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艺术治疗师,谈谈我见的那些命案

作者: AI文安

  日期:2018-09-13 13:38:15
  艺术治疗师这个职业可能大家有点陌生,是心理治疗师的一种,用艺术手法进行治疗,比如画画,音乐,陶艺等。对一些心理障碍有特殊的效果,比如抑郁症,自闭症之类。从业五年,也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直到有丨警丨察找到我,让我协助治疗一名受害者,我便参与了一些命案的侦破,下面说说。
  日期:2018-09-13 13:39:35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南城的夜在薄暮中缓缓升腾着。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不同的地方,夜晚来临的方式不同。有的是从天上罩下,有的是从地上笼起。而海滨城市南城,这两种都不是。南城的夜,从天空和地面同时蔓延开来,最后交汇在海平面,成为一条浅浅的红线,渐渐隐去。
  当红线隐去之后,白天貌似端庄的南城妖娆起来,点点灯光此起彼伏,立交桥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夹杂着嘈杂的人群,南城的夜,像一个倚门弄姿的少丨妇丨。
  我坐在弗洛伊德榻上,海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味道有点咸。透过玻璃窗,楼下不远处就是码头,堆集的集装箱很容易引发困意,我的眼皮开始发沉,朦胧中,一袭红衣的辛可怡笑容灿烂:“可乔!”
  我欣喜地扑过去,她却倏地躲开,任我怎么抓也抓不住她,我的心像撕裂一般疼痛,拼命哭喊着去扯她的袖子,“姐姐,姐姐!”
  “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魇中惊起,我接起电话,韩牧之的声音温和醇厚,让我的心安定些许:“可乔,能走了吗?”
  “哦,”我瞥了眼手边的预约记录表,抱歉地说道,“还有一位来访者,约得比较晚,七点,一个疗时。”
  “我等你,今晚有台风,我送你回去,顺便有事和你谈。”韩牧之依旧温如春风,轻轻挂了电话。
  台风是南城夏天的常客,我不以为意,失神地看着预约表上那个名字“陆先生”,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墙上的时钟距离七点还有30秒的时候,敲门声响了,很准时。进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瘦高。我站起来,待这人走到我面前,我微微怔了一下,这是一个需要屏住呼吸看的男人,不能用一个简单而肤浅的“帅”来形容,三十左右,五官精致,气质幽凉,一身黑色的衣服材质考究,上面有少许雨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魅惑的光晕。他肤色苍白,加上瘦削的身形,很容易给人病态的第一视觉,微微上钩的唇角有一抹玩世不恭,但他垂着的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凌厉,和深谙世事的老辣。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请他坐在我对面,递给他一份信息采集表,上面有姓名、年龄、学历、工作等个人信息栏:“陆先生,我们可以以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开始吗?”
  他没有接,非常快速地扫了一眼表格内容后:“南城最有名的心理诊所,这么LOW啊?”他的声音有丝凉薄的嘲讽。
  他的质疑无可厚非,很少有心理咨询师会直白地让来访者填信息采集表的,通常来访者会很注重隐私,高明的心理咨询师,会很有技巧地套问,自己填好采集表,建立来访者档案。
  但他的质疑,太过直接辛辣。我心里堵了一下,面上依旧稳稳的微笑:“但这的确是非常快速而高效的方式,我以为你会接受。”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他问道。
  日期:2018-09-13 13:40:08
  “台风来了,南城应该大堵车,但你还是在7点准时到达,而且准得令人发指,”我淡淡笑道,“你头发上有少量雨珠,是把车停在了门口的地上停车场,如果你肯多花三分钟,就可以停到地下停车场,不必淋雨了。可见你惜时如金。”
  “我也许没看到指示牌呢?”他的面色缓了缓,有丝玩味。
  “你进门到坐下不过3秒钟的时间,已经躲开了空调风口的位置,又怎么会看不到指示牌呢?”我对面的转椅本来是冲着空调的,他坐下的时候随手就把椅背挪向了另一侧。
  他认真看了看我,我接着说道:“而且,你与女朋友分手不到半个月,想来是满迫切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哦?”他眸子一顿,唇角终于划出个弧度,“你怎么知道?”
  “你的中指有个淡淡的戒指的痕迹,刚才下意识地摸了两次。心理学上的21天定律,养成或戒掉一个习惯要21天,从 惯的频率来看,应该还不到两周。而且,你肯冒着台风来,应当迫切。”我的声音不疾不徐,按理,心理咨询师不应该如此锋利。心理咨询师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倾听者的位置,缓缓诱导来访者倾诉。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个老江湖,眉眼里漫不经心飘过的都是精明,我如果不反其道而行之,他是不会老老实实配合我倾诉的。

  “我确实有个迫切的心理问题需要解决。”他的目光有些游离,看着窗外。我知道我刚才锋利的刺激性语言起了作用,收住了话头。
  “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他的眸色有丝诡异的神情,复杂到我看不懂。
  “什么呢?”我温声问道。
  “我想杀一个人。”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竭力平静地维持声音平稳:“哦,为什么呢?”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报警。
  “你是不是想报警?”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没有看我,眸子继续游离在窗外,声音很轻,“我自己都想去报警,可是,丨警丨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所以,我来找你了。”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自言自语,“我该怎么才能忘了那个女人,她像个鬼似的窜在我脑子里,我忍不住想掐死她。”
  “她是你之前的女朋友吗?”我试探。
  他不置可否:“因为她,我没法交女朋友,交一个,散一个,第三个了。”
  他的话如果用文字表达,我会以为他是因爱成恨,陷入爱情的困扰里无法自拔。可配合着他的神态语气,以我从事心理咨询兼心理治疗五年的经验,我读不出爱,只有无奈和淡漠。

  “你是希望,我帮你消除杀人的想法吗?”我问。
  “不,”他看着我眸子幽幽,“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完美的杀人方案?不会被查到?”我被他看得一个寒颤,完美杀人,唐人街探案看多了吧?没等我说话,他接着说道,“你是艺术治疗师,任何事,都是双刃剑,能救人,就能杀人,艺术杀人,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你说呢?”他的目光深幽中带着一丝冷厉,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眸子。
  日期:2018-09-13 13:40:36
  过了半晌,我平静了一番心绪,对他说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不排除会报警你有犯罪倾向。”
  他忽然笑了,仿佛从刚才的冷厉阴森中剥离出来般,唇角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哂笑:“他们说你是这家心理诊所最有名的治疗师,我竟然信了。你这点心理素质,自身也不过硬啊。”
  我哑然,噎得一句话说不上,过了会儿才说道:“我帮你换韩医生吧,他经验更丰富。”
  “他?”他撇撇嘴,不信任地摇摇头,在面前那张登记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陆曾翰”,年龄写了“29”,其他地方空白。继而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就找你治疗了。辛医生,好好练练你的心理素质。我很难治的。”转身不疾不徐地出了诊室的门。

  辛医生!这话绝对是讽刺。在国内,我这种职业叫心理咨询师,但我擅长用艺术疗法,也可以叫治疗师,只是没有处方权。但无论哪种,绝对称不上“医生”这一称呼。这家心理诊所,唯一能担得起“医生”的,只有韩牧之。而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语气,除了嘲讽,就是嘲讽!
  他写了名字,我就得存一份档案,我写着报告:基本情况:陆曾翰,男,29岁;家庭情况:未知;个人成长史:未知;精神和身体状况:意识清醒,有自制力;主诉(自述):有杀人倾向;诊断:——我下不了笔。
  我给韩牧之打了电话,一起走出了诊所。
  韩牧之的车开得平稳,看我一直不说话,笑道:“怎么了?又遇到棘手的案主了?”

  韩牧之终归还是了解我的,我把陆曾翰的情况和他讲了:“你说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真的想杀人?还是找茬来的?”
  韩牧之的脸色很难看,扶了扶眼镜道:“你把他的档案转给我,下次他再预约,我让客服把他改到我那里。”
  “也许他不来了。我看他是闲得无聊寻开心,压根没病。”我换了个坐姿,车外的风雨越来越大,好在从诊所到我租住的公寓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准备下车,忽然想起来转头对他说:“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谈吗?要不上来待会儿?”
  “算了。明天再说吧。”韩牧之温和看着我笑笑,“早点休息。”
  “好。”我转身跑上了楼。
  那夜,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陆曾翰的原因,梦到好几次血淋淋的场景。猛地惊醒,阳光洒了满地。昨夜的台风已经过境,这次的台风动静不大。我望了望窗外,对面楼顶“远航置业”的招牌一点没歪,地上只有一层被刮下的树叶和几株小树枝。心情稍微好了些,我这个北方人对南城的气候还真有点不适应。
  楼下有个老阿婆挑着担子在卖莲雾,可能是台风的缘故,莲雾上有些伤痕,我买了两斤。要说南城有什么吸引我的,就是水果吃足了过瘾。
  日期:2018-09-13 13:41:31
  坐着公交车到了诊所,还剩几个莲雾,我拿给了韩牧之:“诺,你也爱吃的。”

  韩牧之摇摇头:“你也不洗洗就吃。真是不讲究。”
  我往沙发上一坐,看韩牧之不急不慌洗好莲雾,放到一个精致的骨瓷碟子里,不禁心里又叹几句南方男人的精致,说道:“对了,你昨晚要和我说什么事?”
  “来,这回吃吧,洗干净了。”韩牧之把碟子放到我面前,坐在我身边,扶扶眼镜,“是这样的。昨天六院精神科的同事给我电话,有个案主,想请你帮忙。”
  “什么情况?”我问道。
  “一个女孩子,被强bao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肯说话,家人很着急,带着到处看病。六院你也知道,以开药为主,越吃越迷糊,所以就转到这儿了。吴医生点名要你来诊治,我替你答应了下来。”韩牧之镜片后的眼睛都在闪光,“你的艺术疗法现在连专业的精神科医生都认可了。”
  “哦。”我应了声,思绪却开始飘。强bao,PTSD,这个案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韩牧之常说我太善感,做心理治疗,首先要自己心理强大。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强大,但仍然容易跑偏。善感的好处是容易共情,和患者能建立一个良好的信任关系便于互动和沟通,但更多的是坏处,容易被情绪带到不理智。譬如昨天的陆曾翰,就让我险些失去方寸,如果换成冷静理智的韩牧之,一定不会那样。

  韩牧之握住我的手,神情几丝喜悦:“吴医生说,如果这个案例成功,她想请你去六院做个讲座。可乔,我说过,你会成为这个行业的一匹黑马的。”
  “牧之,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来南城,只是为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韩牧之笑着打断,“好,我不说了,但总归是件好事,你的事业越来越好,我也跟着与有荣焉。”
  三年前,韩牧之已经是南城第六医院精神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由于受不了体制内的生活,从六院辞职,创建了这家心理诊所“驿桥”,也叫康复中心。而当时的我从美国UMN硕士毕业后,在田纳西一家社区服务中心做心理咨询已经两年。
  我一直忘不了那个深秋的傍晚,当我在纳什维尔的一座教堂里虔诚地祷告时,温文儒雅的韩牧之就那么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服我跟着他回了南城一起创业,他说心理咨询在国内渐火,他说我的艺术疗法前景广阔,而我跟他回南城,不是为了打造多么宏大的事业,毕竟美国的艺术疗法已相对成熟,而国内还是起步。我随他回来,只是因为他的诚意,更多的是,南城是我的姐姐,辛可怡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一、PTSD患者
  韩牧之说的案主,三天后来到了诊所,只是我没有想到的,陪着她来的并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刑警队的丨警丨察。一男一女,都穿着便衣。
  日期:2018-09-13 13:50:09

  男的很爽朗,长得也高高大大,虽然有点黑,但掩饰不住青春和阳光的帅气:“我该称呼您辛医生还是?”
  我微笑:“叫我名字辛可乔,或者辛老师,都可以。我不是医生。”
  “辛老师,麻烦您了。我姓杨,杨意泽,那位是向警官,这是小敏。”杨意泽主动握手。
  顺着他的眼光,我细细打量着他身边瘦弱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素颜也很美,只是全身上下都被一层惊恐和悲哀包裹着。我点点头。女警带着小敏进了诊疗室,杨警官在会客室里和我简单介绍了小敏的情况:贺小敏,南城大学大四的学生,上个月某晚,被人在一栋别墅里灌醉后强bao。由于醉酒且被捆绑、蒙着双眼,小敏无法指认凶手。嫌疑人没有留下**,也套取不到指纹,无法通过痕检确定凶手。而小敏出事之后,变得痴痴呆呆,谁问也不说话,逼得急了就自残,无法录口供,也无法回忆细节协助破案。市局的心理疏导组对小敏进行心理疏导三周,没有一丝进展,小敏闭口不言。关于案情及嫌疑人的详细信息,杨警官不便透露更多给我。我的任务,是尽快让小敏恢复正常情绪,说出案发时的细节。以帮助警方查找凶手。

  我走进诊疗室,小敏看到我有些不安地扭着身子,眼神里都是茫然。我温和地对她说道:“小敏,我是辛可乔,你可以叫我可乔,或者辛姐姐。我们可以聊聊吗?”小敏没有反应。我轻声补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点点头。”等了许久,小敏都没有任何反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敏已经从刚来的陌生感中抽离出去,继续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防御着一切,任我说什么都不再有回应。看到她这个样子,显然常规的聊天或者是MMPI测试(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都是没法进行的。

  我从架子上把沙盘取下放到她的面前,通常患者对沙盘会有兴趣,可小敏依然没有反应,我提醒了好几次,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有它法,只好再进一步,加入物理干预。我把小敏带到佛洛依德榻旁,示意她躺上去。弗洛伊德榻能将特定频率的音乐分离出来再放大传感,让身体能感到震动,从音乐和震动两方面让人感到安全舒适,起到催眠作用。可以很好地让患者放松。小敏将信将疑地躺上去,闭了眼,眉头却是越来越紧,满脸痛苦的神色,我急忙关了音乐。小敏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似的大口喘着气,满脸是汗。
  我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她情绪恢复。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来,坐到刚才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不再茫然,而是痛苦。我坐到她对面,问道:“刚才你睡着了吗?”

  小敏没有吭声,眉头紧紧皱起。我继续问道:“做梦了吗?还是看到了什么?”小敏打了个寒颤,转过了头。不管我说什么,只盯着墙上的一幅画,而且是很认真地在看。
  日期:2018-09-13 13:50:39
  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卡片,抽了一张给她,那是一个女孩的简笔线条画:“可以给她画上衣服吗?”我取出一套彩铅放到桌上。
  小敏扫了一眼卡片上的女孩,只犹豫了一下,微颤着手从盒子里用力拔出彩铅,没有看颜色,就给女孩的身上涂上去,她涂得用力而密集,盯着卡片的眼睛渐渐发直,手越来越快,几乎把卡片划破。
  我轻声制止着:“小敏,好了,已经够了。她的衣服已经穿好了。”

  小敏充耳不闻,继续涂抹着卡片,用力到几乎划透纸面,我按上了小敏的手:“可以了。”小敏力气极大,使劲推开了我的手,手里的彩铅把我的手背拉了一个口子,小敏情绪激动起来,面部抽搐,挥舞着双手,我忙用力抓着她的手。外间的警官听到动静冲了进来,把小敏扯住。
  杨警官看到我手背上的血一惊:“辛老师,你的手受伤了。”小敏这才从激动的情绪里稍微恢复,脸上露出了释放后的轻松,但看到我流血的手背怔住了。
  我对小敏笑笑:“不要紧。”转而对杨警官说道,“需要时间,让她平复一下情绪,过几天再来吧。”看到小敏又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我的心一动:“小敏,我随时欢迎你来。如果你不愿意说话,来我这里坐一会,画画儿,都可以。”小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丝歉疚,夹着犹豫,随后跟着杨警官他们走了出去。
  我坐在诊疗室写着报告:“一般资料:贺小敏,女,22岁,大四学生。主诉:PTSD。自述:无。”不能说话,可怎么沟通呢?我拿起小敏画的衣服,细细看着。画画的方式,是心理治疗中“疏离”机制常规运用,把来访者的问题,用画中人物代替,可以降低来访者的心理压力和焦虑。只是,还没到了谈的阶段,刚在表达的阶段就被迫中止了。

  韩牧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拿着一只药品箱,看向我的目光满是痛惜:“也不知道爱护自己。”说着取出碘伏和纱布,拿起我的手,“忍着点疼。”
  “疼倒是还好,只是可惜了我的手表。唉。”刚才和小敏的揪扯中,没注意我的表带都被扯断了。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名表,但也伴随了我好几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这诊所里的风吹草动我什么不知道。”韩牧之给我包扎好后,看着我几分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丨警丨察来,更不知道她的情况这么严重,有攻击性。早知这样,我推了就好了。”
  “不要紧,”我微笑道,“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协助警方破案。我还挺荣幸的。只是,”我轻声叹气,“真不知道小敏到底遭受了什么,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跑到别墅里去呢?”
  “你呀,就是太不接地气了。”韩牧之摇头,“现在的大学生,早就不像我们那时候死读书了。你看看新闻,网络主播,裸贷,实习生,大学生的活动范围再不是两点一线了。这个案子,虽然警方压着,但坊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什么了?”我不解。
  韩牧之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总之,案主应该是自愿到别墅里的。如果她能像你一样理智、保守,这种事也许可以避免。”韩牧之看着我的眼光很深,里面有让我害怕的小火苗。
  我转过身去:“你并不了解我。”
  日期:2018-09-13 14:13:42
  看我表情不自在,韩牧之转移话题:“对了,案主那边,有进展吗?”
  “第一次,来访者肯定还是封闭自我的。不过,她对画画有反应。”我拿起小敏画的衣服。虽然她是随手拿起的彩铅,可用的是深灰色,涂在纸上一片压抑。
  小敏画了一件连衣裙:圆领,说明小敏内心其实很保守,这和她今天来时的装扮相符;衣袖上有纽扣,表示她内心充满依赖性;裙子拖地,内心压抑恐惧,没有安全感;同时裙子向右偏移很多,被右侧的纸边界切断,表示想逃离过去的人和事,内心矛盾又不知所措。而小敏所有的线条都生硬断续,毫不流畅,表示内心紧张,直到最后发泄的几笔终于顺畅了些。
  可是有两个奇怪的地方,一个是衣袖是七分袖,而不是长袖;而另一个,她在女孩周围画了很多像杂草的东西,小敏最后的发泄全都是在画这些杂草。从绘画分析上来讲,这些杂草一定代表着什么。可是代表着什么呢?我眉头蹙了起来,陷入思索,连韩牧之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觉夕阳已沉,韩牧之再次推门进来:“还琢磨呢?”
  我一边在电脑上查着资料一边看了下时钟,已经7点了,我伸了个懒腰:“一工作起来,时间就像飞一样。”
  “收工了。”韩牧之拍拍我的肩,“民以食为天,别琢磨不出别人的心思,先把自己饿坏了。”

  我笑笑,把东西收好,和韩牧之出去,走到前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一位陆先生预约?”
  “没有。”前台答着。韩牧之看向我若有所思。
  “如果陆先生再次预约,帮我优先安排。”
  “你对他,很特别。”韩牧之深看着我,“为什么?”
  “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自从那天他来过,我已经连着三晚做噩梦了,总是梦到杀人了。我想,如果不把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了,我的心理该出问题了。”
  韩牧之摇头微笑:“你做噩梦是自己独居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可乔,我一直建议你找个伴儿合租,也更安全,为什么不呢?”

  我抿唇:“大概大学时八个人一间宿舍住淘了。”封闭自己,是每个人内心蛰伏着的蠢蠢欲动,包括心理治疗师。
  韩牧之定的餐厅在海边栈道旁的一座山庄里,有点私人会所的味道,幽暗的灯光打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静谧得如油画般。我拾阶而上,打趣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了?发大财了?”
  “给你压惊,怎么也得挑个好地方。”韩牧之微笑着,缓缓跟在我后面,“刚开了两个月,据说很不错。”
  “雅筑,好名字。”我看着门口颇为古雅的匾额,不觉念了出来。韩牧之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错,即便是小馆子,也总选有些情调的,何况是大手笔。
  这里的私密性很好,一进门便有穿着汉服的服务员把我们引入包厢,屋内是红木家具的陈设,配着禅意的画和檀香的味道,装修和色调实在令人醉心,我一时有些心摇神荡。这样的环境,纵然心里有再多的压力和不快,也一扫而空了。只想静静地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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