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异闻录

作者: 二郎神犬马

  日期:2018-09-10 17:27:01
  这个世上,其实有很多种生活——有人求名问神异,有人保身自隐居,有人星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如果你是个整日奔波操劳、埋首搞不完的文件材料,却看不到丝毫前途的人,也许我将要讲述的这段隐居异闻录,会对你有一些帮助。
  因为我自己曾经就是这样的人。终于有一天,我面对那整整一面墙壁柜子中的百十个文件盒,彻底崩溃了。没有跟任何领导请假,我出了办公室,出了单位,开着那辆两个后视镜全都被撞没了的破电瓶车,来到了运河边。
  那天天气出奇得好,站在运河边的柳荫下,太阳斑斑驳驳落在身上。看着远处偶尔往来的货船,我突然之间觉得人生并不是只有一种方式,为什么非要按照从小到大父母、社会给设定好的路走呢?难道我不走大家都追求的那条路,就不叫生活吗?不,我再不想这样下去,宁可讨饭,我也要过另一种生活。想到这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贯透我浑身的每个毛孔,心中的抑郁似乎全没了。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一条可能让你最终变成要饭的叫花子的路,也能让人如此快乐。
  于是,我开始了隐居,但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在别离红尘、相逢山海之后,竟遇到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离奇怪事,彻底颠覆了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时常感叹,若非当年辞职隐居、遁入归林,那么我到死也不过只见识了世界的表象,一辈子都只是红尘中的匆匆过客。
  而这些玄闻奇事,将对一个人的命运,产生怎样巨大的影响和改变?这也许会超出大家想象的极限。

  古时候的修行人说过,修行需要“财侣法地”,隐居其实也是一种修行。很多对此心神向往的人,其实大部分都将隐居想得太简单了,当你一个人独处时,时间久了,会非常痛苦,这时你会发自内心想要找到一个隐友,也就是财侣法地中的“侣”,即伙伴。
  很幸运的是,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不期而遇了一名隐友,他当时讲了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
  如果你的手表在房间不见了,再怎么找都徒劳无功,那你真正要做的,其实只是让自己停下来,然后在彻底的安静中,便会听到手表的滴答声。
  同时,那也是你的心声。
  这个隐友的名字叫“罗维森”,我隐居生涯中遇到的玄闻奇事,就从他开始谈起吧。

  日期:2018-09-10 17:31:22
  第1章 踏上隐途
  我辞职的时候是28岁,可能很多人想不到,那份工作还是令不少人羡慕的——某五百强企业。外人谈起来,父母说起来,在大部分情况下还算有面子。
  但其实苦逼至极,每当我一个人需要独自搞定那一排铁皮柜子中上百个盒子里的文件材料时,心底就会生出出离的愤怒与厌恶。特别是每季度都要有一次,带着上千份文件去公司总部的办公室盖章,可偏偏管着印章的女人,无时无刻不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冷面孔,对我这种位卑言轻之人,恨不得用那种不屑与鄙夷将你逼得跪下来求她,她才会高抬贵手把那一方小小的印章给你。

  这说出来简直都是笑话,为公司的事情,又不是为我个人的事情,她也能如此摆谱。
  我虽然不帅,甚至有点丑,而且看起来还显老,个头也不高,是别人口中的五短身材,唯一不错的是嗓音,天生带着那么点低沉和磁性,但我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汉。这些事情对我而言简直是异常难堪的痛苦,它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季度一次地折磨着我。
  有些人说这很正常啊,工作嘛,不就这样吗?
  也许他们是对的,但我就是不行。其实在辞职之前,也扪心自问过,为什么别人能过,我就不能?这个问题令我一度迷茫和费解,甚至直到隐居时也没能解决,但后来罗维森点醒了我——“狗只要吃饱喝足就很高兴,无论是不是被关在笼子里;但如果被关在笼子里的是鹰,那无论喂什么,它都会拒食而亡。”
  我笑着自嘲说:“就我这五短身材,可不是什么鹰。”
  罗维森高大魁梧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有力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说:“肉体其实只是一部机器,只是一间牢房,比较谁长得更漂亮,就跟囚犯之间比较谁的手铐脚镣更精美一样,很愚蠢。而真正决定你的,是那个住在你心房里的东西——灵魂,灵魂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所以,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层,有人小富即安,有人视自由可贵超过生命与爱情。人跟人确实是不同的,并且天生不同。”戳了戳我胸口的心脏位置,“因为每个人心房里住着的灵魂是截然不同的。”

  而那一次,从他口中我头一次知道,动脑和用心这两个词语指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动脑是指人的肉体意识,而用心是指人的灵魂意识,灵魂是通过潜意识作用于人体的。所以你就明白了,为什么说走心、伤心欲绝,而不说走脑、伤脑欲绝。所以,他说,灵魂是住在心房里的东西。

  辞职时我还没有结婚,虽然已经28了,因为自身相貌实在一般,光有个听起来还过得去的职业可不够,每年都相亲好多次,但交往下来,就是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跟我。不过现在想想,老天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因为如果当时已经结婚生子,我可能就没法走上隐居这条路。家庭的责任很重啊,你如果一走了之,扔下老婆孩子,那很难,也极为不负责任。
  日期:2018-09-10 17:50:26
  但那时,我光棍一条,而且没买房没买车,除了那辆两个后视镜全都被撞没了的破电瓶车。所以几年下来,攒的钱算了算,够我离开这个一线城市,去一个小地方,至少花个四五年没问题。而要是真过野外纯隐居的生活,那就几乎不怎么有开销了,只要货币不剧烈贬值,说不定够花半辈子的吧,我想。
  唯一担心的是,怕我父母反对。所以,我压根就没跟他们提辞职的事情,反正他们在老家也不过来,真要过来我就说出差,反正春节回去一趟就是了。当时的想法就是能瞒多久是多久,瞒不住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们要反对也没用了,反正我自力更生,又不要问他们要钱。

  至于怎么会有隐居这个想法的,说真的,就跟为什么我天生磕碜,因此总是找不到女朋友;为什么明明这五百强的公司,工资确实不低,哪怕放在那个一线城市里,可我就是没怎么花钱,没买房买车一样,仿佛上天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全为了让我走上隐居这条路。
  所以,就在辞职前几个月,我突然莫名其妙开始对隐居感兴趣,源于一本旅游杂志中的一篇文章,题目大约是《最适合隐居的十个地方》。从那篇文章之后,隐居这个念头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用上班,不用再做那些愚蠢到极点的无聊工作,想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没事了就去巡山看风景,林中漫步加烧烤,自己种几亩地,不够吃就买些米面和食物,反正攒了点钱。甚至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自学中医,或者找个郎中学中医,然后山里有草药,或者我自己再种些草药,那就连看病都可以不求人了。

  心中再无任何需要牵挂之事,简直是神仙的日子!
  之后我就猛找资料。但那时网上没什么地方可以供隐友间互相探讨的,即使有,人数也寥寥无几,反正当时我没能找到隐居类的论坛,找到的都是些关于隐居的诗词之类,比如白居易的《中隐》,苏东坡写的那些带有隐居意味的豪放诗词,还有苏东坡最敬佩的隐士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类的田园诗。

  就这么点资料,加上从那之后连续买了很久的那本旅游性质的期刊,但隐居这个念头算是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到此时为止,正式踏上隐途。
  当天夜里,我一边翻资料,一边查地图,兴奋得一宿没睡觉,直到第二天下午,终于将目的地确定下来——四川眉山市洪雅县境内的瓦屋山区域。
  说真的,在这之前几个月,我每天都像行尸走肉,整个人形如枯槁,愁眉苦脸、没半点活力。但一打辞职之后,特别是选择隐居地的那一天一夜,我如同被人打了鸡血似的亢奋,我觉得我活了,是个鲜活的人了,不再是原先被生活与工作折磨得毫无生气的活死人了。
  莫名的悸动在心头持续而猛烈地窜跳着。
  日期:2018-09-10 17:56:25
  为什么会选瓦屋山?因为我特别喜欢苏东坡,在他的诗词中,很多地方都透露着隐逸,内心有浓重的归隐情结,比如他写过一句诗,叫做“不可居无竹”,表面看是因竹子清新、脱俗、雅致,但我个人觉得,如果深挖内心思想,再结合其生平、性格等要素,譬如他写的人生赏心十六件乐事——“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柳阴堤畔闲行;花坞樽前微笑;隔江山寺闻钟;月下东邻吹萧;晨兴半炷茗香;午倦一方藤枕;开瓮勿逢陶谢;接客不着衣冠;乞得名花盛开;飞来家禽自语;客至汲泉烹茶;抚琴听者知音。”,你就能很明显感觉到,他说不可居无竹的最本源驱动在于对融入自然的渴望、在于对归隐的渴望。而竹子的特点,令其成为苏东坡心中自然环境的典型代表,故而有了这句流传至今的诗——不可居无竹,也即不可居无自然。

  另外,对于公认的隐逸诗人“陶渊明”,苏轼是推崇备至,写过大量的《和陶诗》,来表达对于陶渊明的喜爱。甚至在“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一句中,将陶渊明视为自己的前世。
  苏东坡的老家是四川眉山的,所以我在纠结于去哪里隐居时,想到了这点,那么理所当然的目的地是——眉山。而眉山境内瓦屋山非常有名,并且是以原始森林景观为主,十分合我心意。

  但是有一点我很担心,因为那里太过原始,而我从小又出生在县城里,不会干农活,更不要说野外生存了。如果贸然进去,别居没隐成,到临了白白葬送一条性命。
  所以我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在洪雅县靠近瓦屋山的镇子上租间房子,将当地风土人情熟悉熟悉,然后将瓦屋山的情况摸清楚,最后再做定夺——到底是隐居在镇子里,还是直接进山。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买票和收拾行李。虽然我有一个挺不错的背囊,一般旅行我只带那一个就够了,但这次可相当于搬家啊,要带的东西很多,所以在这背囊之外,还带了两个大号行李箱,以及笔记本电脑。
  最后,我站在出租屋的门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形,几秒钟后拉上了房门。打车到了火车站,在站前广场抽了最后一根烟,然后将烟头狠狠摔到地上,用脚踩碎,之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车站,与这个一线城市彻底告别。
  就这样,我从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到了洪雅这个也许很多人听都没听过的小县城,就此开启了我的下一段人生。尽管还没有说到后面的事情,而前面提到的那个真正大神级的隐友“罗维森”也还暂时没跟我有交集,但我想在这里先强调一下——对于隐居这个决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仍旧会对原先的工作、原先的生活、原先办公室中那只有我一个人干的一百多个文件盒、原先公司总部管理印章的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拿正眼看人的女人,说一声——我宁可讨饭,也绝对不再奉陪。
  日期:2018-09-10 18:39:02
  第2章 迷魂凼
  我先是到了成都,虽然那些年也去了不少地方,出差也好、旅游也好,但还就没去过四川。不过当我出了成都火车北站,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嗅到那湿润的空气时,竟很是心潮澎湃。
  在广场找人打听了下,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就有汽车客运站,去洪雅很方便,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我到现在都记得买完票上车后没几分钟就发车了,然后我抱着随身带的小包,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一路看着外面陌生但又优美的景色,湿润的野风吹拂到带着微笑的脸上时的情景。
  如果当时有人能给我望着窗外的表情来张特写的话,我想大部分人看了,都会觉得这人一定是在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一件美好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得顺利,我一路顺风到了洪雅后,有许多三轮车师傅来拉人,我找了一个看起来有眼缘的,上了他的车。这师傅问我去哪儿,我说到瓦屋山镇。他问我是不是来旅游的,我说是啊。接着就好玩,也许在旅游的地方这种情况挺常见,因为他问我要不要住宿,还没等我答话,又接着说,他家就是瓦屋山镇的,是家庭旅馆性质,blabla说了一大通条件怎么怎么好,有热水淋浴,有电视,饭菜好吃之类。

  我一想,这也算是缘分,如果让我到了镇子上后再自己去找,说不定还找不到好的,就算被人宰,好歹今天是刚到这里,有个落脚地就行,挨宰也就一晚上,如果不满意,第二天再换就是了。
  就这样,我在他家落了脚。
  这师傅姓许,叫许云开,他家是一户普通农家房子,但确实条件还可以:中间一个院子,后面是栋二层楼房,东西两边是平房,当时空着,有一间作了仓库;院子前面还有一排房子,挺大,做的厨房和饭厅,那饭厅都够开一间小酒店的空间大小了,摆个七八桌人吃饭没问题。
  而且他家确实离瓦屋山很近,或者可以说其实就是在瓦屋山里,靠着一个湖,现在叫“雅女湖”,那时候还没这名字,当地人称为“王坪湖”,许云开家就在湖边。
  这有山有水,又在目的地,风景还大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不住他家。另外那时去瓦屋山旅游的人不多,许云开家里那么多间客房,但就我一个客人。
  哈哈,那天傍晚,我拿了瓶啤酒,站在二楼阳台,抽着许云开家用自家种的烟叶子晾制成的烟(极其类似雪茄,但他们是倒插在旱烟里抽的,我就直接放嘴里抽了),朝西看向远处瓦屋山的山顶,真是惬意极了。
  但正如恋爱期男女朋友看对方都觉得甜蜜美好,但等到真正结了婚,就有很多烦心事,看对方就不像先前那样。七年之痒啊,离婚出轨啊,厌倦婚姻啊,都很常见。甚至因为一些问题,谋害对方的都有。
  我的隐居生涯在后来也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危机,尽管此时毫无苗头,也根本料不到。并且那件危机,促使我做了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现在想想,当时可能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甚至就是在精神病状态下去做的。

  那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而言都是,但算我先卖个关子,等把隐居初期的一些情况简单说一下后,再讲那件事。
  日期:2018-09-10 21:17:04
  因为长途火车很累人,尤其还带着这么多行李。所以吃完晚饭没多久,我便倒下睡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自然醒了,可起床拉开窗帘朝外面一看,天却还没亮。于是重新躺下接着睡,但又死活睡不着,只好靠在床头抽烟,寻思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才好。
  刹那间彻底没工作的束缚了,说真的,竟然还有点不适应,或者说是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大脑里边一片空白,因为想不到干嘛。
  打游戏?我从大学毕业后就彻底不爱游戏了,那之前倒是玩传奇玩得上瘾。打扑克打麻将?天生不爱玩棋牌。找人下围棋下象棋?不说这山村里谁陪你玩,关键是我自己就不好这口……
  看小说看电影?诶,这个可以有。看小说手机可以,买书也行;看电影嘛,镇子上有网吧,这个能做。
  巡山看风景、越野跑锻炼?诶,这个也可以。
  我靠在床头足足想到天色大亮,许云开家里人全都起来做好早饭了,才想到自己唯二愿意干、爱干的事情,就是上面说的两个。

  也许有人会笑话我说,你这人真没劲,怎么爱好这么少的啊?活该你无聊。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能选择或者心里向往隐居的,性格其实应该相像,用罗维森的话来形容就是——心如水。
  倒不一定是止水,反正心里是像水一样,这种人比较偏好清净,那么你偏好清净的话,就一定爱好不会多。尤其是当你阅历足够深,或者被社会伤得足够深,又或者你其实处于看透红尘幻象、即将大悟之前,你真的会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爱了。因为你什么都看透了。
  所以我能找到两个爱好,这还算是不错的。
  但心如水的同时,外在就因人而异。有些人仍旧愿意与社会来往,而不是隐匿以泥水自蔽,与世隔绝,那么这种人用罗维森的话来说,就是水火相济,也即内水外火。因为内心是水,所以这种人也是喜好隐居的,比如前面提到的白居易写的那首诗《中隐》,便是描述的典型的这种情况。罗维森将这类隐士称为野客,他也自称野客,野客虽隐居,但不厌世不避世,也不非得独居,他们互相之间有往来,有的仍旧出入社会,甚至一部分人在社会上还照常经营着自己的事业、买卖、营生。

  这类隐居的人,就叫做野客。
  有些朋友可能很奇怪,觉得不就隐个居吗?还分这样那样的不同类型?
  这其实很正常,因为隐居生活方式的历史很悠久,隐居的人也是千奇百怪,那么不同的人做同一件事自然会有不同的方法与观点,所以古人才有——“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说法。但我觉得这样区分大中小是不对的。比如我有一个朋友,他特别向往隐居,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法辞职,所以便信奉“大隐隐于朝”。但真开始后,发现隐于朝的难度特别大,因为这种方式要求你必须心隐,但一个人要整天上班加班,忙于应酬,还怎么心隐呢?一般人要是这样就弃了,但这哥们特有悟性,他后来往家里狂买奇石雅石、花木盆景,尤其是石头,家里几乎摆满了带有精美木底座的各式奇石,然后有一天,他跟我说,他的心渐渐能够隐下来了。我问为什么?他说虽然在外面、在单位根本不可能隐,但只要一回到家里,看到这些奇石和盆景,就会产生一种脱离固有社会关系和现实的感觉,他觉得那就是一种隐感。

  从他身上可以知道,自然是帮助心隐的重要条件,这位朋友,就是最终在石头和花木的帮助下,逐渐找到了心隐的感觉,而只有心隐,才能实现隐于朝。那么自然是什么?就是“野”,石头、花木这些,就是属于“野”。要“野”的帮助,才能实现隐于朝,那怎么能说隐于野是小隐呢?
  我还有个朋友,他也学着这样,想不辞职就能隐居,但发现这个方法对他而言行不通,不管家里摆多少石头或者盆景,就是找不到感觉。但他也是个想真心归隐的人,可同样也不能辞职,最后硬生生逼出个办法——这哥们每年利用休假时间,去一趟自己在外地某处选定的僻静之所(是一个冷门风景区的民宿酒店,那家民宿就在山里,风景很好,人又不多),在那里,他真正过上了隐居生活。虽然只是阶段性的,但他对这种方式特别推崇,因为既能在真正的隐居产生的绝对心静中悟出工作生活时根本不可能感悟到的东西,又能适时回归,对他而言,很好。

  所以,“隐居”一方面可分为“隐于野、隐于市、隐于朝”,另一方面可以分为“不辞职(在朝)隐居、阶段性(休假)隐居、自由职业隐居、辞职隐居”,还可分为“避世(不与社会往来)隐居、出入世(仍旧与社会往来)隐居”。虽然我觉得它们不分大中小,但同时我却认为,不管哪种隐居方式,都不可或缺“野”,也即“自然”这一重要元素。越是隐于市、越是隐于朝,越是如此。
  另外还想说一下隐于市,隐于市其实就是城市隐居。最简单最明显的例子,那就是中国的古典园林。园林就是古人为了城市隐居而造的,造园林,就是在造“野”,与上面说的那个哥们往家里买石头和盆景的原理是一样的,因为确确实实“野”可以助人心隐。
  日期:2018-09-10 21:25:11
  于是那天吃完早饭后,我就准备进山。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许云开的老婆过来问:“你要去哪儿?”那语气很亲切,就像邻居大妈的古道热肠。

  我说:“当然是进山啊。我来旅游的呀。”我暂时没把想在这里长期隐居的想法说出来。
  她让我小心点,别迷路了,还说山里经常有人迷路和失踪的。我随口问:“也是来旅游的吗?”
  她摇摇头,说是进山采药的村民,本地村庄里的两个妇女。我就奇了怪了,问,本地村民也能失踪?她说何止是本地村民啊,连省里来的森林资源考察队都失踪了;还有外国来考察野生动物的科考队,也迷在里面;特别是两三年前有个中国的熊猫专家,叫郑明全,才33岁,也是在山上迷了路,最后被找到时已经死了……【注:此处许云开老婆所说的迷路失踪等事件,经我事后查证,确实都有据可考,并非胡说八道。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在网上搜索“瓦屋山 迷魂凼”,浏览相关信息。】

  我靠,这下真的吓着我了。但还是有点怀疑,问:“那难道你们村里人都不上山的?”我指着厨房里堆着的那些柴火,“不上山,这些柴火到哪里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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