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风起--神秘的游牧民族,一曲忠诚与背叛

作者: 姑娘太子

  俘虏的日子,生不如死。
  秦络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双手被反绑身后,斜靠在囚车内。他双目无神的望向天际,看着车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以及远方连绵不绝的山丘。夕阳透过云层迸射出来,散发着金晃晃的亮光,给茫茫大地增添几分绚丽的色彩。
  这是和阳城迥然不同的风景。秦络默默的感叹着,阳城作为大楚的京都,自然是富丽堂皇。此时正值春季,阳城此刻定是百花争艳,古木苍翠,到处一派生机盎然的气象。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了。
  一夜之间,国破家亡。项羌族攻破了皇宫,俘虏了数百名皇室贵胄,以及大量的官员百姓。大楚的老皇帝和太子相继自尽,其余的皇子公主也或俘或死。堂堂一个国家,就这样灭亡了。
  项羌在阳城烧杀抢掠一番后,带着他们这些俘虏,返回草原。项羌本是游牧民族,抓他们这些俘虏,无非是作为人质让家人交赎金。如果交不出来,就会给贵族充当奴隶。秦络乃是大楚官员,此次也不幸被抓,同其余人一起远离故土,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尤记刚被抓来时,项羌士兵给所有青壮年一顿杀威棒。他们全部被捆绑双手双脚,跪成一排。身后的马鞭起起落落,犹如舞娘手中的红丝飘带,随风挥舞。只不过其中夹杂着点点鲜血,浸透了整片天际。
  “啊!”秦络听到旁边有人受不住,开始哀嚎。然而他还来不及怜惜惹祸上身的其他人,身后便痛得一紧,第一鞭已落在了身上。
  鞭子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几鞭过后,秦络隐忍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明明不过初春,春寒陡峭,然而他的鬓角处却流下豆大的汗珠,顺着俊俏的脸颊缓缓滴落。

  十几鞭过后,背上已多处破皮,血染衣衫,而责打还在继续。马鞭重重落下,抽向伤痕累累的臀背,平添了几笔颜色。秦络的身体摇摇欲坠,面上冷汗涔涔。纵使不是断骨错筋,这种皮肉之苦,亦让人无法忍受。
  他听着旁边哀声连连,唯有咬紧早已失去血色的薄唇,不吭一声,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秦大人。”
  有人小声换他,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秦络回头,只见那人和他一样,被捆着双手,头上顶个大包,身上衣服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的。秦络认了半天才认出来,原来是户部的左侍郎。
  “赵大人?”秦络轻声问道,他沙哑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清冷。
  那人点点头,缓慢的挪到秦络身边,凄惨的问道:“项羌要把咱们押去哪儿?”
  “青云。”秦络道,“去年求和,我随使团去过青云部,就是沿着这条路走的。”
  青云部,拓跋氏,草原四大部落中,最凶残的一个部落,也是诞育王者的家族。现在的项羌可汗,就是青云的拓跋昊。

  赵侍郎瞬间就绝望了,这下羊入虎口,还有生机吗?
  南方早已春暖花开,可一到西北,又仿佛回到了冬季。秦络蜷缩在囚车内,任由风吹雨淋。然而他们这些官员还算是幸运的,很多人连囚车都没有。百姓们被捆绑着双手,顶着寒风瑟瑟发抖。他们在士兵的鞭打下,踉跄着前行。很多人承受不住,倒下后再也起不来了。
  突然,后方又送来了一批俘虏。这些人都是些老弱病残,虽在囚车内,但也被折磨的不轻。众人愤怒,抓壮丁也就算了,没想到项羌连妇女和孩童都不放过,然而却是敢怒不敢言。那边的队伍中时常传出妇孺的哭泣声,项羌士兵心烦,拿起鞭子抽向囚车内,骂骂咧咧的让他们闭嘴。
  队伍中人们哭得反而更凶了。士兵再度拿起鞭子,朝他们抽去。一个妇人赶忙捂住孩子的嘴,将他紧紧抱在怀着,用自己的背抵挡下身后的鞭刑。
  看着他们,秦络心头不是滋味。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不知道会不会也被敌人抓住。正想着,突然发现对面囚车中,有个孩子低着头静静的坐着,不哭也不闹。可惜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是谁家的孩子。
  “这又是群什么人?”一个管事的士兵用项羌语问道。
  押送的士兵答道:“是那天晚上逃走的,追了好久才抓到。估计都是贵族夫人小姐少爷,肯定能捞一大笔赎金。”
  秦络曾在礼部当官,又出使过项羌,自然听得懂项羌语。他再次细细打量着对面几辆囚车,果然看到认识的人,正是几位大臣的公子哥。此刻他们早已没有阳城的嚣张气焰,一个个都蔫了。
  然而秦络,何尝不是春风得意过。他乃寒门贵子,御笔钦点探花郎,当官不过五载,便任礼部郎中,官居五品。他原是阳城中人人称赞的天才,前途无量。可惜生不逢时,正当乱世,大楚和项羌连年开战,烽火不息。一朝城破被擒,只得沦为了阶下囚,任人宰割。
  秦络本是有几分傲骨的, 然而被俘虏的这几个月,让他的所以尊严皆化为灰烬。开始或许想过反抗,也想过自尽。但一想到自己年幼的弟弟还不知去向,他心有牵挂,只得渐渐麻木,和大家一样苟且偷生。
  秦络本以为自己的心会慢慢死去,直至妥协。可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天夜晚,项羌将俘虏们关到一起,秦络正准备睡觉时,突然有一人闯入了他的视线,让他看到了希望,也让他的心活了。
  此人正是缩在角落中,不哭不闹的那个少年。刚开始时,他混迹在妇孺中,并不显眼。秦络虽然多看他几眼,却也没太过在意。可到了晚上,大家被赶入临时牢房关押后,少年在一男一女的掩护下,偷偷移到了秦络这边,轻声喊他:“秦大人。”
  秦络眯起眼,打量着眼前三人。一个老头,一位妇女,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疑惑道:“你是?”
  少年揭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六皇子赵瑞泽。秦络大吃一惊,短短几日,六皇子憔悴了不少,眼睛红肿,面色惨败。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和宫中那个娇气的皇子判若两人。秦络暗叹一声,可怜六皇子终究没能逃出魔爪,还是被抓到这里了。
  “六……”秦络顿了一下,“您怎么,也被他们抓了?”
  “这事说来话长。”那位年长的老者压低声音,慢慢道来,“老奴带着主子,好不容易安全逃出了皇宫。可没想到,到了阳城门口,项羌又开始抓城内贵族,还是专挑衣着华丽的。”
  看来是为了钱,秦络心道。虽然六皇子不幸被抓,但看情况,似乎项羌人并不知道,他们抓的人是皇子。否则六皇子早就被重兵严守,哪能见到秦络?
  “秦大人。”那位妇人也开口了,“如今主子被抓,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万幸遇见了大人您,您可得帮帮我们殿下啊。”
  秦络曾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和六皇子有过几面之缘。此次六皇子落难,环顾四周,也就认识个秦络,不得已求他帮忙。而秦络身为汉人,自然也希望皇子能逃离出去,为大楚保留一丝血脉。

  秦络想了想,分析道:“他们抓这批人,不过是为了要更多的赎金,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一定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要让被俘的官员看清殿下的脸。很多人在鞭子下,极有可能背叛大楚。殿下的身份,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
  “这是自然,我们也是看秦大人曾是主子的侍讲,才来求助的。”老宦官说道。
  不愧是宫里的老人,果然想的周到。秦络点头,又对老宦官道:“还有就是,你身份容易暴露,最好先不要跟着殿下。至于殿下的安危,你要是放心,交给我吧。”
  太监的确是个*,瞒一两天容易,时间久了,很难不被发现。老宦官点头道:“老奴懂得,那主子就拜托您和奶娘了。”
  “大伴……”六皇子眼见要和从小陪他长大的老宦官分离,顿时眼眶红红,恋恋不舍。
  老宦官也老泪众横,然而依旧强颜欢笑的宽慰道:“主子,老奴不在时,您自己多多保重。”

  六皇子沉默的点点头,无奈的接受了这一事实。秦络早就知道,六殿下是乖巧有余,勇猛不足。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听话的,也是最没野心的。
  这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如今却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变故。秦络尽可能的多多照顾着他,护着他不受虐待。有人见秦络这么护着这个孩子,心中起疑。他便对外称,这是自己战乱中失散的弟弟。
  还好六皇子很安静,经常低着头,和外人一句话都不说。有些官员并不能进内宫,近距离见到皇子,更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弱的孩子,和皇族子弟联系到一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一直都相安无事。可秦络不仅只是保护皇子,更重要的是让他逃回大楚。而且六皇子多待一日,则多一分危险。可惜秦络不过是一个俘虏,自身难保,敌兵看守森严,根本没有机会让六皇子逃离。
  如此,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了。
  队伍走过几个月后,终于进入了青云的领域,再过几日,便可抵达丹阳城,那里相当于是项羌的京都,有着十几万重兵把守,更难逃脱了。
  被俘以来,秦络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只队伍,偷听士兵们的谈话。他从中得知,这只队伍的将领名叫郭尔诃,此人凶残又好色,每日傍晚会让下面的人挑选姿色不错的女子,若有人反抗,直接打死喂狼。
  然而这几日,郭尔诃突然规矩起来,不再每夜凌
  辱女子了。听闻,是因为可汗的三王子要过来例行犒赏军队,郭尔诃不得不收起色心,忙着接待王子。
  关于三王子拓跋冽,秦络还是听说过一二的。他是可汗幼子,更是嫡子,从小备受宠爱。虽然年仅十四岁,却在母家的帮助下,和大王子拓跋冿争锋相对多年,不分胜负。
  夺嫡,不仅大楚有,项羌也有。秦络冷笑,看来草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平。
  三王子来的时候,郭尔诃为表功绩,将俘虏们被捆绑着双手,赶到空地上整齐的跪下等候。他们等了很久,跪到双腿发麻,头晕目眩之时,那位王子终于来了。
  秦络微微抬头看着前方,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贵族公子打马而过,路过他们这群俘虏时,投下漫不经心的一瞥。少年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眼神冰冷,毫无温度。然而秦络没有想到,自己和这位少年纠缠不清的一生,便是从这里开始。
  犒军那日,阳光正好。拓跋冽从下马一跃而下,放眼十万项羌男儿,英姿勃发,气势浩大。此次战役,不仅俘虏无数皇亲贵胄,还逼死了他们的皇帝,彻底打垮了大楚政权。如今的大楚,大势已去,岌岌可危。

  拓跋冽年纪虽小,却毫不怯场。站在点将台上代父汗犒劳众将士,接受众人跪拜。鼓声响起,项羌将士单膝跪地,右手搭左肩,低头行礼。这是项羌最高的礼节,代表着忠诚和敬畏。
  犒军完毕,郭尔诃在大帐内为三王子设宴款待。拓跋冽坐在主座上,郭尔诃殷勤的招待陪酒,丝毫不敢小瞧这个年轻的王子。
  几杯酒下肚后,郭尔诃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他色迷迷的笑着对三王子提议道:“这次抓来的楚女各个水灵,要不要挑几个来伴舞?”
  “不必了。”拓跋冽直接拒绝,而后又问,“这群俘虏,怎么大多是些女人和孩子?
  “这些都是大楚贵族,将来可以问他们家人要赎金。”郭尔诃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有人赎吗?”
  “这个……不多。”郭尔诃摸摸鼻子,答道。
  大楚刚刚经历国破家亡,人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能一下子准备那么多金银去赎人?即使想赎,筹钱也得一段日子。况且像秦络这样的,也不可能有人赎他。他本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如今尚且不知道人在何方。
  “没人赎,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拓跋冽皱着眉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抓这么多俘虏。
  郭尔诃讪讪笑道:“您可不知道,这楚人会的东西可多呢。这次我们从他们皇宫,抢来了很多宝贝,您要不要看看?”
  拓跋冽随意的点点头,郭尔诃连忙献宝般让人把东西搬上来。都是一些字画、古玩、奇石、古籍等等东西。拓跋冽略微扫了几眼,对这些都没兴趣,倒是对茶具十分好奇。
  “听闻中原人不喝马奶茶,他们喝什么龙井?”拓跋冽问道,“这东西好喝吗?”
  “我找几个懂茶的俘虏,给您泡一杯尝尝?”郭尔诃提议道。

  大帐内歌舞不断,与此同时,外面的将士们也照例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说地。甚至连俘虏们,都能分到一点肉沫。秦络躲在避风处,将那点肉留给六皇子解解馋,自己啃着冷冰冰的馕饼,听着外面项羌士兵的高谈阔论。
  “可汗这次怎么没让大王子来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王子生母不过是个女奴,怎么能和咱们尊贵的可敦相比。将来可汗,肯定要将汗位传给三王子的。”
  “可三王子还小,而大王子已经立下不少战功了。”
  “战功再大又怎样,能和黑岩部抗衡吗?”
  要知道,三王子的生母,不仅是可汗正妻,而且还是黑岩部摩藏家族的长女。黑岩部在四大部落中位列第二,当年青云部和黑岩部结为姻盟,强强联手,横扫草原,让其余两个部落不敢觊觎可汗之位。

  “将来谁当可汗,对我们又有什么区别?”一壮汉端起酒碗,吆喝着大伙,“来来来,喝酒喝酒!”
  “喂喂喂!”突然有人过来了,对喝酒的几个看守说,“去带几个俘虏进来,三王子要喝茶。”
  “什么茶?”
  “中原人的茶。”那人催促道,“快去快去,问他们谁会泡茶。”

  “中原人的茶哪有马奶茶好喝。”那人骂骂咧咧的起来,永远觉得项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当然,他也不敢违抗三王子的命令,去俘虏那里问了半天,终于抓来了那个赵侍郎,带去主帐交差了。
  犒军过后,不久便走到了丹阳城下。那城池约有十几米高,全用花岗岩砌成,灰蒙蒙的,却十分坚硬。茫茫天地间,丹阳城仿佛从天而降,突兀的矗立在草原中。
  城楼上青色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画着九朵祥云纹,这是拓跋家族的图腾,更是青云的标志。
  此次大胜,可汗拓跋昊特意来城门迎接,以示殊荣。郭尔诃原先不过是一员不起眼的小将,这回侥幸得了个大功劳,不仅有王子犒军,还有可汗亲迎,简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郭尔诃拜见可汗。”郭尔诃急忙下马跪拜,而后骑兵下马,军队中所有人单膝跪地,行大礼。

  “哈哈哈哈,此役大败楚国,壮我军威。郭尔诃,你,不错!”拓跋昊大笑着走上前,扶起了郭尔诃,拍着他的肩膀夸奖着。
  “全赖赤乌天神和可汗的护佑,项羌万岁,可汗万岁。”郭尔诃可不敢在可汗面前居功,谦卑的低下头。
  “项羌万岁,可汗万岁。”众将士跟着齐声呼喊起来。
  “诸位都是我青云的好男儿,请起吧。”拓跋昊今年刚过五十,但看上去就像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一样,身形依旧矫健如初。他扫视着城下数万士兵,眼神如雄鹰一般犀利,令很多人都不敢与其对视。
  “父汗。”拓跋冽走上前,右手搭肩,弯腰行了个常礼,“儿子回来了。”
  拓跋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拍拍儿子的肩,道:“这次去犒军,辛苦了。”
  “儿子不辛苦,此次犒军,儿子看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
  拓跋昊满意的点点头,他的身后又有一平缓的女音响起,“我儿长大了。”
  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贵妇,她穿着黑色貂裘,襟上镶着金色花纹。从头到脚的首饰也都是纯金纯银打造的,看上去精致又奢侈。这就是他们可汗的妻子,摩藏可敦。也只有可敦,才有资格在这种场面和可汗站在一起。
  “母亲。”拓跋冽向自己的母亲微微躬身行礼。
  摩藏可敦仪态万千的虚扶一把,对自己的丈夫玩笑道:“阿冽这次立下功劳,有没有奖励啊。”
  “呵,当然有。”拓跋昊爽快的答应了,“你想要什么,告诉父汗。”
  一旁的大王子拓跋冿牙齿咬的“咯咯”响,他上战场打拼那么多年,才能讨来一点点赏赐。而他的三弟,不过仗着黑岩部的支持,只犒军一次,就敢开口要赏了。
  “这是儿子该做的,我什么都不要。”拓跋冽倒没有如他母亲那样张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摩藏可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她这个儿子,向来自有主张。
  随后举行献俘仪式,秦络他们被押着,跪倒在丹阳城下。可汗冷漠的看了眼俘虏,淡然问道:“有楚国的人来赎他们吗?”
  “不多,只有几个。”
  国破家亡,人人只顾得上自保,哪里管得了别人。这本在拓跋昊的意料之中,他下令道:“再等几天,若无人来赎,成年男子去石山为奴,妇孺……杀!”
  由于他们用的是项羌语对话,很多楚人都没听懂,更不知晓他们悲催的命运。然而秦络听懂了,他看向身边的女人和孩子们,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冰冷了。
  “父汗,那些女人虽然干不了重活,但可以让她们去贵族家当女奴,为何非要杀了不可?”拓跋冽不解道。
  可汗还没开口,拓跋冿就迫不及待的嘲讽,“我们把她们的孩子杀了,那些女人怎么可能为我们所用?母子天性,弟弟你不懂。”
  拓跋冿果然抓住机会就开始挑拨离间,一句话让摩藏可敦脸变得阴沉。她和自己的孩子的确母子关系冷漠,她以前没有好好尽到母亲的职责,拓跋冽长大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我是不懂,大哥难道懂吗?”拓跋冽丝毫不退缩,他大哥的生母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

  “好了。”拓跋昊瞪了长子一眼,训斥道,“吵什么,先进城。”
  秦络等人再度被押回牢房时,大家依旧死气沉沉,心中无半分波澜。他们并不知晓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众人皆醉,唯有秦络一人清醒。
  看着身边的六皇子在奶妈照看下,无知无觉的睡熟了,秦络心知这样的日子即将结束,他不得不开始思考逃生的办法。
  越是情况危机,秦络反而越是冷静,他的脑子迅速闪过可汗他们几个人的对话。看样子,可汗拓跋昊只想留下能干活的奴隶,至于老弱病残,在他眼中就是只会浪费粮食,毫无用处的废物。凡是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就处理掉,这就是他的逻辑。

  而大王子和三王子,也对俘虏没什么同情心。虽说三王子想要留下女人,也不过想让她们充当女奴。反而是大王子,阅历更深,看出其中的问题,出言制止了。
  不过大王子出言制止的更重要的一层原因,似乎是和摩藏可敦有关。“母子天性?”秦络不过是大致了解项羌,他们内部兄弟母子的矛盾,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不过从这次事件看出,项羌内部矛盾,似乎不简单。
  “不懂母子天性吗?”秦络似乎抓到了一丝机会,三王子拓跋冽,或许是个突破口。
  项羌的王宫依山垒砌,群楼重迭,虽然比不上大楚的皇宫,但也独有其民族特色。因其外观是金顶白墙,而金色,是项羌崇尚的颜色,象征赤乌天神。故项羌人都称王宫为金宫。
  今日金宫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可汗和可敦坐在最上端,再往下是两个王子和郭尔诃。而后是各位将领、以及拓跋氏的族长们。
  摩藏可敦环顾四周,问身边随从:“二王子怎么没来?”
  “二王子说他要研究对弈,不来了。”
  二王子拓跋凌,是三个王子中,存在感最低的。他既没有老大那般争强斗勇,也没有三弟那样强大的母家。他母亲卫慕氏不过是拓跋昊的侧妃,一生都与世无争。而他也继承了母亲温顺的性格,整天沉迷于中原的棋艺茶道文化,对打打杀杀毫无兴趣。
  “这是什么场合,他说不来就不来了?”摩藏可敦微怒,“楚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派人去请,他必须来。”
  “楚人的东西,也有好的。”拓跋冽听了半天,忍不住插话,“上次喝他们的茶,味道就很好。”
  “玩物丧志。”摩藏可敦对此不屑一顾,只吐出了四字评价。

  可汗拓跋昊听到了这边的争执,爽朗一笑道:“我儿说得对,楚人的东西,也并非全无用处。”
  “不过是些诗词歌赋,书画琴棋。学这些有什么用?”摩藏可敦对中原人的印象只有“懦弱”二字。她更信奉项羌强者为王的霸权。
  拓跋昊并没有搭理妻子的话,继续对儿子说:“不过你可不能像你二哥一样,光学了他们的皮,没学会他们的骨。”
  父汗的话,让拓跋冽百思不得其解,他坦然道:“儿子不懂。”
  “你学中原文化,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统治他们。”可汗摸着儿子的头,教导道,“攻占一城一池很容易,想要统治很难。只有学会楚人的文化,才能真正打败楚国。”
  “儿子明白了。”拓跋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楚人的茶,真的很好喝。”
  “哈哈哈哈。”拓跋昊大笑这拍拍儿子肩膀,对左右道,“去,给三王子上中原那边的茶。”

  项羌的士兵又来牢房抓人了,那人大大咧咧的打骂着赵侍郎,推他出去。
  “干……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赵侍郎吓得死死扒住牢房门不松手。
  “三王子说你们的茶好喝,让你去泡茶。”士兵拿起鞭子抽他的手,骂骂咧咧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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