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尚的清苦生活

作者: 复苏

  一月,陈家村。
  陈家村,顾名思义,除了村子里的少数几户外姓人家外,整个村子的村民无一例外都姓陈。
  很明显,和大多数的村子一样,陈家村也是按照最常见的方式来命名的,例如姓氏、特产、河流、山脉,等等。
  经年自然而然产生的亲情流淌在一代又一代村民们的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因着这个缘故,村民们大多是沾亲带故的,自然是十分的亲近。

  拿陈家村村长陈继发最常说的一句话来讲,那便是大家“百十年前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
  此外,这个村子的辈分也是一大特色。有些人哪怕是还在肚子里呢,但辈分已经高高在。而有些人虽然已经七老八十,但按照辈分来说也是晚辈而已。
  曾经有个小媳妇刚嫁到陈家村,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结果第二天便有小孩子门叫她姥姥,并且讨要红包。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还有个六十多岁、牙齿差不多都掉光了的老婆婆拉着她的手喊“妹妹”。
  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是邻里间有了小矛盾小摩擦,终究不会是不可调和的,更不会黑着脸一辈子不说话不往来。只要不是不可触碰的底线和不可原谅的原则问题,吵闹甚至是打架之后,和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一旦遇到诸如红白喜事之类的情况,哪怕是与主家有些龃龉的,家里也会派出代表,该出力的出力,该给礼金的给礼金,发自内心的帮衬着主人家做事,绝不会袖手旁观。
  拿个月初五陈五叔的婆娘查五婶和二牛的婆娘杨氏之间发生的事来说,二人虽然因为查五婶爱顺人东西的“小习惯”打了一架,双方的头发都扯掉了,但前几天杨氏家嫁小姑子,查五婶一家还是来喝喜酒了的。
  至于村民的先祖是哪一支,惜已无从考起。但据村子东头的陈氏祠堂里供着的族谱记载可以得知,陈家村的第一代先祖名唤陈颍宴,还是个小小的秀才身份。
  按照古籍记载,陈氏这个姓“源于宛丘,望于固始,盛于颍川”。于是,因着陈家村先祖陈颍宴名字的这个“颍”字,加有心人一提,村民们便大多认为自己与颍川陈氏一脉是嫡亲的关系。于是,有人便起了要与颍川陈氏认亲认祖归宗的心思。
  要说起颍川陈氏,那可是人人皆知的大族,诗书传家,读书人众多,即便是在朝也是有人做大官的。
  像陈家村这种无名之村自然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所以,陈家村村民之所以自认为是源自颍川一脉而不是其他地方,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若是能得到其承认,认祖归宗,得蒙提携一二,且不敢说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但让陈家村多出几个读书人还是绝对有希望的。
  要知道,这个村子可是好几代都不曾出过秀才了,甚至连个童生都没有,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十分沮丧的事。
  可是,大家都是人,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陈家村也鼓励村民将孩子送到镇或者城里的私塾念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能,而陈家村是出不了读书人。
  好在到了这一代,村长陈继发家的小儿子已经过了童生试才,等着机会下场考试,看能否更进一步。
  在这个信奉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空,若是村子里能够出个举人之类的读书人,那绝对是一件大事。
  名声这种事暂且不提,村子里的年轻后生嫁娶更加容易也不表,单单是把田地投于举人老爷名下免去赋税这一宗便是人人都想的。
  除了少数几户家里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耕种的人家,现在村里人几乎都是赁村里的大地主赵老爷家的地耕种。

  只是,这赵老爷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未按照二八的标准收租,但也是按照三七来收的。
  所以,大多数家庭劳累了一年,将租子一交后,几乎没有家庭能够吃饱穿暖,而且这还是在风调雨顺的年头。
  若是遇那天灾,例如大旱、蝗灾什么的,家庭成员饿死是常有的事,卖儿卖女也不会是传说。
  且如前面所言,陈家村好几百年的历史,村民们大都沾亲带故的,即便你是举人老爷,也不好因为乡亲投了土地搞出什么名堂的。要知道,村里的辈分错综复杂,一个婴孩极有可能是一个成年人的“爷爷辈”。

  而要找找关系,总是可以找到的。
  所以不管你有多厉害,哪怕是举人老爷,只要你还在村子里居住,总不好意思去为难 “爷爷辈”的人吧?
  因此,得到颍川陈氏的承认虽是第一步,但也是最最关键的一步。
  陈继发作为村长,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这个光荣而艰巨地任务,一心一意地筹划了起来。

  要是这事真成了,他家会是第一个受益的,毕竟他的小儿子陈千帆刚刚过了童生试,等着机会下场考取秀才呢。
  于是,在与村里的耆老、精英们商议完毕后,陈继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是每家每户出五十钱,由于支付去县里找人写信、去颍川送信等所需。
  当然,当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是推给了村里的族老们,说这是他们做下的决定。
  当村民们都集在祠堂外的大院子里时,又细细讲清了其的厉害关系,陈继发这才吼着嗓子道:“大伙静一静,大伙静一静,听我说!”

  自从听说了每家每户都要无偿交五十钱,大伙便议论纷纷的,有支持的,自然也有反对的。而这其,反对的要占大多数。
  五十钱看着少,但因为大伙都不富裕,节省一点,也够一家人买了粗粮吃十来天了。
  不过,大伙都知道,陈继发这人最是要面子。要是再不安静,他可真的是要发火了。而作为村长,谁惹得他不高兴了,他自然有的是方法找你麻烦。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陈继发这才继续大声吼道:“我知道很多人舍不得花这五十。但是,如你不种地,又哪来的收成呢!眼下,我们是花了五十钱,但若是这事成了,那好处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知道的……”
  哪知,他再要面子,也有不给面子的。
  “好处?有没有好处我是不知道的,毕竟人家认不认还两说。但是,坏处却是马有的,那是要交五十钱。村长,你真以为大伙都跟你家似的,掏五十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那出言反对的妇人双手叉腰,鼻孔朝天,咧着嘴,目光斜视,一看不好惹。
  而她这话一出,那些不愿意交钱的人自然开始嗡嗡嗡地跟着附和起来。
  陈继发一看,这出言讽刺他的,正是陈五的婆娘查氏,人称查五婶的。这查氏最是蛮横泼辣,不光是在陈家村,哪怕是在临近的村子例如青竹村、南木村、吴家村等都是出了名的。
  要是其他人,特别是男人,他倒是可以骂几句脏话。但是,面对查五婶这样的,他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且陈五这人最是惧内,根本帮不什么忙。想了想,陈继发便骂了句“头发长,见识短”,然后继续说道:“这是村里的决定,族老们也是同意的。一会儿我挨家挨户门收银子去。”
  他才懒得继续跟这群人费口舌,反正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愿意出银子,却只想得好处。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众人听族老们都同意,便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又见陈继发再无话说,傲娇地昂着头,一副不可商议的样子,便只好慢慢散了,往家走去。
  族老们都同意了,他们算是有什么意见,也是没用的。在这个村子里,族老们的话可是村长的话更管用。
  查五婶也不再吭声,但是却也没拿这当回事。不管怎么说,反正这钱她是打定主意不会交的。
  想了想便前几步追走在前面的几个妇人。
  “哎,赵大姐,樊大妹子,等等我”查五婶一边喊一边快步追着。
  被叫到的两人便停下了脚步,待到查五婶追来,三人便一起往前走着。这里是村子东头,她们的家基本都朝靠村子西边,说起来也是还有好一段路需要走。

  边走边聊,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哎,你们怎么打算的,要交钱吗?”查五婶问道。虽然她打定主意赖到底,但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害怕。若是能找到几个同盟,那另当别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几个字虽然不会些,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这还是她的大儿子陈宇昂教她的。
  赵氏便道:“哎,再不愿意也只能交啊。族老们都说了,难道我们还能拒绝么?只是,我这家里实在是难熬啊。去年的收成不好,今年的小麦又还在地里……”
  这赵氏是村里人人皆知的寡妇,今年不过二十多岁,由于生活艰辛,又当娘又当汉子的,看着倒像是四十岁了。

  她男人在儿子三岁时便因病去世了,她也没改嫁,而是守着一个儿子陈千良过日子。由于家里没个男人支撑门户,村里人虽然敬佩她,但这日子过得却是苦哈哈的,基本算是村里最穷的那几户人家之一。
  樊氏则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查五婶道:“查姐姐你可是有什么办法?若是有,可一定要教给我们啊!这五十可不少哩!”
  樊氏是外村嫁过来的,由于容貌不俗,又懂些道理,说话也斯斯的,在村里一众大嗓门的黄脸婆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村里的男人们看了大多会觉得忽然心软起来,樊氏要他们帮忙的话,几乎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听了赵氏和樊氏的回答,查五婶觉得更加心烦。也是,一个寡妇,一个如花般的小媳妇,哪里有什么计谋和胆量啊?听她们的建议,倒不如坚持自己的想法。

  而且,要拉成员也不能拉这两个人。像是和她一样泼辣的黄氏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想到这里,查五婶便道:“我哪里有什么法子啊?你们刚刚也听见了,这银子村长是必定要收的。我估计啊,午饭后要门来了。哎,我们还是家去吧,各自把银子准备好才是正经。”
  赵氏听了倒是信以为真,在她看来,查五婶再厉害,也是不敢违背族老们的意思的。据说前几年有个小媳妇不孝敬公婆,虽然有她相公护着,但还是被族老们一致决定给休回娘家去了。
  倒是樊氏,笑眯眯的,心里却是坚信查五婶会耍赖到底。只是,这银子她还是会建议家里给的。毕竟,她也有儿子,且再过两年可以去镇的私塾念书了。
  若认祖这事真的黄了,不过是损失五十钱罢了。但若是成了,对于有读书人的家庭来说的确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也是查五婶自己想不开罢了,她的大儿子在城里的私塾念书,她这样做无异于给自己的儿子使绊子。
  陈继发的心眼有多小,全村人都知道。
  这样,怀着各种心思,大伙都回了家。
  午饭过后,由于现在地里没啥活,最多也是拔一拔麦地里的杂草。加陈继发早开会时便说了,下午会挨家挨户地门收银子。
  所以,他带着婆娘叶氏门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有人在家的。
  尽管不甘不舍不愿,但那五十银子还是一个子都不少的进了叶氏提着的那个布袋里。

  不过,倒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这般听话的。
  例如,村里的几户外姓人家,他们便十分不愿意,也不配合交银子。而且,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我们又不是姓陈的,哪怕是这次成功攀了那颍川陈氏,想来日后他们也是不愿意提携我们的。”
  对此,陈继发半威胁半利诱道:“虽说不同姓,但是,到底是住在一个村子的,少说也有好几代了吧?我们啊,早把你们当自己看了,倒是你们自己,没有把自己当陈家村人看啊!”
  此话一出,气氛便变得有些僵了。
  叶氏便赶忙道:“哎,大伙别介意啊,他这人是这样,不会说话,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不过是五十,大伙都交了。若是单单你们不交,我们也不好跟大伙交待不是?”

  这几户人家一听,便知道此势不可违,毕竟如叶氏所说的,不能拖大伙的后腿。想了想,也都乖乖地把五十银子交了。
  樊氏和赵氏家自然也是交了的,哪怕是村里最穷的孤家寡人陈继堂都是交了的。
  这人的爹娘兄弟姐妹全都过世了,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要搁在现代,那是五保户,属于官府的重点扶贫对象。
  但在这个时空,却是没有这些好政策的,不过是自己管着自己,艰难度日罢了。
  所以,当陈继发见陈继堂在屋子里到处翻银子,最后勉强凑够五十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大家办成这件事,方不辜负了大伙的血汗钱。
  但是,总有人是不愿意交且早打定了主意不交的,例如,著名的查五婶家。
  到了陈五家,无论陈继发和叶氏如何敲门,人家是躲在里面不开,把叶氏两人当空气不存在,气得陈家发想要拿起棍子砸门。
  但是,叶氏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且不说作为一个村长,拿起棍子砸村民的门意味着什么,单单是为了她小儿子的名声,她也不敢冒这个险。
  她自信自己的儿子以后是要做大官的,而眼前的查五婶不过是像猪粪一样的存在。
  可是,她知道陈继发的暴脾气和死要面子,今天这银子要是收不来,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想了想,叶氏便对着空气道:“呀,宇昂啊,你怎么回来啊,你不是应该在县里的学堂里么?”
  原本大部分村里的孩子启蒙,去的都是镇的私塾。但一来陈家村离城里镇近,二则查五婶觉得城里的私塾更好,想要赢在起跑线,是以咬着牙将儿子送去了城里。
  见屋里还无动静,叶氏朝吃惊的陈继发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这孩子,哎,看你这鼻涕流的,来,用婶儿的帕子擦擦吧。哎,婶儿跟你说啊,这逃学可是不对的,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啊……”
  “吱呀”一声,夫妻俩叫了许久不开的门自动打开了。只见查五婶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细小的棍子。叶氏认得,这是在后山砍的,村里人叫做“黄荆”。
  别看这黄荆长得不粗,细细的,一接触到皮肉便往里钻,最是适合用来体罚小孩子。村里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更有一句话叫做“黄荆条子下面出好人”。
  “陈宇昂,你又逃课!你给老娘站出来,看我今天不把你抽成花泥鳅!人呢,你给我出来,出来!”查五婶见四下无人,便愤怒地叫着。
  她这儿子最是喜欢逃学,被她下狠手打了好几次了。原以为已经改正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只是,见自家孩子半日不出来,查五婶便心道不好,是着了叶氏这死婆娘的道了。这叶氏自诩是村长夫人,平时便不与她们这群村妇来往。
  现在倒好,看来也不是什么白莲花,也不过是和她们一样,也是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的。
  冲这个,她也要到处去说道说道,撕下她这面具。
  不过,当了又如何,气势是绝对不能输的。
  想到这里,查五婶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哎,原来是村长和村长夫人啊,我在屋里喂猪,那继头笨猪嗷嗷叫的,我便没听见,还以为是野狗在扒门呢。”
  见陈继发涨红了脸,查五婶便假装害怕道:“那那那,村长,我可没骂你是野狗啊,你也别乱想。你是知道的,最近村里忽然多了许多野狗,赶都赶不走。”

  查五婶说的是实情,最近村子里忽然多出了许多野狗,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有些老人见了,便说估计是临近的县出了灾害。
  “既然出来了,那交银子吧?”叶氏懒得跟查五婶这样的人多说。她这样的,十个人也说不过她。
  “银子?什么银子?”
  “是早开会说的银子啊,每家五十,大伙可都交了,剩你家了。”

  “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有本事拿去!大伙都知道,我家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孩子念书用了,早花光了。你家千帆也在念书,自然知道这笔墨纸砚的价格。”查五婶直接耍横道。
  对于查五婶的装聋作哑和无理取闹,以及陈五的龟缩,陈继发直接开吼了,朝屋里喊道:“陈五,陈五,你给我出来!你个缩头乌龟,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
  哪知,这招根本不凑效,人陈五此刻待在屋里,根本不出来。怕老婆怕老婆吧,总舍财的好。
  而且,他要是敢自作主张将五十交,估计此后的日日夜夜都要睡在凉凉的地了。至于期限,那还真的不好说。反正前几年他硬气了一回,结果便夜夜睡在了地,足足三个月。
  见屋里没动静,陈继发便气骂道:“陈五,你要是个男人出来管管你这婆娘,太不像话了。难怪人家说你那俩卵蛋是白长的呢……”
  听到陈继发的话越发不堪,叶氏刚要阻拦,听查五婶大哭道:“村长了不起啊,来人啊,村长打人啦!还骂我家男人是个软蛋!谁的蛋不是软的啊。我也不是不交银子,不过是暂时没银子罢了。天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查五婶拿定了主意,这一次是绝不会妥协的。反正若是族老知道了,她说自己家里暂时拿不出,银子都花在儿子身了,等有银子了再给。
  至于何时有银子,哼,下辈子吧。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查五婶这大嗓门和性别还是很占优势的。若不是叶氏在,他还真是说不清了。
  见状,叶氏赶忙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哭了,快起来,这银子先不交了。只是……”
  叶氏咬着牙狠狠地道:“只是,别人问,你要说自己已经交了,知道么?要不然……”
  闻言,查五婶灵活地迅速站了起来,对着叶氏笑着道:“一定一定,还是夫人您好说话。您这模样和心肠,想来前世是个菩萨跟前的猫啊狗的花朵什么的……”
  “好了,别说了,快回去吧,你家的猪还在叫呢!要是饿瘦了便卖不出好价钱了。”
  查五婶鄙视地看了陈继发一眼,哼了一声,这才扭着腰进屋去了,又“啪”地一声将门关了。
  见状,气得陈继发大吼道:“这个泼妇,这个该死的无赖,我一定要秉明族老们把她撵出去!”
  对此,叶氏无奈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不过是五十,不收不收,且全村都交了,路资什么的早够了。”
  说着又指了指查五婶家的左边和右边。

  陈继发立即便明白了叶氏的意思。也是,自己差点了这泼妇的当了。
  要是闹大了,人人都知道查五婶家没有交银子,特别是那些外姓的人家,指不定会闹着要他退银子呢。
  这些银子可是他挨家挨户好不容易、威逼利诱收齐了的,可不能因为查五婶的一闹出什么问题。
  算了,如自家婆娘所说,这银子是绰绰有余了,不缺这五十。
  办这件事充其量需要去县里找个笔好的读书人将他们的意思表达出来,再派人去颍川送信,如此而已。
  他早算过一笔账了,若是村里人每家每户都收五十,其实是大大有剩的。
  想到这里,陈继发便庆幸自家婆娘今天是跟着来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现在肯定跟查五婶在此纠缠呢。等人一多,围了来,那可麻烦了。
  因此,陈继发越看叶氏便越觉得顺眼。虽然计谋方面自己差了不少,但到底还是受了自己的熏陶,小聪明还是有的。
  捂紧了袋子,拍了拍鞋的泥,陈继发俩口子刚准备离开,便遇了去菜地里摘菜归来的樊氏。

  迎面走来,樊氏的小腰扭得一如既往的厉害。见叶氏俩口子都有些狼狈,目光也有些躲闪和不自然,樊氏便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查五婶的性子,他们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而且从查五婶早的话来判断,她这次多半是要耍赖了,根本不会交那五十。
  “村长,夫人,你俩这是在收银子啊?哎,这天真冷啊!为了大伙的事,你们可是辛苦了。那,这是我家种的菘菜,我刚刚摘了两颗,你们要不要带一颗回去尝尝?”
  说着,樊氏便把手的一颗菘菜递了过去,十指纤纤,含情脉脉地看着陈继发。
  陈继发一接触到樊氏的目光,浑身便像过了电一般,酥软无力,刚刚的火气也消得一干二净,微笑着看着樊氏。

  陈继发正要说话,叶氏便挤到了他前面挡着,将菘菜给樊氏硬生生推了回去,这才说道:“哟,樊家姐姐,你真是客气。只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菜都吃的。像这种菘菜,也是面看着嫩,其实里面老得很,咬都咬不动的,我们家都是拿来喂猪的。”
  叶氏说话的语气听着婉转,但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好听。什么叫面嫩里面老?这说的是人还是菘菜啊?
  而且,村里的小媳妇都知道,这樊氏是要叶氏大个小半年的,所以她自然知道叶氏话里的意思。
  想到这里,樊氏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因为天冷造成的鼻塞,朝陈继发送了一个委屈的眼神,嘟着嘴道:“夫人说的是,我只不过是看你们累了,好心问候罢了。既然不需要,那我先家去了。”
  说着便抱着菘菜扭着腰离开了,那扭来扭去的曲线惹得陈继发越过叶氏,死死盯着她的臀部看。
  见状,叶氏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见到模样略微周正的小媳妇便挪不开眼睛了。这樊氏也真是的,当着她的面敢这样,要是她不在,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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