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按摩师

作者: 64道

  谢东已经十多年没出过远门了,望着月台上年迈的父母,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临上火车之前,多年不曾给过笑脸的父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但那充满期许的目光还是让他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此去省城,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徐徐驶出站台,而他的心却早已飞向了远方繁华喧闹的都市,甚至比疾驰的列车还要快。
  按理说,三十二岁开始创业并不算很晚,只不过对谢东而言,之前的三十一年,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全荒废了。不对,尽管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看来,这个认知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由于父亲曾任县粮食局局长,所以在小县城里,谢东还算是个干部子弟。作为家中的独子,父母在他身上寄予了厚望,当然,他也算争气,从小学到高中,成绩虽不突出,却也始终位于前列,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和很多同学一样,顺利的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县城谋一个政府机关或者事业单位的公职,然后娶妻生子,过上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但是,高考前一次不期而至的邂逅,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一个炎热的午后,他偶遇一个老者正用气功为人治病。当年气功热风靡全国,各种功法门派多如牛毛,从者如云。那老者身材清癯,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上挽着个道士的发髻,宛如画中的神仙一般。被治疗的是一个腰脱患者,坐在轮椅上,貌似已经不能行走。只见那道士打扮的老者催动内力,只是片刻的功夫,患者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引来众多看客雷鸣般的掌声。他被那种近乎神奇的表演深深吸引,于是,那天下午,他人生第一次逃学了,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内心深处本来就有对神秘文化的崇尚,或许是师傅所说的机缘巧合、天意如此,再就是爸爸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鬼迷心窍,总之,在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背着书包并不是去学校,而是在那老者的小诊所当起免费学徒,直到老师找到家里,事情才算彻底败露。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一直蒙在鼓里的父母极为震惊,脾气火爆的父亲当晚就狠狠打了他一顿,本以为素来老实听话的他会乖乖返回课堂,不料这顿打非但没有令他回心转意,反而激活了叛逆模式。当天深夜,谢东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就是两年多。带着悬壶济世的美好愿望,心怀对神功绝学的无限敬仰,正式拜这位自称世外高人的老者为师,浪迹江湖去也。
  后来,他才知道师傅的真名叫孙佐敏,绰号孙大鼻子。
  然而,当最初的神秘和好奇消退之后,他却渐渐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所谓的气功治病,其实绝大多数是事先排练好的表演节目,江湖行话叫“牵驴”。至于那些挂在师傅嘴边,逢人便讲的玄学理论,最终竟然是为了推销带功物品,而那些东西明明就是批发市场花十块八块买回来的,一顿忽悠之后,又成百上千的卖给了看病的人。

  这不是坑蒙拐骗嘛!震惊之余,他甚至有些愤怒。可师傅却气定神闲、淡淡一笑道:这不是坑蒙拐骗,这是修行。
  去你妈的修行!他当时真想一拳打过去。可看着师傅那张仙风道骨的脸却又犹豫了。多少年之后,他才明白师傅所言不假,那确实是一种修行,只是他当时无法理解罢了。
  上了贼船,再想下就难了。错过了高考又离家出走,谢东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条江湖路上继续走下去。两年之后,师徒二人辗转回到了县城,在城南开了一家中医诊所,师傅为诊所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大道堂。从此二人相依为命,过上了逍遥自在、坑蒙拐骗的生活。
  其实,孙师傅还是有些本事的,对腰腿痛之类的毛病,几乎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疗效显著。转眼十多年下来,谢东也深得真传,针灸、按摩、拔罐、刮痧样样精通,聊起经络穴位内力功法啥的,更是一套一套,能把人听得云里雾里。
  按他的想法,这辈子就稀里糊涂的混了,好歹也算个半吊子医生,总不至于没饭吃。然而,一年前师傅突然离世却突然让他感到有点混不下去了。料理完后事,一件棘手的事情便摆在了面前,诊所房租到期了,可他兜里却没有钱。

  这么多年以来,师傅并没有给他开过工资,诊所每天的营业收入就放在抽屉里,他随用随拿,师傅从不过问数目多少。日常开销和房租向来都是师傅经手处理,他也基本没操过心,如今面对房东手里的到期合同,他猛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钱呢?诊所这些年挣了些钱,光是倒腾那些带功小物件,一个月下来起码也能赚个三千五千的,可关键是师傅把钱都放在哪了呢?
  翻箱倒柜,就差把地板都撬开了,也没找到一分钱。不过却在供奉关二爷神位的后面发现了个暗洞,从里面掏出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是两本泛黄的医书。一本上面写着“奇穴论”,另外一本写着“鬼王十三针”。稍加翻阅,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两部古医书的手抄本,除了原文之外,还有大量师傅的注释,书中记载了一套完整的奇穴治疗理论,与他接触的中医经络学说大相径庭。说到奇穴,他也略知道些,这些穴位并不在十四经穴之内,大多是一些不常用的穴道,师傅说基本没什么用处。可按书中所记载,人体全身共有一千余处奇穴,而且位置并不固定,选取之时需要根据患者的体质和时辰进行推算才能最终确定,再辅之以相应的针法和内丹之功,对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有奇效。更有甚者,在《奇穴论》的最后一篇,居然介绍了各种点穴的手法和功效,宛如武侠小说中武功秘籍。这令他眼界大开之余,不禁得由衷感叹。

  我的老天爷,这哪里是医书,分明就是一座金矿嘛!
  兴奋之余,疑惑也随之而来。以师傅对这俩本书的研习程度,如果公开应用于临床,绝对可以扬名立万、日进斗金,那些注释内容足以证明他具备这个能力。可他却守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小诊所,甚至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讨生活,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十多年的时间,和徒弟朝夕相处却守口如瓶,至死也不曾流露半点的内容,又到底是咋想的呢?所有这些疑问都缠绕在他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书落在了自己手上,绝不能再让这旷世绝学埋没在小县城里了,他暗暗下了决心。

  没钱交房租,索性关门不干了,捧着两本书回到了家,关上门苦读了半年多,终于有了些心得,于是先在父亲身上试验了一把,没想到一个礼拜下来,困扰老爷子二十余年的颈椎病得到了极大缓解,这可是连省城的大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顽疾啊!

  这件事令他信心大增,尽管书中所讲的内容纷繁复杂,很多地方甚至还没搞明白,但是他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多年混迹于社会底层,看多了冷脸和白眼,太想证明自己,太想出人头地了。
  当他和父母提出打算去省城开诊所的想法时,向来对他不屑一顾的父亲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手中。
  这三十万块钱是我和你妈养老的棺材本,你都拿去,创业需要本钱。爸爸说。
  现在,这张卡就握在谢东的手中,望着车窗外飞逝而去的树木和山峦,心中既有万丈豪情又感慨良多。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一场充满坎坷的传奇,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即将轮番上演。
  两个多小时之后,他踌躇满志的站在省城火车站广场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勾画着功成名就的美好画面,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连忙转过身,可是还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便感觉眼前一黑,瞬间被扑倒在地。
  第一反应是遇到了抢劫,于是他开始拼命挣扎并大喊救命。刚喊了一声,忽然发现一把手枪顶在了脑门上,随即有人在耳边大声喝道:“丨警丨察!不许动。”
  他愣了一下,依稀看到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枪,这下更懵了,我啥坏事也没做,凭白无故的,咋就引来这么多带枪的丨警丨察呢?
  “你们是丨警丨察吗?干嘛抓我?”他大声问道。
  可没有人理睬,双手被粗暴的扭到背后,并且带上了手铐。
  火车站广场,人流的密集程度可想而知,片刻之间便聚拢了一大帮人,不少人举着手机,兴致勃勃的拍摄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两个人连拖带拽着朝一辆面包车走去,隐约还听见有人在身后大声呵斥道:“丨警丨察办案,都别录了!”
  被塞进面包车之后,一个中年男人掐着他的下巴打量了几眼,然后冷冷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快点说。”
  “谢东。”他赶紧答道。
  话音刚落,钱包里的身份证已经被搜走了,先是在一个设备上刷了下,然后又递给中年男人,那人也不说话,接过身份证后,皱着眉头端详了他一阵,突然喝道:“身份证哪来的?”

  他愣愣答道:“身份证……当然是在公丨安丨局办的啊。”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道:“公丨安丨局办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心存侥幸,你感觉有意思吗?。”
  他彻底傻眼了,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喊道:“你们是真丨警丨察吗?我告诉你们,侵犯人身自由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可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把手一挥道:“带回去!”
  瞬间,警笛长鸣,面包车飞似的驶出广场,他被死死的摁在两排座位之间,感觉连喘气都费劲了。
  在反复核实了身份信息之后,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丨警丨察抓错了人。几名办案的民警围着他上上下下的端详了半天,不禁连声称奇。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为了证明确属意外,丨警丨察特意将一张通缉令找来,指着上面的照片对谢东开玩笑地说道:“哥们,这人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吧?”
  照片上的男人确实和他高度相似,冷眼一看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此人的头发略显花白。
  “怎么可能,我妈一辈子就生了我一个。”谢东活动着仍在隐隐作疼的胳膊道:“这哥们是谁啊?他犯的什么事儿呀?”
  “他犯的可不是一般的事儿。”丨警丨察们说着,将通缉令递到他的手中“看看吧,黑老大。”
  说话间,从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便是面包车里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紧走几步热情地握住了谢东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对不起啊,小谢同志,我们工作上的疏忽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希望你多理解。”说完,退后一步,啪的一声来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我代表云山市公丨安丨局刑警大队向您道歉了,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我们都可以商量。”那人说道。
  人家这么一说,谢东还真有些感动。当听到还可以提要求的时候,他的心思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丨警丨察同志,我都可以提什么样的要求,比如说……”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道:“比如在一定范围内恢复名誉,或者适当的经济补偿等等吧。”
  “恢复名誉就不必了,在省城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他挠着脑袋道:“能不能给安排个住的地方,现在天都黑了,我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听谢东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位都笑了,中年男人当场爽快的表示,一会安排专人将他送到省公丨安丨厅招待所,并承担三天住宿费用,权当是给他的经济补偿。
  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被错抓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在去公丨安丨厅招待所的路上,他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丨警丨察要抓的人叫于振东,在邻省的云山市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绰号“白毛东”,是黑道上响当当的大佬。除了垄断云山的客运市场之外,同时还是全省乃至整个北方地下丨毒丨品交易的实际操控者之一。最近一段时间,云山发生一起枪案,枪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开枪射击,打死打伤多人,影响极其恶劣,公丨安丨部门经过缜密侦查,确认枪案的幕后指使者,正是这位白毛东。就在警方即将抓捕之际,他突然神秘失踪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办案人员挖地三尺,至今也没抓到。今天专案组突然得到线报,说他会出现在省城火车站广场。于是,云山市和省城的刑警在火车站广场严密布控,不曾想等了一天,也没见到这位大哥的身影,眼看天色渐晚,谢东却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听得嘴巴半天都没合拢,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呀,闹了半天,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几百公里之外云山市当黑道大哥,要是有机会结识,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是个啥场面,他在心里想道。

  没多大一会就到了公丨安丨厅招待所,安排好了住处,警员就告辞了,谢东也是连累带吓,进了房间,简单洗漱一下,没多大一阵功夫,便见周公去了。
  第二天起来才发现,虽然叫招待所,可是这里的装修档次却一点不差,下到一楼大堂再一打听,不禁暗自吐了一下舌头,一宿的住宿费388元,不过云山的丨警丨察说话确实算数,三天房费已预付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银行卡,心里想道,要不是丨警丨察请客,自己还真舍不得住这么贵的地方。
  享用了免费早餐,他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收拾了下自己东西,打算先在附近转转。既来之则安之嘛,反正有三天的时间,正好考察一下,他想。
  信马由缰的闲逛了一上午,将附近几乎转了个遍。公丨安丨厅招待所位于省城路南区,由于地势临江,所以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江边上建有一大片高档住宅小区,虽然没有商业地段繁华便利,却也静谧雅致,别有一番风光。
  这还真是个干诊所的好地段,他在心里暗暗合计道,如今越是有钱人,越对传统的东西感兴趣。看附近这些高档小区,里面的业主非富即贵,如果能在这一带站稳脚跟,闯出些名头,挣钱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转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找到一处合适的门市,地点好的,一般面积偏大,租金昂贵;面积和租金合适的,地点又不是很称心。堪堪已到了中午时分,肚子饿的咕咕叫,于是便打算先回招待所休息下,等吃过午饭再说。
  刚转过一个路口,却突然发现在路边的一个门市房的卷帘门上贴着一张招租广告,走近了再仔细一看,不禁大喜过望。
  这是一间7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居然就在招待所的旁边。门市房的对面是一片小区,小区大门气派非凡,园区里绿树掩映,一看就是个高档社区。无论面积还是位置都非常理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心里想着,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广告上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是在广告上看到的电话,请问你这房子还出租吗?”
  “你打算租多久。”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没有本地人那种平翘舌不分的口音,听起来挺悦耳的。
  “哦,如果价钱合适,我打算一直租着,你这房子多少钱呀?”
  “一年五万。”
  五万!这个价位已经是谢东一上午听到的最少报价了。尽管还是贵得有点心疼,可在心里上已经能够接受了。
  “这个……价钱能不能再商量下?”他试探着问道。

  “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女人略微沉吟了片刻,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继续问道:“你租房子打算做什么呀?”
  “我是干中医的,打算开间诊所。”他赶紧说道:“我也知道五万不算贵,可是我刚到省城,资金也挺紧张的,所以就厚着脸皮和您商量了。”
  “哦,这样吧。”女人略微沉吟了片刻道:“房租肯定是不能再便宜了,不过我可以给你让半个月的时间,你看行吗?”
  价钱虽然没便宜,但是让了半个月的时间,这结果也相当满意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类似采暖费和物业费之类的问题,二人也很快达成了一致,最后在何时签订合同的问题发生了点小分歧。

  女人说她明天单位出差,所以大概三四天之后再签合同,而谢东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毕竟公丨安丨厅招待所只能再住两天了。
  “要不就今天吧,要是忙的话,我去找您也行。”谢东有点急不可耐。
  女人有些犹豫,当得知谢东住在公丨安丨厅招待所的时候,她才勉强说道:“公丨安丨厅招待所离我家很近,这样吧,下午一点半,你在一楼的茶吧等我,把钱准备好,合同签了我就把钥匙给你。”
  谢东听罢大喜过望,没想到第一天就搞定了租房这么大的事。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现在看来,自己这开头还算顺利吧,他想。
  午后就要签合同,当然得打扮一下。

  他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回到房间,将日常的大背心和短裤都脱了,换上了衬衫长裤,再蹬上铮亮的皮鞋,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显得文质彬彬。
  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急匆匆的下了楼,在茶吧找个位置刚坐下,就见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她中等身材、略显清瘦,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套裙,一看就是个白领。女孩似乎跟招待所的几个服务员都很熟悉,打过招呼之后,转身朝茶吧这边走了过来。
  他这才看清楚女孩的面容,只一眼,心脏就猛的狂跳起来。
  女孩的五官非常精致清秀,宛如画中的仙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眉头紧蹙,脸色略显苍白,即便如此,仍好似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得令人心醉。
  别看谢东浪迹江湖,常年混迹于社会底层,可他对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挑剔,而面前这个女孩的完美程度,几乎让他有一种梦境般的虚幻感。
  与女孩的目光相遇的一瞬间,那清澈如甘泉般的眼神令他原本狂跳的心脏骤然停了下来,只感觉口干舌燥,甚至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慌忙之中,赶紧低下了头。
  其实,偌大的茶吧只有谢东一个人,女孩看了眼手表,径直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是刚刚打电话要租房子的那位先生吗?”女孩轻声问道。
  谢东有些慌乱。
  “是我。”他一边回答着,一边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那一刻,他感觉笑容莫名其妙的僵硬,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最后倒是女孩浅浅的笑了下,很大方的说道:“请坐吧,咱们坐下来谈。”
  女孩的名字叫林静,和她的样貌一样,优雅淡然、超凡脱俗。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他接过林静递过来的合同,竟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幽香永远沁入到他的嗅觉记忆,终生不曾遗忘。
  他沉醉于这淡淡的香味,于是,迷迷糊糊的签了上了自己的名字。林静接过合同看了几眼,然后还是浅浅的笑了下:“以后就喊你谢医生了,我父亲最相信中医了,以后没准还要麻烦你,到时候还请多费心呢。”
  “一定,一定。”谢东仍旧紧张,以至于平日巧舌如簧的本事忘得一干二净,说起话来,只是简单一个字或者两个字。
  林静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把合同收好,然后站起身道:“走吧,附近就有家银行,我们去办转款吧。”说罢便打算起身,可还没等站直,突然身子一晃,赶紧伸手扶住桌沿,另一只手按在胸口,随即干呕了两声,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变得越发惨白,眼泪含在眼圈里,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怜爱。
  谢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过去搀一下,却又感冒昧,只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林静缓了片刻,气色似乎也恢复了些,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眉头紧皱,苦笑着道:“不碍事,我严重晕车,刚才来的时候坐出租车,那司机开车特别快,下车就感觉不舒服,谈事的时候还好些,可是猛的一站起来,还是天旋地转的,恶心的受不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捂着胸口重新坐了下来,过了一阵才抱歉的道:“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稍微等我下吧。”

  他点了点头,犹豫再三,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用试探的口吻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治一下。”
  林静似乎难受得更加厉害了,整个身子伏在茶桌上,头都没抬的摆了摆手。
  “不用的,我这毛病打小就有,看了无数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一会过劲儿了就没事了。”她有气无力的说道。
  中医将晕车归于眩晕之症,晕车晕船的毛病在古代也很常见,所以那两部书中对治疗有详细的记载,由于母亲也晕车,谢东自然更为留意,最后从中选取了一种针法为妈妈治疗,疗效非常满意。有了这个前提,他当然胸有成竹,加之也为了讨好林静,所以,尽管被婉言谢绝,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略微斟酌了下,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是这样,我治疗晕车这类毛病有很独特的方法,一般情况下通过几次针灸便可以痊愈,不是我自夸,经我说治愈的晕车患者,就算没有上百,起码也有几十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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