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谁也没吃过猫肉,看我爹弄了一锅肉,我爷爷下了个半死,因为这年头,谁家有肉,彼此心里都心知肚明,指不定是谁家的孩子,爷爷还以为我爹偷了谁家的孩子,给炖了,吓得赶紧把肉端进了屋,把屋子关的严严实实,生怕让人闻着味儿。
我奶奶也是,吓了一跳,一直喊着不能吃孩子。
我爸一听,有门儿,赶紧撒谎,说这不是孩子,是在外面林子里打的野鸡,好不容易才偷偷带回来的。
那时候的人们,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鸡肉了,虽然奶奶也质疑过味道不对,可命都快没了,谁还介意鸡肉变味了呢,也都吃了。
可从那以后,奶奶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猫了。
又过了几天,爷爷出门找吃的,可不到半天的功夫,让人给抬了回来。我爹一看,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那些人的眼神里满是贪婪,差直接说,反正这人看着是不行了,要不咱一块分分吃了?
我爹害怕,赶紧跟奶奶一块把人抬回了屋子里。奶奶出去打热水,我爹在屋里给我爷爷脱衣服。
可这一脱衣服,他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爷爷的胸膛全都是黑毛,乌黑浓密,像极了奶奶养的那只黑猫。
奶奶端着盆进来,一下子把盆摔在了地。
我爹本来以为奶奶会打他,正要逃跑,没想到的是,奶奶把衣服往一撩,露出腰来,雪白的皮肤硬是长了一圈的黑毛,跟我爷爷一样,乌黑发亮,那长短一看跟那只黑猫一样。
可怪的是,我爹没事。我爹吃的最多,却偏偏他没事。
我奶奶一看自己的丈夫都躺在床昏迷不醒了,更害怕,一害怕,自己也晕了过去。
我爹没办法了,去找三爷,当然,我爹不叫他三爷,叫三叔,我是因为辈分太低了,叫的太绕口了又不舒服,索性叫三爷了。
我说过了,三爷对奶奶有情义,一听说是奶奶出事了,二话没说,马冲到了我家里,这时候,我爷爷奶奶已经不只是昏迷不醒那么简单了,用三爷的话来说是,他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情景。
我爷爷和奶奶像是两只猫一样,在家里不停地乱爬,我奶奶还不时地摇头晃脑,发出猫叫声,俨然是一副被附体的样子。
“你奶奶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大家闺秀,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四条腿爬着,晃着脑袋学猫叫……嘿嘿嘿……”
虽然三爷现在在笑,可我能想象,那个时候,恐怕他早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和我爹,估计谁都笑不出来,不吓晕过去已经是万幸了。
三爷一看,问我爹是怎么回事,我爹也知道瞒不住了,也不撒谎,干脆说了实话,反正挨打和赔我爷爷奶奶的两条命,还是挨顿打来得痛快。
三爷把我爷爷奶奶帮了,扔在床,连嘴都给堵住了。又把我爹翻来覆去的观察了好几遍:“你吃了吗?”
我爹点了点头。
“那你咋没事?”
我爹又摇了摇头。
说也怪,明明我爹吃的最多,他却没事。我爷爷奶奶没舍得吃多少,倒是都病了。
三爷掏出剃刀,一把扯过我奶奶,想给她剃头,我问三爷,我奶奶要是知道你见了她的头发,还不得跟你玩命?
三爷一笑,说:“谁让她当初昏了头不嫁给我,偏偏嫁给了你爷爷?要是你奶奶跟了我,不没这些破事儿了吗?!”
原来,三爷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我知道,起我爷爷,他是还想先救我奶奶。
三爷给奶奶剃阴头,一剪子下去,知道了原因。
只见我奶奶浑身一抖,绷直了身子,两只手胳膊不停地挣扎,好像特别想把手伸到前面,摆出猫爪的样子,无奈被绑着,只好活动了一下嘴巴,把堵在嘴里的布头吐出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声。
三爷说,这是猫索命。
也对,黑猫明明救了奶奶的命,到最后竟然被吃了,换我我也不乐意。
三爷让猫赶紧滚,说这不是它能放肆的地方。
谁知道,这猫像是成精了一样,非得让我爷爷奶奶偿命不可,尤其是我奶奶,恩将仇报,更可恨。
我爹吓坏了,扑通一下给跪下了,不停地磕头,说:“你是我杀的,我爹娘不知道的,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我替他们俩去死,给你偿命行吗?”
猫却像是疯了一样,借着奶奶的口,疯狂的大笑着,让我爹不要天真,凡是跟这件事有牵连的,都会得到报应。
三爷明白了,这只猫是想要我全家的命啊,毕竟,他们三个都吃了肉,喝了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猫的心思现在全在奶奶身,还是因为它对奶奶的怨念较深,我爷爷竟然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它虽然被绑着,却还是骨碌一下,从床跌下来,跟我爹跪在了一起,给我爹和奶奶求情。
“孩子还小,不懂事,如果一定得找个人报仇才能让您死心的话,我愿意替她娘俩儿!”
所以说,我爷爷也不是无缘无故能追奶奶的,关键时刻,该承担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可那只猫却不干了,明明自己被三个人吃掉了,最后却只能杀一个?这不划算。
所以,那只猫想了想,说:“想当替死鬼可以,但你不能死的那么容易!”
那只猫死的时候,被我爹扒了皮,又用开水烫,当最后还炖成了汤,那只猫的意思是,让我爷爷跟它受到一样的遭遇才可以。
也是说,第一步,我爷爷得把只记得皮扒了。
说到这里,我已经快吓死了,可三爷喝多了,根本顾不我,还沉浸在回忆里。
我心说,人哪有自己扒自己皮的,还没扒下来的,早疼死了。
三爷捋了捋胡子,说:“我肯定不同意啊,我跟你爷爷说,不用扒皮,多大点儿事,一直猫而已,我有法子治!”
民国时期的剃头匠,给活人理发,更给死人理容。
甚至,很多时候给死人理,是主要收入来源。
因而,这一行衍生了很多规矩和禁忌。
我小时候接触一个人,了解了一些,现在,讲给大家听听。
我出生在一个特穷的山村,童年的记忆很匮乏。
唯一鲜活的是岐三爷。
三爷是剃头的。
不是理发师,是那种走街串巷,扛着扁担剃头的匠人。
为了吸引人,剃头理发时,三爷会唱曲说歌,特别好听。
小孩子好,总围着他看。
三爷的剃头刀特别锋利,还有古老的花纹,看着像祖传多年的宝贝。
有次我跟几个小伙伴商量,偷他的剃刀玩,可却被奶奶发现,一顿胖揍。
奶奶说,三爷的刀,不仅剃头,还有其他大用处哩,不敢瞎胡闹。
能有啥大用处?三爷不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剃头匠吗?
不是一个破剃刀吗?我不信偷不到。
那时候年纪小,脾气倔,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在一个没月亮的晚,摸进了三爷的老宅。
当时天黑的要命,我都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三爷的老宅特别大,还特别阴森。
我记得特清楚,当时三爷大厅里点了根白蜡烛。
一个胖小孩跪在地,穿着一身红衣服,嘴里还叼着三根香。
胖小孩我认识,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三狗子。
平时挺老实的孩子,可现在却跟只野狗一样,呜呜叫着,眼珠里都是血色,特别可怕,还流口水。
三爷淡定的多,他拿着剃刀,一下又一下,特别有节奏的给小胖剃头。
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剃,污垢烦闷;再剃油腻贪滑,三剃不尘不垢。”
一刀一刀下去,小胖的头发跟着飘下来,显得特别诡异。
三爷一遍又一遍的念,小胖子的脸色越来越狰狞。
最后,小胖竟然把嘴里的香全都给吞了,大声叫骂。
“娘把老子,这次遇到一个硬茬子,行!行!老子滚。”
这话说的气十足,又粗又励,根本不像平时的小胖。
后来的事,我记不大清楚了。
不过多年后想想,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诡异事件吧?
经过小胖这件事后,三爷的名声传开了,常常有人断凶吉,问前程。
有时候人太多,三爷都顾不出摊剃头,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少了不少乐趣。
不过,小胖最后还是死了。
这得从我童年另外一件记忆犹新的事说,也是跟三爷有关的。
我记得奶奶那时候总说:二娃犯了太岁,不是三爷,可活不到今天。
太岁,不是说的肉灵芝,而是我们本地的一些说法和习俗。
讲的是本命年死的人,怨气太甚,墓地风水又没搞好,变尸,作怪。
人们常说,犯太岁,太岁头动土,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死的人是小胖,他晚在河里游水,脚被水草绊住,淹死了。
等发现他的时候,皮都泡烂了,连我都认不出他的脸。
小胖家里穷,没钱找墓地,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当时谁也没记起小胖是本命年,忌讳多。
后来,小胖娘天天睡不着,总梦见小胖,说饿,说冷。
一开始的时候,他娘还不怕,后来家里开始少粮食,鸡鸭也被咬死好几只,他娘怕了。
找来了村长,把事情说了。
村长年龄大了,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怎么回事。
他当时看着被咬死的鸡鸭,招呼来一群人,说太岁还没成型,刚开始吃鸡鸭,不吃人,咱们去宰了它。
那时候不时兴去外打工,村里人闲汉多,一个个都特别兴奋,凑热闹。
小胖她娘也是心疼孩子,抹眼泪。
村长安慰说,事情都这样了,死人别管了,先让活人安生吧。
小胖她娘也不答话,是捂着嘴哭。
我当时年龄小,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跟着起哄。
他们都扛枪拽棒的,我也提了根棒槌,跟着去坟地。
三狗子的坟包刚埋没几天,都是新土。
可到地方一看,整个坟包干瘪的像风干大馒头,一点水汽都没有。
要知道,他的坟可是在河边。
村长看了一眼,在掌心吐了口痰,骂了几句脏话,说这小子还真成气候了,给老子把坟包扒开。
可没人敢动手。
都吓坏了。
这坟包是大家埋的,这才几天,干瘪成这么一副样子。
而且,周围的草全都枯死了,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再加入口处的头发…更是渗人,实在没人敢动。
坟包都有一个入口,俺们这里的习俗说是门户,其实为了通风,直通墓穴。
通风口不大,两个拳头大小,可现在却塞满了头发,全都湿漉漉、活腻腻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见谁也不敢,村长夺过铁锹,要自己手。
有几个迷信胆小的,赶紧拦,说这事不行找三爷吧?
三爷懂行,能镇住。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村长急眼了。
这些年,三爷在村里威望太重,隐隐有压下村长的趋势。
老村长嘴不说,可心里一直不舒服。
要是这事也让三爷给办了,那他太没颜面了。
老村长虽然年龄大,可也是村里有名的能人,有把子力气。
三下五除二,把坟包给刨了。
刨到最后一下时,噗的一声,跟大气球一样,一下炸开了。
里面好像有气,一下子炸出很多烂泥。
烂泥又臭又腥,还喷了我一脸,实在恶心。
也是怪,坟包外面干巴巴,里面却湿漉漉的,跟小池塘一样。
三狗子的棺材泡在水里,显得特别诡异,尤其从棺材里面长出的头发,看着害怕。
老村长也不知道是累,还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喘着粗气。
他也不说话,是盯着棺材看。
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也是盯着棺材看。
后来大家实在憋不住,气氛太诡异了。有个跟村长关系的好的,劝村长先把坟埋了,这事太诡异,没见过这样的太岁。
老村长不说话,似乎在犹豫。
有个不长眼的,说了一句,要不然找三爷。
大家也跟着喊,说找三爷,还夸三爷是活神仙。
老村长一听不高兴了,直接站起来,拿着铁锹劈棺材。
还骂骂咧咧,说三爷懂个屁,三狗子的命,还不是没保住?
棺材泡的时间长了,材质又不好,三下五除二,被村长给劈开了。
村长也是胆子大,下手把三狗子的尸体捞了来。
三狗子一出棺材,直接把我给吓尿了。
当时我年纪少,是真吓尿了。
不过回想一下,好多年龄大的,貌似也给吓尿了吧?
毕竟,实在是太可怕了。
三狗子浑身下都是毛,还全是黑色的,又粗又长,一根一根从肉里长出来。
一眼看去,像个巨大的毛球。
大家都吓坏了,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个怪物。
老村长也心有余悸,一脸后怕。
这种怪物,估计他也是第一次见吧?
不过,他是带头的,只能硬着头皮。
伸手去揪尸体的黑毛,边揪还边骂,说黑太岁要成气候,老子今天把你的毛全都拔下来。
三狗子是淹死的,又在水里泡了很久,棺材也泡了很长时间。
按说算黑毛又粗又长,也照样一揪下来。
可村长怎么揪都揪不下来一根。
三狗子身的毛像死死黏在面,怎么扯也扯不断,跟铁丝一样。
老村长也是不服气,拼了老命拽,脚踩着三狗子的尸体,死活要扯断头发。
可头发又韧又湿根本没可能拽断,跟他妈铁丝一样。-
老村子毕竟年龄大,一个力脱,直接摔倒在地。
双手都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特别可怕。
“都他妈愣着干嘛呢?给老子铁锹!”
老村长红着眼骂。
他是真急眼了,满头大汗,披头散发,跟疯了一样。
大家也都吓坏了,赶紧给他递铁锹。
村长拿了铁锹,对着三狗子的尸体是一顿乱剁!
三狗子是淹死了,尸体泡在水里很长一段时间,棺材又被淹了,肉应该早烂了。
可村子一铁锹下去,头发没断,肉也完好无损。
像橡胶一样,软是软,可韧性特别足,根本弄不烂。
老村子气的喘粗气,一铁锹一铁锹的凿,可却根本搞不烂。
“这肉太岁搞不死了,点火,给烧了。”
村长骂人。
三狗子妈一听要烧,一下哭的像泪人,抱着村长的腿不让烧。
那时候人们观念较落后,不接受火葬,特别排斥。
有些地方因为这种事还闹出过人命,判了几个头硬的死刑。
“不烧死它,活人都不安生。你个老娘们懂什么?一边呆着去。”
村长踢开三狗子他妈,拿起火把要点。
其他村民也都劝,可村子之所以是村长,是因为他有绝对的权威。
任由大家怎么劝,村长还是把火把怼在了三狗子的尸体。
不过,火并没有点着。
因为尸体水分太大了,整个都湿漉漉的,根本点不着。
我当时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挺庆幸。
因为当时是小孩子,没什么辨识能力,觉得火葬有害。
这种粗暴的烧,更是伤害三狗子。
可村长显然没那么容易罢休,火没点着,他大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直接招呼人拿汽油,要用汽油烧三狗子的尸体。
大家觉得这事实在太蹊跷,哪有尸体变成这样的?
都劝村长先别搞,找三爷来问问。
村长是要争一口气,越说三爷,他越不乐意。
直接跑回去提着油桶浇,浇完点火。
虽然三狗子的尸体很诡异,又是橡胶化,又是长头发。
可不管怎么样,他一粘汽油,还是轰轰烈烈的着了起来。
火其实不算大,不过烟却特别浓,又黑又臭。
我捂着嘴,都不敢呼吸。
可不管怎么捂,那股腥臭,还是只往嘴里钻,特别难受。
村长似乎也受不了这股味道,捂着嘴躲。
可结果似乎跟我一样,臭味像蛇一样,钻进他嘴里。
说实话,我是最倒霉的。
当时风口正冲我,那些黑烟全都冲我来。
我记得当时实在太臭,脑子又懵,彻底忍不住,哇哇吐了起来。
村长一看,揪着我头发骂,“怎么还他妈有小孩子?”
“你们不长眼?这不是胡闹吗?”
“赶紧弄走,赶紧弄走。”
后面的事,我记不清楚了,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床躺着了。
我醒了后,肚子胀的难受,跟怀孕一样。
还往外吐黑水。
黑水又腥又臭,特别恶心。
奶奶见了一直抹眼泪,哭的眼窝子都红了。
我特想安慰她,可一张嘴吐黑水,根本说不了话。
一些本家亲戚来看我,都说孩子要折,这可是犯了恶鬼,要人命呢。
还有些亲戚说找三爷,三爷有本事,能救活。
可又有人说,三爷没空,着急救村长呢!都来回找了好几次了。
后来我才知道,村长的情况我更紧急,当真是命悬一线,只有一口气吊着。
不过,想想也正常。
他点的火,又距离最近,吸进去的脏东西肯定是最多的,情况自然最重。
村里人都说村长是邪煞入体,恶鬼缠身。
我小时候也这么认为的,可长大后,我更愿意相信,某种科学的解释。
如,三狗子尸体的成因,是某种化学反应。
冒黑烟,也不过是燃烧的本质。
而吸进去会得病,不过是吸入有害物质的急性反应罢了。
这些辩证的看法,不是书本交给我的,而是三爷。
三爷说,干我们这行,其实最不信鬼神。
我当时问他干那一行?
他说剃头匠。
给活人剃头,给死人入殓。
后来我肯定是没有死,奶奶一听三爷不来,当时急眼了。
她二话不说,去找三爷。
我奶奶是女人,可却不是一般的女人。
听说年轻时是村花,三爷和村长都追求她。
不过显然俩人都没得逞,反而让我当木匠的爷爷给搞定了。
不过,三爷对我奶奶的情谊还在。
奶奶一出手,把三爷揪到了我家。
我当时已经醒了,说不了话,可脑子清楚,看啥都一清二楚。
三爷一看我,瞎的眼珠都睁开了。
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说,这事难搞了,娃娃也真是倒霉,救不了,救不了。
奶奶一听这话,发飙了,又骂又打,可怜人人尊敬的三爷,被训的像三孙子一样。
“真救不了。”三爷苦着脸。
奶奶脸色也不好看,骂了好久,才说:你救了俺孙子,你说的事俺答应你。
“当真?”
“废话!”
“行。”
三爷在手吐了口口水,卷起袖子,说,今天老头子博一回命。
我当时并不知道三爷为啥这么兴奋,只是觉得老头太古怪,拉着我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不过他很严肃。
盯着我看了好久,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你这条命,三爷不一定能救回来。
要是失手了,三爷跟你一起下去,黄泉路不寂寞,也作个伴。
要是治好了,咱们再说后话。
我当时吸了毒气,难受的要命,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拼命点头,心说能有一线生机怎么都行。
见此,三爷脸色更加严肃,继续说,去你这一身邪毒,可不容易。
你要能忍得住疼,要是忍不住,跟三狗子一样,死了不安宁。
三狗子的惨状,我记忆犹新,打死都不想跟他一样。
三爷见我并没有拒绝,继续说,第一要剃阴头,第二,要修掌纹,第三,要换生瞳。
三爷说的这三样,我当时都不懂。
不过,当奶奶把香拿过来,还往我嘴里塞,我瞬间懂了。
三根香,塞进嘴里,这分明是救三狗子套路。
三爷取出他那把神秘的剪刀,让人扶着我跪下,还反剪着我的手,姿势特别难受。
奶奶把我嘴里的香点着,流着泪嘱咐我,让我别乱动,打死都不能出声音。
我木纳点头,又好又害怕。
我会经历三狗子经历过的事吗?
我会跟他一样死后变成毛球吗?
三爷一只手拿着剪刀,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
跟我那天看到的一样,三爷一边剃头,一边唱曲。
“一剃凡尘杂垢,再剃油腻烦闷,三剃不尘不垢。”
一下又一下。
三爷重复着。
可我的头发没一根落下来,三爷锋利的剪刀,竟然没剃断一根头发。
反而让我觉得头皮特别不适,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也不是疼,是痒,贼痒。
真心是痒的我浑身难受,又不能抓。
我想张嘴说,可奶奶根本不让我张嘴,还特别严厉的训斥我。
说什么,檀香落地,人头不保。
我痒的都要疯了。
当时在想,算命不要,也先给我挠挠痒吧。
痒了好长一段时候,我才感觉舒服,还感觉头湿漉漉的。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的脑袋在冒水,还全都是有毒气的黑水。
我至今都搞不清楚,为啥脑袋会冒水。
人们常说,脑子进水,其实也并不是瞎说。
水冒的差不多,我也舒服了。
本来以为所谓的剃阴头结束了。
可谁知道,三爷突然剪子一扔,开始揪我头发。
疯狂的揪。
一缕一缕的揪。
生生把头发从头皮揪下来,那感觉,不用说疼极了。
我都能感觉到粘稠的血从脖子流下来。
我疼的难受,想要反抗。
可这时,三爷反剪我手的用意体现了出来。
他用膝盖直接顶住我后背,双手乱揪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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