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连载——心有猛虎摧毁蔷薇: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莫过于人心

作者: 雨梧疏影

  日期:2018-01-25 10:56:15
  引子(一)惊魂
  史可军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依旧面容模糊地佝偻着背,背着史可军站在他那辆哈佛H6车前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在史可军准备打开车窗,让他避开一下的时候,男人突然蹲下,如遇险的穿山甲,顷刻间,缩成滚球状,在史可心暗自吃惊他怎么可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气呵成这个高难度动作的空档,那男人犹如一轮胎,对,就是像极了一只癫狂的轮胎,向史可军的哈佛车滚来!
  与此同时,史可军感觉车身猛一颠簸,随即安静下来。
  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别下车!千万别下车!
  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意识的支配,他还是僵硬地推开车门……
  史可军瞳孔急剧地放大……
  他看见他的车前左轮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个缩成一团的男人镶嵌在左前轮胎的位置上!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从男人蜷曲在身体里的头颅,发出来有些沉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从未听到到如此令人心胆俱裂的惨叫,犹如金属钝刀刮着耳膜般难受,史可军痛苦地捂住头也跟着大叫起来……
  “啊!”
  史可军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裹在身上的薄被子被汗浆浸的黏糊糊,他长舒一口气,庆幸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重复做着这个一模一样的噩梦,看来自己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他喃喃自语道。
  他揉了揉昏痛的后脑勺,感觉嘴巴里又黏又苦,他拿起手机,时间显示凌晨4点55分。
  他起身走出卧室,去洗手间漱了漱口,感觉嘴巴里的苦味淡了不少,然后去客厅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他端着水杯来到卧室的窗前,“呼啦”一声拉开了淡蓝色的窗帘。
  晨曦中,灰蒙蒙的天光不知不觉渗进了卧室,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外面的世界亦是灰蒙蒙的,一片混沌,此时正是黑夜向白昼过渡的时段,时间还早,外面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楼前的合欢树在这沉闷有点诡异的氛围里有气无力地静立着,开的如火如荼的合欢花在这混沌的天光里好似也失去了往日艳丽的色彩,朵朵无精打采地躲在树叶中,静静地偷窥着史可军。
  他那辆买来不久的哈佛H6静静地撅着车屁股蹲在合欢树的右下方,黑色的车身散发着迷离诡异的光芒。
  史可军突然想起了刚才的噩梦,他心有余悸警惕地看向车前左轮胎,史可军的二层门市楼在竹香苑小区外围,他的起居室在二楼,一楼是他的私人诊所,哈佛车在他卧室窗户方位相对的偏左方,从这个角度看,车的左方一览无余,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左前轮胎老实地趴在车前身的下方,没有一丝异样,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他的这口气还没嘘完,突然瞪大了双眼!随即他哆嗦了一下!一个披头散发一身黑衣的女人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个女人幽幽地站在合欢树下,一动不动地仰着头——他不知道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是在看合欢花,还是在看站在窗后的他!那口没有嘘完的气终究还是被他憋在了肚里。

  她怎么出现的?史可军清楚地记得,刚才合欢树下空无一物,这个女人,她好像凭空出现的!难道她不是人!是鬼?
  念至于此,他又想起了脑海里尚带着余温的噩梦,他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他深呼吸了两下,心里默念上学时睿智的老师时常唠叨的那句话“世界上根本没鬼,世界上根本没鬼,一切妖魔鬼怪皆由心生……!”
  默念了几遍,他感觉心神稍安,鼓起勇气,复又探头望去——合欢树下,空无一物!
  日期:2018-01-25 16:48:25
  引子(二)诡婴

  少女笨重地从那辆破败的大巴上蹒跚着下来,她的双脚刚接触到又硬又冷的水泥地面,那辆大巴就“咣当”“咣当”急不可耐地继续向前驶去,一会的工夫就消失在萧瑟街道的拐角处。
  少女仰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座几乎与铅灰色的天空融为一体灰色破败的二层建筑,楼顶上生锈的铁架支撑着四个红漆铁字——缶花医院,字体上红色的油漆被风雨侵蚀的残破不堪,露出和铁架一样被氧化黄森森的铁锈,整座楼散发出一股死气沉沉压抑的氛围,像极了一只阴冷的毒蛇,虎视眈眈静静地盘在那里,对着少女张开了血盆大口,好像分分钟都能将她吞噬殆尽。
  少女深吸一口气,犹豫着缓步拾级而上,推开了那扇笨重的玻璃门。
  那个矮个子瘦小女经理的话,犹在她的耳边洪钟般回荡“肯定是怀孕了”
  来到东州市的第二个月,她开始厌食,干呕,在给那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做着面部按摩时,她竭力地控制着痉挛的胃,但是按摩膏和面膜那直蹿脑门的气味最终熏的她跑向垃圾桶,那时候女经理就说她,“别是怀孕了,去医院检查下去吧”

  她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坚定地说“不可能”
  女经理说“那不一定,你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她竭力忍住了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我没跟男人做过,怀哪门子的孕?”
  她将那些所谓孕吐和没来例假的现象归结为水土不服,拿出微薄薪水的一部分买调养药吃,那水土不服的反应果真神奇的消失了,但是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她的肚子却如鼓起的气球,慢慢变大,直到现在,深冬时节,就算裹着厚重的棉衣,她的肚子依然如扣着一只笨重的大锅,日复一日地加深她的迷惑。

  前几日,同事小燕对她说,以前对面街上的一个美容师,总是不来例假,肚子也慢慢变大,最后一查,子宫里竟然长了一个大肉瘤!
  她再也坐不住了,咬咬牙请了半天假,坐上了那辆直通缶花镇的破败大巴,她没勇气去市区的医院,她也去不起那高级的医院。
  为了验证她不是所谓的怀孕,她终于决定去医院检查,但是如果不是怀孕,那肯定如小燕说的就是瘤子了,不然肚子里那鼓鼓囊囊结结实实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她摸着可疑的肚子,暗自思忖,肚子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必然取出,不管在身体哪个部位取出,都必将是一场鲜血淋漓抽筋剥骨的灾难!她越想越恐惧,都由于恐惧,她身体在轻微地抖动。
  医院的正厅小的可怜,右拐角处有一个落地镜,她经过镜子时,看了一眼镜中臃肿迷茫那个形单影只的少女,又看了看镜外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突发奇想,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这个想法令她悲伤,令她无助,她强忍着眼窝里那泡滚烫的液体,吸了吸鼻子,向医院门诊走去……
  “你打算要这个孩子吗”做B超的男医生面无表情地问道。
  “什么?我怀……怀孕了?”少女几乎光着肚子从床上跳起来。

  “都8个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你不知道?”男医生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着,从男医生手中接过她怀孕的那张证据,她吃惊地看着那坨黑白照片,里面有一团婴儿的影子,她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走出了B超室……
  在决定打引产针的时候,少女还在痛苦地冥想,这个孩子是怎么跑到她肚子里的,但她怎么也想不通。
  她听见一个女医生对另一个女医生撮着牙花子,讥讽地说“都快生了,她还装不知道!”另一个女医生叹到“现在的孩子真是的……”她敏感地捕捉到,那两个女大夫在看到她闭嘴的同时眼角的那一抹轻蔑。
  在她躺在床上接受打引产针时,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拳打脚踢,她随即联想到一个婴儿也可以称为她的孩子在做垂死的挣扎的情景,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怀孕了,以前肚里有动静她都以为是肠胃消化不好的缘故,现在在她肚子里动的是一个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长在她肚里,就是她的血亲,她突然后悔了,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出声,那根又粗又长的冰冷的针头已毫不迟疑地刺入了她的肚子,那一瞬间她恍惚听到肚子里孩子的抽泣声,她强烈地感觉到孩子在躲避,在哭泣,在乞求,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个孩子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却要把他扼杀掉,她跟着向后缩去,嘴里说着“我不做了!”

  “晚了!”那个刚才撮着牙花子头发烫着小卷的女医生边抽出针筒边不屑地说,“针都打完了,你早干嘛去了?”
  阴沉的午夜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少女撕心裂肺的惨叫混着雪花,搅进了呼啸的北风里。
  小卷波浪头的女医生在训斥了少女几遍后,终于不耐烦地从值班室出来,由于这个堕胎的少女,她被安排在平安夜这天夜里值班,她气鼓鼓地带上一次性皮胶手套,命令少女脱下裤子,为她做第一次开宫口产检。
  少女瑟瑟羞怯地脱掉裤子,却不配合地不肯张开双腿,女医生不耐烦地吼“都是个生孩的媳妇了,给这装什么?”说着掰开双腿,将两根手指探了进去……

  突然她感觉手指受到了阻碍,她疑惑地伸出手指,殷红的血流下来,处丨女丨膜完好?她突然迷茫了……
  黑夜与白昼结合的破晓时分,精疲力尽的少女终于诞下一个死胎。
  “是个男孩!可惜了”女医生继续撮着牙花说。
  “让我看看他!”由于喊叫了一夜,少女的嗓子哑掉了。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看见一个蜷缩的婴儿,小腿蜷曲着,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头乌黑的胎发……
  她想睁大眼看仔细着点,突然一个清洁工闪身进来,女医生不耐烦且熟练地将婴儿丢进了清洁工带来的蛇皮袋里,虚弱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发出阻止声,清洁工就消失在门口。
  “她将我的孩子弄哪里去了?”少女被两个护工抬起,放到一张带轱辘的床上,她不死心地问那女医生。
  “能弄哪里去,埋掉了!”女医生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

  由于体力透支,精疲力尽的少女很快就昏睡过去了,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凛冽的寒风中,布满裂口的双手从蛇皮袋中掏出那个死婴,清洁工突然怪叫一声,她赫然看见了那个死婴睁开了眼睛!
  日期:2018-01-26 13:26:50
  引子(三)
  不是每个人心中的猛虎都在细嗅着蔷薇!--题记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无论你种下什么因,都会在无垠的时光里,生生不息的轮回里,结出果子偿还给你!

  1989年的暮春,如火如荼的蔷薇花裹着夕阳的余晖攀在青湖医院的铁栅栏院墙上,觎着医院里的各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世间万物皆沉醉在这微醺微醉的晚风里,这是一个祥和而宁静的春日黄昏。
  产房内,三个产妇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刺破了青湖医院这个暮春黄昏的宁静祥和。
  产房外的走廊上,稀稀拉拉地站着三拨家属。
  最里面有一对中年夫妇,妇女绞着双手,不时紧张里望向产房那扇紧闭的门,她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她身旁的老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说“你就放心吧,我们女儿吉人自有天相”。妇女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说道“这个法杰也真是的,自己老婆都生孩子呢,也不来守着,我替我女儿叫屈!”老头安慰她“这是他的关键时期嘛,他高升了,咱们女儿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了不是?再说就算他来了,咱们女儿照样受罪不是?”中年妇女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走廊的中间,穿着光鲜的一气质高雅的贵妇人,眼圈泛红地小声嘀咕“我的青青何时遭过这罪啊!老天可要保佑她们母子平安!”她身旁一个同样穿着气派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安慰她“女人都要走这遭的不是吗?你生了青青和建光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放宽心吧,青青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说是吧,庆生?”中年男人说着将目光移到身旁一个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心事重重的年轻男子身上,年轻男子有些呆滞的表情如一张揉皱的纸,被中年男人的问话拦腰戳破,他回过神来,有些勉强地点头回答“嗯!一定会平安的!“

  最边上一个年轻男人脸色阴郁,他旁边一个中老年妇人同样阴沉着脸,她面向脸色阴郁的那个年轻男人不断地唠叨。

  “给你说让村里的刘婆婆直接接生就好了,非要来这里,你真有钱啊还是穷大方?想当年我生你和你那几个姐姐都没有这么娇气过!”妇人看她儿子没有出声继续唠叨。
  “她生大女子时都没有来医院,这二胎又矫情什么?若真是个男娃还说的过去,她要生不出男娃,这事没完!”
  “你有完没完?烦死了!”年轻的男子面色愈加阴郁,他烦躁地打断了母亲的碎碎念,从皱巴巴的衬衣里翻出一包大前门,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掏出一盒火柴,拈出一根火柴,划燃,点着了那支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在肺里滚过一圈的蓝青色烟雾从他阴郁的口鼻里窜出来。
  这时候从他身边急匆匆走过一个身怀六甲端着托盘的护士,护士猛不丁被这一霎烟雾呛的咳嗽了几声,她下意识地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捂着肚子,狠狠地剜了男人一眼,气鼓鼓地说“这里不许抽烟!”
  抽烟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直直地盯着护士答非所问地说“好好接我的孩子!”
  护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
  她没再言语迅速地进入了产房。
  产房内,随着呱呱的哭声,一个婴儿降生了,紧接着又是一声更为洪亮的哭声,又一个婴儿挨着出生了。

  产床上生下孩子的两个产妇的痛呼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一名产妇在那里痛的死去活来,由于那两人都生了,她的叫喊声,显得更为突兀,高亢。
  产房外的家属不约而同地呼啦一声围到产房门外,争先恐后地扒着门,企图通过那块模糊不清的毛玻璃来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出生了。
  产房内,一个大夫大喊“不好!6号胎儿脐带绕满全身,宫口已全开,淑霞,爱琴,你们过来!”
  接生成功的另外两床大夫都涌到6号去了,那个叫淑霞的大夫一边准备给6床正胎位一边头也不回地叮嘱刚才进来的那个负责4号产妇身怀六甲的护士和负责5号的护士“云燕,春娟,你们负责将两个婴儿包裹起来,让家属抱走!再派两个护工将4号和5号产妇转移到普通病房!”
  云燕和春娟颇有深意地对望了一眼,一边点头应承着,一边熟练地将家属准备好的抱被将婴儿裹好,随后推开了产房门。
  她们一人怀抱一个婴儿,目无表情地喊着家属。
  负责5号产妇的护士春娟说道“5号梁青青!是个女儿!七斤一两!”边说边将怀里的婴儿递给了迫不及待挤到跟前的那个喜的笑逐颜开的贵妇人手里。

  身怀六甲的护士云燕喊道“4号!殷丽萍!是个女儿!七斤整!”
  那个脸色阴郁的年轻男子上前来,他看都没看云燕怀中哇哇啼哭的婴儿一眼,就直逼云燕“是我的孩子吗?”他将“我”字咬的很重。
  “不是你的是谁的!”云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似乎发泄出了心中的不满,然后她定定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好似在安慰,好似在肯定,男子方才“放心”地抱过孩子,转过身去,男子的母亲怒不可遏,阴沉着快要下雨的脸,跟在男子身后一路叫骂“这个不下好蛋的鸡,连个带把的都生不下来,还有脸来医院生孩子,回去我给她没完……”
  过了一会,两名护工将两个产妇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整个走廊霎时安静下来,只剩那一对提心吊胆的中年夫妇,听着产房内,女儿愈加痛苦的叫喊,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里面不时传来医生的声音“只剩脖子上的了……马上就转过来了!……好了!用力!”
  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婴儿的啼哭犹如天籁之音,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喜坏了走廊外的中年夫妇,少顷一个护士将推开门将一婴儿递到他们手里,说道“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
  恰在此时,走廊的窗外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几声乌鸦的呱躁,中年妇女护着怀里的婴儿,看着窗外扑棱对着她伸头拼命叫喊的乌鸦,心里没有来由地闪过一丝恐惧。
  夜幕散漫开来……
  日期:2018-01-28 16:00:44
  第一章 命运的转折点
  刘心薇在母亲无休止的谩骂声中,接过带着母亲体温的10元钱——那是她未来一星期的生活费。

  “草他妈的,天天花这么多钱,不知道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和你那个狗講的没良心的爹一个德行,天天祸害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天天只知道花钱的赔钱货……”
  这十块钱是刘心薇撒谎交五块钱的试卷费,才拿到的大票,她早已麻木了母亲这恶毒的谩骂,虽然她明白这张灰蓝色的票子上沾满了母亲卸水泥的血汗,但是她心里的不忍,终究还是被无休止的谩骂一点一点覆盖,想起周五周六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想起别人看她像看一个乞丐的样子,她的不忍心很快就被消磨殆尽,但是心里还有一点残存的犯罪感,她将钱装进口袋,背起书包,蹬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开家,把谩骂声狠狠地抛在身后,带着犯罪感和一点点喜悦上路了,这个星期终于不用顾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刘心薇小心且惬意地骑着自行车,行在返校的路上,之前她都是步行去学校的,十里地,因为有了一辆自行车,把学校和家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她从未感到过阳光会有这么温暖,暮春初夏的季节,空气中溢满了阳光晒过青草和树叶的新鲜气息。
  这一辆二手八成新的自行车,是刘心薇死去的姐姐刘心蔷去年做暑假工赚的钱买来的,做完这份暑假工,姐姐又找了另外一份暑假工,但就是最后这份暑假工夺去了姐姐年轻的生命,想起死去的姐姐,刘心薇的心又沉了下来……
  学校的砖墙上开满了白色的蔷薇花,迎着初夏温暖的阳光,刘心薇推着自行车走在学校的绿荫小道上,远远的,她看见了班里的学习委员史可军,她立刻低下头,渐渐走近的过程中,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史可军在看着她,她心里莫名开出了一朵别人看不见的蔷薇花。

  直到拐弯后,刘心薇感觉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整了整身上那件白色半旧连衣裙本来就很齐整的衣领,扶着自行车,长舒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裤兜里的十元钱,脸上写满了甜蜜,她感觉未来充满了希望。
  学校的老车库被拆掉,正在翻盖新车库,刘心薇只好将自行车放在了教师宿舍前——同样开满蔷薇花的一堵砖墙前。
  刘心薇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宿舍,刚才很嘈杂的宿舍突然安静下来。
  刘心薇有些奇怪地环视了宿舍的同学一周,她发现别人都在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挠挠头有点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了这是?”
  众人看她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貌似都松了一口气。刘心薇同床的任潇潇勉强对她笑了笑“没什么”

  临上晚自习前,任潇潇突然大声问“心薇,这星期你带了多少生活费?”
  刘心薇差点脱口而出十块。
  但是她说出来的是“你呢”
  “二十!”
  “我也带了二十”说出这句话刘心薇心里有些发虚。
  刘心薇回答的时候,发现任潇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止任潇潇,刚才嘈杂的宿舍在那一瞬间又沉寂下来。
  “哎呀!我丢了十元钱!”突然睡在斜上铺的于薇薇夸张地说道,打破了这沉寂怪异的气氛,说完之后她开始像模像样地找钱。
  不知道为什么,刘心薇心猛一沉。

  马上就是晚自习的时间,于薇薇扬言,明天搜查宿舍所有人的钱,谁若是拿出的钱少了十块,那就说明是谁偷得!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向刘心薇心头,她只是虚荣心作祟,不想在同学面前显得矮人一头,就多说了十元钱,好像洞穿了她的谎言,这个于薇薇为什么恰好这时候丢了十元钱?而且为什么少拿出十块就说明就是小偷了?她迟钝的脑袋缓慢地转着,但她怎么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东紫跟在于薇薇身后,象征性地只看了下任潇潇的钱,然后直逼刘心薇。
  “你昨天说你拿了二十生活费,拿出来让我看看!”于薇薇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刘心薇嘴巴不断开合着,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全宿舍人的目光像密集的箭矢,向她射来。
  她感觉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到了脸上,她的脸颊红的马上要滴出血来!
  “拿出来啊!”白东紫好像比于薇薇还急切。

  当刘心薇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带着她和母亲体温的十元钱那一刻,刘心薇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小偷,接受众人刀子似的审判目光!
  “那十块呢!?”于薇薇的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兴奋!
  刘心薇的嘴巴继续一张一翕地嗫嚅着,可是她的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在说些什么!
  宿舍静默了十几秒。随后响起了众人的唏嘘声!
  “大家都看见了吧?某些人拿不出来那十块钱了……”于薇薇叫嚣着。
  从始至终,于薇薇说要检查所有人的钱,好像只象征性地看了任潇潇的钱,并没有看别人的,好像只冲着刘心薇来的,刘心薇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圈套,她想反驳什么,但她没有勇气抬头,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她低下了头颅。
  以后的日子,以前和刘心薇说句照面话的同学,连句假惺惺的照面话都没有了,刘心薇羡慕地看着别的女生三五成群人畜无害地笑闹着,只有她被大家冷漠地孤立着,每天低着头往返在教室宿舍食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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