,小祖宗,你不要给我惹事好不好!今天晚上怎么老是想起邹娜呢?和邹娜分开快二十四小时了,还真的有点惦记她呢。不知道她是否成功地将那个金发老外骗上了床?还有,傲霜在商店刷爆了邹娜的卡,逃跑时还撞坏了别人一辆轿车,本着对外国友人私有财产爱护的原则,她留下了邹娜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傲霜现在能够想像出,邹娜在接到大笔帐单时,一定又会指着傲霜的照片:%¥¥%%#%

  远处似乎听到了警笛声,个子高一点的男孩子望着远处那个婀娜的背影说,“这个女孩子很特别,你觉得她和谁比较般配?”
  “仕颂文啊!”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的女孩子抢着回答。
  另外一个女孩儿已经上了车,听到这样的对话,也从车里探出头来,“他一定会对她很着迷的。我保证。”
  眉心受伤的男孩子用外衣简单扫了一下车内的玻璃碎片,坐进了驾驶位,擦拭着眉头的血渍,冲着倒车镜呲了呲牙说:“目前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与这位不留名小姐再见一面!”
  潘傲霜提前一天回到浅水湾的别墅,有佣人殷勤地接过她的皮箱,还有人快步跑进别墅里去报告这个好消息。潘太太莫可盈几乎是跑着出来的,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神情恹恹的,全身透出疲惫来,傲霜的心就低低地折下来,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在傲霜的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她一直是精于打扮善于保养的女人,情绪上没有大起大落,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不要说没有黑眼圈,连眼角和额头的皱纹都没有,美貌对于她比一切都重要,除了门当户对以外,傲霜的父亲,也就是潘家的大少爷潘嘉年对母亲也是一见钟情的。当然,她的父母还不仅仅是郎才女貌,他们都很聪明,又将两个人的聪明和美貌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这足以见得遗传基因的重要性。

  傲霜年轻、漂亮,而且绝顶聪明,记忆力惊人,五岁就显现出过目不忘的本事,十一岁之前已经完成了国中的课程,所以才会在十三岁时被爷爷潘国兴选中,小小年纪背井离乡,远赴瑞士求学。

  回忆像是被安上了轮子,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聪明有时候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爷爷固执地认为,老天赐给傲霜过人的聪明才智,不管她是男是女,她都有义务将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多么一厢情愿的想法,全然不给她这朵潘家未来之花一个选择土壤的机会嘛。
  在瑞士,学校和专业都是爷爷选好的,学校是最好的大学,专业当然是对企业管理有帮助的经济学,连身边的朋友和佣人都是爷爷千挑万选的,只有邹姨,那是母亲出嫁前最要好的大学同学,也是她陪嫁中的一部分。邹娜的父亲是母亲家的管家,邹娜的身份在古代就相当于小姐的贴身丫鬟,夏天打扇,冬天捧炉,闲时逗嘴,忙时跑腿。在现代就相当于保姆、家教、保镖、军师、心理咨询师五合一的无间道选手。对于傲霜的海外求学,母亲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由邹娜负责照顾傲霜的起居饮食,母亲信任她,认为她会是指向傲霜幸福生活的奠基石。

  事实证明,母亲的眼光是准确的,邹姨的确是最好的人选,虽然她自己的情路坎坷,却并没有因此人格分裂,反而愈战愈勇,在国外勾搭上大小老外无数,如果不是商场黄毛卷发的中年保安眼神太过媚惑,傲霜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甩掉邹娜,可能她现在正在机场经历着亲人重逢的感人场面,掐着大腿挤出激动的眼泪呢。

  傲霜被母亲的拥抱拉回到现实里来,这位年轻的潘太太连哭泣都是高贵的,属于啜泣的那种,包含了万种风情。想到自己孤单的过去,傲霜倒是宁愿自己出生在柴米人家,母亲是一位步入中年后腰肥体胖略显粗俗的平常女子。
  潘太太轻抚着傲霜的后背说,“霜儿,回来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妈都要急死了。”
  一个“妈”又柔化了傲霜的心,她轻声说,“我以后不会那样贪玩了。”
  潘太太扳过傲霜的肩膀,从正面认真地端详她,傲霜怀疑她正在自己的脸上找寻她结婚之前的眉毛和眼睛。
  潘太太的眼睛亮闪闪的,她说,“让妈好好看看,你真漂亮啊,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父亲已经从楼上快步走下来,他笑得一脸温柔,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女儿,他的听觉却没有忽略到太太的情绪失控,他拍着太太的手说,“好啦,好啦,女儿安全回来就好,刚才我已经给爸打过电话了,他现在就要赶过来。”

  傲霜皱皱眉毛,心里刚刚升起的温柔全被不耐烦赶走了,既然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的现在和将来,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送自己去国外读书?
  她的目光又倔强起来,冷冷地说,“我不太喜欢热闹,这两天想要休息一下,就不必劳烦大家来观摩了吧!”
  “谁说‘烦’啊?我们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
  潘国兴正从正门走进来,快七十岁的老人了,却眼不花耳不聋,而且声如洪钟,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精明的掌舵人。
  傲霜真正体会到了血浓于水的感情。五年来,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爷爷,现在看到他,鼻子和眼睛却有了酸酸的疼痛。当初因了潘老先生个人的一意孤行,就强行将潘家资质较好的三个孩子送到国外读书,他说国外开放式的教育更适合现代商品社会的发展,一个企业的最高管理人,必须与时俱进,应该学会去适应国际。他的话是对的,国外的教育方式的确与国内不同,傲霜适应得很快,也学会了对亲情的漠视和对友情的疏远,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本科课程并取得了经济学硕业的学位,一切表向的东西都在潘老先生的计划之内,还有一些东西属于天性,旁人猜不透的秘密。比如说叛逆。

  潘老先生一贯不苟言笑,现在对着傲霜却舒展了脸上的皱纹,笑得很妥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孙女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傲霜迎上去,搀住爷爷的手臂,她笑着说,“我是怕爷爷辛苦嘛!”
  潘国兴慈祥地抚摸了孙女的头发,这孩子太精明,好多事情她是一眼就看穿的,潘国兴的所有子孙当中,数她最聪明伶俐,和潘国兴年轻时一样,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傲霜看爷爷不说话,就黏住他撒娇。
  “爷爷,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擅长应酬嘛,明天的宴会嘛,取消好不好?咱们可以举行一个家庭内部的Party嘛。”
  潘国兴看着孙女缓慢地摇头,眼中笑意盈盈。
  “当然不行,请贴已经发出去了,明天会有许多和潘家有生意往来的朋友来为你庆祝,做人和做生意一样,都要有诚信。”
  傲霜的眼珠转了转,她又有了新的主意,她说,“那爷爷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我想在香港再读几年书。您知道的,我中文程度不好,一个地产企业的继承人,只懂经济,不懂中文,会很吃亏的。”
  潘国兴望着眼前这个小机灵鬼,无奈地笑笑,她还不想这么早地涉足家族的企业,那让她再读两年书也好,毕竟他之于她,是有所亏欠的,不是吗?
  傲霜轻轻亲吻了爷爷的额头,蜻蜓点水式的,感谢他给予的默许,她嘴角的笑涡欢快的跳跃着,就像她豁然明朗的心情一样。
  如果说明天的宴会她不怎么期盼,那么一两个月后在香港的大学生活呢?会给她与众不同的人生吗?对此,她满怀希望。
  为傲霜回国举办的接风宴很盛大,现场沸反盈天。
  邹姨的信息很准确,一个月前潘家就按照邹姨提供的那些阿拉伯数字组合为傲霜定制了礼服。傲霜身高一米六八,粉红色的低胸拖地晚装,显得她的身材更加修长,映得她的肌肤如雪,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天然上翘,她中规中矩地站在那里,就像中式的芭比娃娃一样漂亮巧乖。她的长发旖旎,蝴蝶骨漂亮地舒展着,她实在是太瘦了,目测腰围最多只有一尺八,轻轻一握都要断掉的,她的胸骨分明,好在胸线完美,小巧的脸蛋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笑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煞是可爱。为了防止发生不必要的走光现象,礼服裙的吊带上又加上了两片薄薄小小的荷叶袖,刚好盖住了她瘦瘦的肩膀和一部分裸露的胸脯。

  谁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可人,身体内却蕴含着无穷的能量,还有,暴力。无论她有多么叛逆,心里有几百万个不情愿,她今天都必须装出淑女的模样,这是爷爷和她之间的第一份合同:她帮他顺利地完成今天的宴会,以女主角的身份;他帮她圆满在香港的大学梦想,以平常人的身份。
  今天来的名家公子真是不少,如果傲霜愿意,大可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位,这恐怕也是爷爷的举办这个接风宴的初衷之一。可惜那些身穿名牌服装的公子哥大部分都是名不符实的富家二代,所谓的帅哥或者俊男不过是看在父辈的经济实力上所给予的夸大托辞,以掩盖他们才华的稀缺。
  爷爷牵着傲霜的手走下楼梯时,宴会上一片哗然。
  “哎!真是一个天使!”一个穿着白色礼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低叫起来。
  “好漂亮,好出色!”
  “她的气质真棒,好像奥黛丽.赫本。”
  “如果追她做我女朋友该有多好!”
  “我要请她跳第一支舞!”

  傲霜笑得模糊,态度温文地睥睨着众人。她不是一个听到小小的赞美声就沾沾自喜的人,她对自己的容貌有深刻的认识,不会孤芳自赏,也不会轻视自己。当她的目光滑过半场时,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她觉得自己身边的气场在一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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