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历史看大清-一个票友眼中的中国史

作者: 历史票友_康永聪

  日期:2018-06-29 11:23:52
  前言
  好吧,应该开始了。
  我有一个想法,写一部历史笔记。
  从有皇帝开始的第一个王朝—秦,一直写到最后一个王朝—大清。

  有一个成语,倒背如流,用来形容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熟练程度。
  所以我打算从后往前写,从清朝开始。
  我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水平有限。无论知识储备,还是写作能力,不如诸位前辈、平辈和后辈。不过,对于我来说,成功的标准只有一个:活着,把它写完。
  想成功,其实很难。
  按我的保守估计,完成这些,至少需要三十年。自己毕竟眼看奔四的人了,确实有难度。就算时间允许,也不排除因为某些原因,或不可抗力,中途放弃。

  之所以选择今天,因为是孩子生日。赶上六月,六六大顺,讨个吉利,祝他生日快乐,也祝我有生之年能顺利完成。
  不多废话,现在开始吧。
  2018年6月29日
  记于天涯煮酒
  日期:2018-06-29 11:27:09
  (1)

  引文 渊源
  明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二月二十一日,嘉靖皇帝朱厚熜在永寿宫饮宴,依旧是美人美酒,珠光宝气。与往年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朱厚熜又多喝了几杯,年过半百之后,想到自己垂垂老矣,身体愈发不如从前,每长一岁,难免多了些许惆怅。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令皇帝不大愉快。
  一来严嵩这个老头儿越来越不像话,虽然事情并没有超出自己的控制,一切尽在掌握,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可老严头儿的清词写的确实不错,就这样放弃了有点可惜。
  另一件来自东边那个渺小的倭奴国,倭寇一直侵扰大明帝国的东南沿海,虽然胡宗宪他们在那边干的也算不错,可是总没有彻底平定。当然,朱厚熜并不相信这个村镇级的小国能对自己的江山构成什么威胁,可总在那搞来搞去,着实让人烦闷。
  其实朱厚熜心底的想法只有一个:什么时候才能不为这些世俗的琐事操心,早日得道成仙。
  其实,这天发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只不过作为皇帝的朱厚熜不可能关心。因为在当时来讲,这件事太微不足道。别说皇帝本人,连他身边的侍卫,甚至大明的一个老百姓都不可能知道。
  然而,正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大明未来的命运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日期:2018-06-29 11:32:17
  (2)
  微不足道的小事——生子
  辽东地区有座小城,名叫赫图阿拉(满语音译,今中国辽宁省抚顺市新宾县)。城中有一户人家,女主人产下一个男婴。
  男婴的父亲名叫塔克世,是当地一个部落的小头目,爷爷名叫觉昌安继承祖业负责管理大明朝廷设立的建州左卫,在当地部族中有一定声望。他们家祖辈生活在这个地方,但谁也不会想到,因为这个男婴,他们将成为一个不凡的家族。

  而这个不凡的家族,源于一个神奇的民族——女真。
  女真族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不会比其他民族的历史短太多。大概在尧、舜、禹时期(跨度比较大不好考证)就形成了自己的部族,当时叫肃慎,后来又换了几个名称,比如汉朝时叫挹娄,隋唐时的黑水靺鞨,当然这主要是中原地区人对他们的称呼,至于他们管自己叫什么,好像也无从考证。
  但其实都无所谓,正如老子所说:“名可名,非恒名”,但凡能被叫出来的,迟早要变。
  日期:2018-06-29 12:59:20
  (3)
  作为女真族的一支,这个神奇家族的历史,自然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时代。至于有多久远,说不好,反正那个时候的人还能上天呢。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布尔瑚里湖上空飘来了三朵彩云。云朵降落湖边,从上面走下来三位仙女。她们是亲姐妹,大姐恩古伦,二姐正古伦,小妹佛古伦。
  之所以下凡来到湖边,因为她们被清澈的湖水吸引。阳光明媚,正适合戏水。她们脱去衫裙,跳入湖中,尽情地玩耍。玩得太高兴,一时忘记了时间。三位仙女急忙出水穿衣,这时,忽然飞来了几只神鹊,在她们头上盘绕,不肯离去。其中一只神鹊,将衔在口中的一颗朱果,吐在三妹佛古伦的衣裙上,便扶摇飞去。
  佛古伦拣起那颗朱果,非常喜爱,便轻轻地将朱果含在口中,又连忙穿衣系裙。两位姐姐见三妹惊喜的样子,便问其缘由。佛古伦正在穿衣,又想答话,急一张嘴,那颗朱果竟被咽到肚里。当时佛古伦没在意,等整好衣裙欲返天庭之时,发现腹内鼓胀,行动不便。佛古伦扶着仍在隆起的肚腹,声泪俱下地向姐姐呼唤:“哎呀,姐姐!定是朱果作怪,让我成了这般模样。哎呀!我驾不得云了!”两位姐姐急欲相救,又无奈时辰已到,只得洒泪而别。佛古伦经过镇痛之后,竟生下一男婴,取名叫布库里雍顺。

  日期:2018-06-30 13:36:53
  (4)

  类似的故事其实在正史里也屡见不鲜,在《史记殷本纪》中就有类似的记载:
  “殷契,母曰简狄,有狨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吞之,因孕生契……”
  只不过,一个吞朱果,一个吞鸟卵。
  如此巧合,大概有两种情况,要么他们的祖先有极其相似的经历,要么这些故事都是编的。
  除此之外,在那个时代,像什么喝水、踩巨人脚印、做梦等方式似乎都能导致怀孕,而且生出的孩子大多与众不同,开创了一番伟大的事业。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源于“功成名就”的帝王们为自己祖先吹牛。当然,也有一些可能为了掩盖事实。事实就是在远古时期、母系氏族社会,因为群居生活,而导致找不到亲爹的尴尬局面。
  按照一贯的情节,布库里雍顺果然非同凡响,面貌奇伟,生下来就会说话。每每读到这样的传说,我又想起《黄帝内经》开篇“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所有的版本仿佛都从一个模子上扒下来的。等布库里雍顺稍微懂事,佛古伦便把身世告诉他,又让他顺应天命,去某地去平息一场争斗。完成使命的佛古伦,将孩子放在一条小船之上,自己凌空飞去,返回天庭。
  从现代的视角,怎么看都像一个遗腹子被母亲抛弃的故事。
  日期:2018-06-30 13:49:41
  (5)
  抛弃也好,使命也罢。小船沿着松花江顺流而下,载着布库里雍顺到达三姓(满语,依兰哈喇。现黑龙江省依兰县附近)地区。之所以叫三姓,因为此地住着克宜克勒、努雅勒、祜什哈哩三个姓氏的族人。他们天性好战,互相攻伐,但始终没有任何一家被消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学过几何的人都知道,三角形最稳定。
  平衡虽然难以打破,但谁也不服谁,只好连年争斗。
  当布库里雍顺飘到河边时,三方又在打仗。当时没什么像样的武器,几乎只能靠近身肉搏。这种打法有个缺点,容易累。三姓族人已经纠缠多年,彼此都很熟悉,也没必要拼命。累了就歇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打。
  有个人渴了,到河边打水喝,正好看到有条船飘来,船上还坐个人。

  估计他之前很少见到三姓族人以外的人,觉得非常奇怪,赶紧跑回去叫人。
  回去一看,其他人已经开始新一轮掐架。他只好站在高处,大吼道:“别打了!河上飘来一个人,特奇怪,快跟我去看看吧!”这一吼果然奏效,天天打架本来就无聊,听说有稀奇的事,大伙儿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去看热闹。
  众人来到河边,发现飘来的小子居然气质非凡、与众不同。有个胆大的人上前问:“你谁呀?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布库里雍顺反问:“你们这里可有争斗?”
  大家面面相觑,惊讶他怎么知道。(他娘蒙的)
  大胆的人接着问:“是……又怎么样?”
  布库里雍顺大笑:“那就对了,我是天女佛古伦所生,受上天之意,专门来平息你们的战乱。”(蒙对了)
  三姓族人大惊,议论纷纷。
  见此情景,三位族长以及高层走到一边,商量对策。
  其中一个族长甲说:“咱这点事都惊动上天啦?”
  族长乙说:“看那小子气宇轩昂,不像骗人,要不咱别打了,选个头人吧。我推举……我自己,大伙儿看咋样。”
  族长甲、丙异口同声:“想得美!”

  说完,撸起袖子,准备继续干。
  高层丁忙说:“依我看,不管选谁,大家很难不同意。既然上天安排他来调解争斗,那自有天意。要我说,咱就选他,三家谁也不吃亏。再说一个外姓人,也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如果能一碗水端平,我们何苦争斗。”
  此言一出,决策层一致同意。
  于是,族长们将商量的结果告诉所有族人。族人听说不用再打仗,也很高兴。
  就这样,众人在族长的带领下,前呼后拥地将布库里雍顺接回去,并将族中适龄的好姑娘嫁给他,推举他为头人。布库里雍顺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缓解了三姓族人之间的矛盾,使他们融为一体。
  作为始祖,布库里雍顺开启了这个家族的神奇。
  日期:2018-07-01 13:01:07
  (6)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纵使神仙也逃不过这道轮回。
  毕竟和平是暂时的,矛盾才是长久的。
  布库里雍顺去世后,他的后代对各部族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最终,族人叛乱,布库里雍顺家族被屠杀,只有一个叫范察的幼子,被神鹊所救,幸免于难。也不知救人的神鹊和当年衔朱果的是不是同一只,如果是的话,神鹊倒还挺负责任。范察大难不死,隐居起来,为这个神奇家族保留微弱的火种。

  与此同时,与范察隐居之地相隔千里的中原地区也不断变迁,朝代更迭。唐宗宋祖,一代风流,如过眼云烟。
  历史前进的过程中,女真族的同胞们在的完颜阿骨打的带领下辉煌过。布库里雍顺的后代有没有参与,无从考证。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很快他们的辉煌又被一个人毁灭。
  这个人的名字叫,孛儿只斤(博尔济吉特)·铁木真。如果不熟悉也没关系,他还有个尊号,相信大家一定听过,叫做“成吉思汗”。
  关于这个人,应该不用过多介绍,关于他的故事很多人如数家珍,可能比我还熟悉。我只想说,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铁木真曾经说过:“我有一个梦想,让青天之下皆成蒙古人之牧场”。

  梦想,有的时候很可怕。
  因为这等于说他要走自己的“放牧”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更可怕的是,一不小心,居然实现了。
  铁木真和他的后人们,通过不懈的征战,建立起了横跨亚欧大陆的蒙古帝国,东到太平洋,北抵北冰洋,西达黑海沿岸(鼎盛时达匈牙利),南至南海。这么说大家好像没什么概念,如果想知道当时的蒙古帝国究竟有多大,最好找一副现在的世界地图,沿着四个点画个圈圈,大致感受一下。如果愿意,可以更进一步,数一数在这个圈圈里现在究竟有多少个国家。至少当时来讲,蒙古人几乎没啥出国的概念。幸好蒙古人航海能力不行,要不肯定比哥伦布先见到印第安小土人儿,说不定连今天的世界格局都变了。

  然而,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帝国却暗藏一个非常严重的隐患:政治制度不健全。他们的牧场是靠抢来的,天下是靠抢来的,那么象征天下之主的“汗位”自然也得靠抢。一代英主蒙哥汗去世后,中原地区代表队的老四忽必烈战胜了漠北代表队的老七阿里不哥,成为新的蒙古大汗。他将“大蒙古国”的国号改成了“大元”,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元朝。
  据说忽必烈当初命名时,感受到《易经》的博大精深,而取自《易传》头一句:“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估计他希望开元伊始,一统天下。可惜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内部早已四分五裂,争夺汗位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后不久,可能也是因为“物极必反”的缘故,庞大的蒙古帝国彻底决裂。原来的其他四个汗国不承认“大元”的宗主地位,各自“出走”,成立新的汗国。不过,忽必烈也不气馁,毕竟自己的“天下”还很大。其他四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况且就算分离,周围不管怎么不和,也还算“兄弟”。

  可惜,忽必烈显然对《易经》的理解不怎么深刻,所谓“大哉乾元”,因为乾为天,天行健,以自强不息。怎奈他后代的子孙越来越不自强,治国能力每况愈下。最终导致国内农民暴动频发,大厦将倾。

  后来,八辈贫农朱八八(朱元璋)在众多暴乱者中脱颖而出,摧毁了元帝国的大厦。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应天(今江苏南京一带)称帝,定国号大明,改元洪武,这一年为洪武元年。
  日期:2018-07-01 20:58:46
  (7)
  又过了许多年,大约在大明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神奇家族的接力棒传到了斡朵里部的孟特穆(又名猛哥帖木儿)手里。
  当时,他十五岁,却有着非同一般人的领导才能,智勇双全、果敢刚毅。部族所有的事务都由他亲自处理,而且轻重缓急井井有条。在他的领导下,部落虽然强大,但他本人并不好战。为了躲避“野人女真”的侵袭,他带领部族迁徙到了高丽境内。
  可惜生逢乱世,哪里都是是非之地,高丽也不安定。公元1392年,高丽内臣李成桂叛乱,推翻高丽政府,自立为王,将国号又改回朝鲜。
  与此同时,隶属大明的女真建州卫指挥使阿哈出也听说他的能力,多次邀请他“回国发展”。一面是“三千里”的小朝鲜,一面是幅员辽阔的大明,但凡正常思维的人都知道大明这边比较施展的开。更何况比起叛徒李成桂,同为女真同胞的阿哈出更值得信赖。

  经过权衡,孟特穆最终将部族归入建州卫,成为大明边防军的一部分。
  没过多久,经阿哈出强力推荐,大明永乐帝朱棣批准,孟特穆所部从建州卫中析出,另置建州左卫,孟特穆升级为建州左卫指挥使。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卫”属于明朝军队编制一种名称,一个卫规定有军队五千六百人,其下管辖有五个千户所,再下面还有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卫指挥使为一卫的最高长官,正三品。人数上来讲,五千多人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旅。不过按照职级,应该相当于军分区司令员。
  事实上,这位司令员手底下并没有多少人,整个部族也不几百户而已。还有个严重的问题,虽然他已经归附大明,但族人大部分还在朝鲜。朝鲜王李成桂虽然自己是叛徒,但也不容许别人叛变。

  预感事情不妙,雷厉风行的孟特穆没有犹豫,果断选择迁徙(跑路)。
  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许多言情小说、电视剧里,经常有这样的台词。孟特穆总这样来来回回,自然有人不爽——他的老对手“野人女真”。尽管孟特穆尽量避免争斗,最终还是意外陷入敌人重围。他奋力抵抗,怎奈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对于部族来讲,天塌了。族人要么战死,要么四散奔逃。
  对于大明来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处理意见非常简单,换人。朝廷任命孟特穆的弟弟凡察为指挥使,代为管理建州左卫的事务。
  然而,这个简单的决定却为一场纷争埋下了伏笔。

  日期:2018-07-01 22:26:39
  (8)
  不久之后,有人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便是孟特穆的儿子董山(又名充善)。董山本来排行老二,结果大哥跟老爹孟特穆一起战死,自然成为家族兄弟中最年长的。在那次突围战斗中,董山虽然没有战死,却被“野人女真”俘虏,所以明朝廷换人时并没有考虑他。不过历史总是充满戏剧性,董山居然被释放了。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卫所的长官本应由大明朝廷指定,并未规定要传给儿子。可问题是董山手里有一样东西,建州左卫的卫印,相当于现在的公章。那时的公章管理还比较严格,只能由朝廷颁发,民间不存在私刻印章的行当,不像现在造假那么方便。原来明朝廷任命凡察时,以为卫印已随孟特穆的战死而丢失,也懒得去找,干脆重新刻了一枚。
  这下麻烦了,一个卫,两个印。
  大明朝廷的第一反应是让董山上交卫印,打算按“最后一次正确配置”处理,由凡察接着干。可董山不干,多次向大明朝廷详细的阐述建州左卫的情况,表明自己才是最合法的继承人。这下朝廷有点为难,如果硬逼董山交印,恐怕难以就范;让凡察交,更不现实,他本人愿不愿意暂且不说,印章毕竟是朝廷发的,这等于打了自己的脸。
  问题固然要解决,可脸面更重要。

  不过,事情就这么拖着也不行,万一哪天双方撕破脸打起来,势必造成混乱。其实由谁来主管,对朝廷来说,无所谓。边疆安定团结,才是第一要务。本着这一原则,朝廷采纳特派调解员的建议,从建州左卫中再分出右卫。左卫由董山管理,右卫由凡察管理。
  至此,最早的建州卫已经被一分为三: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这就是史上所谓的“建州三卫”。
  旧印不用交,新印不作废,一人管一卫,看似皆大欢喜。
  不过,同样的事放在不同人身上,结果往往不太一样。凡察非常满意,年年向明朝廷纳贡,只要不忙,肯定亲自带队去拜码头;董山不太满意,心里怨恨朝廷的处理太草率,说白了根本没把他爹的死活当回事儿。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给大明朝廷点颜色看看,无奈实力不济,只好隐忍。

  既然不能为敌,总要争取点实惠。不久后,董山向朝廷请求开马市。
  所谓马市,听起来像买卖马匹的市场,实际上啥都可以交易。它是中原王朝对少数民族安抚政策的产物,一个以物易物的场所。比如像女真这样的民族,虽然战斗强悍,但生产不行,主要以原始的农耕、狩猎为主。手工业,几乎没有。天天山珍野味、牛羊肉,总有腻的时候。享受生活,还需要茶叶、调料、瓷器、还有锅碗瓢盆这些东西。
  自己不能生产,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直接抢,要么跟别人换。
  直接抢最简单,零成本,不过风险大,甚至要搭上性命。关键还不一定总能成功,一旦失败,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跟别人换,虽然有所付出,最起码旱涝保收。
  中原王朝为了防止自己总挨抢,也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交换。
  于是,马市应运而生。在通过它,女真人可以拿马、牛、羊等牲口,或者野生动物的毛皮,又或者人参,在官府指定的地点,换所需的生活用品。

  除此之外,大明的马市还有个更重要的功能,朝廷会根据来市的少数民族首领职位的高低,另给不同的抚赏。既能换物,又能拿钱,何乐而不为。董山的部落沾了马市的光,生活稳定,人口持续增长,一派繁荣景象。
  人的痛苦来源于欲望不能满足。
  而仇恨,又是一种没有被满足的欲望。
  从这个角度讲,董山非常痛苦,因为他一直想要报复。
  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
  大明朝廷出事了,而且出了大事。
  日期:2018-07-02 10:04:24
  (9)
  事情的原因似乎有点说不通,也源于马市。

  我们刚才说过,马市对于处理少数民族关系起到相当积极的作用。那么,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出问题呢?
  因为我们之前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交换的基础。现代社会的交易,或者所谓的契约精神,它的基础原则是平等。大明和少数民族之间的交换,看似以物易物,公开、公正、公平。可事实上,并非如此。问题关键在于,定价权。
  以物易物固然简单,但也得有个标准。少数民族带来的东西在马市究竟如何交换呢?
  具体操作方法:以马为例,将其分出等级,每个等级定不同的价格,一般用大米、布匹、手工制品这类东西结算。
  然而,每个等级到底给多少东西,大明朝廷说了算。

  刚开始还好,尤其朱元璋、朱棣时代,大明建国伊始,百废待兴,畜牧业也不怎么发达。国家打完了外战打内战,对马匹(战马)需求量比较大,给出的价格自然也高。到后来,随着生产恢复,国家安定,需求量明显下降,价格也越来越低。
  当然,除了官方定价,少数民族也允许跟当地老百姓私下交换,比如换点农具啥的,不过可惜,价格也提不上来。这倒并非大明百姓故意刁难,确实是纯市场经济的因素,供求关系决定的。
  随着边疆马市逐步开放,来内地交换的畜牧产品也逐年增加。可老百姓的消费能力毕竟有限,何况当时烧烤行业也没像今天普及,长此以往的话,恐怕“天苍苍,野茫茫,满城上下尽牛羊”了。
  因此,老百姓对交换的热情也不高。热情下来了,价格也随之下来了。周围的少数民族难免有些情绪,但也没有办法。买卖是大明朝廷开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不能讲价,爱换不换。用现在时髦一点的说法,有点类似于寡头垄断。只能说明当时的大明帝国够强,一般人也不敢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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