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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情逃离的县长
作者:
单身妈妈羽化成蝶
日期:2018-10-13 19:00:59
文/海棠依旧
卢春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再遇见孟菲。
当年,他从那个乡村小学校告别了孟菲,一头扎入万丈红尘,在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官场中摸爬滚打,滚出了一身功名富贵,也滚出了一身疲惫风尘。
他妻子前几年得了乳癌,因为心态太差,第一个五年期没过就撒手西去。抛下他和儿子,以及县长夫人的头衔带来的种种荣耀便利和种种烦恼。
期间虽然请了保姆照顾,但卢春床前床后,捧碗端饭,也没少伺候。加上他作为一县之长,没日没夜为民众劳苦,更加心力交瘁。
所以妻子头七刚过,卢春就请了病假,抛下万丈红尘中的嚣扰俗务,抛下他县里几万的子民,孤身一人直奔大理。希望在这风景如画的山山水水中,给自己一份轻松和安宁。
谁料这突如其来的邂逅孟菲,令他刚刚沉积下来的那么一点点安宁,立刻如轻烟般不知袅袅地散到了何处。
卢春是在洱海附近的一个民居遇到孟菲的。
他一路风尘,匆匆跨入一家叫芳菲尽的民居,不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菲。
她穿着湖蓝色麻质长衫,同色系略深麻质宽松长裤,颈间搭一乳白色长长的丝巾,婷婷地站在那儿,恍如遗世孑立的仙女。
她眉目如画,烈焰红唇,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但眉眼之间,又多了许多和原来不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又不大像青葱岁月的孟菲。
卢春心里翻江倒海,二十几年的记忆呼啸而来,把他拍得有几分迷糊。
他试探地喊:孟菲?
的确是孟菲。
孟菲是芳菲尽的老板,在阔别二十几年后遇见卢春,她的确有几分惊讶,却看不出大的震动,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卢春不知道,孟菲是善于粉饰还是心里早就放下了自己,不禁有几分颓然,也有几分怅然。
一个偏远小城的县长,和一个彩云之南的民居老板,跨越了二十几年的苍茫岁月,跨越了万水千山,在这美丽的泸沽湖畔,遥遥重逢了。
二十五年前,他们是一个偏远县城下面的乡村小学校的同事,也是惊世骇俗的恋人。
那时的卢春,使君有妇。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农家子弟靠着考学才能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卢春也是,他自幼丧母,父亲拉扯他兄弟二人,穷困潦倒,历尽艰辛。
他拼劲力气考上中师,为的是尽早独立减轻父亲的负担。毕业后,因为没钱打点,被分到一个乡镇下面的村级小学。
卢春才华堪比古代大儒,能书能写能说能画。加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人情世故也十分通透。奈何困在这样一个几十个学生的小学校里,英雄无用武之地。
受家庭与环境的限制,卢春在婚姻上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虽然端着一个铁饭碗,但是这铁饭碗的后面连着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和一个一身病的老父,一个尚未成年的兄弟,怎么看都不是佳偶。
所以一身才华的卢春,只好娶了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媳妇巧凤。巧凤是卢春同事的女儿,被卢春说话的风趣幽默吸引,上赶着嫁给卢春。
婚后不久,卢春就知道这上赶着的未必是好事儿,倒十有八九是坏事儿。
巧凤虽名曰巧,其实被家里人骄纵得不像样子。不但不巧,大大小小的家务事做起来都一塌糊涂,卢春不得不亲力亲为。
不仅如此,巧凤还一副大小姐的脾气,常常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卢春撒泼耍浑,让卢春一筹莫展。
巧凤人情往来也不太通达,婚后不久就给卢春结结实实地贴了一个妻管严的标签,让卢春在一些事儿上很是抬不起头来。
卢春在无可奈何的窘境中仓促选择了自己的伴侣,从此陷入一地鸡毛的生活,纵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孟非翩若惊鸿,袅然走进了卢春的生活。
日期:2018-10-13 19:05:23
孟菲家住镇上,父母跑长途运输,家境殷实。
天有不测风云,父母一次在路上遭遇大雪,不慎把车开进路边沟里,母亲当场殒命。父亲重伤,耗尽家中钱财后也不治而亡。
从此孟菲姑家姨家舅家叔家东家西家地辗转,虽然生活上有着落,但从父母的掌上明珠到寄人篱下,其中的冷暖,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菲从小娇生惯养,骨子里透着倔强。父母如山一样轰然倒塌,让她无依无靠。她决定从此不再依赖任何人,自己给自己一份安定。
孟菲放弃了考大学的梦想,在父母去世的第三年考上师范。师范三年她努力学习,每年拿全额奖学金,基本满足了自己的生活需要。
毕业后分配,她不愿再求亲戚花钱帮她打点,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发配”到了卢春所在的村小。每天上下班骑自行车需走三十几里路。
那时的孟菲双十年华,唇红齿白,眉如远山,满身书卷气,一颗玲珑心。像一枝玫瑰,恣意地开放在穷乡僻壤,让见惯了山村野花野景的同事,不禁眼前一亮。
就连那个整天满脸阶级斗争动辄跟老师们甩脸子的校长,见到孟菲之后,也会眉开眼笑,没话找话地搭讪几句。有时还要顺势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白嫩的小手。
孟菲肺都要气炸了,但她年纪轻脸皮薄,只道这样的事不能摆明了掰扯,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付,只好咽下这口气,每天提心吊胆地防着校长那双咸猪手。
卢春的目光何等锐利,校长与孟菲几个回合,他就看出了端倪。
来学校几年,他早就知道校长这人猥琐贪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但不惹到他头上,他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如今他脏兮兮的爪子伸向了这个像山泉水一样纯洁的小师妹,他怎能坐视不管?
一来二去明里暗里卢春得着机会就敲打了校长几次。校长自以为他的咸猪手伸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已经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虽然骨子里不要脸,但身为一校之长,面子不能不要,就只好收敛了几分。
但这根刺梗在了他的心里。
孟菲冰雪聪明,卢春与校长过招,她尽收眼里。卢春帮了自己大忙,她心存感激,从此就与卢春多了一份亲近。
了解的多了,孟菲觉得卢春就像一幅壮阔的画,徐徐展开在自己的面前,并且随着光线的明暗,这幅画还不断变幻瑰丽的色彩。
卢春博学多才通晓古今;卢春正直仗义敢怒敢言;卢春诙谐风趣,能在谈笑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化嫌隙于无形……
更重要的是,卢春像兄长一样对她关心备至,不禁勾起她的小儿女情态,让她恍然觉得自己原该是被这么宠着的。
父母去世之后第一次,孟非觉得自己筑起的那道坚强的壁垒,在卢春面前没那么结实了。
有一颗情感的种子,就这样悄悄地埋下了,在两个人日复一日地相处中,生了根发了芽,待孟菲发现它无关友情时,它已蔚然长成了大树。
孟菲克制不住对卢春的倾慕,眼角眉梢都带了情意。
卢春开始对孟菲是怀着一种怜悯的: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孩子,孤身一人生活,又遭无耻校长的骚扰,怎么看都觉得可怜,所以决定拿她当妹妹待。
日子久了,他发现孟菲骨子里的倔强。明明很柔弱,却又故作坚强,从不说苦,表面上看着什么都不在意。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经受了多少委屈和失望,才能让自己变得这样云淡风轻,卢春想不出来。
他心疼她,也欣赏她,慢慢地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卢春心中滋长起来,他想见她,又怕见她,不见她柔肠百结抓耳挠腮,见了她又莫名的胆怯。
有才华的人往往对爱情有更高的期许。自古才子配佳人,卢春曾经梦想过的佳人不一定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必定是一朵解语花,就像孟菲这样,刚柔并济,秀外慧中,独立有思想。
可现实如泥沼,他困在其中,只能遇到什么是什么。
这样的日子,没遇到孟菲的时候,浑浑噩噩地似乎也能过,但是遇到孟菲,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像你品尝过蜜的芬芳,再去吃黄连,就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咽了。
卢春特别恨自己,为什么非得屈从世俗早早地成了家?
现在自己使君有妇,无论多么喜欢孟菲,都没有资格去追求她了。
卢春决定远离孟菲,让自己这段暗生的情愫自生自灭吧,人家女孩子正值芳华,名声何其珍贵,怎能因为他这个有家有室的人受了牵累?
于是卢春故意冷淡孟菲,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她了,甚至孟非有事需要他时,他也假装视而不见。
孟非特别敏感,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卢春的变化。她不知卢春怎么了,跟卢春搭了几次话,卢春都带搭不理的。孟菲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自从父母去世后,孟菲学会了不再对别人抱有期望,但于爱情她是初遇,还未学会如何收放自己的情感。
她就像一个在荒野里夜行的孩子,踽踽独行中,突然发现了一点灯火。当她雀跃着朝那点灯火奔过去时,它又不见了。
孟菲此时就是这种一下子又陷入黑喊的感觉,即使她再坚强,心里也撑不住了。
孟菲病倒了,不明原因的头疼,头晕乏力。她请了几天假,自己躲在家里默默疗伤。
日期:2018-10-13 19:08:47
孟菲一连三天都请了病假,卢春着实有点儿担心。
他知道孟菲习惯了啥事儿都一个人扛着,生病十有八九没人照顾,又不知道孟菲生了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
卢春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孟菲,这担心愈发没了着落。他想着,他可以不招惹孟菲,但孟菲病了总得有人管,不然出大事怎么办?
这天晚上下班,他实在忍不住,敲开了孟菲家的门。
孟菲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吓了一大跳,眼前的孟菲就像秋后冷风中的草,居然有了几分萧瑟的味道:发丝散乱,面颊枯瘦,形容憔悴。
卢春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有力的手拎起来,又狠狠地攥住,疼得缩成一团。
孟菲见是卢春没吭声,一扭脸儿拖拉着鞋,转身进去了,卢春没奈何只好跟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孟菲转过身,靠在柜子上,一双眼睛忽然焕发了神采,亮晶晶地盯着他。
卢春突然觉得自己来得太唐突,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半响,他咳了咳嗓子刚要开口——
孟菲说话了:卢哥,你喜欢我,对吗?用的是十足十的笃定的语气。
卢春被孟菲这当头一棒闷住了,觉得气势在这小丫头面前一下子低了下来,就像一个偷人家东西的孩子,不小心被捉住了。
他嗫嚅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李哥想喜欢你,可是没有资格。
孟菲的眼睛里闪着咄咄的光:因为你有家吗?这样的婚姻你要守一辈子吗?都九十年代了,你要把这枷锁戴一辈子吗?
孟菲这几天关在家里折磨自己,也折磨出一点头绪来。
她聪明剔透,很容易就想清楚关节所在。她凭直觉认为卢春对自己也是情根深种,障碍无非就是他已经成家。
孟菲这些年饱尝人情冷暖,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习惯了抱着肩膀缩成一团,自己给自己取暖。卢春给她的呵护,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父母在世时的温暖之中。
这温暖,就像寒夜里那点灯火一样,弥足珍贵。
孟菲骨子里也是有一股犟劲儿的,她想长久地拥有这份温暖。
如果卢春婚姻幸福倒也罢了,她也不能生生拆散人家美满的姻缘。可是卢春不过是带着婚姻的镣铐在兵荒马乱的生活里艰难起舞。
既然两个人都苦,为什么要一直苦下去?
孟菲决定要试一试,争取一下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许会背负着骂名,可是人的天性本来就是追求快乐和幸福,又为什么非得囿于那些陈腐的观念,让三个人都痛苦呢?
所以,见到卢春,她心里的这些念头就像化冻之后的小河一样没了阻碍,一下子奔涌而出。
卢春长叹一声,看着孟菲脸上憔悴中透着的炽热,心底里有那么一处像火种一样,蓬的一下被点燃了,瞬间把他原来的荒芜烧成一片。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抚孟菲的头发,孟菲却不顾一切地扑进卢春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个人紧紧相拥。
这一刻天荒地老,仿佛世间只余他们两个人。
卢春想:就这样了吧。就算他上辈子欠了孟菲,这辈子偿还给她。这辈子欠巧凤的,来生再还吧。
孟菲心里没了忧虑和纠结,就像喝饱了水的小树一样,一下子焕发了生机。
两个人不再满足于每天在学校的见面,挖空心思地寻找各种机会相聚。
巴掌大的一个小镇,安全的地方似乎只有孟菲家,每隔几天孟菲就赖着卢春来家里陪她一会儿。
孟菲腰肢纤细,胸部饱满,像一棵向日葵,充满蓬勃的青春的气息。
就是不这样,两个人耳鬓厮磨在一起,卢春也很难没有不太合宜的想法。
卢春虽结婚两年,但与妻子感情不好,夫妻生活并不是很上心。偶尔一次也是应付差事,索然无味。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跟孟菲在一起,卢春觉得孟菲那么温软的身体黏着他,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的意志力。
以前在巧凤那里没怎么强烈过的想法,突然强烈得像一股飓风一样低吼盘旋,想摧枯拉朽,横扫大地。
卢春不好意思随意释放,所以常常在孟菲那里弄得一身大汗淋漓,然后落荒而逃。
开始的时候,孟非还害臊,缩在床角,捂上被子,不敢看他。等到时间久了,孟菲就捂着嘴,吃吃地笑他没出息,卢春就更加地落荒而逃了。
终有一次卢春一个没忍住,两个人终于从灵魂到肉体,都纠缠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卢春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自从决定跟孟菲在一起,他就开始筹划两个人的将来。
巧凤无辜,但又不无辜。
她的行事做派结婚两年依然如故,而且因了卢春的倦怠和冷淡还愈发猖獗。
卢春有几分厌她,也有几分怜她。这性子自然是父母的责任,但似乎也不能让别人一辈子来承担这个后果。
卢春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筹划,婚姻自主说的容易,合则聚,不合则散,但巧凤这性子也难免做不出偏激的事。
他大男人丢了面子都没什么,可是伤着孟菲却是万万不能。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在卢春准备想一个妥贴的法子与巧凤离婚时,又出了一件大事。
日期:2018-10-19 20:52:04
县长的爱情(四)
就在卢春准备想一个妥贴的法子与巧凤离婚,与孟菲厮守终生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1997年底,中央、国家机关招收公务员考试第一次采取了向全社会公开招考的方式。各个基层单位很快就收到了通知,很多人踊跃报名,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一通知下发到卢春所在的中心校的时候,那个戴着近视镜的老校长沉吟了一下,目光从眼镜上方看出来,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全镇这些老师,就卢春能行。
卢春收到这个消息,如同久旱的庄稼突然看到了下雨的势头,激动不已。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内心的雀跃: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是的,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当年选择报考师范,并不是因为热爱教育,是因为这是跳出农门的最稳妥的法子。
可是兜兜转转,他并未能逃开自己生活的环境,还是在这个逼仄的乡村小学校里,哄着十几个孩子,跟几个没多少文化的老师,整天鸡毛蒜皮,打麻将喝小酒。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
古人云,学而优则仕。他饱读诗书,经纶满腹,何尝不想有一个施展才华的天地,何尝不想有一个大展宏图的时机。而现在,这个机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穿越他在小乡村里的寂寞岁月,大剌剌地摆在他的面前。
他几乎有些喜极而泣了。
可是脑袋里突然有一个念头一转。如果自己考公务员,孟菲怎么办?
——
如果选择现在离婚,巧凤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公务员政审那关就过不了。
如果考上,离婚的可能性就更没有了。那样自己一辈子就耗在这个婚姻里,孟菲也会被重重地伤害。
一想到会伤到孟菲,卢春心里就疼得发慌。
孟菲现在把他当做全部的依靠,如果这个依靠不再是依靠,孟菲会怎么样?
卢春一时愁肠百结,没了主意。
那日,卢春回家看父亲。父亲问他报了公务员没有。他闷闷地说,还没想好呢。
父亲说:有啥好想的?我这一身的病,你兄弟也没啥出息,眼瞅着就要娶媳妇了。
咱家穷成这样,都指着你呢。你混得好了才能帮衬家里。
当年砸锅卖铁供你念书,也是希望你能支撑门户,咋能不考呢?
卢春一口气哽在了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那天晚上,卢春回到自己家里,就着咸菜喝烧酒,无视巧凤的唠叨,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醉意朦胧中,他突然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这就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非此即彼。
是的,非此即彼,无论考与不考,他都罪孽深重。
第二天,卢春去了中心校填写了报考公务员的表格。
老校长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早就看出你这小伙子大有前途,不是我们这个小学校能留得住的。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哟。
卢春嘴里谦虚,心里却一阵阵地发涩,他正犯愁该怎么跟孟菲开口。
那段时间恰好孟菲出去学习不在学校。但该来的总得来,早晚得去面对。
孟菲回校的第二天晚上,他找了个由子,从家里出来,悄悄地去了孟菲家。
孟菲见他来了,兴奋得像小孩子一样,扑进他怀里,亲密地偎依了一会儿。
又献宝似的拿出一只保温杯,撒娇地说卢春办公室里的水杯,用的太旧了,该换一换。
还说她为了买这个杯子,在商场里转了半天呢。
卢春半天没说话,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这个口,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
孟菲软语温存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卢春的异样。怎么了哥哥?她摸着卢春的脸,疑惑地问。
卢春抓住她温软的小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正举着刀对着这个柔弱的女孩。
这把刀,在他手里重逾千斤。可是无论他怎么犹豫,怎么不舍,也终于得有手起刀落的时刻。
他一狠心,咽了咽唾沫,然后听到一个不像自己声音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菲菲,我要考公务员了。
“考公务员好啊,那样你就……”
孟菲转脸看着陆川,被卢春的样子吓到了。
孟菲抽出了自己的手,愣愣地看着卢春,瞬时间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
卢春眼瞅着孟菲眼睛里的那簇小火苗,倏忽间熄灭了,然后变得死寂,然后一大颗泪掉出来,接着是一大串,后来就汹涌成河,好像要把他淹没了。
她并不出声,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流泪,抱着自己的膝盖,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似的,缩进了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卢春从背后搂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孟菲直到他离开,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卢春请了假在家里,一是为了能安心复习,也是为了躲避孟菲,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虽然他知道这逃避有点可耻,可是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老天没辜负他的才华。他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地通过笔试、面试、政审,考上了一个乡镇的丨党丨委秘书的职位。
卢春回到学校办交接,才知道孟菲已经在一个月前辞职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他打开抽屉,收拾自己的书,无意间发现以前他借给孟菲的一本《平凡世界》,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悲哀地想,孟菲终究是恨他入骨了,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牵扯,连一本书都不会留下。
他翻了翻书,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娟秀的一行字:人间四月芳菲尽。
卢春吃了一惊,他猛地站起了身,再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飞一样骑车子赶回镇上,直奔孟菲家里。
却发现人去屋空,院里的草都长起来了。
卢春赶紧敲开孟菲邻居家的门,打听她的去向,邻居说孟菲跟一个亲戚去了北京,说找到了一份特别挣钱的工作。
这个柔弱而倔强的姑娘,用最决绝的方式,告别了他,一个人走向了茫茫世界,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那一刻,卢春泪如雨下。
日期:2018-10-19 20:54:52
县长的爱情(大结局)
卢春从此告别那个蜗居数年的乡村小学,踏上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仕途。
一个农民的儿子,在那样的年代里,有这样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自然十分珍惜。
何况这机会还建立在牺牲与孟菲的爱情的基础之上。
他一想到,那孤身一人在外漂泊的孟非,就又愧又痛。
为了他所谓的前途和抱负,他狠下心来,舍得伤害那个以他为天的女孩儿,他又怎能辜负自己这份狠心。
其实当初他去看望父亲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在他意料之中。他不过是想利用父亲的期望,减轻自己的愧疚。
他狠下心来,发誓要做出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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