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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照本宣科治天下(王莽的第三张面孔,你不曾认识的王莽)
作者:
周亚夫的周
日期:2018-06-11 17:00:55
王莽的相貌是这个样子吗?
PS:这是一部历史人物传记,讲述新朝开国之君王莽峥嵘的一生。
在历史观方面,试图突破市场上对王莽的主流认识,即对王莽的两个脸谱化,一是封建史家眼中的篡权伪君子,二是现代学者眼中的理想主义政治家。
故而,作者笔下的王莽,是与人们想象的不同的王莽,不同于以上两张面孔,我将其视为王莽的第三张面孔。这张面孔鲜为人知,不仅体现在王莽的行事作风上,也体现在王莽心理,甚至是相貌上。
此外,在尊重史实的前提下,作者通篇采用小说手笔,尽可能地使历史更戏剧化,并适当地加入喜剧元素,增强历史事件的画面感与作品的可读性。
作者始终秉持人性与现实的复杂性,不预设立场,循序渐进地解读王莽的成长轨迹。与其说这是一部帝王传记,毋宁说这是一段“贵族凤凰男”的逆袭之旅。
日期:2018-06-11 17:04:18
原来你是这样的王莽
当王莽听到这个“噩耗”时,他气得发抖。他越生气,他的形象就越显病态。
长期以来,王莽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不佳,将他视作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但近代以来,也有人认为他是伟大的理想主义政治家,甚至认为他本就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只不过成王败寇,被封建史家抹黑。
不管人们认为王莽的人品如何,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王莽是汉朝高高在上的权臣,亦是新朝至尊无上的开国之君,那么他的形象一定颇为伟岸威严,或者说,像唐尧虞舜那样,闪烁着道德的光芒。
总之,作为历史名人的王莽,其形象肯定比寻常百姓更高大,这很符合中国人对名人形象的想象。
其实,名人也是人,近代以来,那么多风云人物,有照片可证,他们的相貌有几个不是平平无奇?真正的牛人就是貌若平平无奇,真正的不凡都镌刻在骨子里。而时时形于言表的不凡,往往是矫情自饰,徒有虚名。
王莽自然也是如此。
但严格地说,王莽的形象也并非平平无奇,这不是他形象多么光鲜,而是略呈病态。
他的个头倒是高高的,身高约1.73米(七尺五寸),比汉朝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还高出约5厘米(汉朝成年男子平均身高约1.68米),可相貌却有些奇怪。他是个秃子,长着一双凸出且呈赤红色的眼睛,往下是一张和姚晨差不多大的嘴巴,嘴巴下却又生着一个短短的下巴,说起话来声音粗而嘶哑。
王莽称帝后,有个医生待诏黄门(在黄门等待诏令),当时有人问他:“皇上长得什么样啊?”
这医生是个实诚人,居然实话实说:“不怎么样,皇上的眼睛像猫头鹰,嘴巴像老虎,声音像豺狼,既能够吃人,也终将被人所吃。”
话说完没多久,这医生就悲剧了。问他话的人,竟然没羞没臊地向王莽举报了他。王莽气得吹胡子瞪眼,结果这个医生不仅没做成太医,还差点成了太监。不过,当太监实在便宜他,王莽最终将他处死。
而那个告发他的人,王莽重重赏赐。
原来,这医生也被钓鱼执法了。
王莽本就对自己的形象不自信,被医生这么一说,他就更不自信。其后,他常用云母屏遮住自己,不轻易与陌生人相见。
原来你是这样的王莽!
大名鼎鼎的王莽居然也自卑?
日期:2018-06-11 17:05:30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王莽也是人,不是人人都可以像马云那样谈笑风生。
王莽称帝后尚不免自卑,在称帝以前,尤其当他被气得发抖的时候,想必就更自卑。
那一刻,他除了生气,还有失落,也许还有些敏感:是不是长得不好看,才不得表哥的欢心?
王莽的表哥比他大六岁,出生于公元前51年,是个豪门子弟,家境极其殷实,比王思聪还有钱,而且背景极大。表哥从小衣食无忧,众星捧月,十八岁继承家业,住的是世界上最奢华的房子,坐的是世界上最名贵的豪车,家中妻妾成群、奴仆如云,纵然国家级高官见到他表哥,也得卑躬屈膝地行礼问好。
反观王莽,他十八岁时,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他的父亲名叫王曼,很早就去世,也没给王莽留下什么家产。王莽一家的生活过得很拮据,所以,他希望表哥能帮帮他。
王莽曾一度自作多情地认为,表哥一定会帮忙。论关系,这表哥是王莽的亲表哥,是他亲姑妈的儿子,两人关系如此亲近,帮个忙实在理所应当;论实力,表哥如此有钱有势,帮他解决家庭困难,实在是举手之劳。
可是,表哥却将他遗忘了。王莽的表哥帮了家族所有人的忙,却唯独遗忘了王莽一家。
王莽当然生气,当然失落,也当然敏感。表哥帮他,又不必忙前忙后找关系,只需一道诏令,他表哥可是当今皇上!
他的表哥名叫刘骜,他死后,人们习惯叫他汉成帝。河平二年(前27年),二十四岁的刘骜一纸诏书,将他的五个舅舅全部封侯,被时人称为“一日五侯”。刘骜的五个舅舅,正是王莽的五个叔叔。
王莽的爷爷名叫王禁,忒能生,一口气生了八个大胖小子,王莽的爸爸排名老二。老大和老四分别叫王凤和王崇,老大继承了王禁的爵位阳平侯,老四则在十五年前就被封为安成侯。此次刘骜所封的五侯为:王莽的三叔平阿侯王谭、五叔成都侯王商、六叔红阳侯王立、七叔曲阳侯王根、八叔高平侯王逢时。
王禁还生了四个女儿,老大老三老四分别叫王君侠、王君力、王君弟,她们是刘骜的姨母,也受到刘骜的雨露均沾。老二名叫王政君,她是刘骜的亲妈,汉朝皇太后。
八个儿子七个侯,还有一个被遗忘,此人正是王莽的父亲王曼。也不是刘骜有意遗忘王曼,而是在封侯时,王曼早已去世。
刘骜认为他很公道,只怪二舅福薄早逝,可王莽却认为他很偏心,老子死了儿子还在,干吗把二舅家忘得一干二净?
日期:2018-06-11 17:06:05
表哥是皇帝,日理万机(实际上是日御数女,刘骜这货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贵人多忘事尚情有可原,可他的叔叔们也将他遗忘,没有一人替他说话。尤其二姑妈王政君,哪怕她在表哥面前美言半句,王莽也不至于叔伯们吃肉,他却连汤都喝不到。
除了没给他提供工作岗位,亲戚们甚至都没有接济王莽,叔伯兄弟们一个个锦衣玉食,而王莽却仍然一贫如洗。
亲戚们把他当空气。可王莽不是空气,他有脾气。
这算哪门子亲戚?难道亲戚就是:你富贵时,一个个热情似火,与你拉家常、忆往昔,款款深情,关怀备至,再给你抛来一个有福同享的眼神;你落魄时,一个个装腔作势,在你面前指点人生,装成功人士,最后却又自相矛盾地给你抛来一个“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的眼神?
王莽总算明白,什么叫人情冷暖,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穷居闹市无人问。
但王莽是个乐观主义者,他在人生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洋溢着无与伦比的乐观,他只是容易被突如其来的遭遇影响情绪。这种疾世愤俗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以积极的面貌融入生活。
谁说人间没有亲情在?别的不说,倘若表哥刘骜不在乎亲情,凭他叔叔们的德性,连长安城里的乞丐都不屑与之为伍,怎么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侯爷?
江山如此多娇,生活还是很美好的,王莽每天清晨起床,迎接第一缕温暖的朝阳,呼吸第一口香甜的空气时,都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他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不甘平凡,也总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将来能大有所为。只是,他也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一谈到该如何实现理想时,就陷入大而无当的豪言中。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自己其实还很迷惘。
日期:2018-06-11 17:08:03
以德报怨
一迷惘,王莽就难免有些怨天尤人。
一个穷孩子,长得不帅,爹爹不在,叔伯不疼,表哥不爱。
堂兄弟们人品低劣,但人生得意;王莽知书达礼,但命如蝼蚁。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正如周星驰电影《少林足球》中的二师兄那样:为什么我长得这么帅,但要掉头发?而你们这么丑,就不掉头发?王莽也很抱怨:为什么我王莽人品这么好,但混得这么差?而堂兄弟们这么渣,就吃香喝辣?
不就因为他们有个爹?
王莽的堂兄弟们有爹可拼,不是因为他们的爹出色,王莽的叔叔大多是渣男,只因为他们走狗屎运做了刘骜的舅舅。而叔叔们之所以能成为刘骜的舅舅,是因为他的二姑妈王政君走狗屎运做了刘骜的妈。
一想到姑妈王政君的狗屎运,王莽就更理由怨天尤人。
王莽的姑妈王政君年轻时虽然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而且在嫁给姑父刘奭前,还有过两段失败的订婚。
第一次是还未出嫁,未婚夫就离奇地死了。
第二次同样如此。王禁给王政君找了门好亲事,男方是个诸侯王,虽然王政君嫁过去只是做妾,但这个叫东平王的家伙指不定是个高富帅,出生并不高贵的王政君嫁给他似乎也并不吃亏。可离奇的事情再次发生,王政君还没进东平国王宫,东平王就死了。
王禁觉得奇怪,次女王政君不会是个扫把星吧,怎么嫁谁谁倒霉?于是他找了个看相的给女儿相面,看相的说她贵不可言。王禁觉得看相的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于是教王政君琴棋书画,等到十八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到宫中当家人子。
当时王政君的老公刘奭还只是太子,对司马良娣爱得死去活来。可司马良娣福薄,没和刘奭做几年夫妻就死了,死前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倒是留下了一句遗言:老娘本不该死,都是因为太子宫内那些贱人诅咒我。
刘奭是个很感情用事的人,听到这话,他比奄奄一息的司马良娣还愤怒。一怒一下,就不再和太子宫中的姬妾亲热。
这可让当时的大汉天子汉宣帝刘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对抱孙子这件事情极有兴趣,都恨不得亲自替刘奭生儿子,听说宝贝儿子是因怨恨姬妾们咒死司马良娣才不和她们同房,于是想方设法往宫外给刘奭物色美女。
甘露二年(前50年)的一天,刘询托皇后王氏给刘奭找了五个女人,等刘奭到后宫拜见时让他挑选。刘奭并不是特别好色之人,加上他还沉浸在司马良娣去世的悲伤中,所以对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也兴趣索然。
为了应付王皇后,他很勉强地说了一句,有一个女生还可以。刘奭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指明是谁,当时负责挑选的女官也不便多问,见有个穿红边大衣的女子离刘奭最近,就以为刘奭说的是她,于是把这个女子送入太子宫了。
日期:2018-06-12 11:03:07
而这个女子,正是王莽的姑妈王政君。
王政君能够进入太子宫中,究竟是全凭运气好,还是她故意打扮得与众不同,站在离刘奭最近的位置,引人注目?不得而知。即便是后者,也有运气的成分在内,如果当时刘奭正眼瞧了这几个女人,也许就没王政君什么事了。因为从后来的事情上可以看出,刘奭并不喜欢王政君。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刘奭毕竟是个男人,又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于是和王政君睡了一晚。没想到这一次同房,竟然使王政君怀孕了。当时刘奭宫中有的姬妾,七八年里被他长期临幸也没怀上孩子,可他只临幸王政君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如果这一切不是发生在宫中,保不准刘奭就怀疑这孩子是隔壁老王的。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王政君怀的是个男孩,生下来后由于是太子长子、皇帝长孙,深得天子刘询的喜爱,并亲自给他取名为刘骜、字太孙。刘询驾崩后,刘奭即天子位,立刘骜为太子;刘奭驾崩后,刘骜即天子位,尊王政君为皇太后。
这就是王莽的姑妈王政君的发迹之路,她就像被命运精心选中的宠儿,躺着也能走向人生巅峰。
同样都是王家的子孙,上天却如此厚此薄彼,亲戚们“躺赢”,而他“躺枪”,如果命运是个帅小伙,王莽能打得他无颜见江东父老。
正当抱怨逐渐侵蚀王莽的五脏六腑时,乐观又猛然从骨子里迸发出来,一脚将抱怨踢到九霄云外。王莽骨子里有股很强大的乐观之力,但它就如同成龙大哥的功夫潜能,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爆发。
乐观一本正经地训斥王莽:上天哪里对你不公平?它没有给你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但给了你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呀!你自怨自艾又能有什么用?如果自怨自艾能改变命运,也只能是让本就不堪的人生变得更加糟糕罢了。
王莽被乐观训斥得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心里对乐观唯唯诺诺,连连称是。在乐观的鼓励下,他决定珍惜并发扬上天赐予他的那颗积极向上的心,向不公的命运正式发起挑战,做一个打破命运枷锁的奇男子。
可是,改变命运又谈何容易?王莽的心思转了一圈,又原地踏步。
日期:2018-06-12 11:04:48
汉朝人不像现代人,有许多途径可以登上人生颠覆,连玩个网游都能够玩到为国出战那么高大上,那个时候的人要想出人头地,唯有入仕这一条门路。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莽虽然无官无爵,但毕竟是外戚,他若想做官和寻常百姓相比倒也容易得多,只需低声下气地去乞求他的叔伯们。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王莽能那样干吗?当时的王莽也是个自尊心强的小伙子,为了一官半职而阿谀奉承的事他羞于做。
王莽又陷入思索人生的死结。
但在乐观的刺激下,他倏然又豁然开朗,向叔伯们求官根本不必单刀直入,可以采取迂回路线。
汉朝是个推崇道德的时代,当时朝廷选拔官员,不进行科举考试,而是采取察举推荐制:如举孝廉、举贤良方正。不论是举孝廉还是贤良方正,人才的道德品质均是重要考核指标,这意味着有德之人更容易做官。
王莽饱读儒家经典,对书中的圣王贤君无比仰慕,但年纪轻轻的他尚不敢幻想成为古代圣王,却渴望像圣王那样被人们贴上道德高尚的标签,举世崇拜,荣光无限。
毫无疑问,王莽的理想追求与利益追求的实践路线不谋而合,他没有理由不选择这条光明正大的——道德路线。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道德也要从小事做起,从身边做起。王莽决定从亲人做起,对叔伯尽孝,感动叔伯,塑造一段以德报怨的感人事迹,进而感动熟人,然后层层渗透,直至感动汉朝,这样皇帝表哥也自然会被感动。
当王莽成为感动汉朝新闻人物,刘骜纵然不感动,他也不敢动——不敢动声色,表现出他不感动。
刘骜一感动,王莽就敢动——敢动身入朝为官。因为朝野上下必然举荐王莽,刘骜也不不可能违背人心。
当然,这件事情没必要想象得那么腹黑,正如前面所说,成为道德先生也是王莽自以为的理想追求,求利不过是顺便而已。
结果众所周知,如王莽所料,他成功了。
日期:2018-06-12 16:49:17
王莽之所以能成功,以至于将来能成为享誉汉朝的道德楷模,有一个原因不能忽视,即他的堂兄弟们道德水平欠佳。差距产生美,卓尔不群才能引人注目。如果王莽的那些富比王侯的堂兄弟们也都是谦谦君子,王莽这个穷君子就没那么显得可贵,在将来道德秀的T台上,也就没王莽什么事了。
可这终究只是一场假设。王莽的堂兄弟们非但不低调,反倒“乘时侈靡,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每天最感兴趣的事就是比谁泡的妞漂亮,谁家爸爸给的零花钱多。而王莽则截然不同,他“折节为恭俭”,待人谦卑有礼,生活低调简朴,和他交往过的人都说这小伙子人品不错。
王莽并不是一个唯道德论的人,他也在乎学识,至少对自己是如此。仅有道德而无学识,和仅有美貌而无才华的人一样,都是花瓶,不堪重用。而且,道德花瓶比容貌花瓶更难堪,容貌花瓶人们司空见惯,而道德花瓶出人意料,所以当道德花瓶原形毕露时,人们感觉被欺骗,往往落井下石:原来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一嘴炮啊!
为了不使自己成为道德花瓶,王莽决心提高自己的学识水平。但王莽眼中的学识,却全是儒家经典,他于是拜大儒陈参为师,学习《仪礼》、《周礼》,没有研修经世致用之学。这也注定了王莽将来的悲剧。
但作为学生,王莽绝对是老师眼中的佼佼者,他勤奋好学,博览群书,衣着打扮也是中规中矩,一副知书达礼的儒生形象。
利用游学的机会,王莽大肆结交社会上各类名流。他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在道上混没几个靠谱的兄弟是别想混出什么成就的。就拿他做道德先生这事来说,如果没有社会名流替他宣传,他怎么可能做到名扬朝野?
结交了社会上的名人,家族里的那几尊大佛也不能怠慢。王莽那几个叔伯,个个都是当朝显贵,谁也得罪不起,谁都可以巴结,当初认为讨好他们有失面子,现在王莽都打出了道德旗号,以侄子的身份孝敬叔伯总没有错吧?
日期:2018-06-12 17:02:36
于是,王莽更加尽心尽意地孝敬叔伯们,谦卑和顺,礼仪备至。但叔伯们毕竟都有儿女,王莽再孝顺,在叔伯们心中恐怕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女,而且终究会有巴结之嫌。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伯父王凤的一次重病中,王莽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世人都感动了一把。
阳朔年间,时任汉朝大将军的王凤病重,而且一连几个月都不见好。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作为侄儿的王莽,却偏偏充当了那个久病床前的孝子,这实属难得。当时王莽照顾王凤的病情可以说得上无微不至,亲尝汤药,顾不上梳头洗脸,以至蓬头垢面,就差没把王家人吓一跳,哪里来的叫花子?
病榻上的王凤被感动得老泪纵横。面对侄儿足以感天动地的孝心,他要是再不感动,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捂不热的冷血老畜生。被感动到如此地步,王凤根本不会怀疑王莽的动机,毕竟王莽早有君子的声名在外,他平常对待母亲也极其孝顺,大哥王永死后,他对嫂子与侄儿也极其照顾。
“巨君(王莽)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只是我没料到,他竟然能如此以德报怨,比我的亲生儿子都要孝顺我。”我想这一定是病重的王凤当时的内心独白。正因为如此,王莽对他越是孝敬,王凤心中就滋生越多愧疚,这些年来他确实忽视了二弟王曼一家,如果不在临死之前解决侄儿王莽的工作问题,死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二弟?
弥留之际,王凤终于开始行动了,他在外甥刘骜和妹妹王政君面前称赞了一番王莽,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该是个无业游民,皇上和太后应该量才使用,给他在朝廷安排个职位。
作为王莽的亲姑妈,王政君自然没有意见,而汉成帝刘骜一向对他这个大舅言听计从,面对大舅临死前的请求,更加没有反对的道理。工作嘛,朝廷里多得是,就在王凤死后不久,悲伤之余的刘骜想起了大舅弥留时的嘱托,连忙把布衣身份的王莽提拔为黄门郎。
这一年是阳朔三年(前22),王莽23岁,终于步入仕途,开启了他政治生涯的第一步。黄门郎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郎官,但“掌侍从天子,传达诏命”,能经常和皇帝见面,这意味着拥有更多的升迁机会。汉朝很多名臣都是从郎官做起,比如大法官廷尉张释之、酷吏郅都、主父偃等,毕竟只要不作死,谁天天和皇上呆一块都容易让皇上产生好感,工作能力也容易被皇上看到。
那么,作为道德君子的王莽,一个曾经被王家和皇室疏远的外戚,又能否把握机会,从郎官中脱颖而出呢?
日期:2018-06-13 12:21:32
打好这张道德牌
关于前面那个问题,王莽很快便给出了答案,能。
在当上黄门郎后不久,刘骜又把黄莽升迁为射声校尉。黄门郎秩不过六百石,而射声校尉秩比二千石,可谓超级提升。
射声校尉是汉武帝所设的八校尉之一,其余七个分别为中垒校尉、屯骑校尉、步兵校尉、越骑校尉、长水校尉、胡骑校尉、虎贲校尉,每校尉下设丞、司马,领精兵七百人,护卫京城安全。
因为工作职责特殊,八校尉的长官多为天子亲信担任,王莽能够担任射声校尉,足可见表哥刘骜对他的信任。
既得天子的宠信,又做了二千石官员,王莽却没有恃宠而骄,或者像他的堂兄弟那样乘时奢侈。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他精心树立的道德形象。他当黄门郎的时间不长,也谈不上有什么建树,能够被越级提拔,无非是他谦卑敦厚的作风让人产生好感与尊重罢了。或者说当初刘骜让他当黄门郎,只是权宜之计,毕竟让一个平民百姓一开始就做二千石官员难以服众,而心里早就做好了等时间成熟就提拔他的打算。但即便如此,也是他先通过孝心感动了王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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