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是个吃货,从来不会在吃食上面委屈自己将就,就是不得已出差,她也会选择国泰航空,因为国泰航空的头等舱餐单是由世界各地的著名米其林大厨设计的。另外,国泰头等舱的每个座位都是一个私人的厢房,私密性很高,这对于喜欢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顶级吃货而言,是件非常享受且幸福的事。
苏颜刚将飞机餐撤下,准备打开笔记本处理下邮箱业务时,一个粉色弹窗跳了出来。
是月老红线系统网。
苏颜这才记起来,三天前自己狠心拒绝了闺蜜何丽娜特意组织的TABLE FOR SIX后,为了哄她给个交代,当着她的面儿随意找了个婚恋网提交了相亲资料。
月老红线网当初排在第一个,她就顺势点开进行了注册,原本就没有抱着认真的态度,糊弄式的提交完调查问卷后,她就退了出来,这两日更是将之抛诸脑后全然忘了。
此时低头看着系统发来的消息:亲爱的苏颜小姐,通过系统调查匹配,您的命定爱人已经出现,只是由于能量守恒时空交错出现了一点儿失误,您的命定爱人与您有着三十七年的时空距离,鉴于您之前已在递交申请选项全权信任委托月老系统进行牵线,红线接驳已经捆绑生效,将于一个小时候为您进行推送。工号39983998将有幸为您服务,祝您牵手成功,幸福一生!
苏颜一脸懵逼,瞪大眼睛半晌说不了话。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鬼?
她命定的爱人与自己有着三十七年的时空距离?这话怎么这么别扭?难道她得嫁一个比自己大三十七岁的老头子?欧卖噶,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哟......
苏颜对着系统消息碎碎念骂了句神经,处理业务的心情荡然无存,随手将笔记本合上,带上了眼罩,准备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颜忽然就在一阵忽冷忽热的不适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头脑一阵眩晕,手上条件反射的要去按舱室内的对讲机,可当她触碰到粗糙的墙面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并不是在国泰头等舱的厢房内,周围黑乎乎的,昏暗狭窄,不知是什么地方。
苏颜惊出了一身冷汗,撑着身体的手一软,不留神一头从炕上栽了下来。
吱呀一声,一道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将苏颜从地上连拖带拽的拉上炕后,大掌巴子随着呜呜咽咽的哭骂声打在苏颜的后背上,“颜颜你个死妮子,你这是要作妖作死自己啊?那个四六不懂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也值当你这么寻死觅活的糟践自己?我告诉你,这种作风不正人格丧失的,早认清楚了是好事,你再给我拿自个儿命不当回事儿的,再敢拿死来戳娘心窝子的,我现在就把你重新扔到池塘里去喂鱼。”
边哭边摸着眼泪的,又担心闺女着了风又再烧起来,紧忙拉着被子将人给团团裹了起来。
苏颜这回真的是懵逼了,她头好痛,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好端端的坐在飞机上,怎么睁开眼这世界就全都变了?难道飞机失事了吗?还是说她穿越了?
耳边这具身体的母亲还是喋喋说着什么,苏颜全然没有入耳,她努力挤掉那些如同雪片般涌进脑海里的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认真的分析着自己上了飞机后前前后后发生的每个细节。
对了,工号39983998发来的那封邮件。
那个什么狗屁不通的月老红线推送系统......
她特么的是因为手贱注册婚恋资料才被穿越的?
苏颜清黑透亮的眼眸里顿时蓄满了眼泪。
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姐不玩了,姐取消申请好不好?姐在原来的世界里吃香的喝辣的,当个单身贵族一直都挺快乐的,有没有爱人这点儿根本不重要啊,姐想回去......
月老你特么的痛快给姐出来......
苏颜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于突然穿越的茫然无措,对于自己能不能在陌生环境里活过一集的担忧无奈。她发誓,这绝对是她出生二十七年来哭的最无助最悲惨的一次。而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反应落在苏家人的眼里,却让他们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苏母和后面进来的苏父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各自撇开头抹了抹眼角的泪。
哭出来了就好啊,怕就怕一直憋着,再把人给憋想不开了......
苏颜哭累了,再加上这具身体目前正在发低烧,压根儿就经不起情绪上过大的波动,精神上很快就扛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亮时分她再次醒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没出息地掉金豆豆,经过一夜的缓和,苏颜终于有勇气去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她从炕上坐起来,大致扫了一眼目前所处的空间后,开始整理原主留给她的生活信息。
这里是跟她穿越前的时空倒是一样,同属华国,唯一不同的是年代。苏颜根据月老红线系统的信息算了一下,倒退三十七年的时空距离,刚好跟原主记忆里的一九八零年相匹配。
昨晚第一个冲进来的那名妇女,是原主的娘刘桂兰。后面进来的汉子,是爹苏长贵。
自己的这具身体呢,原主也叫苏颜,今年十七岁,高中刚毕业,文化程度在整个苏家湾算是最高的了,人长得也高挑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性子,太沉闷木讷。
苏颜还有一个哥哥,名叫苏军,在部队当兵,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家了。据说去年华国对越国自卫反击战打响后,他所在的部队还上了前线,苏军将近一年没有来信,苏家湾里的人背地里都在悄悄恶意的揣测他在战场上牺牲了,但刘桂兰心里坚定的认为,她的儿子是在执行任务,人一定是平平安安的。
想到这儿,苏颜不得不为刘桂兰竖起大拇指,说苏军已经牺牲了的那些人,都是没什么见识文化的,苏军怎么说也是这个时代人人敬畏爱戴的解放军啊,是最最可爱的人,若是他已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那部队那边早来人了,不得亲自来抚恤慰问烈属啊?
所以,苏颜的大哥啊,自然是平平安安的。
苏颜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叫苏芳,比她小两岁,今年十五,初中还没毕业,学习上一般般,比不上苏颜,颜值也没有苏颜高,但比苏颜会做人,性格温柔乖巧懂事。
苏颜爷爷苏老爷子叫苏牧生,苏牧生前后娶了两个老婆,苏长贵和他的一个同胞妹妹苏长瑛是大老婆黄氏生的,七十年代那几年闹饥荒,黄氏从嘴里省下口粮给儿女,自己吃树根和观音土,最后饿死了。现在的苏家老太太,是爷爷的续弦李春花。
李春花是寡妇再嫁,带着俩拖油瓶过来的,后面都改姓苏了,分别是苏有发,苏有玲。李春花后面还跟苏牧生生了个小闺女,只比苏颜大一岁,叫苏慧玲。
说起这个苏慧玲啊,原主那潜藏于心底的气性啊,顿时不顺了。就是这丫搞事,原主才悲催的掉进池塘里一命呜呼了,然后苏颜穿了过来,在她身上重生了。
说起来这当中的八卦事儿啊,苏颜也挺瞠目结舌的。往简单点说呢,就是小姑姑和侄女儿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叫孙志强,苏家湾中学的老师,今年23岁,城里人。长相嘛,对于苏颜这见惯了各种T台型男、长腿欧巴小鲜肉等明星的眼毒嘴辣的人来讲,那就三个字-----不够看。
这不够看的人还敢搞什么三角恋,还可人一家姑侄女俩祸害,真够恶心扒拉的。苏颜特瞧不起这种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魅力分值爆表玩弄别人情感的渣男,你说你也就是生的白点儿,穿的干净点儿,身子骨单薄的跟个纸片人似的,还学人抹头油梳个中分挨雷劈的三八线,带个无度数的眼镜框装什么文化人扮深沉呐?也就俩没见过市面又都有些贪慕虚荣的小妹妹给你糊弄了,换姐?哼,分分钟搞死你......
苏颜闹心扒拉的没心情去深扒三人暗地里的感情纠葛,只挑重点的回顾。话说三日前渣男孙志强找原主摊牌了,他要跟苏慧玲定亲了,理由是苏慧玲有了他的孩子。不要脸的孙志强还以受害者的姿态告诉原主,说自己是被苏慧玲给设计了,他心里实际上中意的还是原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原主相信他的心意不变,跟他继续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
原来的苏颜是喜欢过孙志强,可她也不是傻子,孙志强都要跟小姑姑订婚了,她还暗地里跟他保持恋人关系不是脑子进水了么?孙志强究竟当她是什么?他可真够脸大的,背叛了自己的渣男,居然还有脸要求自己跟他搞破鞋以满足他自私淫.邪的私欲?
原主当真是被孙志强给恶心到了,她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被人狠狠地砸得稀碎再碾成了粉末,觉得自己是个被玩弄的小丑笑话。但她当时不大会处理这种事情,反映比较激烈,跟孙志强又哭又喊又打又挠的,孙志强为了防止被原主抓伤,只能死死的夹着她的两条手臂抱紧。这一幕估计是被苏慧玲发现了,当天下午就约了苏颜去池塘边,先是恶狠狠的警告一番,让苏颜从此以后离孙志强远远的,苏颜被渣男贱女伤透了心,情绪不佳人更犯垠,半晌不表态,不支声,苏慧玲被激怒后,趁着没人看到,将没有设防的苏颜给推进了池塘里。
后面苏颜被路过的村民救了上来,可后面有关苏颜为爱犯傻寻短见的嘴碎消息,也四下传开了。
哦,对了,苏颜一家之所以单独在外住,背地里也有苏慧玲的手笔。苏有发的儿子苏红兵一个月前被苏慧玲当枪使跟苏颜起了矛盾,苏红兵被苏颜推了一下,撞伤了脑袋,李春花不依不饶的找苏长贵一家麻烦,更撺缀着苏牧生将苏长贵一家给赶了出去,苏长贵夫妻俩带着两个女儿,带着简单的家伙什和两床破炕被,搬进了老苏家的老土坯房。
苏颜还没有回忆完门便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苏颜的妹妹苏芳。
苏芳虽说只比苏颜小两岁,可身量没长开,足足比苏颜矮了大半个头,十五岁,看着也就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花棉袄,下半身是一条灯芯绒的宽腿裤,洗得有些发白,绒条都磨平了。
“姐,你好些了没有?”苏芳走到炕边,藏在棉袄袖里捏吧着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送到苏颜面前,“姐,你发烧了身子虚,得吃点好的,喏,这鸡蛋给你吃,还热乎着呢。”
苏颜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她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从小没有父母关怀,没有兄弟姐妹,陪伴她度过童年的是孤儿院里的小伙伴和生活老师们,当然,跟她最铁的闺蜜是何丽娜,她的爸爸妈妈是在交通意外中去世的,五岁的时候才被送进去,之后,臭味相投的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从小苏颜就喜欢画画,十一岁那年,因为一次偶然,她被一位Y国华裔地产商方永志发掘了设计的潜能,后面被他收养支助去了Y国LD上学接受专业的学习和培训,选修专业是建筑设计。毕业之后,苏颜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方正地产开发总部,穿越前飞往Y国的那趟航班,是她每月必行的一次工作汇报行程。
在繁华忙碌的现代,尽管她表面上过得有滋有味率性自在,而成长之路上的坎坷和艰难,她只会背着别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抹泪,将所有辛酸难过埋在心底,然后第二天又嘻嘻哈哈没心没肺,谁都不知道她眼热方伯伯温馨和睦的家庭生活眼热了多少年,眼下,忽然有个女娃子管她叫姐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也会有家,再不必眼热别人了?
“姐,你还难受么?”苏芳见苏颜不说话,举着鸡蛋的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没事,我已经好了。芳芳你哪来的鸡蛋?”苏颜记得他们一家四口现在可是被苏老太太给赶出来了,住回了这个四处漏风的老房子,家徒四壁的,别说鸡蛋这样的金贵物,就是粮食口袋,八CD是空的。
苏芳错开苏颜的视线,低声解释一句:“姐,我说了你别生气。这鸡蛋......这鸡蛋是二婶给我的。”
二婶?
那不是苏有发的媳妇?苏有发的媳妇高秀兰可不是什么好饼,个性尖酸刻薄,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的亲儿媳妇,平时可没少欺负刘桂兰。苏颜记得在之前一大家子住一起的时候,高秀兰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啥事不干,洗衣做饭下大地这些伙计,都压在刘桂兰肩上,自己扣扣嗖嗖的,还爱占别人小便宜。高秀兰就会一张嘴,哄得老太太特开心,见人就说高秀兰孝顺,埋头苦干的刘桂兰反倒招她厌。
就这样的一个人能凭白给苏芳一个鸡蛋?听着怎么觉得不现实呢?
见苏颜又犯垠不说话,苏芳就怯生生的说道:“姐,今天......今天是小姑出门子前宴客的日子,爹和娘一大早就被二婶叫回新屋那边帮忙了,我......”
所以说这原先应该是涂了红皮的,现在被剥了壳的鸡蛋是苏慧玲用来宴客的?苏芳居然拿这样一只‘喜蛋’来给自己吃?
“苏芳,你诚心恶心我么?”苏颜的问话很平静,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刚刚还挺感动的,感动自己终于有一个血肉相连的,向着自己念着自己的亲妹妹了,看来,这亲不亲的,还得看看再说了。
苏芳显然没有料到苏颜会这样说。这跟她印象里的姐姐不大一样。
以往苏颜要是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说出来,只会绷着一张扑克脸,娘总是骂她死性子,而她也从不吭声。
苏芳抬眼仔细看着苏颜,见她面色平淡,只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丝丝以往瞧不见的厉色,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姐......”苏芳眼眶登时就红了,委委屈屈的说:“我就是想着鸡蛋是营养品,你这两天反复高烧,娘一直说家里穷,连个给你补身子的鸡蛋都拿不出来,我这不是过去新屋那边看到有鸡蛋了,就没考虑那么多,直接给包回来留给你吃么?姐,我没有诚心拿小姑姑结婚的喜蛋来恶心你,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苏颜拧着眉头,黑嗔嗔的眼眸因着换了个灵魂的缘故,变得清黑透亮,波光潋滟,看着就显得精神,就连气质气场,也完全不一样了。
印象里妹妹是个懂事的,那刚刚就算是她小人之心了吧?!
“好了,你别哭了,都是姐不好,是姐误会你了!”苏颜拉住苏芳的手轻轻拍了拍,从炕上下来,缓和了一下因发烧外带贫血引发的眩晕后,对苏芳说:“鸡蛋你吃了吧,你正长身体的,比姐更需要补充营养。另外,你帮姐打盆水进来,我洗漱洗漱。”
苏芳抿了抿唇,应了声好,转身出去了。
苏颜寻思着换身衣裳再吃个饭填饱肚子,渣男贱女定好日子就要结婚了,她怎能不去恭贺恭贺呢?
打开炕柜开始翻衣裳,入目就是黑蓝灰三个色的衣服,面料还都浆洗得干硬发白了。
这家得多穷啊?苏颜拍了拍前额。
七九年的春天,有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式吹起,当然,八十年代初很多人还是不敢做生意的,搁以前那是投机倒把,是要被抓的,很多人有那心没那个胆,都在观望。但是机遇不等人,苏颜深谙这个世界的能量守则,二八定律从古至今从未变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既是冒险也是机遇,更何况苏颜还是开了挂带着金手指的学霸,发家致富这事儿必须干,她就想去做这时代让人翻白眼的个体户,让苏家爹娘都过上好日子,住上洋房开上汽车,做个人人羡慕的暴发户。
当然,勾勒好的蓝图得慢慢实现,目前最紧要的是养好这具病怏怏的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苏颜翻到了垫箱底的一件八成新的军大衣,那鲜亮的橄榄绿立马抓住了她的眼球,一把拉拔出来后在炕上平铺开。她记得这是三年前大哥苏军寄回来的,虽没有指定给哪个妹妹,可苏芳的身高明显支撑不了这样一件中长款的大衣,这大衣给苏颜穿,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苏颜身形高挑纤细,是天生的衣架子。只不过这军大衣原主舍不得穿,依稀只记得拿出来穿过两三回,还是去县城姑姑苏长瑛家里做客的时候才穿过。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大姑苏长瑛了,大姑长得像已经过世了的奶奶黄氏,个子也是高挑,容貌秀气。
姑父周国栋当年据说就是来乡里开会看到地里插秧的苏长瑛后就挪不开眼睛了,周国栋家是工人阶级出生,在七十年代工人地位是非常高的,当然这会儿也是不低的,很受青睐,周国栋喜欢上大姑苏长瑛,托人上门提亲,苏家那会儿是走哪都让人高看一眼的,毕竟攀上了一门那么好的亲事。
当时李春花这个后娘还干了一件让人戳脊梁骨的蠢事,她寻思着这女婿人选长得一表人才的,家里又都是工人,日子得过得多美啊,要是她家苏有玲嫁过去,那女儿享福不说,她也跟着沾光啊。定亲的时候呢,她故意跟提亲的那人说自家闺女苏有玲,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苏有玲多么贤惠,踩着苏长瑛捧自己闺女,试图让周国栋改变定亲对象。
这事儿当时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了,都在背地里嘲笑苏家婆子是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儿,后面是苏牧生出来扇了李春花俩巴掌给大闺女一个交代,这事儿才算翻篇了。
苏颜将军大衣有折痕的地方抻直,然后搬起放在炕梢的炕柜压在上面。
赶上苏芳端了水进来,苏颜自个儿关上门,拧着已经发硬粗糙的毛巾开始擦身子。
苏芳又一次吃惊了。苏颜以前别别扭扭的,换个衣裳都得赶她出去,怎会当着她的面儿就脱衣服擦身子,那不得羞死她呀?怎么病了一场后,连性子也变了,脸皮也厚了呢?
再看她放在炕上的军大衣,苏芳眼眸闪了闪,问道:“姐,你拿大衣出来干嘛?”
“穿呗!”
“在家穿军大衣啊?”苏芳不知道苏颜又要作什么妖。
“一会儿我要去新屋那边,不得穿得好点儿啊?让贱人看死我?哼,芳芳你等着看姐去打她的脸吧。”苏颜擦完身子,换好了秋衣秋裤,又套上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翻出目前唯一一条看不出发白的黑色裤子穿上。
“镜子在你那屋吧?你拿过来给我照照,我梳个头。”苏颜吩咐完,将编成麻花辫的已经凌乱得像个鸡窝的头发打散了。
长时间编着的麻花辫散开后,就有种大波浪的效果,苏颜拿梳子沾了点水将头发梳理柔顺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型出来的效果图,不能太前卫,也不能太成熟,想来想去,便动手编起了鱼骨辫。
原主的额头白皙光洁且饱满,被剪齐的刘海挡着有点儿可惜,苏颜不喜欢额头上遮着刘海,寻思着以后把刘海留起来。这会儿将头发分成两边,从梳羊角辫的位置开始编,只编半头,剩下的头发呈慵懒的波浪状披在背后,用黑色的橡皮筋扎好固定后,苏芳拿着镜子进来了。
“姐......”
这一上午,苏颜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这个姐姐原先就长得美,皮肤白皙水灵,身材又那么好,这会儿再换了个新发型,瞧着都要比县城的姑娘时髦了。
“你什么时候会编这种辫子了?”苏芳看得都移不开眼了,心里再一次觉得那个孙志强选了小姑没选苏颜,真是瞎了狗眼了。
“瞎琢磨出来的,怎样?好看不?”苏颜照着镜子问。
“好看。”苏芳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双麻花,感觉自己跟姐姐一比,村味儿十足。
“你喜欢下次我帮你编。”苏颜这会儿没时间,她走出房间,往厨房看了一眼,灶台上留了一碗稀拉拉的苞米粥和一个窝窝头。
只看一眼苏颜就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每天喝苞米粥吃窝窝头的日子,这对于一个追求味蕾享受的吃货而言,特么痛苦难言。不行,她得想办法改变现状,至少,在吃食上面,不能太委屈了自己。
她重新将苞米粥和窝窝头放回锅里热了一遍,在院子下水道口刷了牙洗了把脸后,就着刘桂兰亲手做的酱菜一口一口吃起来。食物的口感很粗糙,苏颜吞咽下去的时候都觉得拉嗓子,唯一能让她觉得回味的,是刘桂兰的那碟酱菜。
这个时代没有防腐剂,食物都是纯天然的,酱菜制作的很地道,爽口又清脆,很下饭。
简单的填饱肚子后,苏颜回屋拿起放在木架子上的画纸和炭笔,随手刷刷画出两个动物,搁下炭笔呼了一口气,穿上了那件已经压淡了折痕的军大衣,在苏芳的注目礼下,从容的走出了家门。
苏颜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苏家湾整个村的样貌和路道自然都是了然于心的。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雪,很多人家的屋顶还盖着一层薄薄的莹白,泥土路面上的雪都铲到了路边,雪堆上踩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
苏家新屋在村西面儿,苏颜一家现在住的这四面漏风的老房子在村东面儿,两家距离,腿着走也是有些脚程的。
苏颜抄小道往新屋方向走,路上难免遇到些熟人,苏颜淡淡点头致意,浑然不理会那些所谓的熟人在她擦身走过后指指点点说她是非。
苏家湾有个在闺女出门子之前摆几桌流水席宴客的风俗,女方这边的亲朋好友通常收到邀请后都会过来吃席,当然也得带着份子钱,这才是人家开席宴客的主要目的。以往各家各户条件都不好,去人家里吃席那都是不能空着手去的,得让人讲究死,家里环境好的带点儿肉啊面粉之类的,条件不好的,带点儿自家院里种的瓜果。
苏慧玲这回要嫁的可是孙志强,城里户口下放来苏家湾中学教书的老师啊,自打恢复高考后,教师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再不是以前人人避之不及的臭老九。孙志强长得斯文干净,在中学里也很受学生的喜爱,苏家湾的大部分村民,都很尊敬这位城里来的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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