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_____因果轮回的孽情

作者: 巴山牛_渝

  日期:2018-06-10 11:09:07
  卷首题记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摸鱼儿 . 雁丘词> ______元好问
  第1章 坍塌的古墓
  虽然已是仲夏,微风轻拂,夜色凉如水,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炎热。
  我刚刚端上饭碗,娘的病又犯了,把老爸给她盛的一碗野菜稀饭掀翻在地,土陶粗碗摔碎后的"啪哒"声中,又狠狠甩了老爸一个连环大耳刮子,"叽叽嘎嘎"地怪笑着跑出了家门。
  老爸被抽得哭笑不得,尴尬地抚摸着脸上红肿的掌痕,没奈何趴在地上,就着豆大的灯火摸索被打掉的眼镜,还急三火四地冲我吼叫:
  "剑春!你是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呀?快满九岁的儿娃子了,只晓得喂脑壳,一点儿不懂事!还不快去把你娘拉回来......"
  一日两餐能照见人影的薄粥,撒上一撮盐,既当菜又当饭,饿得我肚囊皮贴脊梁骨,稍一动弹就冒虚汗。生活如此艰辛,磨骨头养肠子似的,爸妈并没亏待我,即便捉个虱子烤熟了吃,也要把两个腿腿掰下来给我塞牙缝。

  这当口,我犹如才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两豆塞耳不管不顾,赶紧又呼哧呼哧地吸了好几口,才放下筷子撵了出去。
  弯弯的月亮,貌似翘着嘲笑的嘴儿,满天的星星,仿佛在眨巴那戏谑的眼睛,小虫的浅吟低唱,听起来恰似在揶揄,这一切都让我心烦意乱。
  初起的薄雾随山风飘拂,宛若轻纱般地缠绕在房前屋后,娘早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从小在城里长大,随父母来到这不见人烟的大巴山深处,已经快满两年了。
  白天没一个小伙伴玩耍,性情日渐孤僻,胆量却不见长,我傻乎乎地站在屋前的地坝上,根本不敢挪动半步,更不敢吱声。
  倒不是厌烦娘亲,是怕那莫名其妙的"鬼"把我拖了去。

  老爸口中的"儿娃子",在巴渝的方言中是指有担当的男子汉,我要年底才满九岁,虽然也自诩为男子汉,不管怎么说,都是没胆量雄起的。
  当然了,这"雄起"也是方言,形容男子汉要有气魄。
  陡然间,屋后不远处的小山包响起一阵"叽叽嘎嘎"地怪笑,这声音虽然碜得我心慌,可那是我娘的声音呀!父母是小孩儿的靠山,娘在那里,我还怕个啥?当即沿着一条茅根小路,循声觅了过去。
  那个地方我经常去,馒头状的一座小山被密集的松林覆盖,郁郁葱葱,四季苍翠。更有一个两边排着石人石马的坝子,老爸说这些石人石马叫翁仲,但从没告诉我这是一座荒败的古墓。
  我经常到那里去,倒不是去欣赏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石雕,而是那里长满了野生的覆盆子。
  覆盆子又叫野草莓,甜丝丝的比苦叽叽的野菜稀饭好吃,夏天正是这种野果子成熟的季节。
  赶到那坝子上,娘的声音没了,我的胆也没了,缩头缩脑地颤抖着哭喊了几声"娘!您在哪里......"
  娘的怪笑又从小山包里传来,倏地,我胆肥了不少,拔腿向她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就着冰凉的月光,我发现这山包的前面不知何时已经坍塌,形成了一道数丈高的峭壁,露出一个被泥土和树枝掩盖的洞口。
  娘的声音,正是从那黑黢黢的洞穴里发出来的。
  尽管老爸说娘这几天似乎神经出了点问题,凡事要多个心眼,谨防她伤到自己,可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心疼我吗?

  不待走近洞口,一个不留神,被坍塌下来的树枝和泥土绊倒,摔得我"哎唷、哎唷"叫了几声,不提防伴随着一声怪笑,那洞里飞出一块石头来,险些砸到了我。
  情急中几个翻滚,我窜到了峭壁的左侧,又匍匐着来到洞边,生怕头脑不清醒的娘再砸我,索性倚靠着峭壁坐下,又期期艾艾地叫起娘来。
  真没想到呀!我每叫一声,她就从洞里用拳头大的石头砸我一次,我不吱声,她就不砸了。
  茅根小路上出现了一团火光,我知道那是摸到眼镜的老爸寻来了,因为家里早就没了电池,高度近视的他夜里出门,即便燃起火把,也得小心翼翼。
  我站起身来高声大叫:"娘在这里呢!"

  奇怪了,这大的声音,娘居然没砸我。许是洞中没石头了吧?我探出脑袋又朝洞里叫了声娘,幸亏躲得快,"飕"地一声,一块石头又擦着我的耳朵砸了过来。
  "娘!我是您的独生子春儿呀!干嘛要砸我这个孝顺的......"
  没想到石头又一个接一个的砸了出来,还引来她怪声怪气地笑声:"娘砸的就是你这个孝顺的儿子!啷个嘛,我是你娘,不砸你砸哪个?"
  日期:2018-06-10 22:19:22

  第2章 凭空捡了一注财
  爱砸不砸,我躲开就是,谁叫她是生病的娘呢?我干脆闭上鸟嘴,不再吭声了,等待正一步步走过来的老爸。
  老爸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近视眼,毕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曾任<南浦日报>的资深编辑,在我眼中,他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我在灌木杂乱的土石堆中连滚带爬,在坝子边迎上了老爸,把娘砸我的事说了,扯着他从侧边靠近洞口,还不失时机地就着火光,把几颗红鲜鲜的野草莓塞进嘴里,当然了,也给老爸喂了一颗最大的。
  但他只咬了一个牙印,咂了丁点儿糖水后,又塞到我嘴里,诧愕地问道:"这山包早上还好好的,我和你娘巡山在外,你在家没听见垮塌的响声?"

  "我半晌午还来寻过野果子,那时还是好好的,没垮呢。下午饿得不行,后来睡着了......"
  时逢那场持续三个年头的灾荒年代,粮食定量供应,一年四季少见油荤,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爸妈又不懂农事,除了顺道采摘的一些野菜和蘑菇,根本没有菜蔬,家里一直只开两顿伙食,吊命一样养着一口气,我不困倦在床上,只怕要饿晕过去。
  老爸默默无言地摸了摸我的头顶,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牵着老爸来到洞侧,他举起火把四下里照了照,又用火把在洞口探了探,轻言细语地对里面的娘说道:"淑娴,这是阴气森森的墓室呢。小心戾气伤身呀,你快出来吧。"
  哈哈!娘不但没砸老爸,甚至于连声也懒得吭一下,仿佛她根本就不在洞里。
  老爸狐疑地看着我,我望着他用麻线系在耳朵上的黑框眼镜,无奈看不清厚墩墩的镜片下那询问的目光,只好委屈地又叫了一声娘。
  "飕"地一声,洞中又砸出来拳头大的一块石头,还刚好掉在我的脚边,老爸怕我被娘失手砸得头破血流,缺医少药的不是个事。把我扯到他身后,用火把凑到石头近前晃了晃,嘴里咦了一声,弯腰捡起那石头,又将火把和石头凑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我好奇的拿眼打量,瞧那灰不溜秋的石头两头翘起,中间还凸起一个小包,我觉得一点儿不好看,还不如河沟里的鹅卵石来得光鲜。

  觑见脚下还有一块先前砸出来的石头,只不过比老爸手上的那块小得多了,在火光映照下,正闪烁着黄澄澄的暗光。
  我把这块沉甸甸的石头拿在手中,感觉比家里的斧头还重,便用双手捧给老爸,说:"这里还有一块黄色的石头呢。"
  老爸偏过脸来一看,顿时惊呆了,把手上的石头揣进裤兜里,只略微看了一眼,又忙不迭塞进了荷包,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颤声叫道:
  "淑娴!淑娴!拜托你了,由着性子可劲的砸呀!把里面的石头全砸出来吧!"

  岂料我娘根本不搭理他,仿佛地遁了一样,老爸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好不容易才稍许平静了一下,咬着我耳朵蚁语:
  "剑春乖些哈!快!快!快!快点儿不住声的叫娘!老爸有钱了,不怕治不好你娘的疯病!"
  我一叠声叫起娘来,娘只砸了十五、六块石头,便没了动静,任我再怎么叫喊,加上老爸的助威,洞里也是寂然无声。
  这当口,一股恐慌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知怎么了,年幼的我以为娘殁了,哇哇大哭着不顾一切地爬进了洞口。
  殊不知刚一爬进去,就被娘一把搂在怀里,不但用舌头吻着我的眼泪,还把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塞在我的手里,慈爱地拍着我的后背,母爱十足地柔声说道:
  "娘的乖春儿莫哭了哈,莫哭了哈,娘好好的在这里呀。石头砸完了,不等于娘死了呀。娘不但活得好好的,心里那团乱麻也捋了个一干二净呢。咱母子俩还是快点儿出去,免得你爸着急不是......"

  这时候,老爸也探着火把爬了进来,奈何这墓室的拱券不高,他和娘亲坐在地上,脑袋瓜子几乎挨着青石条砌的拱券了。这墓室也不大,一家三口挤成了团,几乎塞了个满满登登。
  地上啥都没有了,空空荡荡一目了然,活人窝在这里不是个事儿,好在娘亲已经神清气爽了,吩咐老爸先爬出去,等我出来后,她才钻了出来。
  打着火把仔细地照了又照,搜了又搜,不多不少,银元宝二十四个,金元宝十二个,我手里还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玉匣子,不知里面装着啥宝贝。 
  日期:2018-06-12 10:56:57
  第3章 这古墓令人费解

  清捡完娘扔出来的元宝,爸妈远远地站在坝子边上,压抑不住激动万分的心情,对着月色下的大墓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个不休。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早就把玉雕的小匣子塞到老爸手中,拿过他掣着的火把,满草丛采摘起野草莓来。
  因为我半晌午来过一次,晓得哪里有刚刚成熟的野草莓,算得上轻车熟路,很快就到手七、八颗刚刚泛红的果子,自己吃得舔口咂嘴,还给爸妈各喂了一颗。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俩,满心期盼夸我几句后,又塞到我嘴里来。失望得很,爸妈不但没搭理我,还把甜滋滋的果子吃了,继续议论这匪夷所思的大墓______
  这大墓确实奇怪,从封土堆和三对石翁仲的规制来看,这里应该是葬有一位王公大臣。
  再观察守墓人的住所,也就是我家那不足十平方的简陋茅屋,活脱脱就是给一个土老财守墓的房子,与这种雍容肃穆,气度恢弘的墓园根本不搭界。
  更无法解释的是这墓一直没竖过墓碑,即便是后来被仇家砸了,总得留下或多或少的残片吧?不但连一丁点儿石渣都没有,而且压根儿就没有墓碑基座。
  从坍塌后的现状来看,这墓既没有墓道,也不算有正儿八经的墓室,就是在平地上用青石条砌了一个小小的拱券,小得连棺椁都无法放进去。寻常的衣冠冢或疑冢,按规矩也会是内棺外椁,像模像样地葬进去,不但竖碑,还垒有祭祀的石案。
  这座大墓,啥都没有。

  带着满腹的疑问,老爸脱下衣服当包袱,把价值不菲的元宝提溜回去。
  我是早就饿坏了,捧起饭碗呼呼哧哧填肚皮,老爸将包袱放在了床上,急不可待地又拿起元宝,看起上面铸的铭文来。
  我也捧着碗凑了过去,见那些银元宝全都是灰暗如砖色,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金元宝埋藏得久了,虽然不似银元宝灰蒙蒙难看,却不再金灿灿发光,暗淡得不让人眼馋。
  倒是那小小的玉匣子洁白如凝脂,老爸翻来覆去摆弄了好久,明明是几片羊脂玉镶嵌而成,也没有啥暗闩之类的机关,却总是打不开。

  娘亲伸手接了过去,摇一摇,里面沙沙地响,明显装有贵重的东西。左拨右弄,还是严丝合缝,搞不懂这匣子怎么打开。
  到了儿,他俩终于冷静下来了,因为按法律,这些财宝都应该无条件上缴给国家有关部门。
  那个年代,地方上还没有文物局,父母是有文化的林场职工,自然懂得上缴的程序,交给他们所在的单位,再由单位交给政府。
  虽然不能把这些阿堵物据为己有,却是功劳一件,安知不是调回原单位的一块敲门砖?
  这种事儿不能过夜,迟则容易惹祸上身,特别是我老爸这种戴着"右派帽子"被发配下来的人,更怕摊上大事儿。
  话说回来,那个年代既没有文物市场,也没有金银首饰店,私人的金银虽然可以拿到银行换钱,似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不但换不来钱,说不定丨警丨察还会赏你一对金属镯子,肯定划不来。
  场部离我家有二十余里,架有一根用铁丝牵的内部电话线,两头的电话机绑上一对特大号的电池,猛摇机子上的把手,对方就会响铃。
  父母的工作是巡山,防火防盗是重点,特别是一旦有火警,必须尽快电话报告场部组织施救,上面有事找,也会打电话来。
  按规定,父母要轮换着巡山,始终留一人在家守电话,可老爸是高度近视,娘又是弱女子,任谁都不胜任单独去巡山,经请示场长同意,我就成了义务守电话的人员。
  哦!忘了自报家门,我叫罗剑春,老爸叫罗昭,娘叫冉淑娴。他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从外地分配到<南浦日报>社当编辑。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老爸善意地对报社某位螃蟹作派的领导提了几句意见,不料正赶上那场反右运动,被冤枉成右派,双双被赶出这喉舌重地,降薪降职,发配到一个叫梆梆梁的国有林场,从干部身份,变成了林场工人。
  父母都是战争年代留下的孤儿,靠勤工俭学完成的学业,在南浦没有三亲六戚,只能带着我一起迁徙。其实我也是搭火烧了铺盖卷儿,品学兼优的小学一年级学生,只得辍学,随父母来到这大巴山腹地的九龙山捱苦。
  本以为就近上个乡镇小学,没料到林场领导也不待见这种敢于逆鳞的书呆子,工作岗位被分配到远离场部的崇山峻岭,四下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不但没书读,连课本也无法备下。
  初来乍到,连住的地方也是一间破烂不堪的小茅屋,晓不得是哪个年代的守墓人留下来的。父母首先忙的是巡视偌大几个山岭的森林,哪里还顾得上我的学习,饿不死我就阿弥陀佛了。
  顺便说一下,南浦市在川江边,梆梆梁林场是南浦市管辖下的巴阳县国有林场,这里靠近秦岭,离开川江好几百里。
  两个大人又再一次抚摸着那些元宝,叹息说什么上面的铭文,啥唐、宋、元、明的都有,搞不清楚这些东西是何人留下来的。
  老爸按住床头的电话机正要摇动,我填饱了肚皮,瞧那玉匣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了一下。
  呵呵!那盖子居然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隙!
  在灯火的照耀下,匣子里透出一道金灿灿的光来。

  日期:2018-06-13 08:23:33
  第4章 我从小就能看见鬼
  被这道金光吸引,老爸不再忙着摇电话了,见娘正要伸手从玉匣子里掏东西,一把扯住娘的手,不准她贸然犯险。
  他端着煤油灯凑近匣子,肃着脸仔细看了一阵,又拿起桌上的筷子拨弄那发光的物件,确定没啥妨害后,才用筷子把匣子挑翻过来,小心翼翼提起匣子,让那金光闪闪的东西呈现在竹席上。
  我被老爸这副神态吓得不轻,早就把小脑袋埋在娘的怀里,却又犟不过好奇心,悄悄地用眼角余光去偷看,觑见老爸安然捧起了那团金光,才敢转过身去,探头探脑凑热闹。
  老爸捧起那巴掌大的一团金光,咂巴着嘴儿啧啧地说:"我还以为是个啥灵异的东西呢!原来只是本金帛书呀。"

  三个脑袋瓜子挨在一起,娘指着封面上那凹陷的划痕,欣然说道:"这不是`缘来`两个字嘛。老罗!你翻开来看一看,到底是些啥内容。"
  这是一本用薄薄的金片打造的小册子,由于密封在玉匣子中,不似那些金元宝暗淡,虽然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照样在灯光下闪闪烁烁,金星点点,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
  老爸笑呵呵地翻开封面,密密麻麻的凹痕呈竖行排列,虽然瞧见是字,可惜没标汉语拼音,我一个都不认得。本想央求父母读出声来,见他们冷若冰霜,眼里透出森森的光毫,给人一种远在寒山之外的感觉,我嚅嗫着小嘴儿,哪里敢叽咕出声。
  老爸匆匆翻完了小册子,我默记了一下,不多不少,三十六页。 
  把书放回玉匣子中,合上盖板,用麻线捆好后,他俩都脸色凝重地抿着嘴,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吱声。
  我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瞧见他们的这副怪模样,不由得恐慌起来,扑到娘的怀里紧闭着眼儿,浑身哆嗦地抽泣起来。
  虽然只是个小娃儿,咱毕竟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不能哇哇大哭不是?
  娘紧紧搂抱着我,轻轻地拍打我的后背,却不似以往那样慈爱的安抚着我,而是小声问老爸:"这些东西你还上缴不?"
  半晌,老爸才横下一条心,斩钉截铁地发狠道:"缴什么缴?既然剑春是他的有缘人,春儿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
  良久,老爸又说:"大墓坍塌成这样了,不打电话报告也不行呀,咱总得先把墓室掩盖上吧?"

  老爸又用对男子汉的口吻告诫我,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要把今晚上的事泄漏半个字,否则会害死他和娘。
  我抹干脸上的泪花儿,起劲儿学那鸡啄米,小心眼里责怪老爸不理解我,暗自埋怨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即便我想泄密,在这不见一根人毛的山旮旯里,跟哪个去嚼舌根子?再说了,有存心害死生养自己父母的儿娃子不?"
  说动就动,他俩开始拾掇锄头和箕帚等工具,我从墙角拖曳出一捆敲破的竹竿来,这是平时早备好的火把,寻思自己没力气挖泥运土,打着火把照明还是奈得何的。
  岂料爸妈要我洗了脸脚上床睡觉,根本不准我去搀和。我扭捏身子撅着嘴儿,眨巴眼睛挤出来几滴泪花花,娘倒是不说啥了,老爸还是硬要我去舀水洗了上床。
  这下可急坏我了,啥男子汉呦,我就是个小娃儿!顾不得体统哇哇大哭着连声说怕,怕什么呢?毋庸讳言,怕鬼_____
  也不知是怎么了,前几年在南浦时,不论是娘到江边洗衣涤被,还是老爸去钓鱼,我总能看到江面上有成群结队的人在嬉闹,犹如在广场平坝上一样,还都是穿的长衫衫,梳的流云髻。
  说给父母听,他们起先都认为我在说谎,还虎着脸教训我要诚实,不要瞎三话四胡咧咧。
  一次到西郊的龙宝山春游,经过一座石雕精美古朴端庄的坟茔之地,我分明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虬须大汉腾云驾雾一样,从后面的悬崖峭壁上猛扑下来,掣着一柄大刀冲向我们一家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居然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吼叫着篼头朝他撒去。
  呵呵!那凶神恶煞一样的大汉冲到身前正要劈了我们,却被我一把泥土撒得不见了踪影。

  我这突兀的举动吓了爸妈一大跳,娘抱起我来东摸摸西捏捏,老爸也是左瞅瞅右瞧瞧,弄不明白我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
  相问得知刚才的蹊跷后,老爸咕噜一声"活见鬼了!"让我骑在他脖子上,领着娘循原路急匆匆打道回府,全没了踏青的雅兴。
  那几年还没开始大破"四旧",人们经常公开谈论鬼神和一些灵异事件。在当年,爸妈算是高级知识分子,本来不相信这些,正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他们开始在家中经常讨论起这方面的事来。
  从那天开始,我少了许多自由,除了在幼儿园和学校,其余时间里,轻易不允许我单独离开他们的视线。
  来到这里后,尽管条件艰苦,也要跟我约法三章,无论他们在不在家,我都不能到看不见这茅屋的地方去玩耍。
  老爸不但在门楣上挂了一面破镜子,还弄来一根黄荆条子挂在墙上,恶狠狠地说这是家法,我胆敢跑远,一定会打折我的腿!

  这当口,听到我哭叫着怕鬼,娘考虑到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黑咕隆咚的也不恰当,让我一块儿去也可以举着火把帮个忙,总比将火把插在地上来得活泛,就答应了我。
  老爸扛起锄头开路,我高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居中,娘提溜着箕帚押后,老爸的主意是刨一堆垮塌下来的泥土掩盖上墓室,伪装成这次坍塌没露出墓室的模样,人不知鬼不觉藏起捡到的这些财宝,再打电话报告这里的古墓坍塌了。
  岂料一到墓前的坝子上,看到的情景满不是那回事儿,惊得我们一家子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日期:2018-06-14 05:22:55
  第5章 不知是福是祸
  一切都像在梦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星空下,依稀看到那封土堆像小山包一样的古墓,草木葱茏,随风摇曳,好端端的一如往昔,哪像发生过坍塌的事啊!

  愣在那里好半晌,爸妈才将备用的竹竿又燃起两支熊熊的火把,拉开距离,一人一支火把,一步一省视地围了过去。
  墓前的坝子上全没了刚才的杂乱,仍然是青草遍地,野花芬芳,纺织娘的丝丝琴声和着蛐蛐儿的婉转吟唱,此起彼落,悦耳动听。
  爸妈笑了,笑得合不拢嘴儿,呵呵什么"打啥子电话报告噻,这注财富分明是老天馈赠给春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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