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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上善如水,要么走石飞沙[GL]
作者:
奔波的柚子皮
日期:2018-08-18 20:22:07
1.
江渔坐在酒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冰镇啤酒。
她前几天还在跟那帮女人们解释,啤酒的最佳口感,既不是冰镇,也不是常温,而是啤酒窖的温度。女人们频频点头,她们喜欢听江渔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
当然了,其实我们对于啤酒的温度并不能有什么把控能力。
江渔所提到的“酒窖的温度”,那根本是一种类似于乡愁一样的存在,说白了,就是“不存在”的意思。我们在酒吧里,并没有“酒窖温度的啤酒”这个选项。
江渔是幸运的,她曾经在德国的一家啤酒厂体验过“酒窖温度的啤酒”。同时,江渔也深感羞愧,因为她没有能体会出这个温度的啤酒到底口感好在哪里。
江渔的自我解嘲是,很多的传统,其实只存在于历史,流传于人们的谈资。这个流传的事物是否存在不是很重要,最关键的是我们已经没有了“心”。
江渔认为,现在的我们,只有心情,而没有心。
因而,江渔对于啤酒温度的选择,主要是看心情。简言之,在情绪激烈时,比如特别高兴或者特别生气的时候,她选择冰镇的;在情绪温吞时,基本可以理解为也无欢乐也无愁的时候,就选择常温的啤酒。
补充说明一下,所谓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啤酒,实际上就是喝了两杯而已。
江渔记得,自己从前可以用喝啤酒的速度喝威士忌。然而,现在的江渔,一般都是用喝威士忌的速度喝啤酒,是一口一口地啜饮。
今天已经算是喝得多的了。她就是想把心中的怒气和郁闷用冰啤酒冲个干净。
除了酒精,我们并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解忧。
江渔环顾四周,到处是摇唇鼓舌的人们。但是江渔的感觉是,那些在聊天的人们,似乎耳朵里都有一个无形的耳塞,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说话者自己也有耳塞,他们只想说,什么也不想听。江渔在人们的眼中看不到神采。
“简直就像是我这个手癌画出来的素描人物,”江渔常常用这个比喻,“每个人其实都是扁平的,都差不多,没有灵魂。”
许幼岩常常会反驳说,“那是因为你画的不好,不是人的问题。”
“许幼岩!”江渔叹息一声,“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江渔又开始感觉到小腿上传来的隐隐的疼。她微微侧俯身拉起右裤腿,摸了摸那一大块淤青,面积不小,而且还真是很疼。这个女人下手也忒狠了,更可惜了那个美丽的键盘。
江渔再次叹息,为那个已经粉身碎骨的美丽键盘而惋惜,更是惋惜一个好女人的蜕变。
许幼岩面前摊着一堆稀烂的电脑键盘残骸,她刚才已经准备扫进垃圾桶去,但是在进入垃圾桶前的最后一刻,她心疼了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键盘,这是江渔不远万里地从美国背回来送给她的礼物。
“一个每天都扑在电脑上的女人,怎么能用那么难看的键盘!”江渔毫不惋惜地把那个傻大黑粗的原配键盘扔进垃圾桶,递上了这只夹着几枚靓丽彩色键的键盘,“这个才配的上我们家幼岩啊。”
现在这些彩色键正可怜巴巴地歪在桌面上,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扫进垃圾桶的命运,就算许幼岩坐在这里心疼,也已经无可挽回。
许幼岩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心疼的是键盘,恼怒的是江渔的一走了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只要一吵架,江渔就甩门而去。
许幼岩看着眼前的六神无主的彩色键,觉得分外委屈。
江渔从来都不缺人陪伴。喜欢她的人多得很。她那根三寸不烂之舌,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住那份吸引力。自己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自己那么费力、那么努力才把江渔追到手。
“江渔你坏透了!你动不动就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自己出去花天酒地,寻找安慰,你都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
许幼岩想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许幼岩特别不放心的是,她不知道江渔现在会和谁在一起?江渔肯定是正在向另一个女人控诉自己是个疯女人吧?
许幼岩知道自己刚才情绪过于失控,她不应该把键盘砸向江渔。就算江渔因为在用键盘打字而对自己十分冷落,那也不应该拿键盘当武器。
“但是,江渔很可能是在跟其他女人调情啊!如果是这样,那砸她都算是轻的。“许幼岩的思路又转回来了。
许幼岩抬眼看了看钟,已经11点了,江渔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许幼岩又转脸看了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明天一早还有一个会,自己的发言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真是烦死了。
最后,还是许幼岩先沉不住气了,拿起手机,再次拨打了江渔的手机。
嘟嘟地叫了好久之后,这次江渔终于接听了。
江渔只是接通了,却没有说话。话筒里传来酒吧特有的嘈杂声。
“她果真是去酒吧了!”许幼岩无奈又沮丧地想。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许幼岩用虚张声势的语气问道。
“等你气消了,我自然会回来。”对面传来江渔冷冷的回答。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日期:2018-08-20 20:19:32
2.
这就是江渔的风格了,她不会说“等我气消了”,而是“等你气消了“。她又怎么知道许幼岩什么时候算气消了呢?但是江渔就是能知道这些。
许幼岩不得不承认,自己总是战败方。许幼岩的声音越大,就越显出江渔沉默寡言的威力。这个能说会道的江渔,不喜欢跟许幼岩争吵,她总是一副无心恋战的样子。
许幼岩沮丧地扔下手机,再次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明天的发言还没有准备好,根本上是怎么也准备不好了的感觉。现在连键盘都没有了,那个笔记本的键盘始终没有摔烂的键盘好用。
键盘只是借口,许幼岩焦虑的是发言内容。甚至可能今天自己挑起战火,也是借口。她太不想面对明天。
裁员!裁员!说白了不就是裁员吗?还要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HR经理是世界上对脸皮厚度要求最高的职位了。许幼岩如是自嘲。她最近主要的表演就是一本正经地把辞退员工说成是为员工前途着想,然后还要拿出保卫自家钱包的劲头跟员工讨价还价………………
“你都不知道我压力有多大!“这就是许幼岩最近在家的口头禅。而江渔却不予理会,心不在焉地拒绝听许幼岩的叨叨,甚至还不耐烦地调侃说,“幼岩你到底是在寻求共鸣呢?还是在寻求精神救赎?”这句话很伤人,因为被点中了穴。于是许幼岩就迁怒到了其它事情上去,比如江渔的心不在焉和讳莫如深鬼鬼祟祟的态度。当然也可能这种所谓的“态度”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许幼岩自己的感觉。
内心深处,江渔的反应完全没有超出许幼岩理解的范围。
崇尚飞沙走石的江渔,对许幼岩这种瞻前顾后、从善如流的人总是不太理解,也耐心有限。
江渔口中的飞沙走石不是激烈狂暴,而是指无畏和不羁。
许幼岩抛开明天讲稿,倒在了沙发上。她需要认真想想江渔的事情。至于明天的发言,那就再说吧,反正罐子已破。
早几年国内兴起过一阵老同学聚会风,那是由微信群技术派生出来的一股风潮。有一天,许幼岩就被莫名其妙地拉进一个群,那是她的初中同学群。
再然后就是真正的聚会了。许幼岩专程飞回老家,那是一座三四线城市。如此多的同学竟然没有离开家乡,让许幼岩十分惊讶。
许幼岩对于同学情向来淡漠,同学们对许幼岩也同样淡漠。因为她做学生的时候很不起眼,既没有突出的成绩,也没有娇美的容貌,她平淡得就像教室里的一把椅子,谁能分清是哪一把椅子?甚至,有什么必要区分那些椅子呢?
许幼岩自己清楚,她回来参加聚会,只为看一个人,江渔。她不用问都知道,江渔必定会参加聚会的。没有了江渔,这个班级的所有“椅子们”还有什么好聚会的呢?说白了,那些成天坐着教室里读书的学生,有几个不是“椅子”?互相眼中的椅子罢了。
而江渔不同,她是她们班的灵魂人物。
江渔到底是如何从椅子群中脱颖而出的呢?仅仅因为她是班长吗?当然不是!
“江渔啊!要不是她妈的校长,她能当班长吗?我当时就不服!”许幼岩身边坐着的男人,满脸泛着油腻的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副不屑的口气。
许幼岩心情本来已经很失落,现在被这句话弄得更是厌烦。这个叫李大志的男人,曾经是许幼岩的同桌。刚刚就是以“曾经的同桌”为由抢到许幼岩身边的座位。
李大志一到聚会现场,就发现当年的同桌竟然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当年可没有少欺负这个胆小怕事的女同学。
许幼岩都不想搭理李大志,她还沉浸在沮丧和焦急的情绪里。江渔不仅没有参加同学聚会,甚至在场的同学都没有人说得清她如今具体在干什么。
“哈。”有同学为李大志的话开怀的笑了起来。“对啊对啊,要不是江校长,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占尽?什么风头都给她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声讨起江渔来。声讨她的霸道,声讨她的特权,声讨各科老师们对她的偏心………………罄竹难书啊,有没有!
许幼岩对于大家的反应格外吃惊。原来江渔不是班级的精神领袖,而是大家怀恨在心的敌人?
当然,很快大家的气就消了,因为忽然有人用幸灾乐祸的语调宣布,江渔现在已经倒霉了,传说是,没有固定职业,没有结婚。跟家里人也闹翻了,对,也就是说,跟我们当年的江校长闹翻了。
大家又连带着说起来江校长的笑话。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那么优雅严肃一丝不苟,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飞起来的女校长,总是能有很多槽点的。
“我觉得江渔很好,她为我们班做了很多事,当时我们大家都喜欢她。每次选班长她都是全票通过。”许幼岩终于在一个短暂的安静空隙,清晰地说出这段话来。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本不想在同学会上表达什么观点,犯不着。现在她忍不住想羞辱一下这些翻了脸的同学们。如果现在的想法是真实的,那么当年他们就是虚伪的。
“许幼岩,你就天真吧,她是校长的女儿哎,谁敢不选她!”不知道谁笑着反驳了许幼岩。许幼岩把这个人的名字又给忘记了。刚刚还互相自我介绍来着。
许幼岩有很强的记人能力,她是HR经理啊。但是她丝毫都记不住眼前的同学。当年没有兴趣的人,20年后,其实还是没有兴趣。
许幼岩还想争辩,但是李大志已经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我要敬一敬我的同桌。幼岩越来越漂亮了,而且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人生大赢家啊。幼岩可是外企高管哦,我应该称呼你许总?来来来,我们敬许总一杯。我先干为敬。“
大家纷纷转向了许幼岩,大家忽然发觉当年的丑小鸭如今变成了天鹅。哈哈,真是更加衬托出江渔的落魄,那简直是天鹅忽然变成家鹅的笑话嘛。
日期:2018-08-21 23:05:42
3.
许幼岩对于大家的吹捧很不以为然。现在人都喜欢给别人贴标签。许幼岩不讨厌标签,或者说,她务实地认为,现在的人谁都无法逃开被“标签“的命运,我们唯一可以争取的,是自己喜欢的标签。
“人生赢家“是许幼岩不喜欢的标签,因为太俗气了。
许幼岩也不喜欢同学们给江渔贴上的标签,因为那与自己印象中的女孩相差太远,而且她莫名地觉得这些人是嫉妒江渔,对江渔做了非常不公正的评价。
许幼岩沉稳地不发一言,避免了同学们对自己的警惕和敌意。因为无论如何,她还是需要慢慢地私下去跟这些同学们迂回打听江渔的下落。茫茫人海,靠撞大运是不行的。从源头出发,顺藤摸瓜,一定是更加合理的策略。
李大志又凑过来说废话了,这个当年就总是嘀嘀咕咕废话不停的同桌,真是死性不改。
当年的李大志不仅废话多,坏心眼也多。恶作剧、欺负人是他的最爱。所以在某一天,他在自习课上一直就折腾这个沉默胆小的同桌。用圆珠笔在许幼岩雪白的校服上画了一只丑怪的动物,又不断地纠缠许幼岩帮他写作业,不断地威胁恐吓。许幼岩咬着唇,眼泪汪汪的一言不发,也不肯帮写作业。于是他们俩就在那里僵持。
闹剧最后以江渔的雷霆一击而告终。
闻讯而来的班长江渔二话不说,抓起李大志的铅笔盒就从教室窗口扔了出去。全班同学都傻了眼。他们是在二楼,不一会儿,一楼的水泥地面传来哗哗的各种文具的蹦跳破碎声。
“你干嘛!?“李大志正在变声的声带发出劈了叉的音调。
“你不想写作业就滚出去,不要烦人。“江渔的语调又冷又威严,完全镇住了李大志。
李大志只好灰溜溜地准备去楼下捡拾自己的文具。
“站住!“江渔又冷冷地说道,”明天带一套校服的钱来赔给她。“
江渔处理完这场闹剧,扭头就回自己座位去了。她当年就是这么拽。
许幼岩对江渔的崇拜在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所以无论如何,许幼岩都要找到江渔。如果她真如大家所言十分潦倒,那正是自己报答江渔的机会。
如果这些是误传,那么许幼岩一定要看看现在江渔的风采。
江渔的啤酒还剩下一点点了。她在犹豫,是再来一杯呢,还是就此打住,打道回府。她估算了下时间,以许幼岩的体力,气是差不多该消了。
江渔觉得自己的体力就已经不怎么能持续的生气了。愤怒是一种对人的极大消耗。
正在犹豫着,酒吧里的歌却是十分应景地唱起了Middle Fingers。
Iamtiredofseeingprettypeopleeverywhere
厌倦了随处可见的妖艳之人
Iamnotamodel,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不是模特(淡然地)竖起中指
Iusedtodrinkwhiskey,nowI`mstuckwithPerrier
醉饮威士忌现在却被困在巴黎
I`manalcoholic,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是个醉汉(淡然地)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任就继续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也会淡然面对一切
Idon`tlikethemusicotherpeopletendtoshare
不喜欢别人分享的音乐
Hateyourloserlyrics,middlefingersintheair
讨厌失败者的歌词(淡然地)竖起中指
I`mastarvingartistnowhereclosetomillionaire
我是几近百万富豪的饥饿艺术家
IprefermyKia,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喜欢我的起亚(廉价汽车)(淡然地)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任就继续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也会淡然面对一切
(I`lljustkeepon,keep,keepon)
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I`lljustkeepon,keep,keepon)
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I`masimplelonerwhothehellthinksthatIcare
我是个简单的人我才不会在乎谁
Iamnottheparty,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不爱聚会(淡然地)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任就继续竖起中指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也会淡然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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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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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我任就继续竖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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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I`lljustkeepon,keep,keepon)
我任就会这样继续,继续下去
I`lljustkeeponthrowingmiddlefingersintheair
也会淡然面对一切
就为这首歌,江渔便又要了一杯威士忌。
在慵懒的男声不断唱着“空气中的中指”时,江渔独自笑了。
“嘿,你喝的什么?”一个蛮好听的女声来搭讪了。
江渔眼皮都不抬地冷淡回答,“不知道。”
日期:2018-08-23 21:53:51
4.
“江渔,你的酷就耍不尽了吗?”女人自然地坐在了江渔旁边。
认识的人?江渔不情愿地扭过头来。她在听歌,她此刻不想跟人说话,更不想遇到什么熟人。
但是江渔已经叫不出这个女人的名字,眼熟是有的。
“认识?”江渔搜索了一遍记忆,想必不是客户,那就无所谓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女人娇嗔道。
江渔又想了想,估计自己当年是喜欢了她的声音?眼前的女人长得真是一言难尽………………江渔只是冒出了“像个精灵”这样的念头。
“抱歉,我脸盲。”如今的江渔已经对“精灵”失去了兴趣。“抱歉”二字只是社交礼仪,她心里并没有歉意。
江渔曾经连许幼岩都可以忘记得一干二净,还有谁是不可以忘记的呢?
当许幼岩站在江渔面前的时候,江渔一脸蒙圈的表情。
“许幼岩?同学?什么时候的同学?哪三个字?”
江渔想的是,“我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同学?更不可思议的是,我怎么会忘记这么漂亮的同学呢?”
许幼岩真真预料不到的是,在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江渔还是全无印象。这实在的太难堪了。
许幼岩解释了半天,依然无法唤起江渔的记忆。
“看起来是我太不起眼了。”许幼岩颓丧地在江渔的对面深深陷进沙发。公司的沙发有点硬,许幼岩只是心情沉了下去而已,身体其实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挺直的背有些松懈了。
许幼岩觉得异常无趣,自己来时高昂的兴致,现在看来是不可饶恕的自作多情。(这段心理是许幼岩后来十分委屈地对江渔的描述。)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江渔单脚跳过去接电话。
要说明一下的是,许幼岩辛辛苦苦、大费周章找到江渔时,江渔刚好摔断了腿,她腿上打着石膏拄着双拐在办公室见到这个自称是老同学的女人。
“可以简单说一下。”江渔接完电话在放下听筒的时候,既无铺垫,也无助跑地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许幼岩一时都弄不清江渔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简单说点什么你的事情。”江渔想的是,“我们核实一下身份,没准是她搞错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来一段200字以内的自我简介?”许幼岩的口气已经从喜悦变成了揶揄。
江渔笑了一下,她觉得许幼岩生气的时候更有趣。“你确定我是你认识的江渔?”
“当然确定。你在入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时说的是,江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渔。然后我们都被你弄懵了,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我是不知道你最后到底是鱼还是渔。然后你还加了一句,幸好我是跟妈妈姓,如果跟爸爸姓,我就应该叫沙渔了。”
江渔撇了撇嘴,忍住没有皱眉。
“你开车了吗?”江渔又突兀地提问了。
许幼岩很不适应江渔的讲话风格。她做HR的,讲话非常有条理,她不喜欢跳脱的语言习惯。
“开车了。”
“幼岩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慢慢聊。有车我就可以出动了。”江渔跳过来拿拐杖。江渔决定跟许幼岩重新认识一下。
一个小时后,她们俩坐在一间台湾冰室里吃冰沙,是那种像雪山一样堆得高高的冰沙。
一旦开动,就立刻显出了两人性格的不同。许幼岩拿着小勺子,循规蹈矩地从雪山顶一点一点地舀着吃;而江渔则是从山脚下一勺一勺地铲着吃。
“我喜欢看雪崩的那一刻。”江渔一边铲冰沙一边解释。
江渔就是这样,当她对你有兴趣的时候,她的话就会多起来。
接下来时间,她们俩开始说起初中的事情。诡异的是,她们明明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描述和心得。
比如许幼岩记得,江渔在学校的汇演上弹奏了一曲吉他《致爱丽丝》,好到她惊为天人。最后理所当然地得了一等奖。
而江渔的记忆是,那是当时她唯一能流畅弹奏的曲子,而且还因为紧张弹错了好几个地方。而那个一等奖,实在是对她的羞辱。“那个奖章应该直接戴在江校长的脖子上。”
她们还说起圣诞新年演出的时候,江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首从来没有听过的英语歌“Old Toy Trains, Little Toy Tracks“。全班合唱,并一举夺得了团体一等奖。许幼岩说,那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圣诞歌,并且当场就哼唱了起来。
江渔倒是记得这件事,只是她认为同学们根本不够努力,都没有能够有任何技巧地干巴巴地唱完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那是我跟高中部的姐姐那里求来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我们学校高中一个总是英语竞赛一等奖的学霸,叫应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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