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你觉得呢？”
　　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到窗边，轻轻的扒开百叶窗的缝隙，俯视着这座繁荣的钢铁丛林。在他的身后，美艳动人的女子高傲的坐在办公室正间的熊皮沙发，一双桃花眼媚意满满。
　　男人叫叶天冰，是帝都著名的房地产集团“首皇”的董事局副主席。
　　年轻有为，天赋卓绝。
　　这八个字是他入行十五年来，外人形容他用得最多的字眼。而此时此刻他所处的地点则是帝都最大的公关公司“红色光斑”的业务副总裁办公室。坐在他身后的，便是“红色光斑”的业务副总裁，何姿韵。

　　“那要看叶总拿出什么筹码来商量了。”何姿韵眯着眼睛，洁白的皓腕撑着下巴，语气柔媚入骨。
　　叶天冰笑了，他合百叶窗，转身看向何姿韵：“我只希望贵公司的AM在跟‘耀世集团’的第二季度合作，别太操心了，这很难吗？”
　　AM，全称Account Manager，即掌管整个项目的“客户经理”。
　　帝都是整个华夏的经济重区，在其肥沃的土壤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不尽其数。这是一座金钱堆积起来的城市，也是一座充满了“野兽”的城市，每年有无数的年轻人冲进这座丛林。有人笑谈“在帝都的大街连问路都是要花钱的”，笑话虽冷，但这座城市对于金钱的追逐可见一斑。
　　“首皇”作为帝都的老牌地产集团，旗下员工数万，经营范围涉足全国各个行业，可以说不仅是帝都，全国每个主要城市都有“首皇”的重点项目。但是最近两年，“首皇”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瓶颈。其原因所在，便是一家名为“耀世”的雄厚资本横空出世，“耀世”吸纳了一大批优秀的互联人才，以互联加大资本的力量，冲击着“首皇”所涉足的各个市场领域。“耀世”对阵“首皇”，做空加收购的野心，昭然若揭。

　　也正因如此，“耀世”便成为了“首皇”嗓子眼里的一根硬刺。
　　“你想让我们在和‘耀世’的合作动手脚？”何姿韵皱了皱眉。她虽然胸大，但还不至于无脑。

　　“耀世”为了迅速冲击“首皇”的市场，去年与帝都最大的公关公司“红色光斑”签订了合作协议。如果“红色光斑”在与“耀世”的合作动了手脚，一旦被发现，“红色光斑”将会被整个公关行业清退。
　　叶天冰打了个响指：“何小姐果然聪慧，想必你也知道我们‘首皇’跟‘耀世’的竞争关系，但凡是能够打压‘耀世’的事，我们 ‘首皇’都很乐意去……买。”
　　“这不可能！”何姿韵冷笑着摇了摇头：“‘红色光斑’能够在帝都立足这么多年，最让客户满意的是我们的信誉跟强大的公关手段，如果真的对‘耀世’的合作动了手脚，我们公司以后不用在行业里混了。”
　　“三百万。”

　　叶天冰坐在熊皮沙发的另一边，摩挲着手腕价值三环一套房的手表。
　　“哼……叶总，您别搞笑了……”
　　“六百万。”
　　“叶先生……”
　　“一千两百万！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何小姐还做不到的话，当叶某我没来过。”他半阖着眸子说道。当看到何姿韵精致的妆容显露出踌躇的时候，叶天冰笑了。
　　他很爱钱，但对他而言钱不过是一个符号，仅仅是一团没有生命的数字罢了。但叶天冰更喜欢看到每个人被明码标价的摆在自己面前，像是商店里的货物一样，任他挑选，甚至连灵魂都唾手可得。

　　“何小姐，只有破产的企业，没有破产的个人。一千两百万啊，别看你行走在都市里光鲜亮丽，你在‘红色光斑’几辈子班，能赚到一千两百万？”
　　叶天冰走前，手掌轻轻的搭在何姿韵的肩膀：“其实你应该明白，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且只有你知我知，区区‘耀世’而已，他又能拿你们‘红色光斑’……拿你这个副总裁怎么样？”
　　何姿韵低着头，酒红色的长发搭在两侧，遮挡住了她脸的面容。她微微的咬着嘴唇，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千五百万！我给你三分钟思考时间……何小姐你知道么，我还是很欣赏你的，‘首皇’永远给你留个位置。”叶天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还没写数额的支票，轻轻的塞到了何姿韵酒红色的V字领口里。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叶天冰清楚的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颤抖。叶天冰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何姿韵坐过来。他很满意，不仅仅是满意何姿韵的态度，也满意着她的廉价。他嘴角挑起的迷人微笑，跟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蔑视，矛盾又突兀，迷人而危险。
　　“我明白了，叶先生……”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何姿韵轻轻的说道。但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纠结又统统的变成了斩铁截钉的向往。诚然，再华丽的外表，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卑微，这座都市，从来没有真正接纳过她。而此时，这都市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你从里面讨食吃。一千五百万没那么好赚，叶天冰的“腿”是这笔交易的投名状，何姿韵看出了男人的意图，表面高冷的坐了过去。

　　“那何小姐，咱们这笔买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操作呢？”
　　何姿韵匆匆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往走廊里望了望。深夜十一点的总裁办公区已空无一人，她回身关掉了办公室里所有的灯，缓慢的跪在了叶天冰的西裤之间。
　　月色从百叶窗钻出，打在叶天冰与何姿韵的脸，接下来具体怎么操作，何姿韵没法告诉叶天冰，因为她嘴里含着东西，说不了话。
　　“白诗谣，你进来一趟。”
　　第二天午十点，刚刚签完一叠件的何姿韵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现从“员工通讯录”找来的号码。
　　“何总您叫我？”

　　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年轻姑娘风风火火的从门外闯了进来，脸还挂着喜悦的红润跟灿烂的笑容。
　　“白诗谣，你来公司多久了？” 何姿韵端起茶缓缓喝了一口后问道。
　　她对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姑娘没有太多印象，脑海里有关于她最多的字眼只有“不化妆”、“高学历”、“没人缘”、“很勤奋”。现在看来这姑娘条件不错，身材纤细高挑，典型的鹅蛋脸，相貌端庄又不失灵气。只是那生涩的化妆技术让人一看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何姿韵新纹的秀眉微不可闻的往挑了一下。
　　“我去年入职的何总~”白诗谣笑着回答道。声音清脆，让人觉得如诗词歌谣一般白净甜美，果然是人如其名！
　　何姿韵把刚才打印好的件整理好，推到白诗谣面前：“给你三分钟时间看完。”
　　白诗谣闻言点了点头，拿起那叠件便看了起来。她看的极快，但是件每一个字眼跟词汇组成的句子都丝毫不落的被她记了下来。三分钟转瞬即过，白诗谣虽然按时放下件，但是眉宇之间却凝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何姿韵瞥了白诗谣一眼。
　　白诗谣点了点头，但却忍不住说道：“何总，以我对‘耀世’的认知，如果我们这么去做‘耀世’下个季度的公关广告……”
　　“让你做好好做！你能在一年时间从一个小职员爬到客户经理这个位置，难道还搞不定这个Strategy（策略）？别告诉我你们事业部的Copywork（案）都是吃干饭的！”何姿韵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桌子，略带恼怒的看着白诗谣。
　　如此毫不留情的训斥让白诗谣觉得有点委屈，虽然一个策划书还是很好起草的，自己手底下的撰稿团队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自己手的这叠件的的确确有不小的问题，何总给出的公关方向，完全与耀世的产品投资计划相反。可是面对何姿韵，她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
　　她在大学时起梦想着进入国内顶尖的公关公司掌管项目，而“红色光斑”是她最向往的公司。她幻想着可以在这个公司大刀阔斧的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想让红色光斑在自己的手再一层楼。

　　但是不知为何，明明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一句：“我知道了，何总。”
　　看着面色黯然离开办公室的白诗谣，何姿韵有些愧疚的扫视一眼门外。随即她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金灿灿的支票，她可以在面大笔一挥，兑现一千五百万出来。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变了亢奋了起来。
　　“那可是一千五百万啊！”何姿韵一想到那令人心醉的数字，整颗心都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再一想到英俊的钻石王老五叶天冰，她几乎瘫软在了座椅。虽然一千五百万的数字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但是相起这个，能够成为叶家儿媳妇的微小希望才是现在最让她着迷的地方。
　　她已经开始幻想着晚的鱼**欢了。
　　“事情办妥了？”

　　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叶天冰，叶少华抿了一口杯子里昂贵的红酒，开口问道。
　　“自然。”
　　叶天冰脱下外套，有些轻蔑的笑了笑：“‘红色光斑’这些年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原以为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啊……”
　　叶少华笑了，作为叶天冰的亲哥哥，他自然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能力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坐董事局副主席的位置。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红色光斑的业务副总裁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你拿出什么筹码了？”
　　“一千五百万。”叶天冰将外套脱下，头也不抬的说道。
　　“‘耀世’在下个季度投入的资本最少也要有10个亿，这还是保守估值。如果花一千五百万让他们的公关效果砸到自己的脚，那这场仗还真是打得漂亮……”叶少华将酒杯放到桌子，瞥了一眼叶天冰：“还有别的东西吧？”
　　叶天冰轻笑：“还有一张今晚的房卡。”
　　“哈哈哈哈……”

　　叶少华大笑了起来，狂傲的样子若是让外人看到，几乎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首皇的最高BOSS——叶董事长。
　　“年轻人是有能力啊。”
　　叶少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身居在五十层摩天大楼的他此时所俯视的场景大概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风景。
　　“有的时候美色也是一种能力，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这个看不见的战场都是公平的。整个帝都有几千家市公司，资产过亿的更是数不胜数，所有坐在办公室里为生计奔波的人足有数百万……但天冰，你知道帝都最缺少什么吗？”
　　坐在沙发的叶天冰皱了皱眉，并未言语。
　　“是公关。帝都的资本市场，在全国乃至国际都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恐怕那些坐在华尔街的老头子们都会被帝都的发展所震惊。但是这么一座繁华的大都市，竟然只有一家能撑起门面的公关公司，这可真是滑稽。”
　　叶少华言毕，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经过叶天冰这件事之后，在他心里那仅存的一家公关公司恐怕也要打一个问号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开一家公关公司？”

　　叶少华笑了笑，拿起桌那杯红酒，仿若无物一般的将它倾倒在自己脚下那张昂贵的地毯，然后用充满了磁性魅力的嗓音道：“我虽然很喜欢让一栋大厦在我面前拔地而起，但我更愿意看它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难……难道！？”
　　“我要收购红色光斑！”
　　“喂喂喂，何总我马到了，已经在楼下了！”
　　白诗谣匆忙的将电话扔进包里，嘴里还嚼着没能咽下去的葱油饼，急匆匆的挤进了电梯里。公司给她放了假，她本以为能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结果今天一大早被何姿韵的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司。
　　虽然做公关顾问算是乙方，理应随叫随到，但白诗谣很怪为什么何总会催得这么急，如果只是催策划方案的话，何姿韵在搜一下好了啊。不过白诗谣本来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姑娘，所以也没多想，便来到了公司。
　　但是刚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白诗谣觉得有些不对了。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何姿韵和一个老男人。这个老男人姓林，白诗谣只在公司见过两次，他和何姿韵的关系很近，是‘红色光斑’的高层董事，极少在公司露面。
　　感受着空气里的凝重跟压抑，白诗谣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何总好，林总好。”
　　“跟‘耀世’的策划方案是你做的吧。”为首的老男人端坐在椅子，他面色严肃的看着白诗谣，那股骇人的强大气场几乎让白诗谣喘不过气。
　　半晌，她才小心点了点头。
　　“我今天是跟你谈一件事的，不过你别激动，坐。”
　　白诗谣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老男人对面。
　　“给‘耀世’产品的公关介绍跟相应的产品后续推广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你要知道‘耀世’对这次的事情非常不满，电话甚至打到了董事会。所以这一次董事会派我来，是想让我跟你谈谈。不过你别害怕，我们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说到这儿，老男人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微笑的看着白诗谣。
　　但是白诗谣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自从方案开始实施之后，她被何姿韵放了假，这几天也一直都在家里休养。眼下从老男人口听到了这些，白诗谣一时之间有些发慌，但是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想辩白几句：“何董事，这个方案当初何总……”

　　白诗谣话还没说完，被老男人用手拦了下来。
　　“你先听我说。”
　　白诗谣点了点头，可强烈的直觉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这里是一份辞呈。经过董事会的决定，从今天起你不是红色光斑的员工了。”
　　不等她开口，老男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摆在桌面：“这里，还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也一并给你。对于‘耀世’这个案子，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诗谣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两张纸。直到此刻她还是没有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的看向何姿韵，却发现何姿韵早已经“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了。
　　此时算她再笨，也看出这里的阴谋了。原来从始至终，这是红色光斑的高层给她下的套儿！
　　白诗谣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很显然，这次的项目事故的所有责任都要她一人承担了……她没有一个公司董事级别的老相好，刚来这座城市才一年多的她也没有一个深厚的背景。哪怕她有出类拔萃的天赋跟过人的公关手段，但又有什么用呢？

　　红色光斑从来不缺天才。
　　“何总……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白诗谣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发抖，但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问一个明白。
　　“我的好妹妹，你帮帮姐姐，姐姐也知道这次不能全怪你，公司也对不住你，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的决策都是正确的，对吧？尤其公关行业，犯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公司不想让这件事的影响再扩大下去了，同样也不希望公司的形象有所垮塌，所以……你帮帮姐姐，行吗？”
　　何姿韵极尽谄媚的所能，白诗谣眼的母罗刹此时变成了一只小母猫，也许一个女人最强的能力是展现自己弱不禁风的一面。但是只有白诗谣自己清楚，眼前的何姿韵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样插在她心。
　　“原来我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作用？呵呵……”
　　白诗谣嗤笑一声，因为早出来得太急而没涂口红，此刻唇色更显苍白。
　　只是这话不知是在嘲讽何副总裁，还是在嘲讽自己。
　　“离开帝都吧，这一百万足够你生活了。也许换个行业，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老男人接过话茬，轻飘飘的话语让白诗谣浑身一颤，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老男人，她总算看明白了，本以为老男人只是想让她引咎辞职而已，但没想到公司高层竟然要在整个公关行业封杀她！是啊，唯有“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本来已经准备妥协的白诗谣此时无的愤怒与激动，离开自己向往的公司对她而言是一种打击，但是让她不能从事自己喜欢做的工作，对她而言跟把她打下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区别。白诗谣看着老男人咬牙切齿道：“林董事！你不怕我真的把事实说出去吗？你不怕我让所有人都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方案的策划吗！”
　　老男人抬了抬眼皮，波澜不惊的脸没有因为白诗谣的愤怒而产生一点变化：“你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白诗谣愣住了，继而沉默了。
　　是啊，一面是市公关公司的高层，一面是毫无背景的打工妹。仿佛蜉蝣妄想撼动大树一样的滑稽可笑……
　　“辞呈和支票放在这里了。如果有空去收拾收拾东西，我还有事，不多谈了。”老男人起身，何姿韵连忙搀扶去。
　　“走吧韵儿。”
　　何姿韵一脸笑意的搀扶着老男人朝着门外走去，在路过白诗谣旁边的时候，她谄媚的双眼再一次场：“一百万可不少了，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和钱过不去啊！”
　　白诗谣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她低着头，散乱的发丝如同藤蔓一样的遮蔽着她的脸，也遮蔽着她那急促的喘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未经世事的少女第一次面对社会的沉闷打击，剧烈的疼痛感让她难以喘息。
　　这个世界想象的还要不公平，但是面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然而太多的不甘心聚集在胸口，让她蒙着水雾的双目渐渐浮出一股怒火来。
　　“等下！”白诗谣突然站起身，喊住了还没走到门口的何副总裁以及林董事。
　　想要改变这世界的人每天都有成千万，但最后他们都沉默的接受了这残酷的规则。可这一次，白诗谣不想做那成千万人的一员。
　　“这份辞呈，我签了，我不想继续呆在一家令我恶心的企业。是，我是个外地来打工的，我没背景没资历，但是我有一颗清清白白的心！这一百万支票，呵呵……”白诗谣拿起那张支票，走到二人面前，坚定而缓慢的撕开，对折再撕开，对折再撕开，抬手一扬，变成了空翻飞的雪片，“还给你们，当我交的学费。我感谢红色光斑，让我有幸加入到行业第一的公关团队，也让我领教了行业第一恶心的手段！”

　　说完这段话，白诗谣推门而出，泪水在眼眶旋转，但她决心不在这家公司留下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滴眼泪。
　　大门重重的关，何姿韵和林董事愣在那里，有些尴尬的四目相视，进而邪魅的放声大笑，最后变成了胜利的仰天长笑。

　　熙熙攘攘的街道热闹而又冰冷，脚下这块大理石板像是孤独的囚牢，没有人听她的诉苦，没有人回应她的不公，甚至没有人关心她的心碎。再也压抑不住的委屈跟痛苦如浪涌一样的强烈撞击她的眼眶，然后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白诗谣坐在马路边的椅子嚎啕大哭，对这个坚强的姑娘来说，她今天流的眼泪可能她一辈子流的还要多，还要苦。因为她亲眼目睹着梦想的希望曾经在自己的手冉冉升起，也目睹着这份希望伴随着梦想在这个世界轰然倒塌。
　　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 are a kid? Always like this.
　　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不知道哭了多久，白诗谣才从椅子慢慢的站起来。她看了眼自己手那个空瘪的大手提袋，里面装着这一年的所有记忆、汗水跟操劳。到了最后才察觉是多么可笑，现在竟然还填不满一个手提袋！
　　等到走出向地铁的那一刻，白诗谣深吸了一口空气，扭过头来望着这座自己曾经向往已久的大楼。她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回来的，以征战者的姿态！
　　回到家以后的白诗谣并没有颓废的借酒消愁或是打电话跟朋友诉苦，她甚至没有躺在床放空自己好让自己睡一觉。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把自己以往所有的公关方案跟工作经历全都搜集到了一起，然后给招聘的所有公司一家一家的发了过去。
　　她坚信自己能够胜任任何一家公关公司项目经理的职位，这不是对于自己盲目的自信，而是源于自己这一年来的磨炼跟每一个微小细节的把控。只是“红色光斑”的这件事给了白诗谣一个响亮的耳光，同时也将她打醒了。
　　她深刻的明白了“权利大于能力”这个道理。但是同时也激励着白诗谣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改行？不可能！

　　“你能做到的白诗谣，加油！”
　　顶着通红的双眼，白诗谣举起白嫩的粉拳，给了自己一个鼓励。
　　但是让白诗谣始料未及的是，整整三天过去了，自己的简历仿佛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回音。她甚至连吃饭都握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电话。但是让白诗谣有些伤心的是，除了推销的骚扰电话外，没有一家公司联系她。
　　不死心的白诗谣拨通了其一家公司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虹光’，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是之前投过简历的，我想问问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你们的回执。”白诗谣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您好，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投递的简历？”
　　温柔甜美的女声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是昨天午，大概已经过去二十八个小时了。”白诗谣道。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找找看。”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翻找件的声音。
　　“白诗谣。”
　　声音戛然而止。

　　“你……是白诗谣？”
　　“嗯，我是白诗谣。”
　　“抱歉我们公司不能录取您，请您另谋高吧。”电话那端的甜美嗓音在得知白诗谣名字的刹那间变的冷漠而又无情，判若两人的态度甚至连白诗谣都在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人在接听自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