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四爷:鲁西南贼王和他的侠盗帝国创业史

作者: 有毛僧

  日期:2018-01-26 16:29:59
  第1章 消失的钞票
  每次回山东老家,驻足微山湖畔时,我总能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坐火车出门远行的经历。时候是盛夏,天气极为炎热,即便是站在树荫下,吹上一股热风,也能吹出一身臭汗。
  那次出门,除了去成都旅行外,还要给亲戚捎几千元钱。那个年代的人不相信银行,总觉得钱在自己身上是最安全的。尽管电子汇款很方便,但我妈依然要求我带过去。
  当时没有高铁,只能坐绿皮火车,整个行程需要36个小时。火车途经河南、陕西等盗贼频发的地区,为防止钱被偷,我爸妈想了十多种藏钱的方案。
  经过七嘴八舌的讨论,爸妈最终在“缝在衣服里”和“放在袜子底”两个方案上争执不下。争执到凌晨的时候,老爸让了一步,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缝在我的丨内丨裤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之所以妥协,是因为我妈认为,钱放到鞋子里,一旦流脚汗,表层的几张钱就会被踩烂,风险太大。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妈凭借她几十年的针线功底,将那一叠钞票裹在一层布里,缝在了我的丨内丨裤上。为了美观,老太太还专门在周围绣了一个蝴蝶结。天还没亮,她就将丨内丨裤放到了我床边的椅子上,命令道:“起床时换上。”
  男士丨内丨裤的设计是极为精巧的,给足了小弟弟活动空间。如今愣是将它的活动空间压缩到了极致。若是不走动也罢了,一旦走动,鼓着钞票的地方挤压着我的关键部位,紧紧的,痒痒的,时而痛痛的。
  一旦被挤压,那小东西如被洗脑的革命党一样,本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精神,卖力与“金钱”抗争着。抗争的结果是,裤裆更加鼓起,让人极为尴尬。
  再说,我出发当天,天气尤其燥热,丨内丨裤中捂出了淋淋的汗水。我不得不双腿岔开些走路,以便裤裆通风,不过那姿势很别扭,很容易被人误以为裤裆捂了一坨屎。
  原本我爸要送我去火车站的,结果临时有事外出,于是便让三叔送我。我爸临出门前,顺道去三叔家安排了送我的事。三叔让堂弟捎话给我,说他在桥头打麻将,要我去那里找他。

  我们村西边是京杭运河,运河再往西便是微山湖。运河上面有四座桥,离我们家最近的那座叫老运河桥。
  桥东西走向,两边各有一家小卖部。为了招揽生意,小卖部的主人都沿河摆开几张桌子,招揽人去打麻将。我三叔便是其中忠实的赌友。
  麻将桌总会引来一堆看客,看客们多少会消费些烟、火柴、雪糕、冰棍、零食等,店家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摆麻将桌的。当时三叔正好在桥东边的小卖部打麻将。
  这家老板娘是个东北娘们,极为高大粗壮,嗓子洪亮,站在村头一声吼,在村尾赌博的丈夫手都会抖一抖。
  由于老公天天赌博不回家,于是老板娘干脆在家里开了赌局,以便看着老公。为了招揽人过来围观,她大夏天仅着一件白T恤,也不穿内衣,一对D+的神乳一半露在外面,双峰坚挺,两点黑葡萄凸起,双峰间沟壑分明,引得周围光棍汉骚动不安,每日来这里蹲点看打麻将,顺便与老板娘调情。
  见我走了过来,老板娘一双大眼睛,贼贼地盯着我的裤裆看,边看边淫淫地笑了起来,那双峰如遭了地震一般,随着她的笑声晃动着。我那本就局促不安的裆部,仿佛收到了起义的讯号,好奇地乱撞。遗憾的是,它只能屈不能伸,憋得我难受。
  我拉过箱子,挡住了关键部位。老板娘笑着大声说道:“老三,你侄子来了。”
  三叔看了下我,向我招了招手,随后说:“等我一下。”我点了点头,猫着腰,扶着箱子在那里站着。等裤裆松弛了之后,才终于站起身,拉着箱子走到了路口。
  三叔胡了一个七门对之后,很高兴地说:“这一局钱不要了,我要送孩子去火车站,对不住了。”七门对翻三倍,这么多钱都不要了,其他三家也就没有生气。毕竟赢家一般是没有资格提前退场的。

  三叔刚起身,手痒痒的候补队员就一溜烟坐了过去。
  三叔拎起我的箱子,和我一起站在马路旁等车。三叔仔细看了我一眼,见我裤裆鼓起,觉得很不正常,于是指着我的裤裆问道:“那里藏的是什么玩意,怎么鼓鼓的?”
  “我妈说火车上贼比较多,于是就把钱缝到我裤头里了。”我红着脸说。
  他皱了下眉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神秘地说:“遇到真正的神偷,你把钱放哪儿都没有用。郑州、宝鸡境内那么多高手,摸你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你根本就没法预防。你裤裆鼓得那么明显,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叔说得那么邪乎,我不太相信,便略有不屑地说:“我准备36小时不上厕所,一直坐在车上,不解裤腰,保准没有人能偷。贼不至于强行脱我的裤子吧?”
  三叔笑着拿右手拍打了下我的裤裆说:“36小时不上厕所,想憋死自己?”被三叔一拍,我本能地弓腰缩臀后撤,差点摔倒。我以为三叔跟我开玩笑,便接话说:“大不了不喝水不吃东西呗。”
  “放屁,”三叔扭着我的耳朵说,“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啊?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还吃铁丸喝铜汁呢。”
  我嘿嘿一笑,没再搭话。

  三叔拦了一辆客车,约莫一个半小时,我们便到了火车站。去检票口的路上,三叔突停住了脚步,笑呵呵地说:“马上上火车了,你检查下东西是不是齐全。”说完话,他点了一支烟,一边大口抽烟,一边看着我。
  我打开包裹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东西一样都不少。我忍不住摸了下裤裆,发现有点不对劲,那里面好像松快了好多。我用力一捂,立即傻眼了。
  “糟了,钱没了。”我一脸惊恐地说。
  我把打开的箱子拽到一个角落,身体靠到一堵墙上,看了下周围,见没有人,于是便脱掉裤子,仔细检查裤裆。让我震惊的是,我裤子的拉链已经开了,丨内丨裤缝钱的地方被割开了一道很小的口子,正好能将钱从中取出。
  “天啊,这到底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摸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脸惊恐地说道。
  日期:2018-01-26 16:47:49
  第2章 一路惊魂

  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钱不仅有我旅行的盘缠,还有还给亲戚的钱。在那个年代,这笔钱也算是巨款了。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钱已经被偷了,可我还是在身上每个角落找来找去,甚至连不相干的箱子也重新翻了一遍。
  三叔一点都不着急,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卷着的钞票问道:“你看这些钱是不是你的?”
  包着钱的灰色布料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毫不犹豫地大声说了句:“对,对,是我的。”这时我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转在眼圈里的眼泪才慢慢流了下来。我攥着钱长舒了口气。
  “三叔,这……”我摆出一副需要一个解释的样子看着他道。
  “我说过,遇到真正道上的人,钱缝哪儿都没用。我都能拿出来,更何况是高手了。”三叔极为认真地说道,“不要大意。”
  “三叔,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个活儿?”我难以掩饰内心的好奇,特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如何有这般身手的。
  尽管他说自己不是高手,但是这等手法,说不是高手有人信吗?这个水准已经达到了从人家裤裆取钱如探囊取物一般了。所谓的职业盗贼,也不过如此。然而,这么多年,他身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竟然懂如此绝技。

  三叔一脸严肃地说:“把钱缝裤裆里是没有用的,车到开封、郑州时,钱就是缝在肉里也会被人偷走。”
  我继续追问三叔的过往,三叔只字未提,只是要我记住:“上了火车后,不要跟任何陌生人说话,少喝水、少吃东西、少走动。如果要睡觉,记住保持一个动作:左臂抱右臂、左膝搭右膝头朝右歪。”
  “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河南、陕西境内的贼见了这个动作便以为你是道上的人,绝对不会偷你的东西。”三叔说。
  “真的还是假的?靠谱吗?”我摸着头,笑着问道,一脸不信的样子。
  “你把这些钱贴身放就好了,你按我说的去做,该睡的就睡,不会有任何问题。”三叔说完,把箱子交到我的手中,示意我该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坐绿皮火车。整个车厢挤满了人,甚至连水池、过道、门口、地上也全都是人。有的躺着,有的站着,有的歪着,我站在车厢里完全动弹不得。费了很长时间,我才找到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后发现,那里坐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
  我把行李放到行礼架上,在大汉旁边站着。列车驶入河南境地时,我双腿发麻,累得不行了。我见那位大汉还在我的位置上坐着,于是便很客气地说:“大哥,这个位置是我的,你也坐了这么久了,你看能不能让我也坐一会儿?”
  他白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后便面朝车窗,故意不再看我。当时天已经黑了,车厢里很燥热,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我怕身上的钱不安全,所以很着急需要坐到位置上。
  “大哥,就算你帮我好吗?我真的很累,需要坐下。”我有点着急地说。他又白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我掏出火车票,拿到他眼前说:“大哥,这是我的座位。如果你不把位置让我给,我就叫乘警了。”
  他骂骂咧咧的推了我一把,随后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我。坐到位置上之后,我按照三叔给我的建议,左臂搭在右臂上,左腿翘到右腿上,身体向右歪斜,靠在座位上装睡。看到我这个姿势他很惊讶,随后便不再骚扰我。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醒来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那位霸占过我座位的大汉也没了踪影。我旁边大妈的哭声让我再无睡意。她说自己的钱包被偷了。随后,我前面、后面、旁边的人都说少了东西。我紧张得半死,将手伸向贴身的衣服口袋,摸了一下,发现钱还在,我顿时放松了下来。
  少了钱的人的惊叫声、哭声引来了乘警。那乘警五大三粗,一口浓重的陕北口音,他很不客气地说:“你们晚上睡觉一定要小心,这里的小偷牛得很,都是团队作案,跟本就没有办法避免。一定要把贵重物品放好,出了事自己负责。”乘警走后,我身边的人对他破口大骂,觉得这丨警丨察也太不负责任了。
  绿皮车最要命的不仅是慢而是停靠的站太多,每停一站就会上很多人。整个列车不断有人涌进来,就是不见有人下车。在开封站上来的一批人中,有几个上车后马上跟乘警套近乎,仿佛他们是多年前就认识的朋友。
  我原本吊儿郎当地斜靠在座位上,见这这帮人上来了,我立即警觉了起来,又恢复了三叔说的那个姿势。这帮人到郑州就下车了,列车开动不久,我前后几个车厢就传来了乘客不满的声音。原来,这边的五节车厢的乘客全部被小偷摸了一遍,我成了唯一的例外。
  列车在湖北境地下了很多乘客,驶入陕西宝鸡的时候,车上已经松快了好多,至少洗手间、过道里已经没有人了。当然,车厢门内还有很多站票,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或歪斜地靠在座位的侧壁上。

  从宝鸡站上来的人中,有一位中年男子站在我的旁边。这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体消瘦,面色黢黑,眼睛发亮,到处乱看。他一直盯着我看了好久。列车行驶期间,他去别的车厢晃悠了一会儿,随后又走了回来。
  我一直保持着三叔说的那个动作,假装睡觉。到下一站的时候,那人准备下车,临下车前,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由于车上嘈杂,我完全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不过,这人是一口鲁西南口音,应该与我是老乡。
  由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所以我不敢搭话,而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下车后,瞬间消失在人流中。
  日期:2018-01-27 16:20:06
  第3章 问老爷子好

  这一路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我一分钱也没有少,顺利抵达成都。
  一个月后,从成都回山东的路上我没有带钱,只是带了个装满特产的小包袱,我也没有格外小心。那一路也很顺利。
  关于三叔的绝活,关于车上的那个动作,一直纠缠着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三叔问个明白。
  我三叔是当地知名的厨师,厨艺非常精湛,方圆几十里地,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他掌勺。三叔在村头开了个小饭店,生意比较红火。回来当天去他家的小店时,正好是他晚上最忙的时候。
  他的小饭店开在公路旁,过往的买卖人喜欢在这里来一碗羊肉汤或吃个小菜。我坐在厨房旁等了很久。我正要问三叔偷东西的技法是哪里学的时,三叔立即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转过头,发现饭店角落里两个人在分钱。他们二人口中讲的,都是黑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分完钱,吃完饭,他们跟三叔打个招呼,随后便离开了。
  “他们好像没有给钱。”我提醒三叔道。
  “记账了。”

  “哦。”
  三叔忙着继续做菜,招待另外一桌客人。直到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了,他才走出厨房,在大厅靠近柜台的躺椅上坐下,点燃了烟。
  “成都好玩吗?”
  “还行。”
  “都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儿。”我不太想聊旅行的经历,所以就没有多说。我把话题又拉回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小声问道:“刚才那两个分钱的是不是小偷?”

  一听到“小偷”二字,三叔松弛的脸上立即紧张了起来。他看了下门口,随后用近乎训斥的口吻,极为严肃地对我说:“不要随便说这两个字。”
  三叔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顿时又心生了好多疑惑,于是我追问道:“为什么?”
  “不要多问。”三叔用大人打发小孩的话唐塞了一下我。
  “三叔,”我过了一会继续问道,“你会的那些活儿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问这个干嘛?”三叔倒也没有生气,看了我一眼,小声问道。
  “没啥,”我笑着挠了下头发说道,“就是好奇。”
  “这都是小时候跟人家瞎学的,当时觉得,如果没饭吃了,学会了这个不至于饿死。由于一直有饭吃,所以就没有干这行,但对这行还是有些了解。”

  如果我是个三岁的孩子,三叔的这个回答足以让我满意。然而,我偏偏是个成年人,也比同龄人敏感太多,对三叔的这个答案极为不满意。仅仅从他眉宇间的轻微变化我便可以判断,他说的不是实话。
  “三叔,你没干这行,你怎么会认识这行的人?”
  “谁说我认识这行的人?”三叔很显然对我的猜测表示了担忧,极为不悦地说,“都怪我手贱,早知道不跟你显摆了。”
  “那两个分钱的人,很明显认识你啊。”我笑着说。
  “瞎说,”三叔站起身来道,“做生意的,别管三百六十五行,都得笑脸相迎。人家是客人,我难道对人家不冷热不热?”

  他说完后,掀开帘子,将烟头扔到了公路上,随后回到厨房,整理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厨具。叮叮当当半天,他大声问道:“吃了吗?”
  “没呢。”
  “我煮点羊肉汤,等几分钟。”
  吃饭的时候,我笑着说:“三叔,你跟我说的方法还真管用。我周围很多人都被偷了,唯有我没有被偷。”
  “那当然。”三叔极为得意地说。

  “有一个人,听口音是咱们这里的,神神道道的,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也没听清。”我神神秘秘地模仿他的那句话。
  三叔极为震惊,显得很害怕地问道:“你确定这句话是火车上那个人跟你说的?”
  “是啊。”
  “赶快把这句话忘了,永远不要再提。听到了没有?”三叔非常严肃地要求道,他从未如此恐惧过,脸上的肌肉都有点扭曲了。

  三叔的反应让我很害怕,我赶紧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问老爷子好。”三叔说。
  “啊?”我极为惊讶地问道,“老爷子是谁?”
  三叔见我问了很多问题,很怕我因为好奇而犯错误,于是准备告诉我一些事情。“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跟我来一下。”
  “吃好了。”我站起身,紧跟在他身后。
  他带我沿着村里的主路走到村中部,然后在右边岔道进入东边的一排房子。三叔家的老房子就在那里。由于房子太老,所以成了仓库,没有人居住。
  他打开房门的锁,带我走了进去。房内的墙壁上有一幅壁画,画的是神像,但是笔法极为粗糙。随着岁月的剥蚀,颜料都脱落得差不多了。
  三叔在壁画上某个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并对地上的突起用力一拉,一张小木门便从地上掀起了。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跟我下来。”三叔点了一根蜡烛道。
  我跟在他后面,下到了地下室。这里是个菜窖,是秋天存放蔬菜的地方。如,白菜、萝卜等。地下室有一个小柜子,三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上面铺满了灰尘。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字。
  “你听到的那句话里有一个‘湖’字,还有一个‘日头’,其实就是这句话。”他在小册子上找到对应的词,为我读道,“问老爷子好。”

  “老爷子?”我好奇地问道,“老爷子还活着吗?”
  “你记住,以后无论在哪儿,都不要再说这句话,一定要记住喽。”三叔很严肃地说,“盗贼行规矩严,如果外人知道了他们内部的语言,轻则断肢,重者性命堪忧。”
  “这不有丨警丨察吗?他们能嚣张到这个地步?”
  “别瞎说,他们并不嚣张,都很低调,但手段狠毒。再厉害的丨警丨察也管不了江湖上的事情。盗贼行是在地下运作的。”三补充正道,“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少问,少打听,对你没有好处。”
  “这位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更加好奇地问道。
  日期:2018-01-28 18:24:58
  第4章 我爷爷的经历
  三叔第一次听到“老爷子”的故事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当时三叔也不过七八岁。多数故事是我爷爷讲给他的。
  有一天,我爷爷带着一笔钱去沛县抓药,顺便还药店老板的旧账。当时乘坐的是老式的大巴车,车上挤满了人。
  车在微山湖西边停了下来,需要换乘摆渡船过河。爷爷刚上船,准备掏钱买船票时,发现钱没有了。他跳下船,步行往家赶,路上搭乘了老乡的牛车,傍晚才回到村头。
  一路上,他逢人就问,有没有捡到钱。那个年代,人比较单纯,真的捡到了钱,多半不会私下吞了,而是尽可能找到失主。
  问了一路,没有人站出来说捡到了钱,爷爷断定那钱多半被扒手顺走了。
  邻居三老爷来我们家串门,听爷爷说了当天的经历。三老爷民国时做生意,走过大江南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你走的是哪条路?”三老爷问道。
  “从老运河下正西的大路。”爷爷说,“过了拦湖坝,身边才上了很多人。”
  “这是老爷子弟子的地盘。”三老爷很有信心地说,“如果你找到他,这笔钱肯定能要回来。只不过,他可能得要你点东西。”
  一听这话,我爷爷很害怕,惊恐地问道:“他会要什么。”
  “嗨,”三老爷笑着说,“人家老爷子是江湖中人,不会欺负人的。你放心。”
  “那,找谁带路呢?”我爷爷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问道。
  “你找下三猴子吧,他常年在湖上混,门路比较清楚。”三老爷说。
  我爷爷连夜找到三猴子,给了他一袋小麦,用恳求的口吻说:“我丢了钱了,能不能带我去见见老爷子。”
  三猴子,五十上下,秃子,老光棍,打渔为生,人不错,就是平日不怎么说话。他推开爷爷给他的小麦说:“小事,包在我身上。东西带回去。”
  据爷爷回忆说,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整个湖上一片黢黑,除了看网的渔民的小船漂在芦苇荡里外,湖上并没有多少行船。

  船到距岸上最近的小岛时,三猴子发了个暗号,一位黑衣人摇着一条稍微大一些的船从苇塘出来。三猴子与我爷爷上了大船。
  三猴子很客气地对我爷爷说:“五老爷,咱俩得蒙上眼。”他拿过一块黑布给了我爷爷。爷爷并不知道去了哪儿,等到了目的地,撤去黑布,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明了,东方已经露出了朝霞。
  爷爷发现,他和三猴子在一座岛上,那个岛在微山湖上,但是爷爷从未去过。岛的周围全是芦苇塘,距离岸并不是很远,岸上全是森林,毫无人烟。
  穿过小岛,来到一片蒲草丛中,爷爷与三猴子在一个少年的带领下上了一条小船,向旁边的苇塘划了过去。苇塘里有一片芦苇是被割掉了的,一条小水路可以通小船。再往里走,便是苇塘里的迷宫。水路九曲十八弯,不懂行的人根本就进不去,进去也出不来。
  那人熟练地划船到了苇塘的中心,那里停了一条两层的船,船体与芦苇差不多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船头的一个蒲草垫子上,肤色有点深,表情很严肃,但是不像是个江湖中人,倒像是旧社会的读书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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