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迷雾背后的惊天大秘?

作者: 龙骨图

  夏朝诏帝晚年,奸佞当道,国力渐失,番邦附属小国则日益强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致边境战火连绵,民不聊生。
  值此内忧外患之际,老皇帝周焘却沉迷炼丹,奢望长生不老,朝政大权悉数被丞相一党把持,从京城到州府县,遍地是贪官污吏,冤假错案。而举国上下唯一可与丞相实力抗衡的安国侯爷,竟在此时,选择激流隐退,正邪难辩。
  不过,远距京城千里之外的武阳县,倒是一枝独秀,出淤泥而不染。
  七品县令杜明诚,乃当今帝师独子,周焘虽非明君,却是尊师重道之人,帝师驾鹤之后,周焘曾恩赐杜明诚三品内阁大学士,孰料杜明诚谢绝封赏,并请旨赴武阳县出任小小县令一职,周焘赞其品行,御笔亲批调令,且赐丹书铁券,杜家三代不论所犯何罪,皆可免除一死。
  于是,杜明诚坐镇武阳县十年,重百姓轻官僚,廉明清正有口皆碑,成为丞相笼络不成又奈何不得的翘楚人物。
  近两年,武阳县愈发名声大噪,杜明诚破格启用少年师爷龙星图,此人年方二十,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蒸骨验尸,断案剿匪,惩奸除恶亦正亦邪,素有“青天师爷”之美誉。

  但是,龙星图从来不会笑。所穿服饰,亦从来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世人爱他,敬他若神明;世人恨他,他便是阎罗殿的黑白无常。
  然,世人并不知,龙星图有一个秘密。他每晚都会做梦,他在梦里杀死了一条金龙。
  这个梦,整整重复了十二年。

  夏朝,诏帝四十年。
  仲夏之夜,天现异象。
  司天监正、监副、少监等官员齐聚司天台,面色惊慌。据天官书所载,彗星在日旁,子欲杀父。
  老皇帝周焘闻悉,连夜秘召丞相严荆,惶惶不可置信:“朕生有七子,为君为父,谁敢大逆不道?”
  严荆思忖一番,回道:“我朝先祖皇帝起义时,天现五星连珠,乃奉天命改朝换代。今彗星袭月,大凶之兆,恐将成真。而彗星在日旁,日出东方……”
  “东方!”
  周焘大惊失色:“难道是四皇子周愠吗?青峪关地处东方,周愠被朕流放青峪关十年,定是心里忌恨,筹谋弑父!”
  “皇上明鉴!”严荆慌忙跪下,诚惶诚恐道:“臣不敢妄言,或许星象意在其它,而非东方,更非四皇子!”
  周焘神情渐渐阴霾,“朕宁可信其有。朕是天子,朕要长生不老,永享王权至上!”言及此,他目中现出狠绝残佞之色,“严相替朕拟旨:四皇子不思悔改,不忠不孝,朕心甚寒!旨到之日,命青峪关守将厉砚白就地圈禁四皇子,听其言,观其行,十日一报,不得有误!”
  “臣遵旨!”严荆叩首,嘴角倾出一丝古怪的笑痕。
  不料当夜,周焘嫡母太后病危,临终颁下最后一道懿旨,竟是急召四皇子回京!
  周焘重孝,悲伤之余,只好违背天命警示,又命严荆修改圣旨,百里加急送往青峪关。
  而黎明时分,从安国侯府飞出一只信鸽,朝着千里之外的武阳县悄悄飞去……

  三日后。
  武阳县。
  静寂安宁的夜,无边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一弯钩月以诡异姿态藏进云层里,惨白的月光渐被阴云吞噬,天地漆黑,万物沉睡。
  忽然一阵女人的呜咽声,从雁明山脚下坟场断断续续的传来,悲鸣泣诉好似鬼哭,凄厉之音又令人听之毛骨悚然,阴风猛地吹过,几团绿色、蓝色的火焰仿若幽灵,飘浮不定,可怖阴森!

  夜里结伴捕蛇的村民,背着竹篓,三三两两经过坟场,其中一人无意一瞥,登时惊骇大叫:“鬼火!”
  “鬼,鬼火!”
  “真的有鬼火!”
  “是阎王爷的鬼灯笼!”

  “是女鬼!有女鬼来了——”
  村民们吓得魂魄全无,连滚带爬地逃离,七嘴八舌的喊声,不消片刻响彻全村……
  晨起,初日斜照。
  武阳县东街一处朱门大宅内,衙门捕快林立,气氛紧张肃穆。
  西厢房里,一个妇人悬挂在房梁上,早已死去多时。
  衙门书办张清执笔记录案发情况,主人李富山偕同夫人、小妾及丫环们哭号一片,现场十分嘈杂。
  “龙师爷到——”
  外院忽然响起刘捕头粗犷的声音,紧接便听到有力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屋里众人连忙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来人年方二十,一袭白衣胜雪,墨发束冠,生得钟灵毓秀,清隽俊雅,皎如玉树临风前。
  女眷们惊叹见礼,面上生出羞涩之意。
  然,龙星图不苟言笑,神色异常清冷,他目光落在尸体上,中性嗓音偏染几分细腻,“张书办。”
  张清立即递上案卷,说道:“死者王氏,年岁三十有二,乃李富山二夫人,今晨卯时一刻,丫环红秀发现王氏在卧房自缢身亡,李富山遂遣家奴报官,请官府裁定批文,方行入殓之礼。”
  “自缢?”龙星图听罢,一边翻阅调查记录,一边蹙眉问道:“仵作尸检了么?”
  张清道:“尚未尸检。朱大夫今日告假,未曾到场。”
  “龙师爷,小民李富山,这里有王氏亲笔所写的遗书,可以证明王氏是自杀而死。”李富山近前一步,呈上一封白色信笺,满面悲恸,“可怜我那如夫人,年纪轻轻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啊!”
  龙星图接过信笺,星目缓缓扫过李家众人,语气不咸不淡,道:“王氏以前有过上吊自杀的经历么?”
  李家众人先是愕然,而后纷纷摇头,谁会几次三番上吊自杀啊?
  李富山见状,忙道:“烦请龙师爷上禀知县大人,尽快裁定!”
  龙星图眼尾余光淡淡一瞥,“李老爷挺着急啊。”
  “龙师爷见谅,夏日炎热,三日便得出殡,否则……”
  “放心,今日便可批示。”
  龙星图回他一记古怪眼神,而后走近王氏,自上而下细细查验。少顷,他开口道:“李老爷,死者自缢手法不太专业啊!”
  李富山一楞,“嗯?是……不不,不是,她是……”
  龙星图眯了眯眸,瞳孔聚起的精光,令李富山莫名汗流浃背,只听他说:“是什么?是王氏第一次自缢经验不足,需要旁人帮忙么?”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抽气之声。
  张清在忙碌的记载案发现场,听闻笔下顿了顿,道:“李富山,王氏之死仅从死状初步分析,便疑点颇多,龙师爷才学八斗断案如神,你最好如实招拱,休想欺瞒!”

  李富山脸色渐白,结结巴巴的辩驳:“什么意思?我,我不明白你们在,在说什么。”
  龙星图示意捕快将踢倒在一旁的圆凳放回王氏脚下,然后抬眸,看向王氏上吊自杀的绳圈,语气里透着鄙夷:“李老爷,你商贾出身,精明有余,可惜读书太少。王氏所系为套头单系十字,意为上吊者自己先将绳带系在颈项上,再把绳子系挂到高处,而想要完成自缢,必须全身悬空才能够吊死,且只有其用手够得着攀挂在上方的绳套,方才有可能成事。”
  讲到此处,他又命人将王氏尸首从房梁上放下来,让王氏站立在圆凳上,再由一人竖抬起王氏手臂,众人震惊发现,套头是紧抵房梁系吊处的,王氏根本攀够不着!
  李富山脑门渗出豆大的汗珠,“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龙星图厉目直直盯着他,“我也想知道原因。不如李老爷去试试?”
  “不,不行……”
  “来人!”
  龙星图一声令下,捕快粗暴地扯起李富山肩领,提着他取代王氏踩在凳子上,结果显而易见,无须丈量,只目测便可看出端倪!
  “方才进门之前,我盘问过府里的丫环,皆言王氏平素不喜花草,生活讲究注重仪表。”龙星图绕着王氏尸首走了一圈,眼中冷意更甚,“而今王氏衣衫凌乱、秀发散落,试问一个爱美之人,又怎会让自己邋遢离世?”

  李富山双腿哆嗦不停,捕快拎他下地,将他左右押解。
  龙星图屈腿蹲在尸首旁,对照尸首状态,一边检验,一边继续解说:“真正上吊自杀的尸体,用绳索绑扎的部位,索痕只交至左右耳后,呈深紫色,横长一尺,面带紫红色,眼睛闭合,嘴唇发黑且张开,牙齿露出,嘴角及胸前有流出的口水,两手握拳,两足尖垂直向下。另外腿部、肚皮、小腹,甚至直肠处都有症状可证,待稍后抬回县衙再仔细查验。”
  “但是,此刻初检结果与自缢身亡的尸首特征完全不符。敢问李老爷,综上几处疑点,您认为王氏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龙星图突然抬头,他轻飘飘的一句质问,震得李富山腿一软,瘫在地上,面如土色,“他,他杀……不,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龙星图一声叹息:“死者确系他杀,至于凶手是谁,作案手法如何,还须详实调查。但天网恢恢,切莫以为杀人移尸假作自缢的把戏,能够瞒天过海!”
  音落,他缓缓起身,令道:“来人!封锁现场,搜查李府,将所有人等带回衙门问案!”
  今日的武阳县,明显不同于平日的祥和喜庆,从东街返回县衙的一路上,百姓们总是三五成群围作一团,神秘兮兮的谈论着什么。
  刘捕头派人打听后,作为笑话讲给龙星图听:“代家庄昨晚闹鬼喽。”

  龙星图不置可否的倾了倾嘴角,“鬼是何模样,世间谁人见过?不过是心中有鬼,自欺欺人罢了。”
  “不一定吧,那些胆子小但没做过坏事的人,也照样怕鬼啊。”张清凑过来,提出不同意见。
  刘捕头点头,表示赞同。
  龙星图挑眉,“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心存敬畏,若将它揉碎打破了,那便神鬼不惧。”
  刘捕头听得一脸茫然,“怎么揉碎打破?龙师爷学富五车,我粗人一个没多少学识,实在听不明白。”
  龙星图拍了拍刘捕头的肩膀,好心提点道:“这种八卦消息可别叫小少爷知道。否则代家庄的鬼,就落你身上了。”
  闻言,张清忍不住憋笑,“就是。待刘捕头捉住了鬼,不就体会到龙师爷的意思了么?”
  刘捕头险些晕了,“你……你们这些酸秀才,总合起伙来欺负人!”
  龙星图双手负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见状,张清和刘捕头面面相嘘,这位少年师爷来到武阳县两年了,可从来不曾笑过,性格更是忽冷忽热,叫人捉摸不透。
  一行人刚进县衙大门,一团绿影儿便迎面扑了过来,龙星图太阳穴突突地跳,长臂一伸,将绿影儿拦入怀里,备感无奈,“轩儿,你今儿又没去学堂?”
  县令杜明诚中年得子,却不想生了个淘气包,年仅八岁的杜宇轩成天顽劣不爱读书,闻听竟是一派得意,“先生病了哟。”

  “小少爷!”
  “小少爷!”
  张清和刘捕头等人一一跟杜宇轩打招呼,杜宇轩瞧到押回的李府人,顿时好奇发问:“他们所犯何罪啊?”
  “案情乃是机密,不许瞎问。”
  龙星图摆摆手,示意刘捕头把人带下去,然后拎起杜宇轩,朝县衙后堂走去。
  谁料,小鬼头兴致勃勃的提议:“龙大哥,我们去捉鬼吧!我听人说,代家庄的女鬼可厉害了,一会儿是蓝色的,一会儿又是绿色的,会跑,会跳,还会哭呢!”
  “不去!”
  “哎呀,我从来没见过鬼火呢,肯定特好玩儿!”
  “闭嘴!”
  “龙大哥,轩儿求求你了,你带轩儿去见见世面嘛!”
  喋喋不休的聒噪声,令龙星图耳根发疼,他一巴掌拍在小鬼头的屁股上,沉声训斥,“千字文抄完了么?四书五经背会了么?”
  杜宇轩立即哀嚎叫嚷,“龙大哥,你太无趣了!做人当及时行乐,否则生命如枯草,野火一烧成灰烬……”
  龙星图简直无语,一把扔他在地上,“当心女鬼吃了你!”
  杜宇轩一手叉腰,一手摸下巴,小小年纪遽然露出老奸巨猾的笑,“龙大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哦。不然万一我不小心说漏嘴,把龙大哥叫成龙大姐……”
  “同意!”

  龙星图一口老血被卡在了喉咙里,她实在想不明白,她隐藏了十多年的女儿身,究竟是怎么被这个小鬼头发现的!
  武阳县衙坐北朝南,设前衙后邸,大堂、二堂为县令治事之堂,二堂之后则为内宅,是县令及家人居住之处。
  龙星图深受杜明诚重用,破格允她与随从钟离、钟楚兄妹同住县衙内宅松香院。
  回房洗漱一番后,龙星图便直奔前衙,向杜明诚禀报今晨的案情。
  书办张清已将现场记录呈上,杜明诚过目后,直接交予龙星图全权查办,龙星图却十分犯难,“杜大人,您不如亲自督办王氏命案吧,我恐怕要告假几日。”
  “做什么?”杜明诚略感意外,“作为刑名师爷,破案比天大。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过的。”
  龙星图耸耸肩,“我要带轩儿去捉鬼啊。”
  “捉鬼?”杜明诚愕然,“哪里有鬼?轩儿那小子又在胡闹什么?”

  “代家庄闹鬼的事情,传遍了全县,轩儿便吵着要去捉鬼,见识鬼火的厉害。”
  “代家庄!”
  杜明诚陡然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他定定的盯着龙星图,神色诡异令人难以捉摸,“闹鬼的地方是在雁明山坟场么?”
  龙星图抿抿唇,“好像是。”
  杜明诚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墨眸低垂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见状,龙星图试探道:“大人怎会知道雁明山?鬼火一说,不过是民间迷信罢了。”
  “怎么讲?”杜明诚洗耳恭听。

  龙星图道:“古人所说‘油壁车,久相待。冷翠烛,劳光彩。’其中的‘冷翠烛’便指的是鬼火。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也叫做磷火,通常多于夏季干燥天出现在坟墓间,是死人骨头里所含的磷经过高温被点燃,便会出现蓝绿色或红色的火光。”
  “原来如此。”杜明诚颔首,并朝她竖起大拇指,“龙师爷学识渊博,不愧是江湖奇人钟无山的关门弟子!”
  龙星图轻叹,“所以劳烦大人亲自出马,搞定您家的小少爷,别耽误我办案,好么?”
  孰料,杜明诚竟然一反常态,郑重道:“星图,你必须去一趟雁明山,明日出发,带上钟氏兄妹、刘捕头和一队精干捕快。记住,若是遇上厉二爷,一定要把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厉二爷?”龙星图满腹疑问,“是什么人,多大年纪?这人是……”
  杜明诚却压低嗓音,极为严肃地叮嘱龙星图,“莫要多问,此事乃机密,切莫传扬出去。”
  “是!”龙星图抱拳,接下任务。
  “轩儿顽劣,你不必搭理,明日只管上路,若出意外,放信号弹求援。”
  “星图明白!”
  “今日累了,你且休息,王氏命案可缓几日再办。”
  “无妨。天气炎热,易改变尸检结果,朱大夫告假,我且带钟楚去验尸。”
  “行,去吧。”
  “是!”
  龙星图退出后,反复思量总觉蹊跷,在她的认知里,世上是不可能有鬼神存在的,鬼火可以不攻自破,那女人的哭声是怎么回事儿?这个神秘的厉二爷又是否与闹鬼事件有关?还有,厉二爷与杜明诚之间是何关系?
  夏朝各县衙门监狱均设于大堂西南仪门之外,俗称“南监”。
  等待钟楚和稳婆的时间里,龙星图抓紧时间去了一趟南监,突击提审丫环红秀。
  她向来严肃,给人不怒而威之感,“红秀,你八岁进李府为奴,贴身侍候王氏五年,王氏为人、品性如何,你应该最清楚。”
  “回师爷的话,二夫人品性纯良,与人为善,是个难得的好主子。”红秀战战兢兢,耷拉着脑袋,模样甚是哀痛。
  龙星图点点头,“可怜好人惨死,未得善终啊!”
  红秀听闻,脑袋愈发垂下去几分,十指绞着手帕,双肩微微颤栗。
  龙星图不动声色的盯着红秀,她审案一向与众不同,鲜少大刑侍候,她喜欢攻心为上,从疑犯的肢体动作、细微表情以及语言反应里判断真假,捕捉线索。譬如兵法所云,不战而屈人之兵。
  监审的宋典史和书办张清见状,纳闷儿地看向龙星图,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红秀。”半晌后,突听得龙星图一声轻叹,“枉费二夫人待你不薄,你竟未想替二夫人查凶报仇。”
  红秀一听,“扑通”一声跪地,泪如雨下,“不,不是的,奴婢没有这样想,奴婢是……”她忽然断了音,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是什么?”龙星图神色犀利,步步紧逼,“王氏死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见过李富山?他二人平日关系如何?王氏在李府与谁人结过怨?吊死王氏的那条白绫来自何地?”

  红秀喘息急促,“奴婢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求龙师爷放过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
  龙星图一掌拍在公案桌上,厉声斥道:“大胆红秀!知而不报,当与杀人犯同罪论处!”
  “师爷开恩!”
  红秀吓破了胆,当即软瘫了身子,从嘴里磕磕巴巴的蹦出几个字,“昨晚老爷去了二夫人房里。”
  “李富山果然可疑!”张清脱口道。
  龙星图蹙眉,“讲具体点,仔仔细细,一个字都不可遗漏!”
  “老爷很凶,将奴婢赶出去了,后来奴婢在丫环房睡到半夜,好像听到二夫人的叫声,但又不敢过问,生怕老爷责罚。卯时一刻,奴婢按例给二夫人送水,才发现二夫人已经上吊死了。”
  “那你刚刚为何隐瞒?”
  “老爷交待,家丑不可外扬,谁敢在官差面前乱说话,便将谁卖去窑子为妓。”
  龙星图思忖片刻,又追问道:“李富山与王氏平日关系如何?”

  “老爷平时挺宠二夫人的,有好多次都为二夫人冷落了大夫人,府里几个主子,也当属二夫人为老爷生养的子嗣最多。”红秀老老实实的回答,再不敢作假。
  龙星图道:“昨晚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看到李富山进去王氏房里么?李富山几时离开的,有人知道么?”
  “这个……”红秀想了想,摇头道:“奴婢不清楚。”
  龙星图负手身后,原地踱步几圈后,令捕快将红秀单独收监,然后密切注意大夫人与李富山的一切往来。

  验尸房。
  王氏被抬放在一张竹席上,张清负责执笔记录检验过程与结果。因为死者是女尸,龙星图遵照规定请来稳婆和钟楚,三人共同完成尸检工作。
  钟楚是钟无山的女儿,正值二八年华,生得妙龄仙姿,明眸皓齿,性子活泼爱玩爱闹,人前一副无知少女模样,人后却是精通医理,擅长易容与暗器。
  龙星图递给钟楚一张白宣纸,“阿楚,这是张书办在现场精确丈量的上下悬吊距离、白绫尺寸、套头绳围长尺寸,及索痕的宽窄、横斜、长短尺寸,现场初检记录。”
  钟楚看后,从死者头部开始一一检验,稳婆帮忙脱掉死者衣物,协助钟楚查验。
  “死者喉颈索痕浮浅而色淡,舌不伸出,也不抵齿,的确非自缢身死。正面的心口、腹部、肚脐、产门完好;大小腿、脚部完好,左右侧的脑角、太阳穴、耳、左脸、侧颈、肩膀、肘、腕、臂、手全部完好;背面的后脑、枕部、颈部、肩胛、腰部、臀部、**、腿部也都完好,全身无明显伤痕。”
  钟楚唱报完毕检验结果,朝龙星图撇撇嘴,“死亡原因暂时不明。你怀疑是哪种?”
  “我询问过李富山及大夫人,都说王氏平日身康体健,从未生过猛病。”张清插话道。
  “也未曾有中毒迹象啊。”钟楚一手环胸,一手摸摸下巴,思忖道:“难道会是无色无味,死后无任何症状显示的奇毒?”

  龙星图默了一瞬,道:“尝试验骨伤吧。”
  钟楚点点头,“好。”
  她先用水把尸体洒湿,然后把葱白拍碎摊开,涂敷在尸身各个可能会致人死亡的部位,再用蘸上醋的纸盖在上面。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后,钟楚将纸拿掉,用水洗干净尸身,可奇怪的是,仍未显现出任何伤痕!
  “难不成是被人捂住口鼻闷死的?”张清懵圈了。
  龙星图白楞他一眼,道:“压塞口鼻致死的症状是死者眼睛张开,眼球凸出,口、鼻内流出清血水,满面孔都有血荫,呈红黑色,且**脱落,大、小便排泄而出。”
  张清抱拳,满目崇拜,“龙师爷厉害,小人佩服!”

  钟楚性急,“星图,你验尸经验丰富,你快想想,究竟还有哪种可能性呢?”
  龙星图思索良久,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阿楚,你拨开死者头发,仔细检查死者头皮。稳婆,你重新检查一遍死者肌肤,找找看是否有针刺的迹象。”
  “是!”
  两人应下,又开始一番忙碌。
  一柱香后,稳婆惊叫道:“龙师爷,死者胸部、腰部、产门共计有二十处极其细小的针眼!”
  龙星图眉目愈发严肃,“阿楚,你这边呢?”

  “找到了!”钟楚面露欣喜,“我终于找到致死原因了!星图你看,凶手是通过针刺死者头顶百会穴,导致死者不省人事,然后悬吊身亡的!”
  龙星图面对王氏尸首深鞠一躬,继而面色冷厉道:“提审大夫人!”
  钟楚闲不住,原想随同龙星图去南监提审疑犯,可走到半路,却被龙星图指派去李宅复查现场,寻找线索。
  “张书办,你和刘捕头陪阿楚一起去。记住,小心谨慎,安全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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