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无敌

作者: 巴山牛_渝

  日期:2018-06-06 17:49:25
  楔子、悬案物证存放室
  巴渝省南浦市公丨安丨局刑侦支队有一个悬案物证存放室,位于办公楼顶层的一个角落,里面存放的东西,都是令刑警们永远感到头痛的东西。
  这里不惟有辖下三区八县公丨安丨局历年来无法侦破的一些大案要案物证,还有许多本来是人民群众为了协助公丨安丨机关破案,提供的却是一些没价值的线索和荒唐的推论,这些接待记录,也被一堆儿存放在了这里。
  刚设立存放室那两年,还有刑侦人员在这里忙活,希图从海量的信息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后来干脆把钥匙交给支队内勤保管,不再设专职人员了。
  存放这些东西的房间不大,两排三米高的木架靠壁而立,上面塞满了卷宗和各种各样的物证,由于常年门窗紧闭,室内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霉味儿。
  这些年来,由于公丨安丨系统指纹库不断充实,脱氧核糖核酸(DNA)技术的广泛应用,存放在这里的大案要案物证,不时被送去作了呈堂证据,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又被一些看似没价值的接待记录填满。
  虽说存放室只是交由刑侦支队的内勤兼管,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存放室,不论存取、查阅都必须持办案单位的介绍信,且必须有二名办案干警到场,由内勤亲自到室内去拿取存放。
  内勤的本职工作很忙,不能兼顾与悬案物证存放室有关的事,往往让别人等上老久,好在这种事不常有,一年到头只有几次。
  即使如此,人见人爱的内勤女警乔小玲,总被提取物证的干警责备得流下委屈的泪水。
  其实也怪不得别人发脾气,但凡原办案单位来提取封存在里面的物证,几乎都是这案子有告破的线索了,而存放在这里的各种物证,都是以前送检无果的关键证据,办案单位是喜悦和怨气夹杂,夹起螃蟹要火烧的当口,你拖延时间,拿你当受气包,正好撒气。
  日期:2018-06-06 17:49:59
  一 、女人的骷髅头

  李瀚书六十多岁了,是巴渝省公丨安丨厅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的老资格法医,一辈子从事颅骨复原技术,几十年来,他运用这项技术,破了十多起发生在巴渝省内的白骨案,从而将杀人凶手送上了刑场。
  上个月退休后, 由于他和老伴都是南浦人,独生子李守甲又在南浦公丨安丨局工作,就从省城回到川江边的故里安享晚年。
  儿子和处的女朋友都是大龄青年了,谈了两、三年就是不结婚,一点儿不理解父母含饴弄孙,早享天伦之乐的心情。
  颐养天年的日子没过几天,忙忙碌碌一辈子的李老头闲得心里发慌,虽说脱下了警服,却怎么都不习惯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总想干点儿有意义的事。

  这天傍晚,儿子陪着女朋友乔小玲回家品尝老妈秀的厨艺,两位老人觉察到未来的儿媳妇不大高兴,那笑脸儿是强装出来的。
  李老头曾听儿子说过,小玲是个苦命的妹儿,她爸爸是大昌县宁河乡一家小煤窑的挖矿工,没等出娘胎,就死于一次矿上的安全事故。
  生下她刚满月,妈妈就把她扔给爷爷奶奶,独自一人到县城去打工,从此再没回来。
  由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大多不好听,她妈妈如果听到,气也要气死。
  被爷爷奶奶拉扯大的小妹儿,从小立下当丨警丨察的志向,不为别的,就为寻到天涯海角,也要得到妈妈的音信。
  近些年信息化逐步完善,她通过公丨安丨内部网络,在全国范围内多次查找一个叫裘金花的妇女,叫这个名儿的不少,但都不是她要找的妈妈。
  李老头虽然只见过乔小玲几次,总觉得这未来的儿媳妇可人,便虎着脸盯着儿子不转眼,当刑警的儿子忙解释女友是在工作上受了点委屈,不是两人在闹别扭斗气。
  原来在今天下午,乔小玲正忙着办理一件大案的搜查手续,云州县派来调取七年前封存在支队鉴定无果的物证,才等了十多分钟,就火冒三丈地开始叱喝她,闹得连另一栋楼里的局长都听到了。

  儿子是刑侦支队重案队的警长,热恋中的女朋友刚巧是支队的内勤,李老头由此得知,儿子工作的刑侦支队,居然有一个悬案物证存放室。
  李老头心有所动,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起悬案物证存放室里还有哪些大要案悬着,小玲姑娘说,这两年刑事侦查手段上了许多高科技,悬了多年有影响的积案,都破得差不多了。
  但里面还是存放着一些疑似凶器和血衣,都是接到群众报告,由辖区派出所初查后,既无案发地点,又找不到受害人,送到刑警支队检验后,备案封存。
  说到最后,小玲姑娘皱起眉头,低声嘀咕着还有一个汉丰县公丨安丨局送来的纸盒,里面装着一颗被敲成碎片的骷髅头,每次进去都瘆得慌。
  日期:2018-06-06 17:50:30
  听到还有一颗人的颅骨,李瀚书如同听到冲锋号的老兵,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瞥见两个晚辈惊讶的神色,又苦笑着重新坐下,咂了一口茶水,详详细细向小玲了解与那颗骷髅有关的案情。
  小玲思索了一阵,说那还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初冬发的案,汉丰县与南浦天城区相邻的歇凤山上,一家农民建新房,挖地基刨出来的。
  报警后,辖区派出所会同县刑警大队,在中心现场周围数里范围内,地毯似搜索了好几遍,后来报告到市局刑警支队,更是出动了警犬搜索,除了被农民刨出来的骷髅碎片,并没找到一丁点儿有关联的骨骼。
  经勘查,现场没提取到一丝头发,判断凶手埋那颗人头前,不但剃光了头发,还用斧锤之类的凶器击打过。
  凭颅骨的牙齿判断,这是一具二十五岁至三十五岁的女性颅骨,看白骨化程度,大概死了二至四年。
  办案干警是一个头两个大,不但没找到案发第一现场,连被害人是谁都不晓得。因为外出打工人员很多,许多人过年也不回家,失踪人员的底数,公丨安丨机关无法掌握。
  那些年的刑侦手段落后,这种案子就是个烧红的炭圆,谁捧着烫谁。
  当时的支队领导经局长默认,为了避免省厅督办,既没立案也没上报,把碎骨片装在一个纸盒里,封存在了悬案物证存放室。
  当天晚上,李瀚书几乎彻夜未眠,总觉得那颗骷髅头在虚空中飘来荡去,两个空洞洞的眼窝里透出一种期盼的目光,大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

  李瀚书是老公丨安丨,也是老党员,一辈子克尽职守,收获的红本本叠起来有二尺高,冤魂的呐喊,让他寝食难安!
  他与南浦市公丨安丨局的何局长认识,仅仅是在省厅有过一面之缘;虽说两人都是二级警监,只不过一个跟白骨打交道,一个担着更重的责任,好在殊途同归,都是守护着万家平安。
  天刚蒙蒙亮,他独自一人起床,对老伴说要去公园晨练。
  老伴睡眼惺忪地嘟囔着说:"扯谎也不打个稿纸,你这块老腊肉翻来覆去熏了一整夜,不就是那个纸盒子闹的嘛......"
  早上,局长刚一走进办公室,李瀚书影子一样跟了进来,握着手不等坐下,退休的老公丨安丨提出了不情之请,他要来当义务的悬案物证存放室的保管员......

  日期:2018-06-06 17:59:17
  二、颅骨竟然是故人
  李瀚书如愿以偿,第二天就到悬案物证存放室上班了。
  刑警支队法医室的痕检人员都来拜访老前辈,有的叫"老师",有的喊"专家",李瀚书很不高兴,要大家都像省厅的年轻同事那样,叫他李老头就行了。
  职业养成了李老头喜欢清静的习惯,好在存放室有一桌一椅,开窗换气可以,打扫完浮尘抹干净桌椅,关上门拒绝来访,必须的。
  一模一样的纸盒子好几个,翻开台帐查看,准确找出装有颅骨的纸盒,揭开盖子只瞥了一眼那堆碎骨,先取出案由签看了起来。
  当年的现场勘查记录和有关的询问笔录,不可能封存在这里,签引上只有简略的记录,说明这颅骨是什么案的物证以及初检认定,还有痕检人的签名。
  懂行的人都知道,现在的颅面复原技术是通过三维颅面鉴定系统,对颅骨进行三维扫描,测量软组织厚度,再进行三维重建,重建一个近似于被害人生前容貌的数字图像,通过三维颅面鉴定,最终确定无名颅骨的身源。
  如果是这样,必须配一台电脑,李老头干了一辈子颅骨复原,根本不需要借助这套三维颅面鉴定系统,凭经验观察就行。
  他把碎骨用树脂胶黏成一个完整的骷髅头,将其固定在铝架子上,面对面坐下后,捧着茶杯却忘了咂,瞅着颅骨仔细观察起来。
  颅骨的脸颊较小,下巴和其他突出部位也不大,整体上看是一个秀丽的女人,李老头习惯性的在脑子中形成了一副死者生前的容貌,冷不丁心里一紧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李老头盯着颅骨目不转睛,一口又一口咂着茶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怎么也办不到,后来把自己灌成了一个大茶壶,也无法做到平心静气。
  凝视着眼前的颅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位刻骨铭心的人儿,正所谓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但凡有这种臆度出现都不是好事,往往会在无意中复原成自己熟悉的某一个人,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老脸就没处放了。
  他长叹一声,决定明天再开始复原工作,心里想着不再看这颗骷髅头了,眼睛却被黏住了一样,他瞅着骷髅头,倒退着离开房间,刚拉上房门,马上又打开,反反复复好多次,最后才心烦意乱地离开了。

  第二天李老头没来,第三天也没来,过了一个星期才重新开始工作,着手在颅骨上用橡皮泥开始复原。
  日期:2018-06-06 17:59:59
  颅骨本身有它的特征,大致轮廓不会相差太远,方脸不会变成圆脸,长脸更不会变成短脸。
  颅面复原的科学基础,是建立在面部软组织厚度的大量统计和五官形态与颅骨形态间的关系之上,面部软组织厚度参数根据性别、年龄、种族等不同而各有差异,但测量的标志点是统一的。
  最困难的是眼、鼻、嘴、耳等无骨部分的复原,能不能准确再现死者生前的容貌,只靠数据还不行,更多时候靠的是灵感和经验。
  有骨骼的地方全用肉色的橡皮泥塑上了,他捧着茶杯凝视着还没完成的脸庞,虽然与雕塑家那种对作品的喜悦心情不完全相同,但也有一脉相通之处。
  把颅骨曾经有过,现在却永远消失的容貌重新展现,这件事本身就有神秘的魅力,李老头就是被这种魅力所诱惑,才终身从事这个功德无量的职业。
  他迟疑了片刻,因为人的脸庞,如果只按一定的公式生搬硬套,毕竟是很轻率的,性格不同,即使是孪生同胞,猛一看也会不尽相同。

  人的性格有明朗、晦涩、善良、残忍、温和、冷酷、真诚、狡诈等许多种,它会使人的容貌产生微妙的变化和差别,不能只用骨相来处理。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并没闲着,只犹豫了一下,按自己的经验和思路,很快复原了一个栩栩如生、隐约透出丝丝幽怨的美人头,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有两条辫子的发套,小心翼翼给她戴上。
  收拾干净桌面上的残余橡皮泥,他用这些捏了一个小小的香炉,又取出三柱香点燃,端端正正放在美人头前,透过缭绕的烟雾,冷静中又夹杂着无限深情地说道:
  "是你吗......"他瞅着人头唏嘘不止,"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良久,他斩钉截铁发誓一样说道:"安息吧,请你相信我,我和战友们一定会把夺去你生命的凶手绳之以法,为你报仇雪恨!"
  他柔肠寸断地捧着这颗头颅吻了又吻,急匆匆奔出门去,朝何局长办公室一路小跑,根本不像是位花甲老人。

  很快,不惟何局长和主管刑侦的王副局长跟随李老头来了,刑侦支队有关负责人也带着重案队长以及李守甲警长赶来了。
  李守甲一进门,只看了一眼那人头,脸色一寒,忙拉着老爸的手附耳低言,李老头一甩手,叱喝道:"这是工作,有什么话请当着各位领导讲嘛。"
  儿子一愣,不情愿地嘟囔着说:"我是担心您老整错了,我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像乔小玲同志......"
  如同在滚开的油锅里泼了一瓢水,顿时爆了锅,由于乔小玲一直是笑吟吟地面对领导,谁都没见到过她幽怨的表情,几个人一番端详,倒是越看越像乔小玲,支队长掏出手机正要通知她上楼来,李老头发话了:
  "你那准岳母虽说生死不明,她是大昌县人,叫裘金花是吧?"他抚摸着那颗美人头,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她叫毋成玉,鄂省兴山县香溪镇人,生于1960年2月13号,小名春妹儿,华夏政法大学84级法律系在校生,于1983年8月下旬失踪。她哥嫂当年在香溪镇政府工作,我慎重建议贵局,赶紧联系鄂省的同行吧。"

  日期:2018-06-06 18:35:54
  三、调查无果
  南浦市公丨安丨局与鄂省兴山县公丨安丨局电话联系后,由于事隔三十多年了,第二天才回应确有此事:如今健在的毋成玉老娘病恹恹的,恐不久于人世,要了解更多与案件相关的情况,请办案单位尽快派员前来为妥。
  这种陈年旧案最是棘手,任谁也不愿接手,影响绩效考核呀!当然了,谁破了这种案子,也会崭露头角。
  丨警丨察有不露声色的职业修养,李老头却乱了章法,几次劝说鼓动儿子接下这个案子,他愿意自费陪儿子到兴山去,从旁支个招啥的。
  见儿子不为所动,更是晓以丨警丨察的职守,还不惜以此案不破,他将不久于人世相威胁。
  李老头的老伴是他华夏公丨安丨大学的同学,两人分配到省厅工作好几年后,才由领导撮合走到一起,夫妻间平素里不甚交谈,见儿子这几天愁容满面,免不了私下里相问。
  得知这案子的被害人很可能是一个叫毋成玉的兴山女子,她倏地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对儿子说:
  "儿呦,接下来吧,她是你老爸当年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呀!如果不出这种事,她兴许就是你的妈妈呢。这个案子不破,死老头还真会怄死......"
  支队领导欣然接受了李家父子的请战,这就牵涉到侦查权问题了,因为退休的丨警丨察是没有权利查案的,李老头只能算是知情人,从旁协助而已,办案人是李守甲和他助手小赵。
  局里主动提出报销他的差旅费,李老头认为这不合规定,婉言谢绝了,他走这一趟,主要是去看一看毋成玉的老母亲。

  兴山和南浦同属三峡地区,都在川江边,三峡的瞿塘峡和巫峡在南浦下辖的白帝和大昌境内,鄂省的兴山县香溪镇在西陵峡中,紧邻巴渝省大昌县。
  南浦有好几趟直达三峡大坝的水翼快艇,二百多公里的水路,不到四个钟头就可以在香溪下船,趁这空闲,儿子以办案人的身份,要揭开他老爸心上的伤疤,讲出那段藏在心底的隐秘。
  ......
  ......

  年轻时的李瀚书是一个大帅哥加学霸,守甲的妈妈虽然小时候就认识他,算是同乡加同班同学,也只是众多暗恋者之一。
  大学生活前两年,李瀚书的表现是个没心没肺的书呆子,只痴迷实验室里的骷髅头。
  没想到在一次高校联谊会上,仿佛鬼使神差,他与政法大学的系花毋成玉一见衷情,双双坠入了爱河。
  当年放暑假,两人一起坐火车到渝州转船,毋成玉还特地到李家小住两宿才回香溪,那时候守甲的爷爷奶奶还在,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不同意这门亲事。
  香溪是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乡,那里山美水美人更美,美中不足是在鄂省境内。
  那个年代的大学毕业生如同凤毛麟角,毋成玉毕业后,注定会分配回鄂省,而李瀚书只能回巴渝,不服从分配,意味着失业。
  真正相爱的人,是不需要无时不刻厮守在一起的,距离算不了什么,如果真爱一个人,你会陷入情不自禁的旋涡中,哪怕成了扑火的飞蛾,也会含笑九泉!
  日期:2018-06-06 18:36:17
  那些年的人大多数都纯粹,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都有底线,不到洞房花烛夜,是不会双宿双飞的。
  毋成玉临离开南浦前夜,守甲的爷爷奶奶把打地铺睡在堂屋的儿子叫到歇房里,苦口婆心规劝他,明儿个把小毋送上船后,一定要把这事委婉地了断,当断不断,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李瀚书不敢在语言上忤逆父母,双膝跪在父母面前咬着嘴唇不吭一声,任由咬破嘴唇流下来的血"嘀嗒"个不停,始终不肯答应结束这段恋情。

  南浦是依山傍水的山城,老房子许多都是吊脚楼,无一例外,这种房子都是木板房,不但隙牙漏缝,也不隔音。
  李瀚书的歇房与父母的歇房一板之隔,睡在他床上的毋成玉如果被惊醒,一旦被听了去,看了去,后果难以预料。
  第二天发现心上人红肿着眼儿,她见他担忧地瞅着自己,笑着解释是灰尘掉进眼里揉的,明明看到他嘴巴肿得老高,她仿佛没看见似的。
  几天后,回到家里的毋成玉来信,诉说家里的父母和哥嫂都不同意两人恋爱,如果不尽快分手,哥嫂将不再负担她的学费。
  李瀚书急得双脚跳,每天寄两封信,数十封信泥牛入海一样。
  直到八月下旬,到了返校的日子,毋成玉才来了一封电报,告之她25号下午乘坐江渝119号客轮到渝州,要他也买这条船的票。
  大喜过望的痴情人,上船后搜遍了各个舱室,还请求船上的广播室找人,才发现毋成玉根本没在这条船上。
  回校后,不但经常到她学校去找,也给她香溪的家里去过雪片似的信,这当口,学校保卫处却传他去询问两人交往的点点滴滴。
  审查过关后才告诉他,毋成玉转到鄂省某学院读书去了,希望不要再去纠缠她。
  最可恶的是,保卫处还收缴了成玉赠给他的一张半身小照。
  爱一个人就要尊重一个人,既然如此,是个汉子,就要打落牙齿和血咽下去,因为爱情是自然而然的缘分,而不是死缠烂打的孽缘。
  ......
  ......
  船到香溪后,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送给毋家的礼物,在当地派出所协助下,敲开了毋家的门。
  成玉的哥嫂都退休多年了,她的生母已是耄耋老人,李老头一进门,就跪在差一点点成了他岳母的床前,冲病歪歪的老人磕了三个响头,扯着她的手号啕大哭起来。
  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哥嫂,主动奉还了当年那一大叠情书,承认他妹子只收到过最早的一封信,其余的是他们要求邮递员一律送到镇政府,由他们转交,但从没转交过。
  家里不同意她与李瀚书相恋,理由和李家是一样的,夫妻天各一方,不是个事。
  但妹子死活不听,当家的哥嫂都有文化,并没一味逼迫。话是这样说,暗中下绊还是有的。
  由于她没按时返校,家里收到学校的询问函,往返联系后,学校保卫处自然要审查李瀚书。

  毋成玉于1983年8月25号下午乘坐江渝119号轮返校确有其事,她给李瀚书发电报,家里不晓得。
  至于转学和收缴照片,那是学校保卫处自个儿编排的,估计是快刀斩乱麻,要李瀚书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香溪之行,落实了毋成玉当年确实在那天离开了家,从此音信全无。
  按办案程序,要提取毋成玉母亲的生物检材,与颅骨做DNA检测配对后,才能作出有法律效力的司法鉴定书。
  在李瀚书为老太太尽孝一样剪指甲时,李守甲征得毋成玉哥哥同意,提取了他一绺头发,把指甲和头发分别装进了物证袋。
  由于乔小玲的故乡大昌县与香溪镇山水相连,李守甲执意要到大昌去,为怕老爸啰嗦,当他的面,装模作样打手机请示支队领导同意后,三个人又乘坐傍晚的短途小班轮,向大昌赶去。
  日期:2018-06-06 21:03:38
  四、母债女还
  晚饭是在船上吃的,李瀚书瞅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发呆,自言自语地说:"当年与成玉回南浦,吃的都是浑水蒸的饭,一股泥腥味儿,她胃不舒服,船靠丰都码头,我还特意到岸上给她买了一碗炸酱面......"
  川江在六月到九月称为汛期,江水浑浊满是泥浆,改革开放前,船上一直用这种没有净化的水蒸饭,蒸出来的饭是褐黄色的,不是饿极了很难下咽。
  李守甲三十岁了,从警八个年头,也算是位老刑警了,所谓助手小赵,公丨安丨内部俚称徒弟,没几把刷子是不能带徒弟的。

  听到老爸如此感慨,儿子心里一动,张口便问:"毋阿姨有胃病不?"
  李瀚书瞥了他一眼,长叹一声:"你毋阿姨是苦水中泡大的妹儿,全家靠当纤夫的父亲养活,饿一顿饱一顿的,怎么会不得胃病呢?"他没有一点食欲,干脆放下了筷子, "好在她哥哥高中毕业后有了工作,成家后嫂子也喜欢她,上大学的费用全是由哥嫂负担。"
  儿子问了当年的船期,从老爸口中得知,没有三峡大坝以前,峡中水流湍急,船速也慢,上水客船不敢夜航,一般都要在大昌码头停泊过夜,天亮后再起航,到南浦停泊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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