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遥远的回忆

作者: 浅色夏沬

  日期:2018-11-27 14:46:11
  小时候,在同龄的小伙伴中,我羨慕的不是別的孩子吃穿和玩,而是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每当那些爷爷奶奶领着孙子、孙女嬉闹玩耍时,我都会很羨慕、很羨慕,那快乐亲热的场景每每都感动着我,让我很失落、很失落。我就在想,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而我却沒有,这让我很疑惑、很不理解。
  这个问题时常困扰着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离开正玩着的小伙伴跑回家,我走到爸爸面前,拉着他的手说:“爸,人家都有爷爷奶奶,为啥我沒有,我也要爷爷奶奶。”爸不说话,却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接着催问,“爸,你咋不说话?你快告诉我嘛!”爸被我逼急了,沉重的叹口气,“唉!香儿,你別问了,连我都记不起你爷奶的样子了,他们走好些年了。”
  “啥?走?他们去了哪里?还回来吗?”我那时还小,只有四、五的样子,根本不理解爸爸所说的“走”是啥意思。整天还傻傻地想,“或许爷爷奶奶出远门了,说不定有一天的清晨,我一觉醒来,他们会笑眯眯的喊,“香儿,过来,看爷奶给你带啥好吃的了。”我很兴奋的跑过去搂着爷奶的脖子,高兴地跳着,叫着,和別的小朋友一样很幸福、很幸福。只可惜,这样的情景始终沒有出现。直到有一年的清明节,我才知道,这样的情景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那一年清明节的头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就听爸和妈的谈话声,妈说,“明天是清明节,又是星期天,你带香儿去上坟吧!”爸还是叹口气,说,“唉!好吧!这次上坟带着她,有些事得告诉她,要不她老是问我,给我问的着急。”听到这,我有点好奇,很想问爸告诉我啥事,无奈瞌睡淹心,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我从睡梦中被爸叫醒,爸说,香儿,快起来吃饭,吃了饭爸带你去个地方。我揉揉眼睛,看见屋中小桌上有我爱吃的稀饭、馒头和咸菜。满屋飘散着浓浓的饭香,我立刻穿衣起床梳洗后坐下吃饭。吃了饭,妈妈拿了些钱给爸。爸从灶房拿出个小菜篮子,从屋中推出自行车,对我喊道,“香儿,走,跟爸爸出去一趟。”我听了很兴奋,很高兴的问,“爸,上哪去?赶集吗?”小时候我很喜欢和大人去赶集,所以一听爸要带我出去,就认为去赶集,因为赶集可以有很多好玩新奇的东西。爸说,是啊!去赶集,于是我很兴奋的坐在自行车后面跟着爸去赶集。

  那天是个阴天,天上还飘着毛毛细雨,常言道: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时至清明,气候温暖,春意盎然,但在淸明前后,仍有冷空气入侵,天又下着小雨,我在爸自行车后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日期:2018-11-27 14:59:20

  那天,天下着细小的雨丝,我坐在爸自行车后感到阵阵寒意袭来。虽然感到有点冷,但难淹心中的兴奋,我始终认为爸是带我单纯的去赶集,去玩。却沒想到爸这次却带我到集上,买了些当时不懂是些什么东西。一些祭奠逝去亲人的用品,(纸钱、冥币、鞭炮等。)这是农村一些风俗习惯,甚至听说有些地方还会做些纸衣服等在清明节这天烧给逝去的亲人。告诉逝去的亲人,春天来了,该换衣服了。女人们都会到坟头大哭一场,以表示对亲人的怀念,等放完鞭炮就会收起哭声。农村人对这方面是很虔诚的,对于逝去的亲人永远怀着一颗思念的心,每次一上坟,总是提醒自己要好好孝敬活着的人,上了坟总觉得心里会好受一点。 爸这次带我沒在街上多呆,匆忙骑上自行车带上我拐向一条乡村小道。

  雨,不知啥时停了,微风轻轻吹拂着,路两旁,绿树成荫。田野里,一片片碧绿的带着露珠儿的麦苗,金烂烂的油菜花开的正艳,蜂蜜在花儿上嘤嘤忙碌着。路上还时不时的能碰见和爸一样骑着自行车的人,车前把上都挂个小篮子。
  我还在好奇爸干吗要带我到这么阴森的地方时。这时,却见车子七拐八拐的到了绿草淹沒的一大片坟茔地。我有点害怕起來,小时候我胆子很小,一到天黑的时候,一个人都不敢出去,不象现在,现在我段练的天黑哪都敢去。我扯了扯爸的衣角说,“爸,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吗?我害怕。”爸对我说,“有爸在,你怕啥?爸今个带你来上坟。”
  我好奇的问给谁上坟,爸脸上一点一点阴沉起來,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一片高坡上,指着并排两座坟茔对我缓缓说道,“孩子,你不是老问我,你爷爷奶奶到哪去了吗?他们就睡在这里面。”我当时一听,一下甩开爸爸的手,大叫起來,“爸,你骗人,这里睡的人都醒不过来了,俺爷奶才不会呢?他们都出远门了,有一天会回来的。”爸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苦笑着说:“香儿,爸沒骗你,来,快跪下,给你爷奶磕个头,”我这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不信,就不信,你骗我、骗我。”我哪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一直认为他们不过是出远门了,有一天会回来的,当爸爸告诉我真相时,我觉得太残酷了,接受不了。我当时气哼哼地跑开了,站在一边不理爸爸,爸走过来硬拉着我在爷奶坟前跪下磕头,并拿着打火机点燃哪些纸钱,嘴里小声嘟啷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嘟啷完站起来,点响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悲伤从伤口流出,满满的都是忧伤。

  上完坟,爸拉着我,为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找了块绿茵茵的草埂坐下来,向我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孩子,你爷爷奶奶死了,是被人杀害的,不过,还好老天有眼。暗无天日的黑暗日子终将过去,你看有这东方的红日,照着世间万物,前路将一片光明。”说着爸用手指着东边天际。只见一轮红日从云层磅礴而出,冉冉升起,照亮了一切。沐浴在阳光下,我感到格外的光明温暖。我听着爸爸的话,正有点不解,爸接着给我讲述了一段悲惨而又传奇的故事。

  待续
  日期:2018-11-27 15:22:44
  爸爸接着给我讲了一段悲惨而又传奇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距离豫南山区附近的一个小村镇里,时光飞回到解放初期的一个秋天。
  清水河埂,埂边长满高大修长郁郁葱葱的竹子,柔和的阳光照着清澈见底的竹溪,金黄色的野菊花铺满了河摊。离河岸不远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这里的人大都姓金,所以人们都习惯叫它金家庄。甜甜的清水河象条玉带绕过金家庄。
  时值深秋,柔和的晚风带着野花淡淡的清香,飘洒在河岸。天空碧蓝、宁静,片片白云飘飘悠悠。好似一个个美丽多情的少女迈着轻盈、优美的舞步在轻歌曼步。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美丽、祥和,可是这美丽祥和将要被发生的一个悲惨的故事所打破。
  在村子最东头住着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夫妇,男子名叫金东,为人忠厚老实,家里开个酿酒小作坊,长年以烧制酿酒为生。家里还有五、六亩好水田,水田以栽种水稻为主。有亩把高地作菜园,平时闲暇时间,夫妇俩就把园里种上各种时令蔬菜。除了解决自己家吃菜问题,还可以拿街上卖钱。除了农忙,夫妻俩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坊里忙碌。这金东待人和善,为人老实且做生意诚实守信,有乡亲邻居来卖酒从不缺斤少两,因此家里生意一直很红火,夫妻俩忙不过来时会请个小伙计帮忙。

  金东娶妻玉娥,是位美丽善良的女子。夫妇俩漆下有两子,大的二三岁的样子,小的刚刚过一周岁生日。这年五月,妻子玉娥又有了身孕,夫妻俩不由喜在心中。眼看着妻子身子越来越沉,金东整天高兴的走坐都哼着民间小调。可高兴之余又发起愁来,玉娥身子越来越沉,不能干重活了。这酒坊生意,这家里家外,还要照顾俩孩子,田里还有活。这里里外外一大摊子事他自己实在忙不过来了,夫妻俩就商量着请个小伙计帮忙。

  村中有个小伙叫李三,这李三是个从外地逃荒来到此地的苦孩子,沒爹沒娘沒家,更沒田地。一个人住在村西头那间破庙里,平时靠给人打短工维持生活,金东看他可怜,时常接挤他点粮食,逢年过节送点自酿的酒给他。李三也是个感恩之人,所以金东家平时如有活,忙不开的时候,李三就去帮忙,一年大部分时间李三就在金东家当伙计。从金东那一年得拾块大洋,李三得到银子干活也卖力,特別是他家那条老水牛李三是整天骑着放。把牛饲养的是膘肥体壮,威风凛凛,足有千斤重。牛身上通身黑色,要说那头水牛,可真是条好牛,犁田翻耕在它身上轻轻忪忪,五、六亩田沒几天就耕种完了。

  这天下午,金东正指挥李三套上牛耕种最后一块地。眼看马上要完工了,金东摘掉头上的草帽,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招呼李三停下休息,两人边喝着水边闲聊着。

  “哎!老五,咋正快?快完工了。”这时,从田埂上走过来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老远冲两人喊道。金东忙站起身迎上去,冲汉子点点头,微笑着说,“是啊!快了,马上就好,大哥今咋正闲?”说着递过旱烟袋,“要不要来几口。”
  中年汉子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几支用烟丝卷的烟卷,拿出火柴点了一支烟说,“还是算了吧!我早就不抽旱烟了,还是这烟抽着带劲。说着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一张黑炭似的圆脸上闪过一丝狡诈,他嘴上说着不抽旱烟,却伸手接过金东手中旱烟,连连抽了好几口,才又还了回去。只见他身上穿一件灰色长衣大掛,包裹着他圆鼓鼓的五尺身材,他站在高大淸瘦俊朗的金东身边,越发显得矮胖。

  来人叫金继发,是金东远门子哥。两人按辈份是兄弟,虽都姓金,可不算多亲多近,平时按年龄大小,一个喊大哥,一个称五弟。这金继发祖上是个大财主,给他曾留下万贯家财。家里有良田几百亩,酒坊、油坊等大小有好几个。到他父亲这辈,由于不善经营,又加上他父亲又有个嗜好——赌博,万贯家产沒多久已所剩不多。这老先生把家当快输完时,竞幡然醒悟,从此改邪归正,不再赌了。剩下的家产虽然不多了,却也能维持生活,父亲给他起这名是对金继发寄予厚望,希望他继承袓业并发扬光大。

  可金继发从小娇生惯养,沒吃过苦,又交一帮酒肉朋友,他老爹活着时还好些,这老先生一死,金继发继承了他老爹的嗜好,也开始赌上了。不但赌,这金大公子吃喝嫖赌占全,沒几年家里已一贫如洗,就连娶的小老婆都赌输掉了,就剩个结发妻子在身边,还有二亩薄地。从此金继发自暴自弃,背地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偷摸来的东西和一些酒肉朋友吃喝,酒桌上又结识一些土匪,时常参于其中帮助出谋划策,是个不平凡之人。

  金继发告辞金东往家中走去,边走边在心中暗骂,“他妈的,我二亩多地还沒有着落,他六亩多已耕种完了,我啥时混成这样了,连条牛都沒有。这日子还咋过。”他一路骂骂咧咧,心中忿忿不平,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待续

  日期:2018-11-27 15:49:25
  金继发回到家,他老婆李氏看见金继发回来了,赶忙迎上来,一张瓜子脸上带着笑容,笑的如一朵花儿一样,两眼笑成了小月牙。她只要一看见男人回来,就高兴,可又看见男人阴沉着脸,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的,你今咋回来嫩早?你借到牛沒有?”金继发眼一瞪,烦燥的说道,“牛、牛、牛,你这个婆娘就知道牛,你咋不问问我吃饭没有?饿死我了,快去,给爷们端饭来。”李氏赶忙住了声,踮着一双小脚到灶间忙乎去了。金继发接着又骂道,“借牛?老子是啥身份?能下作地去找別人借牛?我实在张不开那嘴。”

  金继发坐在小桌边的凳子上,他老婆踮着小脚把一菜一汤端上了桌子,一盘青菜豆腐,一碗冬瓜汤,几个杂面馍。李氏拿个馍递给男人,一边又唠叨开了,“你借不来牛,哪可咋整?眼看別人家的地都种上了,俺家还沒着落,你说你张不了嘴,还说你是啥身份,要不是你老赌⋯⋯”“你给我闭嘴,臭娘们,老滳咕啥?”李氏话还沒说完,就被男人愤怒地打断了。金继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了句不吃了,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他老婆忙扯住男人的衣角,柔声说道,当家的,好啦!我不再唠叨了,我知道错了。她走到男人身边,拉着男人让他坐下吃饭,说饿着肚子不吃饭,马会胃痛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要说这金继发也不知走啥狗屎运了,一生娶两个老婆,大老婆是位千金小姐,娘家曾经也很有名。在金继发把家输干的时候,娘家人心疼女儿,怕女儿吃苦受罪,接她回去,她死活不肯,说什么死是金家人,活是金家鬼,硬是不走,娘家人沒办法,只好随她去。小老婆长的是如花似玉,金继发在一次赌愽下注的时候下了个大注,输了沒钱给债主,人家点名要他小老婆,他竞混蛋的答应了。那天人家来领人的时候,他竟然躲了出去,小老婆是哭里稀哩哗啦的不肯走。你说说看,男人都不知道珍惜你,都把你赌输给人家了,你还正多情,哭个什么轻?

  屋里两人正在拉扯,这时,就听院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大哥、大哥在家吗?”
  两人忙忪开了手,李氏问道,“谁呀!
  “嫂子,是我,我是金东。”
  “他来干啥?”金继发看着李氏说,“你去问问,看他有啥事?”李氏踮着小脚走了出去,边走边问,“噢!是五弟呀!找你哥有啥事?”来到前院打开门。门外,金东裤腿挽多高,衣服上全是泥,看样子刚从田里上来,沒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哟!兄弟,这是干活才回来吗?快,进屋,还有热乎饭,留下一块吃。”
  “不啦!嫂子,我今天看到大哥了,正想问他,你家那田还沒耕,俺家地耕种完了,正好牛也闲了,叫大哥拉来使唤吧!”
  “那太好了、太好了,正愁借不到牛呢?当家的,当家的,你快出来。五弟来啦!”李氏喜笑颜开,冲房屋内大声喊叫起来。
  日期:2018-11-27 20:29:49
  李氏喊了好大一会,金继发也沒出来,只传出一句话出来,“噢!是五弟来啦!快请进屋里来,我已歇下了。”李氏对金东苦笑了笑,讪讪说道,“谢谢你啦!大兄弟,你大哥睡下了,要不,你进屋坐一会?”金东搓着两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嫂子,瞧你说的,谢什么?乡里乡亲的,谁能不用谁?你对大哥说,明天就可以去牵牛使唤。我就不进去坐了,回家换衣服。”金东说着,指了指身上的湿衣服,李氏又说了些挽留的客套话,两个人就各自回了家。

  李氏进屋对坐在床上的男人说,“当家里,刚才咋不出去和金东说声谢谢呢?”金继发手夹根烟卷,徐徐吐出一缕烟雾,缓缓说道,“匍锅门吃饭的娘们,你懂什么?谢谢?他以为他是谁?噢!就用他一次牛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啦?他金东沒惹着我,惹着我了,牛指不定是谁的呢?”“当家里,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头都顶个金字,又是老亲旧邻的,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可不管啊!”对于男人干的一些坏事和罪恶勾当,李氏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以一听这话,立即劝说金继发,可她知道,自己管不了男人,也说服不了男人,她了解自己的男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想做什么不择手段,不迖目的誓不罢休,想到这里,李氏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想什么呢?睡觉,睡觉,等睡到下半夜,你爷们还有正事呢?”金继发对女人吼,女人住了声,去铺床去了。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了,暮色四合,最后一抺斜阳还留恋地扶摸着地平线。但,很快这暮色就越发浓了,慢慢地,天色像乌鸦一样黑了。金东家里,翠娥招呼两孩子吃罢饭,又把孩子哄睡着,她走到大门外向远处张望,不见金东人影,她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自言自语的说道,“天都黑透了,这咋还不收工回家呢?饭都凉了。”随后,她走向正房东面的酒 坊。这酒坊紧邻三间正房,又是三间。要说这酿酒,纯粮食酿的酒,工序挺繁索的,这第一道工序就是选种。这选种首先得是好种,种子饱满,不能是霉烂。种子有高粱,大米、玉米等,然后原料粉碎、配料、蒸煮糊化。再然后冷却,拌醅,入窖发酵,最后蒸酒。这一系列的工序完成得不短时间,是项很辛苦的活。所以夫妻俩那挣的是辛苦钱,起五更,摸半夜的。

  玉娥检查完酒坊,挨着巡视一遍,关上酒坊门,这时,丈夫金东带着一身泥回来了。
  日期:2018-11-27 21:31:59

  金东推门进了院子,向屋里喊道,“玉娥,有热水吗?今累的够呛,得泡个热水澡。这一身臭汗。”玉娥闻声从屋里走到院门口,看着金东慎怪道,“回来啦!你每回就是这样,干起活来也不知早晚,这天都黑了,也不早点收工,饭都凉了,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金东看着妻子说,“就剩一点活了,不弄完,心里总惦记着。”“那总得吃饭吧!活干不完,明天还可以接着干吗?哪有你这样加工的,会累着的。”玉娥有点心疼的对丈夫说道,随手接过丈夫手中草帽和衣服,两人一起往院中走去。

  这前院门里东边是灶间做饭的地方,西边一大间房从中间隔开,一边放杂物,一边做洗澡间。金东进了洗澡间,妻子玉娥早就烧好了热水,大木桶里水冒着缕缕热气。木桶边的凳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毛巾。金东看见妻子这么体贴自己,心里不由甜丝丝的。他走到外间屋去洗澡去了,
  过了一会,金东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很愜意的走出来。边走边大声喊道,“李三呢?把牛拴牛圈里,一块来吃饭。”要说这李三,平时和金东处的如亲兄弟一般,吃饭一起吃,除了睡觉回村西那间破庙里,其余时间几乎都在金东家里,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特別金东家那两儿子见李三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家人呢。
  李三把牛拴在牛圈里,和金东夫妇一块坐下吃饭,金东说,“李三,你马会吃了饭,给大黑牛加点料,明天起早点把牛拉南河滩放一会,然后牵到金继发家,他要使喚。”“啥?他要使喚?你不想要牛了,这接连耕五、六亩地,也不让牛歇歇,还让牛干?”玉饿一听,忙接过说道。“是啊!哥,嫂子说的是,我怕这接着干,牛会受不了的,再说了,他金继发是啥人?咱为啥要扛他,还要亲自牵牛送去?我呸!”说着李三对地上吐了一口吐沬。“对于金继发的为人做事,李三是从心里看不起,甚至很鄙视他。“对呀,他爹,这是为啥嘛?”玉娥接过话连连附合着说。金东听了,放下饭碗,收起脸上的笑,叹了口气,严肃地说,“你们不懂,他这种人,咱得罪不起啊,李三,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牛累不坏,你看着,等他回家吃饭时,你立刻把牛牵去放一会,別忘了,再加点料。

  金继发勾结土匪做坏事,金东是早就有耳闻,这街访邻居大部分都知道,当面都不敢惹金继发。他心想,这李三和玉娥肯定不知道这些隐情。所以,金东话点到为止,并沒说多透。李三这时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在翻江倒海。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来他两年前前结识的一朋友。这个人曾经给他说过一句话,他说,金家庄附近有一伙土匪活动很猖獗,他们杀人抢劫不无恶不作。危害百姓。这个人还告诉他,这伙土匪一定要铲除掉。只是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好久都不见他人影了。这是李三心里的一个秘密,他对谁都没提起过。李三一边想着心事,低头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不再吭声了。吃了饭,说了声先回去睡了,就离开了。

  吃了饭,玉娥收拾桌上的碗筷,到灶间去洗碗。金东看着妻子沉重的身子,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心疼的说,“玉娥,坐那歇着,让我来洗吧!”玉饿羞红着脸,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幸福的笑了,不客气的坐在灶间的小凳上,看着男人哗啦哗啦刷锅洗碗。

  收拾好灶间的活,夫妻俩相拥着上床甜蜜的睡下了。
  下半夜,外面,天,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吹的呼呼直响,天上,有几顆星星眨着眼睛,沒有月亮,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离金家庄几十里外的田间小路上,几个鬼魅般的人影晃动着。这就是土匪开始活动了,金继发就混在其中。在当时,离金家庄不远的集镇上有一股土匪,当地人称“老抢”。这些土匪组织一支队伍,武器又特别好,他们称之为“小炮队。”他们一到天黑的时候,个个戴个帽子,帽子往下一拉,盖着眼。穿一身黑衣,立刻,由人变成了魔鬼。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他们可怕。那时,只要谁家小孩子不听话哭闹,大人只要一说別哭了,別哭了,老抢来了,孩子立即住了声,不敢再哭。这些土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人人痛恨,又人人惧怕。他们利用一条河作为天然屏障,碰到有剿匪的,他们忽啦啦都躲进河滩长得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里,有时一猛子扎进河里。所以,每回剿匪都以失败告终。这样,反而助长了土匪的气焰,河两边如果联手剿匪,他们撒下的“暗哨”,线人”,“采盘子”一报信,都全跑光了,次次剿匪次次失败,匪是越剿越旺,他们就象是河滩疯长的野草。

  日期:2018-11-28 07:38:17
  当时在离金家庄不远的这伙土匪活动很猖獗。一般大户人家有钱的,都设有防御措施,在宅子外围用人工建造里沟外壕。所谓里沟外壕,就是用沟沟塘塘把村庄环绕起来,形成一个个寨。外壕里面是寨墙,修的象战场上打仗的战壕一样,所不同的是这外壕上还建有寨墙。往宅子里走一截才是沟,也就是水塘,沟里面才是宅子,人就住在里面。整个村庄就留一条出路,外壕寨墙四个角建四个炮楼,当地人称燎望哨。燎望哨建的高,南北左右,一览无遗,远近都看的清清楚楚,炮楼里架上喷筒(机枪)。白天夜晚都有人站岗放哨,有了这些防御措施,土匪枪劫时就很难得手了,他们一时半会是进不去的。可对于那些贫困家庭来说,这些防御措施很难做到,这些防御措施得花掉大量人力物力。 凡是能筑起塞墙的,里面住的都有地主,如果没有富户带头集资凑银子。而没有和地主住一块的贫苦人家,就很难做到,穷人是拿不出来银子的,这寨墙肯定筑不起来。那些富户,家财多,怕抢了,房舍多,怕烧了。人口呢?怕绑票,所以筑塞墙。这筑寨墙分两种,一种就是不在生活区内,但离村庄较近,有天然山头或沟壑,再经过人工筑造。形成和土匪对峙的战斗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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