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为图、画城为域,以山为脊、量河为疆

作者: 叶7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一头驴两头牛都是牲口。”
  叶青正兴致盎然的向九百年前的南宋百姓,表演着九百年后的先进音乐,就听见酒馆门口,嗖的一下刮进来一道声音:“叶都头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咋的了,让狗撵了啊?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三婶儿还在这儿呢,看见你这样多不合适,是不三婶儿?”叶青继续大大咧咧的坐在八仙桌前,悠闲自在的打趣道。
  “嫂夫人被金人堵在巷子口了……。”老刘头尴尬的偷瞄了一眼三婶儿,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嫂夫人,那是我嫂子……你特么不早说,李横快走。”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的叶青急忙起身,顺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雁翎刀,比刚才老刘头说话的速度还快,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卧槽,在哪边?快带路老刘头。”叶青冲到酒馆门口,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呢。
  “在这边叶都头。”老刘头顾不得跟三婶打个招呼,提着自己的雁翎刀急忙慌张的跟着冲了出来,快步领着叶青往前面跑去。
  临安城今日有大事情发生,朝廷为了迎回出使金国的使臣礼部尚书魏杞大人,在艮山门举行了盛大的接风仪式,据说连皇帝陛下都有可能亲自到场,迎接魏杞的凯旋。
  所以身为禁军的叶都头带着他手里的十人,连同其他禁军同仁,正在坊间维持着治安,趁着空暇时间扔下了自己的属下,与副都头李横跑到三婶酒馆偷懒去了。
  临安城内各坊之间的隔离墙早就已经被拆除,如今坊与坊之间的交通可谓是四通八达、方便快捷,三人躲过人潮拥挤的欢迎队伍,穿梭在坊间的小路上。

  即便是如此,坊间依然是能够看到大姑娘、小媳妇或者是文人士子、成群结队的男女老少等等,脚步匆匆的往艮山门方向行去,都想要一睹当今陛下的龙颜,或者是为了看看面对野蛮的金人还能够慷慨陈义、气劲词直的与金人谈判的礼部尚书魏杞大人。
  两人跟在老刘头后面,快速穿过坊与坊之间仅剩下的象征意义的坊门,只见在兴安坊的拐角处,两个金人打扮的男子,正在向一名素衣打扮的女子逼去,嘴里时不时发出孟浪的调戏声。
  两侧偶有前往艮山门的行人百姓,面对此种情形,只不过是偷偷的看上几眼,并没有敢上前去阻拦金人的欺凌行为。
  “住手。”叶青冲着金人的背影喊叫一声,而后快步向前,拉住素衣女子的手臂,一把带到了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便宜嫂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后。
  叶青这才嘿嘿笑着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因为他的出现,而坏了他们好事儿的金人:“行了,散了吧,赶紧回去吧。”
  “你……小子,你敢坏金爷爷的好事儿……。”身型与叶青差不多高大的金人,看到竟然有人敢拦阻他们当街调戏小娘子,顿时气的一脸怒容。
  看着美若天仙的小娘子马上就要被他们逼的无路可退,只能出声求饶时,不想却在关键时刻杀出来这么一个混蛋把事情给坏了。

  另外一个金人指着叶青的鼻子冷声道:“小子,看在你这身皮的份儿上,你家金爷爷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叶青看了看自己鼻尖前的手指,而后再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身上的皮质盔甲,掂了掂手里的雁翎刀后,依然一脸笑容的说道:“那好吧,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说完后,叶青拉着身后便宜嫂子白纯的衣袖,绕过两个金人便欲离去。
  “把她留下……。”金人缓缓转过身,看着走出几步的叶青跟白纯,缓缓踱步往前,再次拦在两人的前面,冷冷质问道:“怎么?这是想要英雄救美吗?”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虽罪不致死,但抓进大牢关个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如今我大宋出使金国使臣刚刚回来,你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叶青扬了扬手里的刀,虽然自己并非衙役,也不是大宋朝的真正军队,但身为管理地方治安的禁军,也算是朝廷兵士了,对于这个时候的金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震慑作用的。
  特别今日还是迎接出使金国的功臣使者魏杞回临安之时,所以那两名金人听到叶青最后一句话时,原本跋扈阴冷的神色也显得稍微缓和了下来。
  大宋刚刚与金国新签订了和议,虽然很多条款依然是按照以前被迫签和的条款为准,但最起码如今大宋不用再向金国称臣,改为了金为叔、宋为侄的关系,岁贡也因此改称为岁币,同时比之前还要少了近两成。
  这件事无论是对于偏安一隅的大宋朝廷,还是治下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跟欢欣鼓舞的事情,就像是朝廷刚刚与金兵交战打了一场胜仗,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
  所以这也是为何出使金国的使臣魏杞回临安时,能够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甚至是引得万人空巷,陛下亲迎,百姓争先恐后想要来目睹他,或者是亲自来迎接他的皇帝的风采。
  两名金人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同样身形高大的叶青,以及叶青身后不远处的两名禁军,而后又互望了一眼后,才冷冷的说道:“君臣关系改为了叔侄关系,也就你们宋人以为跟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无知的跑到街上庆贺。可你们的皇帝,见到我大金国的皇帝陛下,不还是得卑躬屈膝?今日暂且饶过你们,如果下次再被我碰见还是如此不识趣,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要废了你。”
  叶青拽着他便宜嫂子白纯的衣袖,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金人,但其眼中的微微寒光,却是让两个眯缝着眼睛的金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那就多谢了。”叶青松开白纯的衣袖,双手拿刀抱拳说完,随后便领着白纯,以及不远处观望的李横跟老刘头往回走去。
  待几人的背影已经拐过街角,不在那两名金人的视线中后,叶青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用素帕包着一头秀发,一身素衣打扮的嫂子白纯说道:“嫂子您先回去吧,下次如果有什么事儿,直接让我去办,或者是走大路,不要在坊间这种僻静的小街小巷穿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纯,抬头看了一眼小叔子叶青,再看了看那老刘头跟李横,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叶都头,要不你护送嫂子回去吧,反正咱们今日的辖区离你家也不算太远,而且这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我们在不在位,恐怕都跑去艮山门那里看热闹去了。”李横看了看身后,只见那两名金人,缓缓的从他们身后的巷子口走了出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要着急离开,特别是在他望过去的时候,那两名金人竟然还气定神闲的站在了巷子口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死死的注视他们四人。

  叶青看着李横眼神不断往后挑,于是抬头便看见了那两名金人,此时正悠闲地靠在街边的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四人在说话。

  “看见了吧,金王八还没死心,你让嫂子一人回去,说不好等咱们离开后,这两个金王八还会纠缠嫂子。”李横看着前方的街道,这时候已经是空无一人,显然都已经随着那远处依稀传来的锣鼓声,跑到艮山门那边去了。
  叶青脑中思索了一下,再看了看一脸平静漠然的嫂子,当下点点头对李横跟老刘头说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一趟,你俩去辖区吧,不准再去三婶的小酒馆了,我不在,你俩也不在,万一被上头逮住了,银子又没了。不过当下还是先把这两个金王八打发了再说吧。”
  听完叶青的话语,老刘头不由得老脸一红,旁边的李横也是神色有些尴尬,两人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而后由李横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你不会想干掉那两只王八吧?”
  “干毛线啊,你看那两王八的德行跟架势,明显是要不死心跟着我们,先把他们甩掉,然后你们再回去。”叶青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名金人说道。

  “行,这事儿好办,你带嫂子先走,我跟老……刘叔殿后。”李横差点儿又把老刘头三个字喊出来,不过好在,关键时刻还是改口了。
  “哼!”虽然李横半路改口了,但老刘头哪能听不出来,这小子又打算喊自己老刘头!当下哼一声算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叶青再次叮嘱了两人几句后,便带着白纯往前方走去,老刘头跟李横跟在身后,穿过前面的坊门后,便在叶青跟白纯拐弯后,停在了拐角处,等候着身后的金人跟上来。
  一路上白纯的话很少,即便是平时在家里,叶青跟她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但今日两人与老刘头、李横分开不多时后,一身素衣的白纯便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神色漠然的问道:“刚才你叮嘱他们两人不要再去三婶的小酒馆时,为什么他们的神色显得很异样?”
  叶青嘿嘿奸笑了下道:“老刘头中意三婶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我跟李横还没被贬到禁军时,两人就已经眉来眼去了。你想,一个丧夫一个丧妇,两人都不过才四十来岁……呃、对不起,当我啥也没有说。”说道最后,叶青看着白纯用美目瞪了他一眼,于是急忙住口不再往下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沉寂起来,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便是时不时从坊外传来的嘈杂声跟叫卖声。
  走了不多时,白纯像是调整好了心绪,于是再次淡淡的问道:“那干李横什么事儿?”
  白纯低垂着眼帘往前走,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加上她那张即便是不施脂粉,都洁白如玉、让人惊艳的脸颊,让叶青时不时都会看的发呆。
  只是这张绝美的脸颊很少流露出其他情绪,基本上每天叶青能够看见的,都是心如一枯井、波澜已不惊的淡漠样子。

  “怎么说呢,老刘头中意三婶多年,但因为碍着街坊四邻的非议指点,就不敢跟三婶直说,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老不羞。李横这货呢,喜欢老刘头的那三闺女,所以为了讨好老刘头,就经常拉着老刘头去三婶的酒馆请喝酒。你也知道,三婶有一个儿子,跟老刘头的三闺女年岁相仿,老刘头想把自家的三闺女许配给三婶的儿子,以此来讨好三婶,让三婶高兴。这李横哪能干啊,所以他请老刘头喝酒,除了巴结讨好老刘头,让老刘头看到他的诚心外,就是搅和老刘头拿自己的三闺女讨好三婶这件事儿。总之,这两人心怀鬼胎,三婶跟老刘头的三闺女夹在中间跟着左右为难。”叶青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确定着李横跟老刘头,是不是阻止住了那两名金人尾随他们。

  白纯边走边听着叶青的叨叨,而后时不时的默默点点头,像是告诉叶青自己一直在听他说话。叶青说的这些事情,自己从来没有打听过,虽然李横经常来家里找自己这位小叔子,但自己根本就没有跟那李横说过话,平日里见面也不过是微微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今日她破天荒的主动开口跟小叔子说话,主要还是因为叶青,刚才帮她解了被那两名金人纠缠的窘境,一路上总觉得该说些什么,谢谢小叔子。
  但一向心性偏冷的她,想要亲口对小叔子说出个谢字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所以思来想去,便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就当是谢谢叶青刚才的搭救了。
  临安城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各坊与各坊之间的围墙早就拆的七七八八了,所以随着坊墙的拆除,人们从坊间走街串巷就越发的便捷快速了。
  叶青与白纯的家,则是在通汇坊的最里头,相比较于其他普通民宅,他家已经算是富裕人家了,不算大的门口还有着三阶台阶,门口左右各有一只小石狮子守护。
  但在叶青看来,这一对大小跟狮子狗差不多的小石狮子,放在门口显得是那么的滑稽。漆黑的大门两扇,散落着几颗铜钉,但门面上原本应该亮而发光的黑漆早已经失色、斑驳,就像那一对小狮子一样,向人们诉说着这家门户已经是开始家道中落了。
  推开门便是一道清水影壁,青砖砌起来的影壁朴实无华、并没有什么时代美感跟艺术形态,与那黑色的两扇大门、还有稀落的几颗铜钉,以及那门口蹲着的两个小石狮子,则是这个家唯一的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绕过影壁便是一个不算大的方正小院落,院子里除了两棵有些年月的桑树以及一口井,还有那堆在墙脚的柴火外,便无他物,整体倒也是显的干净整洁。
  不大的院落尽头是一栋高过院子地基近一尺的二层小楼,便是白纯所住的地方,旁边的三间厢房,便是叶青的房间与这个家的厨房。
  这座不算太大,布局也颇为中规中矩的宅院身后,便是临安城内横贯南北的河流:盐桥河。
  白日里那河面上还是极为繁忙跟热闹,川流不息的大大小小船只便从盐桥河上穿梭而过,从他家小楼后面或是往北前往艮山门方向,而后汇入隋唐大运河,或者是继续向南直达皇宫的东华门处,而后穿过整个皇宫汇流至钱塘江内。
  而与之交汇的便是临安城内的另外一条河:小市河,贯通着另外一条:清湖河,三条河流便形成了临安城四通八达的城内水路。
  叶青的家东、北两面临河,所以通汇坊也是因此得名。特别是他们的家,在整个坊内因为两面临河,所以显得比其他地方要清净了一些,但外面则是比其他百姓的家要热闹了很多,毕竟紧挨着两条繁忙热闹的河流。
  叶青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白纯还没有过门嫁入叶家前,只登上过二楼一次。所以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甚至就连一楼,他也是在祭拜他那便宜的兄长叶宏时,才得以进去,二楼就完全成了白纯一个人的私人空间。

  刚刚踏入院子里,一身素衣打扮的白纯,便摘掉了包在脑袋上的布帕,瞬间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便如同瀑布一样洒然而下,直达白纯的臀部,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晃动的秀发跟那高挑的背影,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又独特的魅力,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绝美仙子。
  叶青很搞不懂,甚至没有被叶宏明媒正娶,只不过是定了亲的白纯,为何会在叶宏死后,依然固执的还要嫁入叶家,而后还穿着一身素衣为叶宏守孝、守活寡。
  “你今日还要继续当差,现在我已经到家了,你快些过去吧,别让人家再说你的不是。”白纯站在一楼的台阶处,阳光洒在雪白的素衣之上,形成一层淡淡的氤氲,加上背后亮丽乌黑的秀发发梢,随着微风摇动着,让人恍惚之间甚至怀疑,下一秒是不是她便会如那九天玄女一般飞空离去。
  看着白纯站在台阶处仙袂飘飘的样子,叶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接触的诗经《卫风·硕人》里的那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句子。

  神情在瞬间恍惚了一下后,叶青紧了紧手里的雁翎刀,而后定了下心神,点点头叮嘱道:“得,那我先去当差了,你自己在家小心一些。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回来吗?”
  “不用了,你快些去吧。”白纯微微笑了下,但总感觉叶青最后面那句话,像是在指自己的难言之隐。
  故作镇定的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栏杆处,平日里她与小叔子说话,都是一个站在院子里,或者是厢房的门口,而自己则是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跟他简单的说几句家常。
  像今日这般两人都站在院子里说话,在不算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好像并没有几次,即便是两人平日里吃饭,也是默默的自己吃自己的,“食不言”这句古话,被他们两人是彻底的发挥到了极致。
  “那我先走了。”叶青看着白纯也笑了笑,而后转身便往外走去。
  看着叶青那高大矫健的身型离去,白纯总觉得叶青刚才那一笑,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就像是刚才最后那句话一般,好像自己的**被他看透了一般。
  这让她的神色莫名的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心弦也是跟着一紧,就像是女儿家的心事儿被人发觉了一般,心中同时也充斥着一丝尴尬跟一丝丝怒气。
  走出家门后,转身把两扇木门带上,一只脚在门口的小石狮子头上蹭了两下,而后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两名金人并没有甩开李横跟老刘头跟过来后,这才快步往艮山门的方向走去。

  叶青他们所在的坊在东青门,与艮山门相邻,所以不大会儿的功夫,叶青便在已经开始渐渐散去的人潮中,找到了站在李七儿羊肉店门口的李横跟老刘头儿。
  “怎么样儿?吴贵找没找我?”叶青眼珠子在四周转了一圈后问道。
  “没来,估计又巴结哪个头儿去了。”李横懒洋洋的拄着雁翎刀,看着快要西斜的落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
  “也说不准去其他伍转去了,你俩刚来禁军时间不长,还是凡事小心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了,吴队官其实人不错,处的时间久了你们就知道了。他现在主要是看不惯你们年纪轻轻的就跑到禁军混日子罢了。”老刘头看了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叶都头后说道。
  何况他也清楚,叶青跟李横被贬到禁军,这也不是他们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这是上面朝廷跟那些大官儿的事儿,是整个南宋在隆兴北伐失利后,皇帝陛下对大宋军队进行一次彻底革新的结果罢了。

  三人站在李七儿的羊肉店门口,无奈的摇头叹息,特别是叶青,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如此的倒霉,悲催的穿越到大宋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境遇便开始断崖式的往下跌,一点儿也不顾他这个茫然失措的穿越者,内心那一万个奔跑的草泥马的感受。
  刚一穿越过来时,自己还是堂堂建康府知府叶衡的远亲,以及建康府神劲军部将叶宏的亲弟弟,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时,一系列的打击便接踵而至。
  朝廷谏官汤邦彦弹劾建康府知府叶衡,最终知府大人被流放岭南。建康府与金军一战,神劲军部将叶宏战死。
  战后,自己原本因为叶衡这个大腿,以及朝廷法度的关系,可以享受朝廷的恩荫,接替叶宏成为神劲军掌管五百人的部将。
  但谁能料到,北伐失利的皇帝竟然选择这个时候下旨裁汰冗滥,缩减各级官员的荫补数量!
  于是,穿越到战场之上,稀里糊涂的与金人打了一仗,同时被李横认定就是“叶青”的叶青,成为了素未谋面的神劲军部将叶宏的亲弟弟。
  在李横的解释下,“失忆”的叶青从战后第二天起,便开始做起了黄粱美梦,一边感叹上天待自己不薄,一边准备接受朝廷的荫补。
  想象着自己穿越过来后,就将以一个队官的身份,立刻被晋升为部将时,一盆冷水便突然从天而降,把穿越而来的叶青彻彻底底的浇了个透心凉。
  一道如同电闪雷鸣一般的军令,噼里啪啦的在叶青头顶炸起,于是原本在建康府神劲军,任掌五十人队官的叶青,并没有成为掌五百人的部将,而是被无情的贬到了地位早已经下降到,跟厢军一个级别的禁军中,成为了禁军中最低级的都头。
  连带着李横也跟着受到了牵连,一并被贬回到了临安城,成为了禁军的一个副都头,辅佐着叶都头开始在临安城内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不过好在,同命相连的两个人都是临安人,虽被贬到了禁军,但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除了不入流的官职跟俸禄不如以前外,两人对于现在的处境倒还是颇为满意。
  站在李七儿的羊肉店门口,一股膻味儿便从店内传了出来,思绪万千的叶青闻着那股香味儿,暗自吞了吞口水,便看见老刘头跟李横,把自己一伍内的其他七人总算是都找到,此刻正缓缓的往自己跟前走来。
  而在不远处的斜对面一家茶馆的二楼,兵部侍郎王之望,此时正与一个长相气质都颇为儒雅的中年人,站在窗前,向叶青这边远望着。
  “确定就是他吗?”兵部侍郎看了一眼旁边的儒雅中年人燕鸿渊,而后转头看着身后一个禁军将领问道。
  “回大人,就是他。名叫叶青,算是当初建康府知府叶衡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远亲,建康一役兄长战死,原本准备接替他兄长叶宏的部将之职,但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便被贬回到了临安禁军之中,降两级后担任都头。”禁军正将卢仲紧忙回答道。
  正将比部将还要高三级,中间还隔着准将、副将,而后才到卢仲这个身处的正将之职,所以在禁军之中,卢仲已经算是,手里掌握着近五千禁军的高级将领了。
  对于叶青这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都头,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记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兵部侍郎王大人约自己过来,而后问起叶青的事情,他能够立刻对答如流,可是早就下了一番功夫,提前从自己的一个队官那里打听到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王大人第一次如此约自己过来了,这种事情大家之间早就已经心知肚明,配合起来自然是默契无比。

  所以他说完后,便只见王之望微微一笑,而后扭头对着那儒雅的中年男子说道:“如何?如果还入燕员外法眼的话,那么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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