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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画眼不点睛:扎纸人
作者:
风禹
民间纸扎艺术起源于丧俗,纸扎在民间又称糊纸、扎纸、扎纸马、扎罩子等,说好听一点是一门中国民间的传统艺术,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人。
扎纸匠这行当算是捞阴门,捞阴门说的就是赚死人钱,这里面的忌讳冗杂繁多,稍有不慎,灾祸临头。
就拿纸马之类的来讲,男死烧马,女死烧牛,不可胡来,要不然死者是过不了鬼门关。
总之很多规矩是老一辈定下来的,延用上千年,有些规矩是不能轻易乱改的。
我叫林三,今年二十岁整,跟师父相依为命,在南方一个小镇经营一家花圈寿衣店,我们店的门脸是自己的房子,一栋两层的小楼,一楼是寿衣店的门脸,二楼是自己住的房子。
师父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扎纸匠,他有个外号叫三不先生,三不指的是不给三种死人扎东西:
一种是泼妇,师父说,女人生前泼,死后多纠缠,这种人死前一定要躲,死后一定要避。
第二种是孕妇,孕妇一尸两命,煞气重,这种尸体,别说扎纸匠了,就算是其他捞阴门的行当也不敢多接触。
第三种就是同道人了,也就是说跟扎纸匠一样赚死人钱的。
师父对这种人是唯恐避之不及,自立规矩,就算出钱再多,也从不出手,至于为何,师父却从不详谈,只说世界之大,能人辈出,捞阴门多出歪邪之术,虽天下同门,却不可深交。
三个月前,师父说去履历红尘,顺道拜访老友,这段时间,我独自一人看着这家寿衣店,因为是做死人的生意,生意一直不好不坏。
今天,月中十五,天气异常寒冷,二楼房间,我正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
空气潮冷,带着一丝诡异……
外边正刮着狂风,哗哗作响,伴随着阴风吹进了屋里。
扣扣!呼呼!
夜深人静,那玻璃窗户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似乎有人在拍打着,近似人的呜咽声不断,令人恐惧。
“谁能……救……救救我……”夜色中传来惊恐害怕的声音,颤抖不已。
女人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窒息的压抑,像从什么密封棺材传出?
“谁在说话?”我从床上爬起,打开昏暗的灯,声音是从小窗外传来的,我踱步走向阳台,想看一看究竟,忽然雷电一闪,一只白皙的手臂湿哒哒的拍打在窗户上。
我被吓了一跳,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响,让我有些魂不附体,屏声静气,憋了一眼外面阳台,一段树枝正落在积水的阳台上,看起来确实像手臂。
心底不禁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才真是一截树枝打在窗户上?而不是一只手?
走过去,我伸手把两扇窗户关紧了。
我摇了摇头,“刚才的女人求救声,似乎也是错觉?”
说完这句话,我就扭身准备回房间,刚转过头,我忽然感觉一股森凉的冷意弥漫全身,尤其是背上,几乎全部麻了,我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昏黄的灯光下,一张白色的人脸悄然趴在窗户的玻璃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正往屋子里呆呆地看。
刚关紧的窗,似乎又被推开一角?
黑夜的阴风贯入,那双煞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四目相对。
我头皮一麻,使劲揉了一下眼,又迅速往窗外看去,那人脸已经变了,不再是石灰的惨白色泽,而是玫瑰红,浓妆艳抹,如一个要出嫁的新娘。
夜里的新娘?
我脸上冷汗直流,再一眨眼,我便瞥见一抹青色的影子在窗外一闪而过,轻飘飘地,没有半点声息,仿佛鬼魅一样,那张人脸早已不见!
那是一个白色的身影!很苗条,像是个女孩子,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牙齿有些打颤,顾不上关灯,连忙跑回房里,跳上床扯过被子闷头盖身,半夜见到这种东西,不是好兆头,尤其,一楼下是寿衣店,死人生意的店铺。
“哐哐!”
寿衣店一楼,莫名响起抖动,好像什么货物倒塌了?屋里开着灯,现在的我,没有先前那么毛骨悚然,坐起身,那种闷响变小了,同时听到一阵“吱吱”的尖叫。
声音不大,只是寂静的夜里,显得比较刺耳。
“不会是死老鼠跳上神台,偷吃祭品吧?”想到此,我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后,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纸糊的货,异常脆薄,可经不起老鼠撕咬糟蹋啊?
寿衣店一楼,堆满了各种烧给死人的货物,尤其是大型的花圈很占地,有些拥挤,打开了灯,四处还是很昏暗,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折射的黑影在摇曳。
“呼呼!”
门外,有风从裂缝贯入,吹翻了几个纸人,这里,更加阴冷了。
我看了看神台,果然有两个碟子翻倒,糖果饼干洒了一桌,有些狼藉,整理了一下,往门口位置走去,开始扶起倒在地上的纸人。
“诶,怎么少了一个纸人奴婢?”将一个个纸人摆正位置,重复点了两次数,真少了一个,我开始低头寻找,正在这时,突然发现有人再看我。
这栋楼,就我自己,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通往门口的位置,那里突兀站着一个人,很矮的女人,半米多高,穿着一身封建时代的绿纹束袍,盘着清朝头饰,一动不动站在门里,诡异的是,她的那对眼睛,瞳孔泛白,好像一对空洞洞的死鱼眼望了过来。
啊?
我脚下几步趔趄,退时绊到地上的物品,一下跌倒在地,看着那个仿佛从清朝复活的女人,全身冒起一阵阵森寒刺骨的冷意。
“呜呜呜……救我……救救我……”女人沙哑声响起,带着泣音,在狭窄的寿衣店回荡,阴风呼号,店铺里的东西都在晃动,绿光摇曳,那个半米高的女人,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灯光照去,这不是我剪裁的纸人奴婢吗?
扎纸匠这一行,其中一个禁忌是纸人扎好,是不能画眼睛的,因为画了眼睛,会有不详发生。
所以店里的纸人,无论童男童女,或者奴婢什么的,都没有画眼睛。
这个奴婢却有眼睛,怎么回事?纸人真如传说中说的复活了?
“你……你不要过来……”我发出绝望惊叫,在地面挣扎往后,朝供奉神台倒爬过去。
更浓烈的风贯入,头顶上的灯泡左右摇曳,咯吱咯吱作响,拥挤不堪的寿衣店更加阴暗。
一抬头,发现一张妖绿色的脸,不带一点表情,贴上了我的脸,相隔不到五公分,心底都发毛,往后猛然摔倒出去,同时裤裆里一热。
“啊!”
寿衣店里,响起尖叫声,不是我发出,而是纸人奴婢的叫音,这时,我隐约看见一阵黑风,从纸人奴婢身上冲出,一下荡出了门后。
纸人奴婢扑到了我身上,与我一个“拥抱”的不雅姿势,低头一看,奴婢的双脚湿漉漉的,我喃喃道,“难道,师父并不是胡说,童子尿真有辟邪的用处?”
不敢多想,我连忙擦掉奴婢脸上的眼睛,却擦不掉?没办法,直接猛力撕扯下来。
“滋滋!”
门后,看不见的黑暗处,有人在徘徊走动。
咽下一口唾液,我按照师父以往的做法,赶紧烧香拜神,斟茶倒酒,行拜祭礼数,同时念一些捞阴语;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若是不记阎王请……
没多久,门外总算安静下来。
我不敢再多待,没有关灯,跑上二楼脱下裤子径直闷头睡觉,这一夜实在光怪离奇。
一大早,今日天色有些阴沉,黑云积压,光线不是很好,烧香拜神后,我坐在寿衣店里,一个劲发愣,脑海里还浮现昨夜的画面。
昨夜,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师父是我最敬佩的一个人,他的本事很高。
作为唯一的传人,我吧,人长得虽然还好,可是高中上了两年就辍学了,没文凭,除了寿衣店这份儿活儿,也没其他收入,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苦人。
初恋女友凝月,一个月前,与我断了关系,做纸扎这行,没啥钱,找女朋友很不容易,我曾经打定主意誓死捍卫我和她的爱情,可是一翻口袋,一条五百块的裙子都买不起送她,一穷二白的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只能忍痛放手。
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外,有一股难闻的酒气飘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满脸横肉的脸,歪着脖子,从门外探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得脑满肠肥,观察了几秒,才挺着个啤酒肚几步走进来,声音闷雷一般道,“林三,有生意上门,还愣在那里干嘛?”
我连忙站起身,走过去微笑道,“原来是康三爷,请问你要买什么?”
这是康家的老三,在小镇上,经营一家非法赌场,一个有钱有势力的人,不好惹。
康老三脸上横肉一颤,没好气道,“来你这寿衣店,除了买烧给死人的东西,还能买什么?”
这时,康老三递过来一张黑白相片,很小的相片,拿过来一看,上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穿一身合体的白色裙子,围着红领巾,对着镜头笑容很灿烂,我疑惑道,“康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嘎吱!”
康老三关上门,一去一回,压低了声音道,“林三,照着这个相片,给我剪出一个纸人,不对,是剪一个纸人新娘,明天黄昏时辰,我过来取货。”
纸人新娘?
我诧异道,“康三爷,我这里就有几个纸人,你何不挑选几个回去?”
“滚!”
一脸恶相的康老三,重掌突然拍在肩上,我脚步一个趔趄,站立不稳,他一脸恶狠神情,喷吐更浓烈的酒气道,“林三,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性命不保,照你三爷说得去办,明天黄昏还做不出来的话,这寿衣店等着关门吧!”
我连忙道,“康三爷,你放心,一定按时交货。”
不敢再多问,康老三又购买一些香烛纸钱,预订几个花圈,丢下一部分定金离开了。
凶神恶煞的康老三远去,站在寿衣店里,我又看了看黑白相片,照片里穿白色裙子,带着红领巾的小女孩,似曾相识,有些眼熟啊?
钱不少,顾不上多想,立马开始动工剪纸扎纸。
时间很快到了一点多,一个早上,没有其他生意,关上门,去街头转角的小店吃粉填肚子。
过了午饭时间,小店显得有些冷清,吃着一碗最便宜的煮粉,死党罗建走了过来,他有些胖,戴着个眼镜,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十九岁,正好比我小一岁,这家店是他老妈开的,辍学后,在家打下手帮忙。
胡扯了几句,我问道,“罗胖子,最近我们镇子上,是不是死人了?”
罗胖子一脸乐呵呵表情,调侃道,“哪有死人?我说林三你这家伙,为了寿衣店生意,在店铺里,不会天天盼着别人死吧?”
呸!
我啐了一口,无语道,“胡说八道什么,没死人的话,那就奇怪了!”
罗胖子问道,“什么奇怪!”
我没有回话,康老三离开前,脸上横肉颤动,不忘撂下一句狠话,纸糊新娘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泄漏,否则我那寿衣店真要关门大吉了。
寿衣店有意外的话,哪天师父回来,我肯定会被狠狠修理一顿。
回到小店,继续赶工“纸糊新娘”,扎一般的纸人,我可以轻车熟路完成,只是康老三有明确要求,纸新娘和照片,最起码要有五分像,增加了难度。
晚饭时间,好心的罗建带着一袋煮粉过来,看着我专心扎纸,道,“不见你小子去吃完饭,原来有生意上门,难怪中午时,你问镇上是不是死人?”
我坐在里边,道,“罗胖子,有事?”
寿衣店,都是摆放祭祖用的香烛纸钱,摆有花圈,以及祭奠出葬的鬼房子、纸人,加上这里光线有些昏暗,罗胖子怕染上不详晦气,一般不会上门。
啊?
罗胖子鬼叫一声,差点绊倒在地,稳了稳身体,望着这里的布置道,“林三,你寿衣店的格局应该改一改了,怎么看都像一个祭奠灵台。”
我无语道,“那是你太胖了。”
罗胖子弯下腰,打量着一旁的纸人,好奇问道,“这颜色好怪,怎么童男都是红色,童女都是绿色?”
我道,“这是纸扎一行的规矩,你没听说过童男绿女的说法吗?”这个古老的捞阴门行业,规矩禁讳很多,讲究更是多不胜数,可不是糊个纸来糊弄生人的那般表象。
罗胖子走过来,坐在一旁,道,“有一个最新的八卦消息,我们小镇上,的确有人死了!”
呃?
我问道,“怎么没听说?”
罗胖子回道,“因为秘不发丧,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我诧异道,“怎么可能秘不发丧,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作为死者的家属,最基本也要做一场法事渡魂的?”
罗胖子压低了声音,“因为死的是一个少年,康老大的儿子,还不到十五岁,按照我们本地的规矩,少年亡,不发丧,这点你忘记了?”
这一代民俗,确实有这个规矩。
我问道,“康老二的儿子,没听说有什么大病?怎么就少年夭折了?”
罗胖子挪了挪身体,走近两步,神神叨叨念道,“林三,听说康老二的儿子,是被几头疯狗活生生咬死的?而且,连内脏都被疯狗抢食一空,死得很惨。”
我身体一颤,不由想起昨晚那个贴在窗上的人脸,一阵后怕,“罗胖子,你在胡编乱造吧?疯狗会咬人,没听说疯狗还吃人肉的?”
罗胖子道,“事情就是这么邪乎,死人的地方,就在康家承包的一座山上。”
我道,“那处养鸡场?”
罗胖子道,“是的,据说那个周末,康华从学校回来,吃过晚饭后,天也昏暗下来,就跟着康老二上山,想着周末帮一下忙,没想到,那个阴暗夜晚,山上饲养的几条看门犬,平时温顺,那晚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全部发疯了,一头头眼睛发红,见人就咬,最后将正在睡觉的康华咬死了,那个房间,血流一地,各种恶心肠子心肝都被扯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传开?
看着我怀疑的神色,罗胖子又道,“更诡异的是,康华肚子里的内脏被疯狗撕咬的时候,他喉咙里还有气,躺在血泊中,抓着地板,发出凄厉哀嚎,不断在那喊救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许久后才咽气。”
我道,“养鸡场有几个工人,他们都不搭救?”
罗胖子道,“不清楚,或许那些疯狗太可怕,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妄动,只能听着少年康华在一声声哀嚎中,惨死断气。”
我道,“怪不得康老三,让我赶做一个纸糊新娘,看来是要秘密发丧。”
这一次,康老三没有要“四平八稳”的一套服务,也就是指四匹纸马,八抬大轿,外要金童玉女作陪。
不过也好,这种“四平八稳”的大生意,要“伐马走孝”,需要亲自上门,我可不想去那种发丧晦气的地方。
不多时,罗胖子离开了,天色越来越昏暗,冷意更浓,吃了晚饭,直接二楼爬上床闷被子睡觉,这一夜,胡思乱想,睡得很不好。
第二天,在中午的时候,提前完成了纸糊新娘。
装好其余的一些香烛纸钱,以及一些花圈灯物品,坐在店里等着,夜色再一次昏暗下来,街道另一头,康老三才赶了过来,他开着一辆老旧的三轮车,没有多说话,装好货物,急匆匆就开车离开。
我看得清楚,在三轮车的前后,贴着好几张符,是一种辟邪的黄纸符。今天这康老三,眉头紧锁,一脸丧相,今晚是今夜给夭折少年发丧了?
康家,一代三兄弟,小镇上家喻户晓的一户家庭。
名声很广,不是他们有钱,也不是有势,而是因为他们一家人的运势都很差。
康老三从小就是一个混混,前些年一个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康老三,回家时误入一个野林子,听说那夜他挣扎爬上一个坟包,只是坟包一下字坍塌了,他直接掉进里边的棺材板上,没把他吓个半死,回来后腿上莫名生了一个脓包,差点要了他的命。
康老二更可怜,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跑去一个村寨挖坟盗宝,无意吸入一些坟里淤积的尸气,整个人神志不清,浑浑噩噩,据说康老二疯的时候很可怕,在康家人睡觉时,就蹲在床头看着他们睡觉,眼睛瞪得贼亮,要么就是白天蹲在墙角,嘴里嘿嘿两声,谁见了都头皮发毛。
现在康老大的儿子夭折,被几条疯狗活生生咬死,人肉都被啃食了一半。
我曾经听人说过,好像是康家的祖坟风水问题?祖宗不安宁,迁怒到后人?
也有传言说康家的老宅闹鬼,众说芸芸。
至于真假,没人知道,毕竟那是康家自己的事情,是福是祸不关己。
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尿意来袭,爬起身奔向厕所,走出房门,从厕所走回,却听到外边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走过去往下一看,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到楼下是几个熊孩子在打架,这种事情,我看到却是会心笑,我小时候和小伙伴玩,也会因为点点小事,就玩急眼了,站在窗户前,我喊了句,都住手,那几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子就真的住手了,然后都瞪着眼睛看着我。
几秒后,熊孩子又闹成一团,甚至压塌了寿衣店门前那株新栽种的小桃树。
站在二楼,又喊了两声,没人理我。
那株桃树,据师父老头说,是镇店宝树,千万不能折断,我穿上衣服,连忙大步走下楼,打开一楼的灯,只是在推开门的刹那,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就清醒了。
眼前的情景,吓得我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哪里有小孩子打架?这里只有几个残破不完整的小纸人,摇摇曳曳,飘摇挂在树杈上。
这些半成品的小纸人,我白天丢在门口垃圾桶的。
现在半夜阴冷的时辰,每家每户都熄灯睡觉了,哪里会有熊孩子在街道上打架?
我感觉到阵阵强烈的尿意,因为有月亮的天空,却是被忽然出现大片大片的乌云遮蔽,风也随之刮起,风吹在我的脸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刀子在脸上刮来刮去一样。
“噗!”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肩膀有人拍了下,就是这轻轻拍,让我直接瘫坐在地,吓得大叫,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啊!
我吓得闭上眼睛胡乱的喊着,双手挡在脸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反应过来,原来是一个屋里花圈被冷风吹倒,无意压在我肩头上了。
“这两天怎么尽是恐怖怪事?难道我违反捞阴门什么禁忌了?”我喃喃说道,接着扶起花圈摆正,走到门口,要关门回去睡觉。
“咚咚!”
就在这时,远处的转角街口,罗胖子家那间粉店位置,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处于好奇,我探出头往那边望去。
“咯吱咯吱!”
一阵破木板摇曳的响音,正感觉浑身阴冷时,就看到百米外街口,飘来一顶红色轿子。
左摇右摆。
还有一缕缕祭祖香烟在萦绕!
阴风中,仿佛从黄泉路抬出的一顶鬼轿子?
四个木讷的抬轿夫,有笑容,比哭还难看的笑,走起路来机械僵硬,犹如四个丧尸傀儡在走路,顺着街道凝望,红色轿子的摇摆幅度,很飘很轻,轿里应该是空的。
四个不像人的人,三更半夜抬着一顶红色轿子,诡异无比的画面。
冥婚?
脑子里,浮起这一种念想,不然的话,谁会三更半夜去抬新娘,那不是有病吗?
下意识的动作,我双手合拢木门,人站在当中,只露出一个头颅在外,红色新娘轿子又近了一些,借助微弱灯光打量,发现抬轿的人,左边居然是康老三。
在他右边是小六子,康老三的一个小跟班,也是不务正业的混混。
脑满肠肥的康老三,喘着急气,脸色涨红着,浮现一条条青筋,两颗眼珠子外凸,仿佛使出了全身气力,整个人突显一丝狰狞。
“咯吱!”
摇晃的一顶红轿骤然停下。
“你……是人……还是……鬼”,表情近乎窒息的康老三望向我时,瞳孔放大,仿佛看一个血淋淋的鬼,神情十分恐慌,支支吾吾在开口。
其实,红轿落地,他们的突然止步也吓了我一跳。
寿衣店的门一点点推开,我将头探出去,说道,“康三爷,是我林三,帮你扎纸人的。”
“靠!”
康老三松下一口气,脸上肥肉一横,恶狠道,“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想在这吓老子吗?”
我连忙道,“误会,误会!”
“林三,改天再来收拾你!”康老三深吐几口气,道,“快点赶路,不然天亮前上不了山!”
一脸丧相的小六子,苦着个脸道,“三爷,这种差事,为什么不叫别人做?也花不了几个钱的?这么冷的天,鬼都不愿意起床。”
“滚!”
康老三脸上肥肉一颤,怒道,“小六子,你他娘的少废话,加快点脚步,别耽误了时辰,否则的话,你们三个往后都吃不了兜着走!”
阴风中,我多一句嘴道,“康三爷,你们这样,越走越远,最后可能抬着轿子走上黄泉不归路啊?”
我以前听师父老头说过一些鬼怪离奇的故事。
康老三他们的手上,就一人一炷香,怎么可能保得住他们的命?或许明天,有人会在路边,发现四具被掏空心脏的暴尸。
“啊!”
四人一惊,犹如冷水浇身,不过很快回魂过来,康老三恶狠狠道,“林三,大家都是活人,警告你一句,今夜发生的事,你最好别干预招惹,后果自负。”
我不敢多话,看着他们离开。
“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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