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作者: 夜梦金人

  日期:2017-12-04 23:17:58
  字数不多,但会坚持到底。
  开卷语
  想必天涯里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都对“文学”有自己的理解。是针砭时弊,揭露社会阴暗,是感受民间疾苦,体恤百姓不易,还是怨天尤人,喟叹怀才不遇,等等。这些情感都是写好“文学”的很好条件,也是精神上的很好素材。而现在,却很难再看到由这些情感写成的作品了。网络报刊上几乎都是些无病呻*的矫情文,煽情很到位,但没有什么艺术性可言,更别说思想性,文学性。文学注定是孤独的一个文体,读众少,需要耐性。但文学不能娱乐化,总有一些东西要保持纯粹。时间会考验一切,时间也会说明一切。

  题外一问:文学的极限在哪里?
  如果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的传言被证实,那不才小人我也斗胆预言一句,文学的尽头将是佛学。这也是无数迷路写手在漫漫文学路上的一盏明灯。
  此非一派胡言,因历史上已有人到达了那个极点。欢迎各位来言,冬季天冷,三言两语好聚暖。
  拙作一篇,自审浅陋,也在尝试触摸到那个点。
  每个人都有着什么样的童年?生长环境对于现在的你又有着怎样的影响?双眸里或许有了答案。
  内容简介:
  主人公小小的沫刚上小学一年级,他的童年本该和大多数同龄孩子一样,是绚烂多彩,绮丽梦幻的。充满着不可思议,天马行空的想象。但他不可避免的要生长在并长期生存在大人们营造的复杂包围圈里。
  洗头店里的年轻姑娘们,其实也是孩子模样。可同样要挣扎在成人的世界里。小小的沫的父母以及那些看不懂的叔叔阿姨们正在构建某个大环境,在里面装扮各种不同于天真烂漫的光怪陆离。成人们一些嘴上说的不该让孩子看见的事情,却往往在时刻演绎。
  一个人的性格或许就是在各种环境下慢慢熏染出来的。童年的开始仿佛就能预知今后会有什么样的谢幕方式。
  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老家的古老印记,遥远的传说是主人公唯一能回避成人世界的心灵慰籍。或许这就是孩子式的不可言语。内心有伤,但不会跟大人说起,因为大人不听,于是傻傻的回想,脑子里会有一幅幅至纯至净的美丽画面,像百花盛开的春季。但在风雨飘摇里,总是显得柔弱无力。
  没有谁生来就会选择踽踽独行,人是合群的。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人儿,当迈过童年,步入青春,再到成熟,会有什么样的活着方式呢?不可彻底说明,但冥冥之中似乎确有注定。
  随波逐流,还是保持本心,都不好说,并没有严格的好坏区分,以至于会有各有各的价值选择。因为每当“身不由己”突然来临并落在自我头顶时,都不免会无奈的和希望的说起“每个人都不容易。”
  正文:
  《百花深处》

  开学即将到来,父亲在县城里和别人合开了一家洗头店。在离店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家计算机学校,且专收初中毕业生,父亲就在那里给沫的姐姐报了名。
  镇上房子离小学比较远,每天上学很不方便。母亲要忙着打理门市部,父亲又因为要长期留在洗头店,很难走开。这一来就导致了沫上学无人看管的严重问题。最后大家商议决定也把沫带到县城里,在县城里上学,平时还可以住在洗头店。可具体在哪里上呢,一时又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听了镇上严安的建议,把沫送到县城的文武学校,既能好好学习又能锻炼身体,严安的儿子红曾也打算去那个学校。

  洗头店紧邻一个十字路口,白天夜里都车水马龙,行人不断。这对生意人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位置。文武学校离洗头店也不远,出门右拐,朝前走五百米就到了。父亲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天意。
  说来也巧,沫和红曾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同一个寝室。临走前,相约时期,一同出行。
  红曾长得很怪,处在不丑又不帅,又不普通的点上,难以形容。原以为他小时候出过什么意外,但自从看见他父亲严安后,沫才明白遗传作用强大的不可抗拒性。虽然小小年纪的沫还不懂这里面的缘由,但也常听老人们说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

  严安和红曾完全就是从一个磨子里出来的,只是一个是成熟版,一个是少年版。红曾还有一个明显的外在特征,这个特征经常被人拿来取笑。说他母亲在怀他的时候,没管住嘴,吃多了东西,才导致红曾一出生就莫名其妙的长有十一根手指头。左手五根,右手六根。那是一只怪物的手,以后专偷别人家东西的手,不吉利。街上凡是看见红曾的上了点年纪的老人都这么说,还劝导红曾父母要时刻留心自己的儿子,以免在大伙儿都没注意的时候溜进了谁的家,偷了谁的东西。红曾父母脸面上始终表现出一股大海深处般的平静,对于那些善与非善的言论,只当是逗笑取闹的闲话。别人说笑时,也跟着说说笑笑。但又有谁知道,他们心底里捆绑着的那份不为人欺的倔强,正在慢慢的灼烧,终有一天会照亮一切。 

  红曾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守林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提防着外来人员和一些游手好闲的当地人上山偷砍树木。任务轻松,但担子很重,严安也清楚这一点。除了规定的一天两次巡山外,他还在其他时间里抽出空闲独自一人到山上去转转。最近上山偷砍树木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想及早清除这种恶劣现象。可不曾想在一次天近黄昏的巡山途中被穷追不舍的野猪拱断了腿。从此告别了那座绿树葱茏的大山。

  包山头没陪一分钱,原因是严安是在下班时候受的伤,没在他要求的工作期里,况且在哪里受的伤不是理由,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严安家里人不服包山头的说法,找到他家,又哭又闹,但都毫无作用。包山头预见情况不妙早早的关门跑了。后来严安用家人东拼西凑借来的钱把断腿接上了。
  差不多过了一年半的时间,腿奇迹的好了。有人说他命大,有福,腿都断成那样了,还能恢复。有人说他是被菩萨保佑,让他度过这一劫。要好好感谢菩萨的贵恩。有人说……。

  在修养的那段时间里,这些话严安早都听腻了,但从未对外人吐露过什么。他仍记得受伤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说他那时自找的,活该,吃饱了撑的,没事偏要去找事,只断了一条腿没把命搭进去已算便宜他了。
  再后来,托人牵线严安取了现在的媳妇冬荨,不久有了儿子红曾。两人不甘于农村贫瘠生活的现状,把儿子交给家中老母亲带养,到外面的大世界里打拼。几年后,平平静静的回来了。大家问他是不是到外面发财去了,他不说话。把原来的那座山包了下来,成了新的主人。在山上种了橘子树,夏风拂面,橘子丰收,他很赚了一把。用这钱还了欠的债,在镇上花园处买了一块黄金地皮,盖了三层高的楼房,做起了副食生意,也瞬间成了全镇的焦点。

  一转眼,红曾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严安没多想,毅然决然的要把儿子送到县城里,不留在镇上。
  这样,沫和红曾就意外的相逢了。
  日期:2017-12-05 11:22:33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父母都跟在沫的身边。在校长办公室里,校长问沫喜不喜欢这样的文武学校,他点头。父亲在一边笑着说沫平时还能耍两招呢。于是沫就当着大家的面,耍了两招螳螂状的蛇拳,嘴里还吼着武打片里格斗者一交锋就喊的喝喝哈哈。看沫那认真的模样,大家都笑红了脸,母亲跟父亲笑的最开心。
  报完道,就要去学生宿舍找自己的床铺了。沫被安排在进门的第一个位置上,床横着放置。那种床也是上下两人睡的双人床。母亲说沫被分的还不错,在下铺,晚上睡觉不用担心从高处摔下来。从小沫就有睡觉翻来覆去的坏毛病。母亲总是在半夜悄悄走过来,给沫拾起掉在地上的被子。
  宿舍里一共有八张双人床,十六个孩子,也就是一个班除了几个走读的外,其余所有男生都在这里。在那宿舍里还有一位宿管阿姨,孩子们都叫她陶姨。她和这些孩子住在一起。
  由于孩子们年小的缘故,学校安排每个宿舍都必须有一位宿管。照看着孩子们。母亲把新买的被子铺在床上,把床底打扫了一遍。告诉沫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尽量往有栏杆的那边靠,不要再打滚翻下床了。还告诉沫起床后要记得自己洗脸涮牙,下课后,跟着同学们走,到食堂吃饭,不要玩忘了。
  宿舍楼,教学楼和卫生楼是三栋独立的楼房,排列成凹字形,中间由长长的走廊相连。那天,父母和沫一起在食堂里吃了顿饭。母亲说饭菜不错,挺好吃的,父亲也深表赞同。在宿舍里,陶姨正在告诉孩子们每个人的洗漱用具应该放在哪里,不能与别人的混淆了。

  踮起脚尖,向高高的窗户外望去,母亲跟父亲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绕着不大的操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沫正看的出神,陶姨这时候叫了他两声。说是楼下后勤部要免费向新生发放一条毛巾和一个脸盆,让他们下去排队领取。又说是学校准备大扫除,每位学生都要参加,低年级的就负责在厕所里用水桶接满水,再递给高年级的。
  在楼下排队时,厚重的防护栏将沫的父母隔在楼道之外。沫时不时的探一下头,看看他们还在不。若是还在,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
  同学们胸贴背,背靠胸的挤在了一起,不多时,就有孩子发起了牢骚。由于脸盆被压实的太紧,一时半会难以分割开来,加之天热的缘故,在外等候的不可耐烦的同学们的耐性被蒸发殆尽,躁动了起来。在储藏室里,分发人员也是热得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一个汗水淋淋的小胖墩突然耍起了性子,挣脱长龙队伍,闹着要回去。在他向后跑动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沫。身子不负重压倒了下去,脸贴着半身高的墙壁往下滑。见沫不起,周围的孩子被吓住了,纷纷向旁边挪开,缩在了一团。
  一个老师看见了,立马将沫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送进医务室。沫摇头。老师以为沫是在告诉她没伤到哪里。其实沫是想避开那些挡住他视线的好奇的同学们。
  透过肩与肩的缝隙,沫看不见父母的身影了,他们去了哪里呢,是离开了吗,沫心里焦虑不安。

  在厕所楼里,同学们兴奋异常,打开水龙头,水咕噜噜的坠进桶里。有些孩子还玩起了水仗,你喷一嘴的水,他喷一嘴的水。有的干脆将满满的一桶水倾倒在地上,光着脚就在上面踩。沫也很想跟他们一起快乐的玩,但他没看见父母,要确定看到他们后才能安心的玩。
  高高的石栏竖在眼前,沫把头塞进夹缝里,竭力的想把下面的操场看个仔细。
  “父亲母亲会不会躲在哪个角落里了呢?他们肯定是在哪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正说着悄悄话吧。”沫心里面这样想着,想象着他们应该就是这样的。
  “陶姨找你,就在下面,快去。”红曾突然出现在沫身的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一股若有对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强烈预感促使着沫快步朝前。连通到宿舍楼的走廊感觉好长好长,沫靠着一面墙跑了好久好久。
  “快来,你父母在等你。”陶姨望着头对他说。
  走下一阶又一阶的楼梯,沫停在寝室门外的转角处。父亲跟母亲就站在下面一点的地方。
  “我们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学校里要听老师和陶姨的话,不会的地方要跟别人学。”母亲再三嘱咐说。
  “孩子在学校里会好好的“陶姨客气的对沫的父母道。
  沫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护栏,看着将要离开的父亲母亲,一句话没说,但心里却有万般的不舍。酸溜溜的感觉从头顶灌到了脚底。
  “你们走了,我该怎么办,好多东西我都不会,你们不在身边,生活上的方方面面我都无法自理,我不要你们离开。”小小的沫的心里一直在依依不舍着,但“你们不要走”在父母真的离开时候却依然没能说出口。酸的感觉瞬间变成了麻,是浑身的麻,又像脱掉了一身的水,飘然无力的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父母最终消失的地方。
  一个不禁的哆嗦,沫的眼里有了泪水的影子。
  那天晚上,整个学校就像镇子上人们赶集的市场,人声沸扬,熙熙攘攘。这是沫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学生晚上呆在一栋楼里的景象。好些孩子不会洗脚,把寝室变成了水池。陶姨就在门外的过道里摆了一排小板凳,叫他们坐在那里洗,但孩子们不听话,一到外面就暴露了玩耍调皮的天性,不认真起来。你追我我追你,止都止不住。被打翻的盆盆桶桶散落了一地。水朝四面八方流成章鱼的模样。

  陶姨用扫帚将湿漉漉的积水推平,再用拖把走一遍,以此为示范,教导身边的孩子怎样清理满是流水的地面。
  “咚—咚—嗖—嗖,嘣,哗啦啦”外面响起了烟火的炸裂声。
  “快,到楼顶去,到楼顶去。”老师和高年级的孩子们你推我拥,急匆匆的冲向楼顶。
  “世纪百货商城今晚在放烟花呢,可好看了,据说是县城里最好看的烟花。都是桶装的那种,放在地上就像一簇炮弹,一点火,咚的把火星子拐着曲线送上天,还拖着有颜色的尾巴呢。飞到商城大楼顶尖的地方,突然蹦的炸开,一朵五颜六色的火焰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瞬间盖满整片天。他们还说有的烟花炸开之后会在天空中出现一排字呢,有的会拼成一张图画。”
  “真的!还能出现字和图画?”
  比沫高出一个脑袋的两高年级孩子正激情飞扬的讨论着今晚的烟火盛宴。
  沫顺门外的热闹,也想冲上去。但楼梯上全是奔跑的人,根本上不去。有个孩子还被挤摔在了转台上,哇哇大哭。没人想错过这个难得的观看机会,也就没人顾及那个角落里伤心的孩子。
  “走我们也上去看看。”那两个高年级的孩子兴冲冲的钻进了人群,随吵杂的人流被送到了楼顶。
  寝室里的陶姨不知去了哪里,同学们也或许早已去了楼顶吧。
  寝室空荡荡的,死一般的寂静。沫呆在那里,没一个人是他认识的。在原地一动不动。
  “烟花很美丽,比乡下果果家的还要好看吗?”沫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来。

  “不行,我也要上去看看,看看它究竟是怎么样的。”沫对自个儿说。
  挤呀挤呀,好不容易上到了楼顶,结果,天台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压压的人。没有灯,只能摸黑向前走。
  “哇,好漂亮啊,嗯哈哈。”紧靠在女儿墙上的人群里发出了令人神驰的赞叹。
  一颗流星状的火焰星子在半空中突然炸开,紧接着从光亮中心诞生的无数小流星拖着蝌蚪样的尾巴又快速向四周飞落,正悄悄地划破夜的静。
  一张张暗黄的脸被照的透明,都显现出了无比的欣喜与兴奋。在黑暗被照亮的一瞬间,沫看见了他的语文老师。她正和一个年轻的男子搂在一起,幸福的看着烟火。那男子把她抱了起来,高高的举起。当天空被照亮一次,语文老师就惊奇一次,双手捂着嘴,不敢相信的样子。男子的头正好贴在老师的背腰上,像睡着了似的,毫不在意墙外的美景。沫接着往前跑了一段距离,也想靠在墙上看。不料,漆黑的地上有一滩积水,没注意,噗咚的栽了进去,成了湿漉漉的小鸡仔。

  “好棒啊,你们快看那里,好美呀!”语文老师突然尖叫道。
  抵不住对未知的好奇。沫快速的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蹭到了墙根。但个子太矮,视线越不过高墙,看不见外面的景象。

  “县城就是比穷乡下好啊,灯都能多看几颗。”沫身旁的一个高个儿感叹着说。
  在乡下老家,沫见得最多的就是白炽灯和煤油灯,没见过其他的灯。来学校也是第一次看见那种棍子样发着柔和白光的节能灯。沫踩在两块叠在一起的砖头上,费力半天劲,终于能探出两只眼睛了。
  白天林立的高楼在夜间反倒显现出了一股陌生的威严,像一个个极其严肃的钢铁战士,守护着四面环山孤居其间的县城。街道上蚂蚁样的闪着两只眼睛的车子,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连成一条条永不间断的光线。街边的门面里灯火通明。有的装饰华丽的地方,在门前还安装上了稀罕的跑马灯,一闪一暗,一种颜色过后又紧跟着另一种颜色。
  朝远处看去,整个县城仿佛沉浸在了光的色调里。烟火还在燃烧,人们依然喧嚣。空气里闪动着光,也似乎带着永不褪去的难以逾越的浑浊距离。无处不灯火,无处不寒噤。
  沫突然觉得没意思了,跳了下来,但又不知道是留在这里,还是先独自回去。回去,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怪吓人的,还是留在这里,等大家看完了,一起回去吧。

  “你觉得怎么样?”后抱语文老师的那个男子终于说话了。他们就在离沫不远的地方。语文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撑在墙上。男子将头用力的抵在老师的背上,闭着眼,搓来搓去,鼻孔出着粗气。
  “啊呀,别这样,这么多人呢。”语文老师反手拍了一下男子的头。男子不罢休,继续用头搓着老师的背。沫呆呆的看着行为怪异的他们,觉得很奇怪,想着那男子是不是在欺负老师呢,就像镇上儿童帮帮主见哥欺负女同学那样。
  沫很想上去叫住那个男子,但又不敢,就在这时,烟花停了,人们正吵闹着要准备回去。语文老师被男子抱了下来,理了理裙摆,转过头忽然看见了沫,立马怔住了。好像担心小小的沫看见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似的,惊恐的看着一脸童稚的他。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男子顺着老师的眼睛,瞟了瞟沫。
  “呵,你怕什么,想多了吧。”男子贴着语文老师的脸颊说。
  “就怕他……”
  “怕什么,他懂个屁,还没到我屁眼高呢。”
  ……
  日期:2017-12-05 17:37:38
  在寝室的床上,沫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家里的年迈婆婆,母亲,堂哥堂姐,还有镇子街上的小伙伴们。想着他们现在在干嘛。也应该都睡觉了吧。
  婆婆睡得早,千万别吵醒。沫学着大人那样,将食指尖贴在小嘴上,做出嘘声的动作。他害怕婆婆被吵醒又会不高兴了。堂哥肯定在做梦呢。记得堂哥说过,有一次他梦见了好多好多冒着香气的鸡腿堆在他面前,他吃了一只又一只,吃到打嗝咽不下去为止。堂哥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躺在鸡腿堆上,嘴里哼着夏天老家门前杨树上蝉儿欢快的调子。
  沫是多么的羡慕堂哥,能做这样的好梦,也想在梦里尝尝鸡腿的美味,可总是做不了这样的梦。哪怕一次也没有过。堂姐呢,感觉她太辛苦了,她肯定在做作业和背书吧。夜里蚊子多,她又没有长袖的衣服,蚊子总是咬她的胳膊,这里肿一块那里肿一块的。
  没蚊香只能用蒲扇驱赶。有时看书看入了神,蚊子吸了一肚子鼓鼓的血,她都没有察觉,等反应过来,蚊子早先行一步拔腿飞走了。胳膊上留下她用力拍打的红手印。
  老家的月亮总是那么圆,那么光亮,山头山脚,树林里全是小动物们悠扬婉转的歌声。
  门口屋檐下的白炽灯上,总是有一群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不肯回家的白飞蛾。瓦片与墙体夹角间的小鸟儿,焦急的等待夜里迟迟不见归巢的母鸟妈妈。
  堂哥说,有一天,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鸟突然飞到了家门口。之后连续一个月,嘴里总是叼着东西,飞回来又飞出去。后来,顶上就出现了一只鸟窝。
  又过了一些时间,鸟窝里传出了雏鸟咿咿呀呀的声音。奇怪的是鸟母亲总是在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回来。堂哥蹲点观察了好几次,本想把鸟窝捅下来,但婆婆不让,说门前鸟伤不得,千万不能去碰。
  “堂姐呀,在这样的晚上,你不寂寞,有那些鸟儿陪着你呢。要是累了,瞌睡了,还是停下来,去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觉。”沫在心里对堂姐轻悄悄的说。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只是年龄差距关系,沫都不敢说。
  沫的母亲也经常熬到深夜。白天生意忙,赊账的人也多,到晚上要清理一遍,另外还要计划着下次进货的时期,要进哪些货,进多少。心里得提前有数。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母亲说凡事不能到火烧裤裆了才着急,要事先预备着。
  母亲算盘打的很溜,眼睛看着账簿,手指灵动的拨着算珠。再多的账,两三下就算清了,不会错一丝一点。母亲不大喜欢吃面,但父亲却非常喜欢。每当她忙完自己的事,父亲也差不多在那个时候打完牌回来了。母亲会裹上围裙。在厨房里煮上一碗热乎乎的面,还不忘给父亲的碗里放上一个煎鸡蛋。父亲最爱这样吃。父亲说过,面里可以不放任何调料,但就是不能没有煎鸡蛋。

  母亲从与父亲结婚的那天起,就没忘记过,每晚坚持给父亲的面里放个煎鸡蛋。后来沫也爱上了这种吃法,但主要是爱吃母亲做的煎鸡蛋。母亲做的炒土豆片他也非常喜欢吃,尤其是吃那种有点糊的,感觉特别的香。
  “好想现在回去,让母亲再做一份那样的炒土豆片。好想好香啊。母亲你也早点休息吧,没理完的事情明天再理吧,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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