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睡在1979
　　“小同志快醒醒！”
　　杨立民缓缓睁开眼睛，一张略微苍老的国标脸出现在眼前。
　　脑袋还有些晕，不过大抵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杨立民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
　　年人约莫五十岁下，脸五官棱角分明，剪着一个大平头，头依稀可以看见几根白发杂然其，身穿着一件旧式的山服，下身穿着一条‘的卡’布长裤，看起来很有精神。
　　看着他满脸关切的样子，杨立民觉得刚才耳边朦胧的呼喊声音应该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看着杨立民睁开了眼睛，年人紧忙道：“小同志，你这儿是去哪儿？车都已经快要终点站了，这可是最后一班车，要是错过了地方那可麻烦了！”
　　“快到终点站了？”
　　杨立民不由得重复了一句，突然心里一惊，暗叫一声糟糕。赶忙朝着外边看去，只见车外绿树成荫、几辆自行车正缓缓前行，油亮的柏油路那儿还看得见半点蓉城老城区的样子。
　　显然，正如年人担忧的那样，他还真错过了站。
　　杨立民本是一名后世的女鞋设计师，算不什么高大的职业，但因为设计出来的作品朴实、大方深受大众喜爱。单率非常之高，所以活的较滋润。
　　可是让杨立民没有想到的是，自从设计部部长换成了那位喝过洋墨水的女人之后一切变了样，不仅屡次嘲讽他的作品匮乏时尚元素没有新意，甚至连这次国外撤销订单的锅都扣在了他的头。
　　工厂生产力不足、品质严重下降从而导致订单撤销，关他一个设计师什么事？
　　可这女人居然偏偏搬出了一大堆道理，说什么正是因为他设计的鞋型工艺太过复杂，造成了技术部技转工作缓慢，工人更不能掌握如此复杂的工艺从而影响生产导致退单云云。
　　总而言之，说一千道一万，是因为杨立民的设计原因才造成了这次事件。
　　杨立民有些想不通，凭什么自己勤勤恳恳搞设计，任劳任怨的工作，到头来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待遇。
　　郁闷之下他跑到酒吧借酒浇愁，不胜酒力后伏桌而睡，这一觉醒来穿越到了1979年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身。

　　经过这几天的记忆融合，杨立民也清楚了这副身体的前身是一名皮革制造专业毕业的专生，这次前往蓉城正是经过分配前往蓉城荣华制鞋厂工作的。
　　根据介绍信面的地址，荣华制鞋厂位于蓉城城北，而此时显然已经出了城郊，这么看来还真是过了站点。
　　“是啊，再过去是金花镇了！”年人点了点头头，问道：“怎么，小同志，你该真不会错过站点了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麻烦了，现在这个点儿可没有回去的班车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出行可没有后世那么方便，国家实行的还是介绍信政策，如果没有当地组织开据的介绍信简直是寸步难行，一不留神指不定被群众举报然后当做盲流抓起来。

　　当然杨立民是有介绍信的，不仅如此还有一张荣华制鞋厂的用工通知，当然不需要太过担心被当成盲流，但是今晚住哪儿还真有些头疼。
　　“多谢这位同志了，不知道怎么称呼？”杨立民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这都是穿越的后遗症，不过还是感激的问道：“刚才头有点儿昏可能还真错过了站，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蓉城城北的荣华鞋厂有多远？”
　　虽然杨立民对于后世的蓉城熟的不能再熟，可是别忘了现在还是79年好多地方没有开发不说，连地名也有很大的差别。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锁定自己的大概位置，如果不远的话路问问路走回去也是可行的。
　　“你要去荣华厂？哎呀，这里可是金花镇距离蓉北可有好几十里地呢！小同志，你这一睡可睡的真沉！”
　　年男人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以他的阅历很快得出了一些结论，说道：“哦，对了，我叫马向前，看你的年纪叫我老马或者马叔都行！我看你年纪不大，不知道去荣华鞋厂是探亲还是有其他事？”
　　荣华鞋厂在蓉城算不什么大企业，但是占着国营这块牌子在蜀轻工厅里面能拿到不少诸如军胶、布鞋之类的订单的。

　　再加有着一大批技术熟练的老工人打底，这几年可谓是红红火火羡煞了旁人。
　　当然，荣华厂无论做的再大，但是对于蜀这样一个人口大省来说，其制造能力还是远远不能满足整个蜀民用的，因此作为蜀省的省会，蓉城除了荣华鞋厂事实还有好几个鞋厂，而马向前正好同样也在鞋厂工作，不过不是荣华厂而是是位于金花镇爱民鞋厂。
　　金花镇这个名字杨立民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要知道这里在后世的时候可谓是如雷贯耳享誉全国，被誉国鞋业三洲一都的西步鞋都。当初杨立民当时所担任设计师的工厂坐落在这里。
　　只不过现如今的金花镇却显得非常落寞，没有川流不息的物流车，也没有雄伟西部鞋城，更没有规模庞大的成千万家鞋业，有的只是几条空旷的街道和一片绿油油的庄稼。
　　“嘿嘿，车不注意睡着了，不过我倒是不是去荣华厂探亲的！”杨立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既然马向前都说了叫他老马或者马叔，这个老马肯定是不能叫的，这不是摆谱吗？
　　不过杨立民到底是活了两世人，虽然还算不圆滑但是到底也不是一般刚出身社会的人小青年能你的。当下杨立民打蛇随棍，开始介绍起自己。
　　“不瞒马叔您说，我叫杨立民，是毕业分配到荣华厂参加工作的，看来今晚只能呆在金花镇了，待会儿下车还得劳烦您帮忙指点下镇的旅店在什么地方。”
　　知道了现在的大概位置，杨立民总算稍微安了点儿心，只要到了金花镇下车，至少国营的旅店还是可以对付一晚的，到了明日再坐车前往荣华厂报道也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恩，原来是来参加工作的高材生啊！”马向前脸露出了几分笑容，作为鞋业界的老前辈他除了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迷糊了点儿，大致印象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道：“镇到是有一家旅店，不过住一晚可要五毛钱，再加吃点儿东西估计得要一块多钱。不瞒你说，我在镇的爱民鞋厂工作，你现在还没参加工作身估计也没带多少钱，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去厂里的招待所对付一晚，不过吃饭可需要你自己掏钱了！”
　　供应科其实是以后的采购科，主要负责的是厂内生产材料的采购和组织。马向前作为爱民鞋厂的供应科科长也算的是层干部了，对于安排人住一晚厂里办的招待所其实也算不的什么，更谈不以权谋私。

　　杨立民没有想到马向前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能把自己安排进招待所，心里也是高兴不已。
　　这年头的旅店因为是国营的关系服务态度不好不说，条件也很是一般，可厂办的招待所不一样了。
　　厂办的招待所主要的服务对象一般是级的领导或者有关系的供应、兄弟单位，对于这些特殊人群的接待显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所以在硬件和服务无疑旅店高出了太多。
　　而且听马向前的口气有他打招呼住招待所是不用花钱的，从这一点来说无疑给杨立民省了至少五毛钱。
　　要知道这年头一般一个三.级工不算福利的话，一个月也那么三十来块钱，而五毛线差不多是半天的工资了，可以这么说马向前这份人情可不小。
　　杨立民当下便感谢道：“那多谢马叔了，等我工作了以后一定请你喝酒。对了马叔，你既然能安排我住进招待所，想必在厂里边也算是领导了，这次去蓉城应该是办事吧？”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于马向前的好意杨立民自然也需要报以关切。
　　“我那儿算的什么领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供应科科长罢了，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天天求爹告奶的难啊！”说到这儿，马向前脸露出了几分愁容，仿佛被杨立民的这句话问穿了心事又抱怨道：“你看看，为了点儿面料我去轻工厅跑了三次，又去物资厅跑了两次，一帮子人你推我我推你，都快半个月了硬是没解决。”
　　“哦？难道厂里边的生产材料轻工厅和物资厅都不管的吗？”
　　杨立民有鞋好。按照当时的规定，工厂组织生产是省轻工厅负责调配的。
　　而物资厅则按需发放生产的任务量来发放材料，然后工厂按需生产，可以说一切都是在严格的管控进行。
　　可是马向前说轻工厅和物资厅两不管，无疑有些显得违背了原则。
　　毕竟工厂生产是天经地义，可是无论是轻工厅又或者物资厅总得供给材料吧？要是没有材料那还不让一个个工人对着下料台干瞪眼？
　　“那到不是不管！”马向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说来这事儿也怪我们厂里，技转那边技转的时候没给鞋样标码给标错了，然后下料车间那边也没注意，结果下料全都下完了才发现小码全下成了大码，而大码的料全下成了小码，几千双鞋的材料几乎报废了一半。我这儿去要的不是计划内的材料，轻工厅和物资厅互相打太极拳推来推去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听完马向前的解释杨立民总算知道了个的情况。
　　正如马向前所言原本应该的材料轻工厅是组织了的，而物资厅也是按需发放了的，如此一来这一次的供应关系算是完成了。
　　可是因为爱民工厂的操作失误造成了材料报废，这样一来再需要的材料显然已经不在计划之内了。

　　如果在后世，遇这样的情况无非是先看看能不能补救，如果不能补救的情况下再买一批材料回来生产是。虽然这样做增加了成本，但是毕竟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可是在按需供应的前提下，想要拿到额外的材料却是个头疼事。
　　杨立民想了想，然后问道：“马科长，按照惯例材料供应应该是有多余的用量才对，算是报废了一部分，但大底也是应该按照生产配码生产才对，怎么报废了这么多？”
　　之所以这么问，其实主要还是成产的一个惯例问题。
　　要知道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涉及到了生产会产生不.良品，那么会出现耗损。
　　而这个耗损虽然可以通过人为来降低，但是却达不到杜绝的程度。
　　毕竟人无完人，是个人会犯错，产生了耗损自然需要补充，所以有了用量额度一说。

　　通常在鞋业，如以生产女鞋为例。
　　女鞋的基本码为37码，而一双37码的女式高跟鞋实际用料需要的面料大约为3.6平方英尺，那么到了采购的时候考虑到耗损一般会按照3.7-3.9平方英尺去采购。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损耗问题。
　　第二个原因也有因为不同批次的材料会有略微颜色的色差问题，造成难以配双的问题。
　　最关键的爱民鞋厂同样是一家国营企业，因为某些原因材料虽算不有求必应，但是在耗损绝对是给的足够。有了这一部分的耗损材料，杨立民相信即便是下错了料也不会差的太多。
　　“叫我马叔行，叫什么马科长？”马向前朝杨立民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从他内心而言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什么科长不科长的，接着道：“你说的也没错，其实物资厅给的损耗还是挺高的，如果没有继续发生失误所差的材料基本也六七百双的用量的样子。可是偏偏技术部那边出了新鞋样格板之后，竟然没有回收错误的鞋样，结果又弄混淆了，最后是相差了足足将近两千双面料，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马向前满口的抱怨，这种错误显然是非常低级的生产错误，可是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结果居然接二连三的发生，弄的他这个供应科科长像个孙子一样四处求人，弄的轻工厅和物资厅像是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不过这样的情况马向前抱怨归抱怨，其实他也知道物资厅虽然算的家大业大，几百双的材料四处挤一挤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要是升到了一两千双的材料核算下来，足足能用小四轮拉整整一车了，这数量不是挤一挤能够挤出来的了。
　　正是如此，轻工厅和物资厅不是不想管，而是实在不好管，纵然爱民鞋厂同属两大厅之下，但是也的对其他企业负责不是？要是因为爱民鞋厂的问题耽误了其他工厂生产任务，这个罪过可没人能承担下来。
　　杨立民点了点头，对于爱民鞋厂发生这样的失误也是一阵无语，想了想然后又问道：“对了马科...马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技转那边没有拿出什么方案来进行解决？这么直接让你们供应科去采购材料？”

　　作为一名设计师，杨立民心里早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分析了个清清楚楚，恰巧在后世的一次工厂生产的时候同样也发生过类似的失误，所以说对于处理这样的问题他还是有点信心的，之所以这么一问主要还是他太过年轻，而且还没有正式参加工作，不要说处理问题，在很多鞋厂的老师傅面前连当个学徒都还没有资格，如果贸然说要帮忙解决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当然，如果只是和马向前纸谈兵，顺嘴提供一下解决思路还是可以的。
　　“解决？怎么解决？”
　　一说到技转科马向前浑身是气，破口骂道：“除了技转科的科长彭刚蹿下跳捣鼓了几天之外，整个技转那边硬是连屁都没放一个，最后还是老厂长出面把事情先压了下来，最后让我去跑材料。”
　　杨立民不禁瞪大了眼睛，心想着这位技转科科长也太不靠谱了吧？
　　自己负责的部门出了错误，眼看着解决不了了排炮屁股走人，这完全是逃避责任的行为嘛！
　　不过转眼一想，杨立民也是很犹豫，这个失误并不是不可以挽救的范畴，而且算是已经不能够按照配码进行生产但要说将下好的面料直接报废也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依照这种情况材料虽然下错了料，但是完全可以配备好相同配码的其他材料进行生产当做成品出售的。
　　看的出来马向前的怨念极重，恐怕要不是那位老厂长出面压制不仅是他，甚至工厂里的工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发火。
　　或许是觉得和杨立民说这些工作的事情有些不太好，马向前这才住了口。
　　正好这会儿班车已经停在了一家工厂大门的门口，本来车已经没几个人了，开车的司机回过头朝两人招呼道：“马科长，还有这位小兄弟，到地方了！你看我是直接开进厂里边还是在外面停下？”
　　一边说，司机还热情的从驾驶位下了车等在外面给两人递了一只香烟。
　　“停外边吧，我还要去一趟招待所！”

　　马向前没有推辞，顺手接过了司机手里的香烟，然后朝司机挥了挥手便带着杨立民朝另一条街走去。
　　对于这种情况杨立民也是知道门道的。
　　马向前作为爱民鞋厂的供应科长必然能够接触到不少的物资，当然为了和一些兄弟单位走动关系，手里或多或少也能拿厂里的资源换到一些特殊的指标。
　　而马向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又经常需要出差，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是熟识了。
　　这司机也算是机灵，当着杨立民又是科长科长的叫，又是热情的要将马向前送进厂无非也是手面的事情，这面子算是给足了，若要是以后有求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马向前还真不好拒绝。

　　一路两人又聊了几句，很快来到了爱民鞋厂厂办的招待所。
　　还别说，这招待所还真是不错，一栋小洋楼分下两层，一走进去便是吃饭的大厅，里面还有几个包间，虽然摆设的物件算不多么奢华但是在当前环境下也算的高级了。
　　二楼显然是用来住宿的房间，不过两人才刚进门一位胖脸大耳朵的胖子迎面小跑了过来。
　　“哎哟，马科长，欢迎到招待所指导工作啊！”
　　胖子叫做徐福，也是很热情的又是递烟又是握手，搞得杨立民一阵晕乎。
　　“我说你个徐胖子，少把糖衣炮弹这套拿来糊弄我哈！”马向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突然眼睛看向了里边一个包厢见有人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那个单位的？”
　　“嘿嘿，我这儿不是正要向你汇报工作嘛！”

　　徐福先是回头看了看包间，见没有人出来这才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是彭科长请了荣华厂技转科的人过来，说是帮忙处理问题，老厂长也在呢！马科长，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招待所虽然只是爱民厂的集体企业，准确来说甚至连集体企业都算不，但是招待所里面的员工说来都是厂里边的子弟，这次爱民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显然是瞒不住人的，徐福作为招待所的所长听到什么风声也不稀了。
　　马向前沉吟了一下指着杨立民说道：“这位小兄弟也是荣华厂的，你先安排个住处，至于老厂长那边我一会儿再过去。”
　　有马向前开了口，徐福甚至连杨立民的介绍信都没看一下立刻亲自将两人带了二楼，并安排了一个单间让杨立民住下，然后才陪着笑脸告了辞。
　　“小杨啊，你也看到了，我这儿还的去一趟下边，明天早你去荣北去爱民厂厂门口吧，每天班车都会在哪儿停一下的。”
　　“恩，真的太感谢马叔你了！”杨立民赶忙点头，对于马向前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己他也是非常感动，心里极力的想要将自己那个方案说出来，可是刚要说出口还是忍了下来。
　　“谢啥谢？等你发了工资记得请我喝酒，这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是一直记着的哈！”
　　马向前哈哈大笑，说完准备出门。

　　在这个时候外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好你个马大哈，你这家伙特不地到，知道我过来也不来陪着喝两杯？是嫌我碍着你的眼了还是想躲我不成？要不是听徐所长说你回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呢！”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深蓝色山装看去非常刚毅的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刚一进门朝着马向前一拳打来。
　　拳头虎虎生风显然力道不轻，不过马向前却似乎早有准备，还没等拳头近身大手一挥竟然牢牢的将那硕大的拳头抓在了手里。
　　“我马向前怕你王大炮？你那两下三脚猫功夫，算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马向前毫不示弱，放下年人的拳头，然后道：“本来这准备下来的，你来了！”
　　杨立民早被这一幕吓了个够呛，他没有想到这王大炮一见面这么打招呼，要是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略显质彬彬的马向前竟然也是身手了的，不仅接了下来而且还占了风。
　　“哈哈，我说嘛，我老王过来了你马大哈还能不出来接待？再说了，这次你们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来找我，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王大炮全名王大山，和马向前是同一个连队的战友，因为王大山嗓门大说话像放炮一样，所以有了王大炮的绰号。后来两人又因为立功齐齐升了连长，最后哪怕是转业也都分到了鞋厂，最凑巧的两人都同样是供应科科长。
　　只不过王大炮被分到的是荣华鞋厂，而马向前却被分到了爱民鞋厂，虽然两家鞋厂都同在蓉城的辖区之内，但是相隔却有好几十里地两人想要见面却并不容易。
　　这次应爱民鞋厂技转科彭刚的请求，作为同属蜀省轻工厅的下属兄弟单位，荣华鞋厂显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这次荣华技转科前来帮忙解决问题王大山也在应邀之列。
　　当然，这里面爱民鞋厂这边之所以把王大山也加入邀请之列，事实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如果通过荣华鞋厂技转科的帮忙能够解决问题自然最好，可若是不能解决那要考虑到荣华鞋厂的供应科身了。

　　毕竟都是鞋业工厂，而且这年月几乎每家工厂生产的产品都是老三样，这生产材料也几乎相同。
　　最重要的是荣华鞋厂无论是工人技术还是技转实力显然爱民鞋厂强了不少，如此一来损耗无疑被控制在了一个很低的程度。
　　正是如此，爱民鞋厂的第二个方案是通过荣华鞋厂‘借’一批材料进行作业，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马向前作为王大山的战友由他提出‘借’材料，无论如何王大山都会给点儿面子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马向前为了避免王大山难做，所以即便是四处化缘宁愿自己受罪也不去找荣华鞋厂也正是这个原因。
　　看到王大山道破了自己的小心思，马向前脸无疑有些尴尬，不过瞬间恢复了过来，说道：“找你，找你干什么？你是荣华厂供应科长可不是爱民鞋厂的供应科长，我找你干什么？要找也找你们厂长去！”
　　“哼，死鸭子是嘴硬，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毛病！”

　　王大山嘴一撇嘟囔了几句，目光却落在了旁边杨立民的身。
　　他刚才只是听徐福说马向前在楼可没有说还有一个小青年，心里还以为是马向前的亲戚之类的，于是顺手一拉拉住了杨立民的胳膊笑道：“这位应该是老马家里那位大侄子吧？走一起下去喝两杯去，你马叔是个死要面子的德行你可别像他学！”
　　说着便拉着杨立民朝楼下走。
　　杨立民可不是马向前的什么侄子，要是去了那岂不是成了厚着面皮混吃混喝了吗？
　　杨立民赶忙急道：“哎....那个...那个王叔，我可不是马叔的侄子，哎.....”
　　“叔都叫了算请你吃一顿又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这可是他们爱民厂请客，不吃白不吃！”
　　王大山哈哈大笑，拽着杨立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可怜杨立民这具瘦弱的身板哪里承受的住，被王大山一拖一拽愣是拖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