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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作者:
大胡子卢梭
日期:2018-05-10 17:21:30
1
今天是周六。安然昨晚和朋友在北京亮酒吧泡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家。到家洗漱完,他躺在床上又翻了十几页他前几天在贵阳机场书店买的一本梭罗所著的《带自己回家》才睡,等他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了。他起身披上睡衣,打开窗帘,明晃晃的太阳,投射在不远处的河面上,闪烁着耀眼的光亮。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看上去深邃而又辽远。没有雾霾的北京初秋,显得十分明媚而清爽。安然推开窗子,清凉的空气和滚滚的车流声一起扑面涌来。他伸了伸懒腰,回头拿起放在床头柜上一直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堆微信。他先打开未接电话,看到除了几个被标注骚扰推销的,就是他远在千里之外另一个城市女友打来的。等安然给他的女友回过电话,再打开微信时,他惊呆了,五十六条未读信息,除了六条他大学同学群里的信息外,竟然全部都是来自一个叫溪流的女人。安然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加的这个溪流,更不知道她是谁。溪流的头像是一条林间小溪。画面中,清澈见底的溪水,在欢快地流淌着,阳光把树枝的影子投在水面上,明暗相间。可以看到在水底的石缝间,还有几条灰白色的小鱼儿在游动。安然点击溪流的头像,看到她所在地区是北京,再点击溪流的个人相册,竟然是空白,没有留下任何足迹。一个谜一样的女人,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给自己发了五十条信息。好奇心驱使安然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外边的阳台上,点着一支雪茄,深吸了一口,然后坐在藤椅上,打开了溪流写给自己的第一条信息。
日期:2018-05-10 17:23:10
您好!安然先生。这是我加您微信二年多来第一次给您留言。我很庆幸这两年多来您一直没有把我拉黑或删除,让我能经常读到您在朋友圈里发表的小说和诗歌。虽然我从来没有给您点过赞或留过言,但看您的朋友圈,已经成了这两年多来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可以说,我是您的铁粉。这两年多来,我有过无数次想给您留言的冲动,特别是看到您的小说里主女人公徐晴的多舛命运时。说实话,这两年多来您赚取了我不少的泪水。这泪水有痛苦、悲伤也有幸福和欢乐。有时我看到您连续几天没有更新朋友圈,我就会变得坐立不安,就连半夜醒来也会打开微信查看。我会瞎想,您是不是病了或者有什么其它的事情,甚至想过您是不是出车祸了,甚至想到了最可怕的死亡。这些不安的想法会一直纠缠着我,让我心神不宁,有时都感觉透不过气来。直到您再次刷新朋友圈,我才释然。
其实,现实生活中我也见过您,只是您没有发觉我的存在罢了。也是啊,您怎么会注意到一个相貌平平毫无姿色可言我呢,哪怕是我几次和您迎面而过,甚至几乎相撞,您也只是对我浅浅一笑。但我知道你的微笑并不代表什么,只是出于一种教养和礼貌。安先生,您会很奇怪吧?我怎么会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您。其实,我就是在二年多前您经常去的那家北京建外大街附近酒吧加的您微信。记得那是一个初春周末的下午。在那家酒吧的露天座位一角,您独自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我不知名的威士忌,抽着雪茄,一边不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文字。您面堂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神情专注,像个艺术家。当时独自一人坐在您斜对面等待闺蜜的我,在无聊地打开微信搜索附近人,结果发现了您。您叼着雪茄的头像,是那样的醒目,加上标注距离在100米以内,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微信上的安然就是斜对面的您。可惜的是,您当时并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而是大约过了十多天后您才加我。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单位正在开会,我调到震动的手机在包里发出嘟嘟颤抖,我拿出来一看,天呐,我心中掠过一阵小小的惊喜,竟然是您通过我好友申请!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你的朋友圈,我第一次看到了您的小说和诗歌,我一下子被您的文字所牢牢吸引了。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那种感觉就像是逛街时突然发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一样。那天正好是周末,下班回到家里,我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开始如饥似渴地读起您的文字,一看就是到凌晨三点多,直到看得我眼花缭乱,才昏昏沉沉依依不舍地关闭手机睡去。也就是从那天起,只要是周末有时间,我就去您经常去的那家酒吧,傻傻地等您。每次要到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头小鹿撞来撞去,生怕您不在。当看到您几乎固定坐的那个座位空着或者坐着别人时,您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沮丧失落。而当看到您在时,我的内心又是多么的狂喜。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就在近邻咫尺的您身边阅读您作品感到更幸福了。
读到这里,您的脑海里或许会回想起经常出现在那个酒吧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了吧?对的,那就是我,一个有些自卑懦弱的我,一个心地善良淳朴的我,一个独自北漂艰辛的我,一个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我,一个深深暗恋着您的我,一个身患绝症来日不多的我。
日期:2018-05-11 09:27:51
安然一口气读完溪流的这第一条留言,放下手机,把已经熄灭的雪茄又重新点燃,连续深深地吸了二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在他的眼前袅袅升腾。烟雾里,安然似乎看到了那个安静地坐在他经常去的那家酒吧角落里溪流的身影。
稍微平扶了一下心情后,安然又拿起突然感到有些沉重的手机,打开了溪流的第二条留言。
安先生,希望您看完我的第一条留言后,不要有任何的反感或压力。我对于您的生活来说,不过是一颗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不,连流星都不是,最多也就是一缕从您身边吹过的令您不易察觉的微风。如果我不是因为今天上午确诊淋巴癌复发扩散,自觉来日不多,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给您留言来打扰您。
好了,还是跟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今年三十五岁,身高162,江苏扬州人,在北京从事新闻媒体工作。十多年前,我上海复旦新闻专业毕业后,考取了北大的研究生,拿到了硕士学位就留在北京做了一家大报的编辑。那时还不到24岁的我,尽管每个月工资不高,还跟二个别的女孩儿在朝阳区的后现代城合租公寓,每天挤地铁公交上下班,经常吃方便面,甚至连电影都舍不得去看,可我并没有感觉生活有多么苦,反而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也就是我参加工作一年后,在一次采访中,我认识了我的前夫,同样做新闻媒体工作的他。他比我大十多岁,已经是他们单位一个重要部门的主任了。认识我时他刚刚离婚不到一个月。他有个女儿,但被判给了他前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至今我也没有问过,他离婚净身出户,房子和车都留给了他前妻,自己搬到了出租屋内,好在他的收入比较可观,所以生活过得还比较滋润。和我谈恋爱结婚前的那二年,他经常请我去吃意大利餐、法国餐、韩国料理、日本料理。每逢情人节或我的生日,都会送我一些价格不菲的礼物。还陪我去过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旅行过。所以尽管他相貌平平,年龄比我大很多,又是离婚的,但我还是架不住他的百般殷勤,最终不顾父母的反对,终于答应他和他登记领取了结婚证住到了一起。我的处丨女丨之身也就这样给了他。但我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反而是一种折磨和痛苦,可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我们俩住到一起没几天,他喜欢性虐待的本性就表现出来了。当他第一次把我扒光一丝不挂地手脚捆绑在床上,用燃烧的蜡烛往我的肚子上、丨乳丨房上滴蜡油烫得我大喊大叫时,从来没有过什么性经验单纯的我,还以为他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可后来他经常这样,不但捆绑我,往我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滴蜡油,涂辣椒水,甚至变态地在避丨孕丨套外面涂抹清凉油,辣得我多少次几乎昏死过去。如果我不从,他就开始不停地哀求我,有几次甚至是在趁我熟睡的时候把我捆绑起来,然后折磨我。所以有一段时间,每到晚上,我就早早地躲到另外一个房间,把房门在里面反锁上,冬天夏天都不敢脱衣服,心惊胆战噩梦不断地熬过无数个夜晚。最没有人性的是,有一次我都怀孕快三个月了,他还不放过我,依然变着法地折磨我,当天晚上我就流产了,出血不止。幸亏我给我的闺蜜打电话,她和她的老公及时赶来把我送到了医院,否则我可能几乎丢了性命。
安然读到这里,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愤从心底里升起,他骂了一声人渣!把手中的雪茄碾碎,然后重重地把手机拍到了桌子上,啪的一声,玻璃桌面和手机的屏幕同时花成了一片。
日期:2018-05-11 17:01:42
等到安然在家附近的商店重新买好手机,下载安装好微信,已经时值中午了。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步行穿过建外大街的地下通道,来到了建华路附近溪流微信留言中提到的酒吧。因为是周末,周边的驻华大使馆都休息,所以来这家提供美式简餐酒吧午餐的老外并不多。安然上了二楼,来到露台,坐到了角落里他几乎固定的座位上,要了一份简餐,点上雪茄,在等餐的时候,又重新登陆微信,打开了溪流的第三条留言。
安先生,都说字如其人。我从您的文字中能够感受到您是一个正直、善良、宽厚和爱憎分明的人。想必您读完上一条留言,除了对我前夫的恶行愤怒之外,对我的懦弱忍让也会鄙视吧,是不是想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当时所以一忍再忍,没有马上和他离婚,主要还是顾及我父母的感受。我是个独生女,尽管我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境很一般,但我从小到大,父母对我的管教都一直很严,特别是我的父亲,对我的要求很高,寄予的希望也最大。我的婚姻开始他们就不赞成,所以我不敢想象我如果离婚了,对他们的打击和伤害会有多大。尤其是我父亲,当时已经患糖尿病多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真的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失败的婚姻而去承受生活的痛苦失望。就这样,我一直被我变态的前夫折磨了一年多,直到那次他把我折磨得流产住院抢救,我才最终下定决心和他分手。
能够逃离我前夫的魔掌,也很不容易。当我第一次在一个酒吧里平静地和他提出离婚分手的时候,他竟然痛哭流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跪下,指天发誓说他一定会改,并说他所以喜欢在床上那样做,都是因为他太喜欢太爱我了。心地善良的我相信了他的鬼话,本来出院后已经临时搬到闺蜜家去住的我,那天晚上又鬼使神差地跟他回到了家。因为我刚刚做完流产,身体还在恢复期,开始的二个多月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他表现的还算正常。有时候他提前下班了,还会去附近超市买点食材,回来给我煲汤煮粥,做些有营养的东西给我补补身子。晚饭后,也会陪我在小区里散散步,甚至周末还会陪我去看场电影。当时我真的以为他改好了,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那甜蜜的生活中去了。可是我真的太天真了。二个多月后一天在家里的晚餐上,他趁我有点醉酒,饭还没有吃完,他就十分野蛮地把我拉到床上,把我扒光,再次把我的四肢捆绑起来,这回他没有滴蜡油,涂辣椒水,而是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布条做成的鞭子,开始抽打我的身体。我越是被他抽打得鬼哭狼嚎,他就越是兴奋不已。完全发疯的他,根本不顾我的哀求,抽的我浑身上下都是血痕,直到我昏厥过去他才罢手。那次,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等我恢复过来有力气可以下床,我趁着他上班不在,就让我的闺蜜开车过来把我接走了。从那次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家。期间,他又故伎重演,几次来到我闺蜜家给我下跪发誓,甚至把自己去香港看心理医生的证明都拿出来给我看。我也曾动摇过,但我一想起最后一次他疯狂折磨我那可怕的一幕,我就身心绝望。在我的坚持下,半年后,他终于同意和我办理了离婚手续。后来听我的闺蜜告诉我,他最后所以同意放过我,是因为他又有了新的猎物,一个在大学里教书的年轻女教师。
都说噩梦醒来是早晨。我前夫带给我的噩梦虽然结束了,我的生活一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可我没有想到,更大的磨难和风暴,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日期:2018-05-12 11:02:58
5
安然要的简餐上来了,一份烟熏三文鱼配蔬菜沙拉、新鲜羊奶酪和烤蒜蓉面包。毫无胃口的他,放下手机,拿起刀叉勉强吃了一点,感觉如同嚼蜡,就放下了。
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过头顶的葡萄藤蔓空隙,稀稀落落地撒在桌面和斑驳的木质地板上,安然口中吐出来的雪茄烟雾,在桌面上投射下一缕淡淡的阴影,很快就消失了。安然望着斜对面空着的座位,眯着眼睛,紧锁眉头,在努力地回想着溪流的影像,但想了半天,脑海里还只有一个大概模糊不清的轮廓。印象中,溪流是一个很孤独很寂寥的女人,她既不玩手机也不看书,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常常是一杯咖啡就能呆上一个下午。
安然又吃了二口奶酪,就让服务生把简餐收掉,重新叫了一份咖啡和一杯柠檬水。然后把已经熄灭的雪茄点燃,就再次拿起手机,打开了溪流的微信留言。
安先生,我啰里啰嗦地给您发了这么多的信息,也不知道您有没有读?不过,您读和不读,对我来说又能怎样?一切都改变不了我现在的命运。但所以我还要给您写,不过是我此时此刻感到实在太压抑太绝望了,只有跟您倾述,才能暂时缓解我心中的痛苦。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看在我是您忠诚粉丝份上,看在这两年多来我几乎一字不落地拜读您的大作的份上,您就牺牲一下宝贵的时间,耐心把我给您的可以说是浸着我的血和泪的留言看完吧。拜托啦。
安先生,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医生告诉我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也就是182.5天的活头。现在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当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似乎都能听到病魔在一点一点吞噬我生命的声音。好多次做梦我都梦到了自己已经死了,我梦到自己脱离了病榻上的皮囊驱壳,轻轻地飘起,离开病房,离开长长的走廊,飘出医院的大门,然后向着满是繁星的夜空深处飘去,其间我曾回头俯瞰,似乎能看到流光溢彩的长安街在一点一点地变小变暗,最后整个北京城,不,是整个地球就像是一颗燃烧尽的蜡烛,噗的一下就熄灭消失了。那一刻,我感到好冷好冷,当我醒来,经常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说真的,我并不怕死,但我怕我的死会让我已满头白发的父母承受不起。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不舍和牵挂。安先生,我现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被漩涡正缓缓地带向水底深渊,带向那永恒的黑暗。我的头顶还有一束光亮,这束光亮,就是您。似乎只有跟您倾述,才能让我的灵魂得以解脱。
好了,还是让我跟您继续讲述我和我前夫分手后的生活吧。
我和他办完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生当中从未有过的轻松。一条紧勒在我脖子上让我透不过气来的绳索终于解掉了,突然没有了精神压力的我,竟然一下子病倒了,连续高烧近一周,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也就是在这次住院期间,我结识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也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在这里我就暂且叫他为D君吧。那一年我已经29岁,他32岁。他老家山东烟台,刚刚从美国读完医学博士回来。可谓风华正茂,前程似锦。当时和我同一个病房的另外二个女孩儿,白天晚上都有家人和男朋友陪伴,我除了开始的前五天有闺蜜和女同事陪我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可能是看到我比较孤独,作为我管床医生的D君,每当他值班时,他就经常过来看我,陪我说几句话,聊聊天,有时还把别的患者送给他的水果比如苹果、香蕉、榴莲给我拿来。后来当他和我聊天知道我老家是扬州的之后,就经常特意从附近的一家扬州饭店给我打来扬州炒饭,扬州灌汤包之类的家乡美食。他对我的好感和示爱让我一目了然,但是还没有完全从男人阴影中走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接受呢?就在我出院的前一天,D君他给我发信息,提出来要和我交往处朋友,但被我无情地拒绝了。
日期:2018-05-12 11:04:45
安先生,我和您素昧平生,我们尽管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彼此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样。如果不是这次我鼓起勇气给您留言,恐怕您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命运多舛的女人存在。也是啊,每天在大街上,地铁里,商场餐厅以及各种各样的公共场合中,会有无数容貌特征千奇百怪的男男女女从彼此的眼前匆匆而过,可他们又有几个相识相知,相互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呢?又有几个会彼此产生爱恨情仇呢?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在彼此的眼中,更多的不过是如同于树木花草、飞虫走兽甚至于高楼大厦甚至于路灯护栏一样存在的实物而已,一道道不同的风景罢了。所以有的时候我们孤单的人类真应该感激这个网络社交虚拟空间时代的到来,让我们的精神和灵魂能够有一个肆意妄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暂时忘却各自肉体的存在,人人都有了一双翱翔的翅膀,人人都可以把自己装扮成天使的模样,哪怕现实生活中他或她就是撒旦就是女巫。
安先生,跟您发这番感慨,是不是让您觉得我有些过于神经了?其实我的确是一个十分敏感和内心脆弱的女人,我可能就是一只藏羚羊的转世,前生就被猎人和其它的猛兽扑杀,现世又被你们男人和命运作弄,反正都不得安生。
有点扯远了,还是和您接着讲完我和D君的故事吧。
我出院后,D君就经常给我打电话,有时候我没有接,他就发微信。我感到特别难为他的是,他一个医学博士,竟然为我也做起了诗人歌者,在追我的一年多时间了,给我写了上百首情诗,真的让我好感动。在这里我复制一段我比较喜欢的给您看看。
如果……。
如果你是漂浮的云朵
我就是那蓝蓝的天空
我不止是要给你辽阔
更想衬托出你的洁白
如果你是归来的白帆
我就是那深深的港湾
我不止是要给你补给
更想抚慰着你的疲惫
如果你是欢畅的溪流
我就是那幽幽的山谷
我不止是要给你雨露
更想滋润着你的清澈
如果你是盛开的木棉
我就是那巍巍的青松
我不止是要给你避风
更想陪伴着你的孤单
现在您也许会想到了,我所以给自己起名为溪流的由来了吧?是的,就是为了这首诗。就这样,在D君他炽热爱情的烘烤下,和他相识一年多之后,我内心的坚冰终于融化了。记得那是春夏之交的一个周末傍晚,我们俩在北京后海九门吃完小吃出来,散步到什刹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把自己和前夫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和盘跟他托出了。他听后非但没有嫌弃我,反而一下子把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和后背,尽管他当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那落在我肩上热泪,已经让我感受到了一切。那天晚上我主动先吻了他,并跟他回到了他的家,把我曾经受过伤害还留有疤痕的身体也给了他。在床上,他是那样的炽热而温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男女**的美好和甜蜜。之后我们俩就住到了一起。那段时间,我有时候会外出采访,每当我在外地时,晚上临睡前,他总会跟我通一会儿电话,除了诉说他对我的思念,偶尔也会讲几句他白天医院里发生的故事,最后依依不舍地和我互道晚安,才肯放下电话。每当我回到北京,无论是机场还是高铁站,他哪怕正在值班,也要请假亲自开车还捧着鲜花儿来接我。那段时间,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甜美的时光了。
日期:2018-05-12 11:08:12
安然读到这里,起身去了一下洗手间。等他回来时,看到原来斜对面空着的座位上,来了一个气质优雅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他心中猛的一凛,难道会是溪流吗?只见那个女子披着有些发卷的长发,戴着墨镜。她要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和一杯柠檬水,然后就开始漫不经心地摆弄起手机,对于安然的关注没有丝毫的察觉。过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老外,那个女子起身和来的男老外亲了一下嘴儿,就又坐下来,两个人开始用安然熟悉的意大利语聊了起来。从他们聊天的内容里安然断定那个女子不是溪流,因为那个女子是个花腔女高音,唱意大利歌剧的。安然还听出了她下个月就要和她在上海的中国未婚夫结婚,告诉老外她不能像现在这样总和他约会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男盗女娼的时代,像这个女人这样的所做所为,已丝毫不足为奇。只是可怜了那个远在上海准备要做新郎的中国男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早已被别的男人的铁犁翻了个稀巴烂,自己还浑然不知。
想到这里,安然心中淡然一笑,吸了一口雪茄,又继续浏览起溪流的留言。
安先生,我和D君就这样同丨居丨相处了半年多,就在我们俩准备要登记结婚时,厄运再度降临在我的身上。在一年一度单位组织的体检时,我被查出了低恶性组非霍奇金淋巴瘤病,也就是所说的淋巴癌。虽然是初期,但一般性的治疗方案都很难根治,除非移植骨髓。当我把这个噩耗告诉D君时,他表现出奇的冷静。他不但没有疏远和抛弃离开我,反而用各种方式来安慰开导我,同时利用他的资源关系,积极地联系北京最好的肿瘤专家给我重复检查确诊,并最终确定了骨髓移植的治疗方案。尽管我有一部分大病医疗保险,但他还是为我的这次骨髓移植手术治疗花去近五十多万的积蓄。我真的太受感动了。我有何德何能,能让D君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死心塌地地爱我疼我?即使我身患绝症也不离不弃!难道说这都是上帝对我磨难之外的一种恩赐和补偿吗?
我成功做完骨髓移植手术二个月后没几天就是2014年的春节。在D君的再三催促下,我和他节前办理了结婚登记。随后我跟他回了他的山东老家烟台过年。D君的父母都是退休的中学教师,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善良正直的人。他还有一个妹妹,已经结婚嫁到了青岛,也特意赶了回来。他们一家人对我非常的亲热。可以感觉到,这种亲热不是装出来的,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有着一种自然的亲情。看得出来他们对我都很满意。早在我骨髓移植手术我的父母来北京照看我的时候,D君就和他们见过面,还一起吃过几次饭。我的父母对他也非常满意非常欣赏。经过跟我们彼此双方父母商量,我们俩的婚礼定在当年的五一小长假,回烟台老家举行。
可就在我们俩积极筹备婚礼的时候,一个突发事件打断了我们的所有计划安排。那就是2014年2月以来,西非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的埃博拉出血热疫情。当时中国政府第一时间向西非各国派遣出了医疗专家和医疗小组,D君就是专家组成员之一。D君当年在美国主攻的医学方向就是公共突发事件既疫情病理学。现在西非几个国家相继爆发了世界人类史上最严重的疫情之一,他感到自己有责任奔赴疫情爆发的第一线,去和世界上的医学同行们,共同来阻止和消灭疫情,帮助西非人民恢复正常健康的生活。他把这个想法和我说了之后,我几乎未加思索就同意了。因为他赴非计划是半年的时间,我们俩就把婚期延到了十一假期,并就此时通知了我们俩的双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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