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神秘的地方,都有我的足迹!

作者: 老九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厚葬的传统,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升斗小民,都喜欢把身边的稀罕物件儿,随自己同葬九泉。
  因此但凡大货硬货,必埋在九层黄土之下!
  比如秦始皇有一面照骨镜,不但能照见人的五脏六腑,还能分辨臣子的忠奸。
  比如宋明帝有一只阴兵号角,打仗时吹响,会请来地府阴兵助战。
  比如明武宗有一樽美人杯,月圆之夜饮酒,杯中就会出现一个身穿薄纱的长腿佳人。
  这些东西,不仅被定性为国宝,在黑市上的价格更是直追上亿。
  正因为如此,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盗墓贼寻龙分金,只为找到它们,但终因一群护宝人的存在,全部刹羽而归。
  我的故事便是从这群护宝人开始!
  我叫刘长安,生活在一个特殊的年代,那个年代为了响应十年赶超英美的号召,家家户户都把铁锅犁头捐献出来大炼钢,最终导致十村走来九村荒,老百姓连吃顿饱饭都难。
  但我家却顿顿都是米饭青菜,个把月还能见一次荤腥!
  时间一长便有了闲言闲语,村里人都说我父亲一不务农二不帮工,整天窝在家里却能换来大把粮票,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心里不痛快,但却不能说什么,因为父亲的行为的确有点怪异!
  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发现他有三个问题,第一,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第二,每次出门前,他的房间里都会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第三,每次回来后,他都会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
  这一切父亲都是悄悄进行的,生怕被外人知道,哪怕是他的亲儿子我!
  有一次我实在好奇,就趁着白天父亲睡觉的时候,用锥子在他的房门上挖出个小拇指粗细的洞,猫在那里偷窥。

  夜色渐渐降临,当指针落到十二点的瞬间,父亲刷的一下睁开眼,好像起尸一般从床头坐了起来。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吓得我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黑暗中,他点亮了煤油灯,弯腰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破旧的搪瓷缸。
  虽然父亲是背对着我的,但我知道搪瓷缸里应该是香喷喷的肉,因为他时不时的捞出一块来放进嘴巴里大力咀嚼,我甚至能听到牙齿咬断脆骨和肉筋的声音。
  这下我心里不舒服极了,赶情父亲每天半夜起床,是背着我偷吃肉?
  我也不敢找父亲说什么,只能每天偷偷的在外面猫着,想着哪怕是过过眼瘾也好。就这么过了三四天,我照常猫在外面偷窥,这次父亲换了个铜脸盆,肉都堆的冒尖儿了,我看的直咽口水,实在忍不住了就想着进去要点来吃。
  可哪知我手还没推开门,父亲因为口渴找水,不经意间把身体对向了我。
  这一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房间,浑身发颤的缩在被子里。

  我看的分明,他手里抓着的哪里是香喷喷的肉?那是一只人类的手掌,只有我手掌一半的大小,上面还带着血,而父亲就这么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这年景不好,我也听说过人吃人的事件,可我觉着那都是吓唬小孩子的。谁知道现在不仅看到了,做这事儿的还是父亲,而他吃的分明是那些被抛弃在乱坟岗的女婴。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父亲终于擦擦满是油腻的嘴巴出了门,门锁咔嗒一声惹的我心怦怦直跳,却怎么也忍不住好奇心,噌的爬起来悄悄跟踪在父亲后面。
  父亲扛着锄头,挎着一个篮子,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鬼鬼祟祟的直接出了村子,时不时的一回头,好几次差点就发现了我,还好我身量不高,缩在一边的沟子里这才没被发现。
  等父亲到了村外的将军岭,我的心不由的咚咚直打鼓。
  将军岭是周围几个村落交叉在中间的一座山头,但日常串门,村里人宁愿多绕一圈路,也不打这上头过,因为这岭子实在是太邪了!
  传说这上面有座从西周时期就传下来的古墓,埋葬的是一位姓姬的将军,和姬发、姬旦乃是同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为西周做过不小的贡献。只是传说他生性暴虐,生前为了军饷更是多次组织一支叫做黑灵军的队伍,四处挖掘坟墓,惹得怨声载道。
  姬姓将军死的蹊跷,据传是功高震主,在一次凯旋而归的时候被活生生的绑在棺材内活埋了,还是忠心的属下偷偷挖了出来又重新给他建造了陵墓,便是如今的将军墓了。
  这位姬姓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士兵可不管军饷怎么来的,只知道跟着他能吃饱能打胜仗,所以在他死后有上千黑灵军自愿殉葬。
  如今这将军岭上密密麻麻的坟包子,便是这些黑灵军的陪葬坑,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将姬姓将军的墓围在中央。
  村民饿的两眼放光的时候不是没打过这座墓的主意,可在将军岭上刨过土的没一个全须全尾的活着,不是疯了就是残了,更有甚者连尸体都找不到,据说是被岭上的粽子给吃了……
  我不由的打了退堂鼓,但见父亲扛着锄头上去了,便也硬着头皮跟上。
  将军岭上鬼气森森的,在岭子下面还能听到点虫鸣,一上来却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就连脚下的土地都松软了不少。
  上了岭子父亲熟门熟路的放下篮子和灯,来到其中一个陪葬坑前,几锄头下去便刨出了白骨。
  随后他从篮子里拿出一碟子点心摆在坑前,又点了三根线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把散在白骨四周的一些绿皮圜钱抓进篮子里,紧紧抱在怀中,谨慎的左右扫了扫才匆匆离去。
  我一拍脑袋,父亲这分明是在跟鬼换食啊!
  我们家书柜里堆满了许多古代线装书,都是跟风水,龙脉有关的,这些书究竟怎么会落到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手里?我不知道。
  只知道里面曾经讲过南北朝时一种跟鬼换食的民间传统,就是如果你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通过盗墓来养家糊口,想要不惊醒粽子,就得事先吃一斤死人肉压住自己的阳气,让粽子觉得你跟它是同类。然后准备三根柏香,二两绿豆糕,来换取陪葬品,并且一次不能多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可是虎口夺食的营生,踏错一步命就没了,我瞬间明白家里的大米饭是从何而来了……
  母亲早死,想到父亲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我就不由得湿了眼眶,下定决心要帮父亲一把。
  起码不能让他天天吃那恶心的死人肉,家里的重担应该由我来扛!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做了一番准备,就伙同平日里最好的玩伴儿二狗子上了将军岭,父亲昨天才摸了一把,今天肯定不上来。
  我看不上那些陪葬坑里的圜钱,觉着父亲有点傻,要干就干票大的,这样就能几年吃喝不愁了。
  于是我把目光盯在了岭子深处的主墓!

  主墓四周一共有九个陪葬坑,取的是九九归一的意思,我不由的皱了皱眉,这九九归一无非是希望墓主人能够轮回转世,但一般来说不会用活人殉葬,只用一些器皿意思一下便罢了。若是用了人……便说明墓主人入土前已经有了尸变的倾向,所以才用自杀的奴隶镇压,可谓是以毒攻毒。
  不过这倒是方便我了,九九归一墓的主墓室门并不难找,只要看九座陪葬坑中哪座规模最小,便在那附近了,这是因为怕墓门处的风水冲撞了主墓室。
  我在四周观察了一遍很快确定了位置,招呼二狗子便刨了起来。
  挖坑这事儿就开头难,越到后来土质越松越容易,我和二狗子忙活了两三个小时,一铲子下去便听到哐的一声!
  “到了!”我兴奋的一扬手,快速的又刨了几铲子,一道大约一米多宽的青石门顿时出现在视线里。
  我松了口气,还好是青石门,这要是遇上铜汁铁水浇筑的今天就得无功而返了,孙殿英当年在盗慈禧墓的时候便遇到了铜汁铁水浇筑的门,只能拿山炮去轰。
  将铲子顺着青石门底下挖了大约十公分,直接伸进去用力一撬,青石门便慢慢往上移开来。

  我将白天抓来的鸟用绳子绑了丢进墓道里,等了三四分钟见它依旧活蹦乱跳的便松了口气,这说明墓道里空气流畅,于是我赶紧招呼二狗子进去!
  毕竟是生平头一遭进墓,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我更多的是兴奋!沿着墓道走了十多米发现什么机关都没有,我更加觉得书里对机关的记载有些危言耸听。
  再次走了差不多二十米左右,面前的路出现了分岔口,我提着煤油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我知道按照规矩,左边应该是放陪葬品的影宫,右边才是主墓室,但我还是想也不想的往左边走去。虽说主墓室里的东西可能更值钱,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远远望着主墓室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左边的影宫也是一道青石门,我如法炮制的将门撬开,随后便愣住了,只见影宫里正对着我的方向停着一口红艳艳的三角形棺材!
  不是说影宫里不能放棺材,只是一般不会冲着墓门放,这样容易起尸。
  我按捺住心头的不安,朝四周打量过去,随后心里那点不安便消弭殆尽了。只见影宫左侧摆着成套的青铜礼器,地上搁着一大把珍珠,看样子竟然是被遗弃的,我呼了口气,到底是将军,这手笔确实大。
  不过我只看了一眼视线便定格在棺材上,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要知道值钱的都在棺材里,既然碰上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我照着书中的规矩,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放在东南角,拜了三拜见蜡烛没有异常才着手开棺。

  棺材缓缓打开,当我看到棺材里的东西时,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尚未腐烂的穿着‘纯衣’的女尸,她的发髻高高盘起,眼睛半闭着似乎随时都会睁开,一双手交握搭在小腹上,看起来竟与常人无异。
  我心下好奇这人和将军是啥关系,为何会穿着嫁衣下葬?
  只是现下我没有深想,提着煤油灯便从尸体的脸开始往下摸,摸到手腕的时候心中一喜:这女尸戴着一对玉镯。
  我忙将玉镯褪下来,就着煤油灯的灯光看了眼成色,知道是好货便塞进了怀里,随后又从尸体的脚底摸出几块黄玉。
  摸了一遍后我看烛火依旧正常,便再次打量了下尸体,瞥到手的时候我愣住了:刚刚她的指甲和常人是一样的,怎么陡然间涨长了五六厘米?
  我心里有些发毛,想着摸到的东西差不多够一年粮票了,拉着二狗子就要走。可是眼光瞥到尸体的嘴巴愣住了,先前没注意,现在我却发现尸体的嘴微微鼓着,似乎里面含着什么。
  我搓了搓手,古代下葬喜欢用上好的玉石塞进死者嘴里,难不成这具尸体也有?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伸手掰开尸体的嘴,伸手就去掏。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窜起半米多高的绿光,整个影宫里看起来鬼气森森的。我心下打起鼓,就算是不给拿,您把蜡烛直接灭了便是,这冒绿光是个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想清楚,手背处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回头一看,只见女尸的嘴狠狠的咬在我的手背上,白惨惨的死鱼眼,仿佛带笑一般死死的盯着我……
  我吓的脸色剧变,大叫着将手抽出来,拉着二狗子发了疯般往回跑,直跑到将军岭下才松了口气。
  偷偷摸摸回到家后,我把玉镯子那些都塞进了床底下,只是这一夜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女尸那一双带笑的死鱼眼,折腾了大半夜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眯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右手背上被咬的地方出现了半个鸡蛋大小的黑色鼓包,上面还爬满了鱼鳞一样的片片,同时还痒的心里发慌,抠了半天也抠不下来,我顿时慌了。
  怕被父亲发现,我只好在柜子里摸了只手套戴上,刚想出门就听到了一阵哀乐声。

  我皱了皱眉,这谁家死了人?
  站在门口好奇的往哀乐传来的方向看,天空中飘满了纸钱。我出去一问邻居大爷才知道,昨天凌晨二狗子死了,好像家里遭了什么野兽,在睡梦中被掏空了肚子,血流了一地……
  我的脑袋瞬间如遭雷击,该不会我们拿了玉器,那女粽子找上门来了吧?
  我只觉得右手背更痒了,也没听进去邻居大爷后面的话,慌慌张张的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过了一会儿却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有滴水的声音。
  下雨了?我凑到窗户边看了一眼。

  大中午的太阳晒的地面发烫,空气都有些扭曲,根本没下雨。
  可屋檐却始终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听得人心烦。
  我以为爹在屋顶洗瓦片,便吼了一句:“别往屋顶倒水了!”
  谁知父亲却从房间出来,问我倒什么水?

  当父亲看到屋檐滴水后脸色也跟着变了,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外,抬头张望着屋顶。
  我连忙跟着跑出去,没人在屋顶上,这水是从哪来的?
  “晴天下雨一线愁,必有人死到临头……”父亲喃喃的念叨着,声音很惊恐。
  这是我们这儿的俗语,意思是大晴天的只有一个地方下雨,预示着这地方要死人了。
  我们家要死人了?

  我摸了摸右手背,只觉得奇痒无比,也顾不得父亲怀疑,转身就回屋缩进被子里。
  晚上父亲怕出事,便陪在我房间,每隔一个小时都会朝着窗外望一下,脸色凝重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砰砰砰砰!
  等到了后半夜,家里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我和父亲惊了一跳:人三鬼四!
  这是说敲门的时候人习惯敲三下,鬼却习惯敲四下,这是粽子找上门了?
  父亲小心翼翼的挪到门边,顺着门缝朝外瞥了一眼。不瞥不要紧,这一瞥整张脸都没了血色,迅速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死都不让我发出半点声响。
  我缩在父亲怀里,满脑子都是那对死鱼眼。
  一定是那个女粽子,女粽子杀完二狗子,来找我讨债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一声急过一声,夹杂着窃窃私语一样的笑声,还有指甲刮在门板上的摩擦声,让人不寒而栗。
  父亲拉着我浑身僵硬的缩在门边,捂着我的手愈发用力。
  轰隆隆……
  就在敲门声越来越急的时候,一阵雷声自远处而来,砸的我心扑通扑通的跳,随之而来的是斗大的雨珠砸在屋檐上的啪嗒声。
  雨声盖过敲门声,那阵窃窃私语的笑声也越来越远,但却仿佛一直在我耳边打转,父亲终于松了口气,松开手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抓着父亲的手哆哆嗦嗦的问道:“不……不会是那死鱼眼盯、盯上我了吧?”
  “什么死鱼眼?”父亲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神色惶恐的质问道。
  我心中害怕,索性从床底将玉镯摸了出来,把自己盗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父亲一巴掌招呼在了我的脸上,扇的我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他丝毫没有留情。
  “我们老刘家世代守墓人,守的就是这座西周古墓,如今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仗着老祖宗的余荫拿点铜钱出来,你倒好,直接端了老祖宗的窝!”
  说完这句话,父亲哀叹了一声,一副颓唐的样子。
  我愣住了,守墓人?
  还没等我说什么,父亲忽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等等,小兔崽子,你是怎么找到墓门的?”
  我嘟囔着道就是从书里学的呀,误打误撞真的便进去了。

  父亲的表情更加古怪,他从柜子底下随便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翻开问道:“何为四绝之地?”
  我再次一愣,知道父亲这是在考我,立刻回道:生气不聚、戾气不出、鬼气凝结、寒气孽生。
  “明走阴,暗行舟,切记搭肩不搭手。”
  “绕黑棺,倒黑楼,驱尸画符点额头。”
  我和父亲一人一句,之后父亲又问了我几个书上提到的问题,我一一都答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良久他才苦笑着摇摇头,说这到底是老刘家的宿命。
  我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忙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父亲在搪瓷缸里抓点茶叶泡上,随后缓缓道来。
  原来这一切还要从将军岭说起,那座墓里埋着的确实是姬姓将军的墓,将军名为姬成,是姬发远房的一个叔叔,说是叔叔其实比姬发大不了两岁。他自小便对墓葬感兴趣,到了军中之后更是利用看家本领为军队筹措到不少军饷,支撑起大大小小的战役。
  这在乱世无伤大雅,等局势稍显稳定后他这一套便被世人所不容,再加上他脾气古怪,即使对姬发也没有几分恭敬之情,因此落得个被活埋的下场!
  只是旁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在他大婚之日突然发难,就连他尚未成礼的妻子也被一并活埋。

  若不是有一批忠心的属下黑灵军,这两人怕是都难以下葬,而我盗的那口棺材估摸着就是他妻子的了。
  刘家祖先便是当年那一千黑灵军之一,在姬成还未成年时便跟着他,那时候刘家祖先已经快饿死,若不是姬成,怕是刘家早已绝后。
  刘家祖先感念姬成的恩德,便在黑灵军集体殉葬后,孤身留下做起了将军墓的守墓人,一代代的流传下来。
  我越听越痴,只是这时候手背越来越痒,实在忍不住便挠了挠。

  孰料父亲突然抓过我右手将手套扯下,看到我长满了脓包的手,整张脸瞬间煞白,哆嗦着嘴唇问道:“小兔崽子,你被那女粽子咬了?”
  我在父亲的逼视下点了点头。
  父亲手里的搪瓷缸‘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疯了似的跑去打开书柜,手忙脚乱的像是在找着什么,一柜子的东西被他扔到地上。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的折腾桌子,桌上的东西翻过一样便扔一样,至于抽屉更是直接抽出来就往地上倒。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眼眶通红,头发同鸡窝一般,吓的我不敢讲话……
  最后父亲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鞋盒,坐在七零八乱的房间里,从里面取出几本泛黄的电话簿。
  他用手指蘸着口水,哆嗦着一页一页的翻着,动作奇快却又轻柔,每翻一页眼眶就要红上一分,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四姑娘、四姑娘。
  差不多翻了大半天,他才在最后一本电话簿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腾的一下起身,用纸笔将号码誊抄一遍揣进兜里,打着伞就要出门。
  “爹……”
  我喊了一声,父亲回头红着眼睛看着我,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娃,你中了尸毒,只有那个人才能救你!爹现在去县城打电话求他,你在家好好的,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声,等爹回来,好吗?”

  最后一个字他都带上了哭腔,我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狠狠的点了点头。
  门被父亲从外面锁上,我回到房间缩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窗外,天还没亮,雨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听的我心惊。
  右手越来越痒,我控制不住的拼命挠着,却见鳞片以惊人的速度蔓延了整只手臂,颜色也越来越沉,直至乌黑一片。
  砰砰砰砰!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传来,我猛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来的八成是那女粽子,却又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敲门的是村里人,因此慢吞吞的挪到窗户边上往外偷偷瞟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一下一下的用指甲挠着门,不时的发出低笑声。乍一看以为是个女疯子,可她身上那套鲜艳的大红色‘纯衣’却异常醒目,刺激的我脑袋一片空白,不经意间叫了一声。
  她注意到窗边的动静,咔嚓咔嚓如机械般将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半睁的死鱼眼和我对了个正着,然后她笑了,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
  我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死死的捂住口鼻缩进床底。
  粽子都是靠呼吸来辨别活人的,只要我不呼吸,她肯定就会失去目标。
  啪嗒!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我心头一跳,想必她是进来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房间四处响起,似乎真的是在到处找我,突然脚步声在床前停下,我绷紧身体,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随后伴随着哐当一声,头顶的床板狠狠震了震,灰尘落了我一脑袋。
  我缩的更紧,只听得床板一会儿晃一下一会儿晃一下,似乎是那玩意儿在上面爬来爬去,听得我心惊肉跳!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憋的脸色通红只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心里不住的祈祷她赶紧走。
  过了一会儿床上没了动静,我往外凑了凑想看看她是否走了?
  结果下一秒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身体弯下来朝床底看,一双泛白的死鱼眼距离我不到五公分……
  这一下我彻底憋不住了,死死捂着的双手眼看就要放下,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公鸡打鸣声,天亮了,死鱼眼不甘的慢慢走远。
  呼!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衣服都湿透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响动,我一慌刚想往柜子里钻,却听到了清脆的开锁声。
  我知道是父亲回来了,顿时冲了出去。
  门外果然是父亲,我刚想说什么,从他后面慢慢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眼神如刀锋般瞥了一眼我的手道:“碗、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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