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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杀人案
作者:
团子
如芒刺在背!
苏桐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周身梭巡着,仿佛把她剥得干干净净放在聚光灯下,从皮肉骨头直直审视进灵魂。
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只有不断加深掌心里的疼痛感,才能让表情保持完美自信,不至于被声音里微不可查的颤音泄了所有的底气。
好好的一场案情分析报告差点砸在手里,苏桐恨恨地瞪向罪魁祸首,毫不意外地撞进那对幽黑深邃的眸子,将里面满满的讥讽看了个彻底。
这人,真是!
会议结束,苏桐毫无意外被留下来打扫会场。
用力推开会议室的窗户,让一室缭绕呛人的烟雾被风吹散,满地的烟头和凌乱的桌面让苏桐眉头紧紧拧着。
“苏丫头,刑侦是老爷们儿的事儿,你一个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女娃娃凑什么热闹,好好坐在办公室端端茶水,看看电脑,也让我们看着赏心悦目一点不是很好。”
会议散场时同事王大陆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他仗着自己是重案组的老资格已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贬损讥讽,因为自己是个女的吗?
“赏心悦目?我又不是来重案组当花瓶的!”
收拾资料的手慢慢停了下下,忽然狠狠把摞成一摞的件甩了出去。
纸张纷飞如雪片落下,苏桐的胸口不住剧烈起伏着,瞬间的情绪失控甚至让她眼前一黑,双手不得已撑住了桌面。
“花瓶?你现在看起来充其量只是个废物。”
冷冷的声音响起,苏桐身子一僵,随即转头向门口望去。
高大的男子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黑色套头衫下隐约可见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乌黑利落的短发让冷硬的五官更加轮廓分明,墨玉般的眸子里波澜不兴,仿佛刚刚嘲讽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许飒,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苏桐挺直了腰背,她唯独不想被这个人看见她的狼狈。
“嘲笑?公丨安丨厅督导的大案还没有头绪,我哪来的时间去嘲笑一个废物。”
男人毫不留情地说到,他迈动长腿直直走过来,手臂一伸,越过苏桐的肩膀去取桌的件夹。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夹杂着须后水的青柠味扑鼻而来,俯下来的身形如山,和环过她的手臂将她圈在怀,即使隔着衣衫,她还是被他的体温烫得一个激灵。
苏桐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却被办公桌顶到后腰反弹回他的怀里,她能听见血液在皮肤下奔涌的声音,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对他投降。
短暂的碰触一闪即逝,男人拿了东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直到脚步声远去,苏桐才腿脚一软颓然坐了下来。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都忘了,可身体还是忠实地记住了对他的每一点反应。
许飒,市公丨安丨局刑侦大队重案组组长,也是她的顶头司,同时还是她公丨安丨大学的学长和相恋三年的前男友。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那场意外,或许他们早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有了活泼可爱的孩子……
一阵剧痛突如其来,搅得整个心脏紧紧缩了起来,苏桐揪紧胸口的衣襟,面色惨白如纸。
清冷的白炽灯光下,成排的铁架子堆叠着密密麻麻的纸箱,逼仄狭小的通道隐藏在暗影之,每一个入口都像是张大着无声呐喊的嘴巴。
这里是刑侦大队的证据保管仓库,那些数不清的箱子里都是在罪案现场提取到的证据,从血衣到凶器,甚至是法医报告、指纹,鞋印,所有能找到的蛛丝马迹这里都有。
也许是沾染了受害人的冤屈愤恨,这里的温度明显外面低了很多,像是自带了冷气一般,苏桐一进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周前S市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某小区一业主全家三口惨遭杀害,现场极其血腥恐怖。
丨警丨察第一时间封锁现场,所有媒体和事发地的业主均被下达了封口令,原因很简单,这个犯罪现场极其酷似十三年前的一起连环凶杀案,此案至今未破。
为了不引起大众恐慌、打草惊蛇,市公丨安丨局下达了封口令之后将案情呈报了公丨安丨厅,公丨安丨厅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并从各地抽调一批骨干支援S市公丨安丨局。
苏桐是其之一。
“小苏啊,听说你也是公丨安丨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从时间看跟我们许队应该是校友的关系吧?正好,以你的细腻敏锐配他的沉稳缜密,会是一对合拍的搭档。”
公丨安丨局长的一句话把苏桐直接编入了刑侦大队重案组,成了一个空降兵,直接听命于许飒。
她早知道许飒在这里,也做好了再见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见到他时却被那双漠然的眸子洞穿了心脏。
是的,漠然。
五年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不见了,原本看到她会柔化成一池春水的眸子蒙着厚厚的阴翳,愈来愈浓的雾漫过来,越过她。
她在他眼犹如一团空气,连陌生人都不如。
想到见面那天的场景,苏桐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原本以为此生会再无交集,谁知再见依然还是难堪。
缓缓吐出一口气,苏桐摇摇头,把飞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她不是来这里凭吊过去的,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追忆懊恼。
“十五排21号四层。”
苏桐看着手里的纸条,指尖在铁架滑动着,搜寻着她的目标。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个空降兵,还是个女人,再加许飒对她漠视到底的态度,她在重案组的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
最新的案情进展三催四请才会出现在她的办公桌,问起十几年前的案件更是语焉不详哼哈敷衍,苏桐可以理解,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议她准备得并不充分,越是分析越是觉得迷雾重重毫无头绪,她现在来到证据保管仓库是为了亲自查找十几年前那个案件的卷宗物证,想要证实心的一个猜想。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是幽暗。
苏桐不信鬼神之说,却忍不住对这些冷冰冰的遗物存有敬畏之心。
15排21号四层,整整一层的纸箱一字排开静默着,苏桐却明明听到了无数哀嚎着的声音直接在心头响起。
当年的连环凶杀案一共12户,合计48人命丧黄泉,他们的冤屈愤恨穿越了时间洪流,依旧在呐喊嘶吼着。
苏桐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向够着,指尖摸索到箱子的边缘,一点一点向外拨,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箱子,生怕会失手让箱子掉落。
斜刺里猛地伸出一只手来,紧扣住苏桐的手腕,一股大力将她用力压向铁架。
瞬间紧绷的肌肉让苏桐条件反射地向后屈肘,招式才走了一半被身后人牢牢锁住另一只手,一双强劲有力的大腿挤进她的双腿之间,让她原本踮起的脚尖更是堪堪点在了地面。
火烫的温度从后背烧灼过来,几乎在肌肤相接的那一瞬她知道了身后的人是谁。
“你放……唔!”
苏桐刚开口,眼前倏地一阵眩晕,她被身后的人迅速地调转了个个儿,紧接着一个湿软灼热的东西堵了她的嘴。
唇瓣和牙关一一失守,那柔软灵巧的东西悍然撬开她的防守长驱直入。
柔嫩的舌和牙龈被反复舔卷吸吮,未说完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化作模糊的*。
原本箍住她手腕的大手向摸索进她的指间扣住,本激烈的亲吻在听到她唇角逸散出来的*声时,更像是发了疯一般。
苏桐头晕目眩地仰着头,身体像是有了自主的意识,迎合着男人的动作。
这个悠长的吻像是永远不会结束,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漫天飞舞的金星遮蔽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男人终于松开了苏桐的嘴唇。
“呼吸,苏桐,深呼吸!”
像是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桐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冲出了水面,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口腔,她猛吸了一口,顿时呛得咳出了眼泪。
有那么一秒,苏桐以为自己死定了!
男人的呼吸同样急促粗重,起伏的胸膛紧压住她的,嘴唇也并没有远离,似有若无地轻触着她的唇瓣。
“你……”
苏桐一张嘴,嘶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口腔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被唾液滋润得水光盈然的唇瓣却突然干涩了起来。
额头被轻轻抵住,粗重的喘息扑在苏桐的脸,她闻到了一股清凉的味道,那是她之前吃过的绿箭薄荷口香糖的味道。
苏桐的脸唰地红透了,她甚至怀疑那滚烫的温度透过她的皮肤直接烧灼在了许飒的脸。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更喑哑的男声响了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让苏桐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这一次的声音终于不再冷漠,却让苏桐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她着了魔似的盯住许飒的脸。
隐没在黑暗的脸看不清表情,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却是烈焰滔天。
是,恨我吗?
苏桐恍然地想着,是该恨的,怎么会不恨,可她又觉得有万般的委屈,明明她也不想的,明明她也一样的痛苦自责。
可是为什么,还要再见呢?
“桐姐,这是飒队让给你拿来的资料,他说你看完后尽快把疑点标注出来。”
黎姿将一摞资料放在苏桐的办公桌,小姑娘今年七月才从警校毕业,刚分配到局里做员,三天前被许飒要了过来,分给苏桐做助手。
“谢谢你,放在这里吧。”
苏桐微微一笑,捏了捏发涩的眼角,看着黎姿青春靓丽的脸庞,她一时有点出神。
从大学毕业才不过五年吧,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青春犹在,心境却苍老得如同暮年一般。
办公室的一角,王大陆和赫章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这边一眼。
“老王,你说飒队是不是看那丫头了,我怎么觉着他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啊。”
赫章是有名的重案组八卦之魂,别看是个男人,八卦起来连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谁知道呢,不过那丫头脸盘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外表倒是跟飒队般配得很,可是空降到咱重案组我老王可不服了,也没见她有多大的本事啊。”
王大陆粗人一个,天生的大嗓门,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依然还是半个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得见。
苏桐假装埋首在工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那天之后她和许飒之间确实有什么改变了,重案组是人精扎堆儿的地方,敏锐的观察力是最起码必备的素质之一。
除了花瓶之外,自己恐怕又要背一个耽于情爱的名头。
想想明天局里会将自己和许飒的绯闻传得满天飞,苏桐觉得额角一阵隐隐的抽痛,大案当前这帮老爷们儿还有心思八卦,真是被许飒操练得少了。
翻开放在最面的资料夹,刚劲潇洒的行体字映入眼帘,游龙蜿蜒一般流畅利落的笔锋一如其主人当年那般恣意飞扬。
那天动人心魄的一吻之后,许飒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帮着苏桐搬下了物证箱子。
像数年前两人携手完成模拟案件推理一样,不需要任何话语,两人迅速进入了各自的角色,分工合作起来。
一人梳理案件的脉络,一人总结已有和隐藏的疑点。
五年的隔阂仿佛从不曾有过,他们依旧是那对默契绝佳的情侣和搭档。
一个晚的时间两人把十二件惨绝人寰的案子重新过了一遍,黎姿送来的正是许飒在第一遍基础之第二遍的进一步筛选。
苏桐要做的,是在重新筛选之后的查缺补漏,同时结合新发的案件交叉对。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走廊里由远及近,刚出去不久的黎姿又出现在门口,一边用力捶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一边神色惊恐地说道:
“快快,又有新的凶杀案出现了,飒队要求全员集合,立刻赶赴现场。”
苏桐猛地站起身来,手里的笔也滚落在地。
最新的凶杀案依旧是在住宅小区里,十八幢五楼2号户主一家五口,从80多的老人到7、8岁的孩子均惨遭毒手。
苏桐赶到的时候,住宅楼门口已经拉起了黄色的隔离带,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脸是掩饰不住的恐慌惊惧。
“听说了吗,楼老杜家出事了,从老到小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听说了,那个惨啊,血水顺着楼梯淌了好几层,六楼的老薛早起出门买早点走在五楼滑了一跤,滚成了个血葫芦,这才发现的。”
“哎哎,悄悄的啊,我家小子的女朋友住XX花园,一周多前还有一起,丨警丨察没让说,你们也别往外传啊!”
形形*的声音钻入苏桐的耳朵,她随声望去,只能看见同样惶恐的表情,却分不清到底是谁说了什么。
老式住宅小区都是小高层,六楼封顶,下只能走楼梯。
苏桐走到三楼看见楼梯到处是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报警的邻居和最初赶到现场的民警将血脚印踩得到处都是,无形给破案取证带来了更大的难度和不确定性。
“苏桐,愣着干嘛呢,去啊!”
赫章看到苏桐站着不动,一手拍在她肩膀催促着。
“可是这现场……”
苏桐犹豫着,迈出的脚始终踩不下去。
“飒队能叫咱们来,说明这外围的现场应该是清理得差不多了,你放心地吧,哦对,到了门口记得把鞋套穿。”
赫章说完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苏桐定了定神,随即跟了去。
越往走血腥味越是浓烈,可以落脚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留在案发现场的人并不多,两个法医各带了一个助手,不住地拍照搜索着,许飒蹲在床边,盯着一具受害人的遗骸久久不动。
苏桐从警五年,见多了案卷里血腥的现场照片,可在这一刻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你看到了什么?”
许飒忽然开口,虽然没有特指,可苏桐很清楚的知道他在问自己。
“凶手在向我们挑衅。”
苏桐肯定地说。
入室行凶无非是求财、感情纠葛和报复,犯案之后或多或少会对现场进行清理和隐藏,而这个凶手行凶之后根本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半分的掩饰。
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每一个被害者在遇害前都遭受了长时间非人的折磨,凶手具备相当的医学知识,完全熟知怎样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延长一个人的痛苦。
他在享受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绝望和痛苦!
许飒站起身,转头看着苏桐,他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苏桐却知道,越是这样,代表着面前的男人越是愤怒。
最初的取证拍照之后,受害者的遗体被拉走,送往法医那里做进一步的解剖检验。
“老样子。”
许飒对苏桐点了点头,开始在卧室里仔细搜寻了起来。
苏桐掏出录音笔,端着相机跟在许飒身后,不时记录着许飒发现的微小线索。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在外摸排走访的组员们还没有回来,苏桐要在等法医报告的期间将录音和照片整理出来。
苏桐敲打键盘的手忽然不受控地哆嗦起来,一股熟悉的虚软和呕吐感让她皱着眉按住了胃部。
冷汗瞬间布满了整个额头,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
苏桐强撑着往茶水间走,紧张和高强度的精神集让她完全忘记自己有两餐不曾水米沾牙。
她的低血糖犯了。
虚浮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除了苏桐没有第二个人,她狠咬着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苏桐一个踉跄狠狠向着地面摔了下去。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一股大力拽着她的手臂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甜甜的奶味儿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一只手撑住她虚软下坠的身体,另一只手却将一个热乎乎的杯子塞进她手里,连同她的手一并握住。
氤氲的热气带着诱人的巧克力味道,熏得苏桐眼眶一阵酸涩。
大白兔奶糖、热可可,原来,他都不曾忘。
苏桐从小体弱多病,严重的贫血曾一度让她面色发青,皮肤虽然光滑细腻,却也是病态的苍白。
更让人头疼的是,如果有一餐没有按时吃,会诱发低血糖,轻则四肢无力心慌盗汗,重则休克昏迷不醒。
苏桐在许飒面前第一次发病是在大一的下学期。
那时两人刚交往不久。
苏桐家境优渥,是娇养出来的乖乖女,许飒却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还有一个刚初二的妹妹。
为了给女友买一枚定情戒指,许飒接了三份兼职,还要兼顾学业,整个人忙成了一只陀螺。
苏桐心疼男友劳累辛苦,背着他偷偷学起了煲汤,想要给男友补补身体。
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食材药材,苏桐终于在第N次失败后煲出了一小锅黄芪枸杞红枣乌鸡汤,她在紧盯着砂锅五个小时之后又坐了出租车,跨越整个城区去找许飒。
暖暖的汤煲裹得严严实实地送到了许飒手,他眼的惊喜还未散去变成了惊恐。
苏桐悄无声息地在许飒面前晕了过去,高强度的精神集和进食不正常让她的低血糖来势汹汹,直到被送进医院打葡萄糖才慢慢醒转过来。
从那以后许飒是忘记带课本带手机也不会忘记随身带糖。
定情戒指暂时变成了24小时保温杯,里面随时温着香浓的可可,没有什么能一杯热巧克力更能迅速恢复体力增加热量了。
“这么喝我会胖成猪的。”
苏桐灵动的大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依偎在许飒身边撒着娇。
又一颗奶糖喂进了她的嘴里,许飒笑着轻拧着她挺秀精致的小鼻子,调侃地说:“那你一定是最美带着奶香味儿的小肥猪。”
“讨厌!”
扬起的粉拳被大手牢牢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蜷起的手指插进去,十指纠缠相扣。
娇嗔隐没在辗转胶着的口唇之间。
“好些了吗?”
清冷的男声将苏桐从回忆唤醒,她这才惊觉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趴在许飒的怀里。
“我好,好多了。”
苏桐猛地向后一挣,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真的老了吗?总是会不断回想起尘封的往事。
苏桐垂下眼睫,将悸动的心绪尽数收敛了起来。
怀乍然而逝的温暖让许飒的眼眸暗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身体,睨着眼前低眉垂首的小女人。
她的慌乱和悸动他都看在眼底,而他的手指还在眷恋着熟悉的体温和触感,蠢蠢欲动着。
小小的头颅低垂着,乌黑的发在脑后高高束起,一缕调皮的发丝粘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愈发显得乌发如墨,肌肤赛雪。
许飒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眸子黑得深不见底,看见苏桐因为他的视线而轻微颤抖的时候,他居然感到一丝满足的愉悦。
大白兔奶糖的奶味和热可可混合起来的滋味,许飒忽然想重温一下那记忆的味道,他毫不犹豫地向着苏桐俯下身去。
骤然放大的阴影让苏桐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恰好迎向了许飒压下来的嘴唇。
柔软的舌尖在紧闭的嘴唇外耐心地打着转,慢慢地从逐渐松动的缝隙钻了进去。
舌尖相碰的那一瞬间,一声满足而模糊的叹息从许飒的喉头传了出来,苏桐纤长的眼睫忽闪了几下,慢慢合了起来。
不若那晚在证物仓库的黑暗狂乱而愤怒的吻,这个吻自始至终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和似有若无的眷恋。
苏桐又一次像踩在了云端,时间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她站在时间的洪流,看着曾经的自己一步步走来,与现在的自己重合。
“你们在做什么!”
倏然响起的尖锐女声,将陷入回忆的二人唤醒。
许飒看着苏桐眼神迷离的样子,手下突地一紧。
腰间骤然增大的压力让苏桐彻底惊醒了过来,她再次向后猛退了一步,许飒却已经转过头去看向了办公室门口。
长发艳丽的女子站在门边,妆容精致的俏脸因为惊怒而扭曲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呆愣着的苏桐,双手紧紧抓住了许飒的胳膊,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桐被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住,杯的热可可也撒了出来,溅在她的手背,白嫩的皮肤顿时红肿了起来。
许飒的瞳孔骤然缩了起来,原本虚握的拳头猛地攥紧,才强行抑制住前一步的冲动。
苏桐顾不手背的烫伤和沾污渍的衣服,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在那个女人的身。
兰兮,许飒的青梅竹马,她曾经的情敌。
心跳声咚咚咚地加快着,又苦又涩的滋味从心底泛了来,原本甜蜜的滋味荡然无存,整个口腔被泛滥的苦味变得干涩起来。
“苏桐,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许飒面前!你曾经害得他那么惨你忘了吗!”
兰兮声色俱厉地斥责着苏桐,她半挡在许飒的身前,像是竖起了浑身的刺。
那么昭然的敌意,那么理所当然的主权宣示。
原来是这样吗。
苏桐在心底苦苦一笑,她早该知道的。
“兰兮,你来干什么?”
剑拔弩张的气氛,许飒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但却立刻转移了兰兮的注意力。
“我担心你啊,你已经一周没回家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我怎么放心得下。”
兰兮的话让许飒的眉头拧了起来,他的话语除了一贯的冷然,还带了明显的不悦:“你应该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我最讨厌的是在我工作的时候还无理取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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