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灾:汉民族为什么可以躲过这次灭绝之乱

作者: 胡不归0304

  日期:2018-08-15 22:33:23
  中国历史上最猥琐的王朝是哪一个?
  这个殊荣,晋朝当仁不让。
  不只是因为司马氏得国不正,历史上以臣凌主的窃国王朝不只晋一个,隋、宋都是这样起家的——晋朝之所以尤其的突出,是因为这个王朝一手将汉民族拖入了无底深渊,如果不是因为历史长河无意间拐出的几道小弯、几个难以言说的巧合,你我今天也许都不会有机会说着汉语、写着汉字。
  在此之前,汉民族的强大是无以伦比的,大汉王朝建立了从未有过的大一统政权,方圆万里的国境之内,来自皇宫的政令可以通达最遥远的边境,所有人尊奉的都是同一套文化体系。在这套体系之下,四周的敌人不断被打服,或者远迁,或者投降,直到帝国分崩离析的最后阶段,余威仍然没有任何一个少数民族敢反抗。
  曹操征乌桓,孙吴扫山越,诸葛亮伐彝族……在帝国末期,汉人依然展现出了无以伦比的战斗力!
  然后,晋朝出现了。
  晋朝之乱,始于开国皇帝司马炎。
  司马炎总结曹魏江山被自己夺走的原因,用他过人的脑回路得出“宗室不强”的理由,于是决定好好补上这个BUG:大肆分封子侄为王,镇守各地,以王爷的私军代替国家军队,这样如果有权臣敢在中央夺权,各地的司马王爷手里就有实力起来清君侧,以此保证皇位永远掌握在司马家手中。
  这一切做完之后,他甚至放心大胆的选了一个弱智儿子来继承国家。
  他自己是权臣夺位出身,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试图复制自己的成功,所以他要想尽办法,把自己走过的路拆了,让别人无路可走。
  只是,他忘了防范自家的王爷们。
  他给了子侄们太多的权力,多到他们可以跟皇权分庭抗礼。
  司马炎死之后,皇位仅仅传了一代,天下就开始大乱。

  他的想法很对,没有权臣、乱民起来造反。
  造反的全是他司马家的王爷。
  藩王过于强大,自然会有兴趣问鼎一下皇权。
  在司马炎的傻儿子即位短短几年之间,天下先后有八个王爷起兵,试图把皇帝从那把椅子上拖下来,自己上去坐坐,史称“八王之乱”。
  这些王爷一个赛一个的残暴,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是人,低贱的黎民是不算人的。河间王司马颙抢到傻子皇帝,当宝贝一样把皇帝劫持到长安,军队缺乏粮食,居然就掳掠了一批妇女,既充军妓,也当粮食,一路吃人吃到长安!
  对于这样一个盗取而来的政权,老天也不帮忙。西晋立国前四十年,发生的地震就有十九次之多,其它的蝗灾、旱灾更是不计其数,但西晋这个王朝做得最绝的就是:它不赈灾,任凭一批批的流民外出乞食,饿死他乡。

  百姓已无活路,八王的部队仍在中原大地上征战流动,直杀得山河失色,民怨鼎沸,天下已经铺好了干柴,只等一颗火星了。
  此时,这颗火星子还潜伏在晋朝中央内部,从事的职业很多人也想不到:他在给司马家当人质。
  一、少年匈奴王——刘渊之烦恼
  五胡乱华的根源,其实从汉朝就已经埋下了。
  大汉王朝实在扩张得太快,从王朝初期开始,就一直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

  人力资源不够用。
  不管是军事扩张,还是从事生产,都是需要人的,汉王朝自己的人不够,就想了一个很妙的办法:引进胡人来当打工仔,这些人又便宜又好用。
  汉朝末年和曹魏期间,汉人政权放开了胡人内迁的限制,打服大量的胡族之后,就将他们迁移到北方的幽翼并凉等各州,主要功能是为自己提供兵源,胡人勇猛无比,是天生的战士。
  因为是被征服过的对象,所以汉人政权使用他们的时候很放得开,跟使唤奴隶一样。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因为实在太好用了,所以汉人政权的胃口越来越大。到西晋时期,北方的秦雍两州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口都成了胡人,离首都洛阳不到一百公里的荥阳也有大量胡人居住。
  不是没有明白人,晋武帝的御史郭钦曾经上书,试图解决少数民族内迁之患,他说道:胡人已经深入了中原腹地,如果百年之后胡人作乱,连以前最艰难的叩关这个步骤都省了,胡骑三天之内就可以打到首都。不如把内迁的胡族徙到边地,以保证中原腹地的安全。
  帝不听!史书用直白的三个字记载了晋武帝的态度,掐灭祸患根源的机会在司马炎的一摇头之间悄悄溜走了。
  既然你给了我机会,那就不要怪我铲你的根了!
  公元250年左右,刘渊出生。
  作为一个匈奴人,刘渊不仅拥有一个汉姓,而且还学着汉人的习俗起了字,叫元海。他是匈奴单于冒顿之后,父亲是被曹操内迁到并州的匈奴部族左贤王刘豹,血统非常高贵,是野人中的贵族。
  因为被汉朝狠狠的打疼过,刘豹此时对汉族文化非常仰慕,甚至改掉了原来的姓氏,给自己取姓为“刘”,汉朝皇室所姓的那个刘。

  这倒不是刘豹乱认亲戚给自己脸上贴金,在冒顿的全盛时期,汉朝确实是跟匈奴和过亲的,现在也算随了母姓。
  刘渊长大以后,完全不像个匈奴人,具体表现为:非常的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一看一整夜那种。
  这两部书都非比寻常,一部记载了古时的各种帝王谋略,一部则是汉人兵法集大成之作。从刘渊日后的表现来看,这两部作品给他祸乱汉家天下提供了很多的营养,堪称匈奴版的“师汉长技以制汉”。
  不过此时的刘渊,还是对汉文化从头到脚的钦佩的。他在山西上党求学的时候,曾经公开点评汉高祖的四位文武名臣:“每次看书,我都要鄙视随何、陆贾这两个文臣不懂带兵打仗,周勃、灌婴这两个武夫则接近于文盲,跟了高祖这么牛的皇帝,也没有封侯拜相,太挫!”
  意思就是,他们都不如我牛逼。
  从这个发言来看,此时的刘渊还没有与汉人为敌的心思,他一门心思只想在自己崇拜的汉人圈里出人头地,最大的愿望也是成为汉人政权里一个牛逼的臣子。
  他确实能文能武,诸子百家无不综览,而且箭术高超,膂力过人。为了更加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在自身的装潢上下了一番苦功夫,留了把超过一米长的大胡子,在其中挑了三根最长的,染成红色,一走出来红胡子就甩啊甩,非常显眼。
  但是,没人敢用他。
  他那时候还年轻,还不懂得韬光隐晦的道理,总想得到展示才学的平台,所以做事情总是很高调,完全没想到自己出身匈奴,是不可能被自己崇拜的汉文化所接纳的。

  这个高调的习惯在未来将给他带来数次大祸,一直到他年纪老去,终于修炼出了深沉如海的心机,才骗过了司马家各个残暴的王爷,实现了心中最不可示人的隐密野心。
  晋武帝咸熙年间,刘渊十五岁,他来到洛阳,替自己的部族在首都当人质。这是魏晋以来汉人王朝的通行做法,把辖下少数民族首领的嫡子召到都城为质,以牵制异族。
  这些人质的待遇非常好,衣食无忧不说,甚至可以在朝廷里做官,就是不要想离开,拥有朝廷赐予的有限度的自由。但不管怎么说,仍然是寄人篱下。
  少年刘渊来到洛阳的那一天,首都熙熙攘攘,繁华无比。这座城市不会想到,自己将会用满城的汉文化精粹把他培养成一代枭雄,直至有一天他麾下聚集了千军万马,来将这座传承千年、象征汉文化顶峰的大城焚成一片荒墟。
  日期:2018-08-16 08:53:13
  二

  初到洛阳的刘渊不断的结交名士,如饥似渴的从他们身上学习知识,也培养自己的人脉。
  他颜值过人,聪明机智,再加上非常善于做人,很快就成为圈子里知名的交际花,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屯留的崔懿之、襄陵的公师彧、太原的王浑王济父子、东莱的王弥,都成了他的知交好友。这些人后来有的成了他的大臣,有的成了他成长路上的贵人。
  初出茅庐时交的朋友,很多都能不顾一切的帮你,因为此时你的身上还没有光环,没有身份、名誉等等附加值,你的朋友,完全是因为你这个人而结交你,对你只有最直率的喜欢。所以对校友、战友、初入职场时聊得来的上司和同事,千万要珍惜他们,他们很可能是你这一生的贵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渊开始对他原本敬若神明的晋朝起了异心。
  也许是见的人多了,看到太多的汉人统治者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天人,而是一群智力远在平均水平以下的傻子。
  比如吃得太饱的权贵们举办轰动全国的斗富大赛,骁骑将军王恺拿糖水涮锅,散骑长侍石崇就拿蜡烛当柴烧,而晋武帝司马炎还亲自到场加油,赠送给王恺一株稀世珊瑚树帮他助威。
  而城里的大街小巷,走路都能踢到饿殍。
  这样一帮智力不全的傻子,有什么资格占有这三千里繁华?始终冷眼旁观的刘渊一定这样想过。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心里有了想法,尽管隐藏得小心翼翼,但终究会在言行举止中露那么一丁点。
  有聪明人看了出来。

  这个聪明人叫孔恂,是刘渊此生的第一个敌人,他将教会刘渊隐忍。
  孔恂跟刘渊没有私仇,但就是看刘渊不顺眼,不管刘渊怎么投其所好、怎么施展自己的交际本领,孔恂这个石头蛋就是油盐不进,不肯给他好脸,这让刘渊很郁闷,他无往而不利的为人处世艺术第一次遭到了失败。
  很简单,孔恂一直对他有戒心,他认为这个匈奴小子太过优秀,而且胸怀远大,将来必定是晋朝的心腹大患,所以刘渊再怎么有魅力,也不可能得到他的赞。
  看,这就是人际,就算你再萌再帅再会做人,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总有些人跟你立场不一样,站在你对立面的人,你是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可的。所以如果你身边有个人,你做什么他都觉得不顺眼,那你还是不要想着去改变他对你的印象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无效交际,因为他很可能有些利益是跟你冲突的。
  而且一定要提防他,因为他在关键时刻会捅你一刀。

  对于刘渊来说,孔恂的刀很快就来了。
  孔恂压制了刘渊的野心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刘渊有两次得到了靠近军权的机会,但都被孔恂把爪子挡了回来。
  第一次,是西晋准备伐吴,需要一个统帅。刘渊结交的扬烈将军王浑和他儿子王济被他飘逸的红胡子所折服,屡次在司马炎跟前推荐他。司马炎于是召见了刘渊,一聊,擦,果然胸中有江海,是大才!
  孔恂发现了司马炎的目光看向了这个匈奴小子,立即站出来挡住了司马炎的视线,他进言道:“刘渊的才能当世无匹,但您准备怎么用呢?给他的权力小,不足以平吴,如果给的权力太大,他平吴之后,还会回来吗?”
  帝默然!史书又用三个字记载了司马炎的反应。每到这种历史的关键节点上,史官总是惜墨如金。
  第一次机会黄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等。
  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之后,西北的鲜卑族首领秃发树机能起兵造反,秦州和凉州落入鲜卑人之手,晋武帝又要给平叛军队找一个统帅。
  机会又来了。

  不知道刘交际花暗地里做了哪些活动,这次一向正直的光禄大夫李熹亲自给他站台,向晋武帝进言,建议不用朝廷出兵,不如征发并州的匈奴部众,给刘渊一个将军的名号,一路向西,叛乱指日可平。
  李熹是当代名士,两朝老臣,官位高,声望大,连他都在给刘渊背书,应该是妥妥的没问题了,司马炎想。
  然后,司马炎又看到了上一次的孔恂。
  孔恂再次站了出来,冒着得罪李熹的风险,在司马炎面前跟他大吵了一架。他说:“假如刘渊打败了秃发树机能,才是凉州大难的开始!”
  这话说得很诛心,但表达的意思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假如刘渊平定了凉州,他会不会还给晋朝?
  帝乃止!又是三个字,这三个字里,蕴藏着刘渊破碎的心。
  已经十五年了,欲望一直在噬咬着我的心,但我始终没有得到靠近军权的机会,有军权才有动手的可能,没有军权,始终只能寄人篱下,乖乖做一个很没有前途的人质。
  这十五年里,刘渊隐忍得很辛苦。

  憋太久了是会出问题的,所以一向注重举止的他,终于有一次忍不住崩溃一般把心情吐露了出来。而这唯一的一次失态,就给他带来了前半生的最大的一次性命之忧。
  那是他的好朋友王弥离开洛阳回老家,刘渊去送别他。这个王弥虽然是个汉人,但跟刘渊一样,有着祸乱天下的野心,所以跟刘渊十分投脾气。一些年以后,他将帮助刘渊灭亡掉自己的国家。
  但是此时,这两个人还都郁郁不得志。也许是两颗同样悲凉的心碰撞在一起,让刘渊哀不自抑,突然间悲从中来,就在送别会上大哭一场,把自己难酬的壮志放在了对王弥的临别赠言上:“王浑、李熹是我的知己,但每次他们说我的好话,谗言就随之而来,看来我这辈子是要老死洛阳了。”然后纵酒长啸,声调悲凉万分,在坐者无不流泪。
  这话其实很危险,因为它透露了刘渊的内心其实是很不安份的。如果被孔恂听到,恐怕就有了真凭实据,可以去进一个大号的“谗言”,一举搞定刘渊。
  不过刘渊运气好,孔恂这时候已经死了。可能也正是因为孔恂死了,所以他觉得没有人再把自己当贼一样防备,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了。
  刘渊运气也不好,孔恂虽然死了,但另一个聪明人——齐王司马攸当天也在附近——这个人将教会刘渊低调。
  听到如此悲凉的啸声,齐王心有所感,于是派人去看下是怎么回事。
  派出的使者看到了刘渊痛哭流涕的样子,听到了刘渊压抑愤懑的独白。回来一一禀报给齐王。
  齐王平淡的听完了使者的转述,然后立即进宫,对司马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不除刘渊,恐怕匈奴人所在的并州迟早要出大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暴露出来,鬼知道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齐王是司马氏里难得的获评“贤明”的王爷,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大智慧,看人奇准无比,此后历史的走向验证了他的判断。
  不过,可能是因为身份摆在那里,他直接给出了硬梆梆的结论,而不像孔恂表达得那么婉转,那么容易让人接受,所以孔恂的进言,司马炎都采纳了,而齐王的判断,则被旁边的大臣轻易的否定。
  这一次救刘渊的,又是王浑。
  王浑正好在司马炎身旁,马上给刘渊做担保:“刘渊道德高尚,我大晋怎么能因为一点没影的怀疑就杀质子,这不是显得我们晋德不宽宏吗?”

  司马炎终于说话了,这次他一口气说了四个字:“浑言是也。”
  刘渊的人头从铡刀下被拉了回来。
  所以说,平时多交几个朋友是好事,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刘渊的人格魅力是异常强大的,能让王浑不惜攻击一个实权王爷也要保下他,说齐王怀疑刘渊毫无道理,这是非常得罪人的,虽然齐王以生性温和著称,并不像其它的司马王爷那样残暴,那王浑也可能因为这句话就要搭上自己的仕途官运,但王浑就是想也不想的这么做了。

  晋武帝司马炎在身边养了一个极其善于笼络人心的野心家,如果他多思考一下的话,以他能篡魏的心机,必然能发现其中的不协调之处。
  可惜晚年的司马炎耽于享乐,他并没有多思考这么一下。
  刘渊非常凶险的逃过了一劫。
  得知事情经过的刘渊终于在齐王的教导下,领悟了低调的含义,从此事开始,一直到他逃出晋廷,他都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老实人。

  往后的日子很平静,起码刘渊表现得很平静。
  他的父亲死了,他安安静静的继承了父亲的爵位;
  朝廷征召他当了一个小小的官员,做一些断案的细碎工作,他完成得非常好;
  晋武帝归天,他的傻儿子晋惠帝即位,照例大行封赏,刘渊得到了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的虚职;
  氐人齐万年自立为王,刘渊的部分族人响应,叛逃出塞,朝廷因此剥夺了他的官位,他也非常平静的接受了。
  不知不觉,三十年的岁月就这么滑走,他已经五十岁了。
  从意气风发、誓要盖过前朝名臣的少年,到年过五十依然要仰人鼻息的垂垂老者,刘渊自己也不清楚,他曾经的雄心壮志是否还在,到底是早已经随着时光而逝,还是一层又一层的埋在了内心深处,等待着喷发而出的机会?
  但是无所谓了,晋朝虽然腐朽,但仍然牢牢掌控着天下,即使雄心不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虽然不甘心,就老死在洛阳吧。

  就在刘渊被剥官的第二年,八王之乱爆发,诸王攻伐,四海沸腾,天下失控。
  命运忽然捧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会,狠狠的摔在了五十岁的刘渊面前。
  日期:2018-08-16 10:26:33
  三
  晋武帝司马炎费尽心思弄出来了“诸王拱卫中央”的制度,以为可以让天下永姓司马,但他没有考虑到一点:只有在中央强大的情况下,这种拱卫才有意义,否则的话,就是鼓励各个手握重兵的地方王爷起来问鼎神器。
  晋武帝选了一个白痴接替自己的皇位,亲手给中央的虚弱打好了基础。在他死后十年,这个制度就让国家混乱不堪,他拍脑袋想出来的一场国民实验,结果是让自家的子侄互相毁灭彼此。
  八个司马王爷先后起兵,试图掌控至高权力,其间的过程充满了猥琐与卑鄙,司马一姓自家人杀来杀去,还要拖着整个晋朝的国力在无意义的内战中极速损耗,为一姓之私欲,毁汉家之天下,到头来整个司马家族接近死绝,八王里没有一个赢家。
  真正的赢家,此时还漂泊在洛阳,任凭命运抛来掷去,毫无反抗之力。
  八王之乱进行了六年,在前四年,真正的主角刘渊都毫无建树,历史并没有记载这些年他在干什么,但想想也能知道,他被困在洛阳赋闲,朝廷不放他走,他无法离开,忙着互相砍杀的司马家王爷们又顾不上他,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晋人教会他的隐忍与低调此时发了作用,等吧,三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了。
  这一等,又是四年。

  公元304年,成都王司马颖抢到了白痴皇帝,把政权夺在了手中。他想起了刘渊,给了他一个屯骑校尉的位子。
  刘渊谢恩,然后老老实实的去上任。
  他其实不想去,他瞧不起司马颖,觉得他粗鄙无才。但好歹能讲些道理的司马炎已经死了,现在上位的司马王爷们个顶个的残暴,如果他稍稍露出一些违逆的意思,是会掉脑袋的。
  日子又在战乱中一点一点的过去。司马颖打败了来讨伐他的对手,给手下们都升官庆祝,刘渊虽然什么都没做,也得到了一个辅国将军的封号,后来又变成了冠军将军,还被封了卢奴伯。
  他依旧很乖,这些年里没有做出一丝值得被历史记录的举动,就跟个朴实的老农一样,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司马颖也是这样觉得的。

  直到有一天,刘渊的老家来人了,他的大舅子呼延攸从并州赶过来报丧,说谁谁谁死了。
  刘渊悲伤的叹了几口气,和大舅子互道了几声节哀,然后把大舅子请进了内堂,让仆人关上了门。
  他发现大舅子的眼神中有些复杂的东西。
  果然,呼延攸一进内堂,就给刘渊汇报,并州老乡们已经搞出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在刘渊的堂祖父刘宣的主持下,并州匈奴部落共同推举刘渊为大单于。
  刘渊明白这个称号背后的意思,匈奴人自己的首领才叫大单于,汉人封的名号则是各部部帅。
  族人要起事了,而且他们认我为王。

  呼延攸汇报完这个足以让任何人都跳脚的消息,却发现自己的妹夫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听到的是一个最平常的事件,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第二天,刘渊踩着平时的时间点去上班,去找司马颖请丧假,说老家死了亲人,要回去奔丧。他的口气唯唯喏喏,就跟这些年来每一次汇报工作一样,没有丝毫异样。
  司马颖已经对刘渊没有了戒心,但是他不傻,他知道并州匈奴的潜在威胁,这个人质是万万不能放走的,当场就拒绝了刘渊的请假。
  刘渊顺从的躬身遵命,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继续去工作了。
  还要继续等。
  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太久,天下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每天都有新的机会出来。
  这个机会是司马颖自己帮他制造的:北边的幽州刺史王浚不太听话,司马颖准备做了他,结果行事不秘,被王浚发觉了。

  刀架到脖子上了,王浚自然是要挣扎一下的,他的挣扎,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给未来三百年的乱世,设置好了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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