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抓鬼之路

作者: 煮葛世家

  寒风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呼号着天地间在肆虐,吹断了树枝,吹折了百草,吹裂了大地,就连前方高耸的山峦都似乎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
  夏疏桐紧了紧身上雪白的狐裘,看着铅云密布、摇摇欲坠的天空,皱了皱秀气的眉头,一双水眸中盛满了无奈。就算自己练的是寒冰之术,但在这极北之地,还是有被冻僵的可能,不能怪自己功夫不好,实在是这地儿太冷。跺了跺快要冻僵了的双脚,轻提一口气,往远处掠去,眨眼间不见了身影。
  看着眼前断碑残垣间兀自立着的一座破败的寺庙,夏疏桐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大雪像从天空的裂缝中倾泻而下,屋子再破,好歹有片瓦遮头,有扇门挡风。
  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内除了几尊斑驳了的塑像,就剩下灰尘了。不要说平常在破屋里见到的大面积的蛛网了,连根蜘蛛丝都没有。这地儿冷的连虫子都不生了。
  连日的赶路让夏疏桐疲惫不堪,在墙边铺了块厚厚的羊皮毯子,坐下后,随意的吃了点干粮,靠着墙休息。迷迷糊糊中一股幽香涌入鼻端,有个淡huang se的影子在眼前晃了晃。接着感觉到了阵阵暖意。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可实在太累了,腕上的三清印也没有任何反应,温暖的气息更加深了睡意,便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夏疏桐拉开门,就看到脚踝深的积雪覆盖了大地上,漫无边际的向远方延伸而去。而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着,飘飘洒洒,一层叠着一层,像是要把天地之间所有的踪迹全部掩埋、抹去!
  夏疏桐抓了把白雪,闭上眼睛在脸上搓了搓,虽然冰的一个激灵,却也是精神大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激活了,而那股幽香却也突的窜进了鼻腔。
  夏疏桐疑惑的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循香而去。
  破庙的屋角上几棵高大的腊梅怒放着,淡huang se的小花挨挨挤挤的开的正热闹。漫天的大雪似是刻意避开了他们,丝毫没有落在上面。丝丝缕缕淡紫色的灵气缠绕着树干,慢慢的游动着。
  “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好美……”

  夏疏桐站在树下,惊叹的看着满树繁花,竟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
  “原来昨晚是你呀!谢谢你!”夏疏桐恍然大悟的说道,感激的摸了摸梅树遒劲的树干。“这地方是僻静了点儿,不过是个xiu lian的好地方,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你,乱了心性。”
  梅树身上的紫气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夏疏桐的手指,像是在回应她。
  夏疏桐一笑,刚刚迈出脚步,感觉衣袖被轻轻的扯了一下。看了看梅树,不由得又是一笑道“有缘的话,我们就一定能再见。我可以预见,你将来一定会是个颠倒众生的美人。”
  梅树轻轻颤了颤,乱舞的花瓣轻托着一个包裹漂浮在夏疏桐眼前。
  夏疏桐疑惑的接了过来,严密厚实的包裹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大概三个月大的小婴儿,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嘴角上扬,梦笑着。
  “这是你生的?”夏疏桐看着梅树,一脸惊愕。
  “你什么意思?方便的话,能出来说清楚么?放心,我把法器都封印起来,不会伤到你。”夏疏桐边说,边轻轻的摇晃着孩子。
  淡huang se的花瓣轻舞,在雪地上留下一行字“此子与你有缘。”
  “你是觉得我看上去像是当便宜妈的样子是吗?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说清楚,这孩子我是不会要的。”夏疏桐郁闷极了,说着就要把孩子放在地上。
  回答她的只有天地间洋洋洒洒,大雪落地的声音。而梅树再没有一丝动静。

  怀中的小婴儿睁开了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夏疏桐,竟然笑出了声。
  夏疏桐只觉得心脏猛的一颤,紧接着使劲儿蹭了蹭婴儿的小脸,笑得一脸幸福。
  “死就死吧,你是我的了。但是以后你爹娘要是敢来找我要,我就弄死他们。若不是梅姑娘不惜灵力护着你,你可真就没了。呀!还是个小小子啊!”
  小婴儿咧开小嘴,“嗯啊”笑出声,竟像是听懂了一般。

  “自古梅花都是傲霜欺雪,凌寒独开,不染纤尘。既然是她护着你,那你就叫清尘吧!你说好不好?”夏疏桐看着小婴儿慈爱的问道。
  小婴儿又“嗯啊”笑出了声。
  “那,我带他走了,雪凌岛岛主是我外公,以后你若是想见他,就拿着我的信物去雪凌岛,会有人带着你找到我的。”夏疏桐说着取下了脖子里挂着的翠玉,放到了梅树的枝丫上。
  夏疏桐抱着小清尘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把腰间的锦囊解了下来挂在树枝上。说道“这是培灵丹,固本培元,凝魂固魄。嗯……比乾元丹多了百毒不侵的效果。”

  说完,开心的走了。边走边说道“别舍不得吃,不是什么稀罕货,我自己炼的。”
  梅树上挂着的翠玉雕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围绕着中间“疏桐”两个字,泛着柔和的绿光。锦囊上同样有两个字“疏桐”,莹白的色泽与淡huang se的梅花相映成辉。
  飞舞的花瓣现出一个人影,淡huang se的衣衫,辩不清面目。伸手摘下树上的翠玉和锦囊,紧紧的握住。
  “伏魔牌、乾元丹,都是难得的宝贝,你却就这样随手给了我,不知道是我太幸运还是你太慷慨。美得颠倒众生?既如此……便如你所愿。”人影喃喃的说道,俨然是一个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
  人影抬手一掷,一枝梅花追着夏疏桐而去,插入她的发间,消失。“这样,我便能随时找到你。”
  夏疏桐顿了顿在空中转身,笑对着远处的梅树挥了挥手。
  树下的人影轻笑出声,也挥了挥手,渐渐没了身影,连树上淡紫色的灵气都消失不见,只剩一棵怒放着的老梅树,在大雪天、野地里散发着足以醉倒天地的冷冽香气。
  夏疏桐抱着小清尘慢慢的往前飞,一边飞一边逗他,满心满眼的欢喜。可这糟糕的天气,让她开始担心小清尘会不会被冻坏。
  “清尘,怕不怕?”夏疏桐问道,轻提一口气,开始加速。
  小清尘咧着嘴笑,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夏疏桐继续加速,身形快的几乎看不到影子。
  洁白的雪地上隔几步就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包,不规则的分散着。任谁都觉得那是被大雪掩埋的树桩或者其他什么死物。毕竟在这冰天雪地,大多数生灵都选择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或者直接被这苦寒的天气碾作残泥。
  夏疏桐的速度太快,小清尘开始还挺高兴,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撇嘴,虽然没哭,却也是难受的哼哼。夏疏桐赶紧把速度降了下来,心疼的一个劲儿的哄着怀里的小宝贝,也没留意周围的情况。
  腕间的三清印突然发出灼人的热度,夏疏桐毫不犹豫猛的往上一窜,一个黑影从她脚下扑倒在地,瞬间将雪地染成了一团漆黑。
  夏疏桐看着地上黑色、干瘪,瞪着血红眼睛看着自己的半死尸,瞬间面罩寒霜,身上散发出的冷意,比这漫天大雪更冷。
  半死尸丑陋的脸上只剩下一层黑皮,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对夏疏桐无声的吼着。泛着绿光的指甲不停的挥舞着。
  雪地上的小土包一个个的破裂,每个小土包里都藏着几个半死尸,一时间丑陋的半死尸成堆的出现在夏疏桐的眼前。
  夏疏桐冷哼一声“这北地诸葛家要改姓了么?竟然任由这么多鬼物为祸人间。”说着手中lan guang一闪,一把湛蓝的宝剑出现在手中。一手抱着小清尘,一手挥动宝剑,蓝色的剑光,罩住了所有的半死尸,保证半个都跑不出去。光罩内,漫天的雪花变成了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细碎冰棱。所有的半死尸在接触到冰凌的一刹——灰飞烟灭。
  顷刻间,除了雪地上留下的一滩滩黑水,一堆半死尸就全部消失殆尽。
  夏疏桐收了宝剑,看了看怀中的小清尘,发现这孩子正一边啃小手,一边跟她笑,嘴边都是晶亮的口水。
  “还以为你会吓着!”夏疏桐笑着说道,放下心来。
  小清尘“嗯啊”出声,同时夏疏桐只感觉腕间的三清印烫的皮肤生疼。抱着小清尘瞬间飞起,一股黑气擦着她的脚底而过,雪白的狐裘衣摆上被黑水噬出一个大洞,并且在不断的扩大。

  夏疏桐迅速脱下了身上的狐裘,扔向了黑气袭来方向。茫茫雪野,没有任何踪迹,狐裘却在两丈远的半空中停住了,狐裘下明显的像是有人在挣扎。
  夏疏桐单手捏了道雷诀,一道明亮的闪电,伴着雷声把阴沉的天空劈了开来,落在了狐裘上。
  夏疏桐冷冷的看着雪地上留下的一堆黑灰,心头怒火顿起,愤愤的说道“我看北地诸葛家不如改姓朱。”
  清脆的嗓音带着愤怒直达远方天际。
  小清尘肉呼呼的小手呼上了夏疏桐的脸庞,柔软的触感,瞬时抚平了她内心的怒意。叹了口气,也不管小清尘怕不怕的了,瞬间消失在苍茫的雪野里。

  夏疏桐把小清尘紧紧的抱在怀里,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到达了雪凌岛。看着眼前一排排时隐时现的冰墙,咬的牙齿“咯咯”直响,对于外公布下的坚固法阵,从来没有过的嫌弃。不要说小清尘了,自己这会儿都已经冻的快受不了了。耐着性子一步步的趟过法阵,一阵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雪凌岛内一片绿意盎然,百花盛放,跟外面俨然是两个世界。
  夏疏桐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口大幅的起伏,缓缓的坐到一棵大树下调息。在这极寒的天气里急速的飞行,是个人都受不了。
  等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再看怀中的小清尘,夏疏桐脸色唰的白了。小清尘本来红扑扑的小脸上,这会儿已经布满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嘴唇发紫。紧紧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清尘……”夏疏桐颤抖着喊了一声。
  “清尘……”夏疏桐又喊了一声,晃了晃怀中的婴儿。
  小清尘还是一动不动,似乎都没有了生机。
  夏疏桐呆了,眼泪啪塔啪塔的往下掉。这孩子才跟自己相处了几个时辰,难道就要离开了吗?

  她是真心想把清尘当自己儿子养的,甚至都在心里暗暗的为孩子的将来打算了一番。可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孩子,她是真的心痛了!
  “哇……”夏疏桐哭了,哭的悲痛不已,手足无措。
  唐伯阳在夏疏桐跨进法阵的同时就知道她来了,可左等右等,热茶热汤都上桌了,这外孙女的影子还没见。正纳闷呢,就听得夏疏桐大哭的声音。这可把他吓坏了,自家这外孙女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哭过。一个闪身到了夏疏桐身边,看她抱着个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桐桐,你这是怎么了?”唐伯阳着急的问道。
  夏疏桐听到外公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呜呜咽咽的说道“外公,清尘死了,我儿子死了。”
  说着把怀中的小清尘给唐伯阳看。
  唐伯阳一听“我儿子”三个字,脸色一变,马上把小清尘接了过来,拆开紧包着他的包裹。小清尘bai nen的肌肤上全部覆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唐伯阳抱着小清尘,右手在小清尘身上疾点几下。拉着夏疏桐,飞身而起,转瞬间落在了卧室的床边。
  “外公……”夏疏桐从恐慌中缓了过来,抽抽搭搭的喊道。
  唐伯阳应了一声,轻柔的摸了摸小清尘的头,从他的掌心亮起一道绿色的光,顺着清尘的头顶蔓延至全身,几道黑气被绿光逼迫着从他的手指脚趾尖窜了出来。
  夏疏桐手中亮起一道红色的符箓,甩向了黑气,瞬间把黑气击散,消失。
  再看小清尘,皮肤已经恢复了白皙粉嫩,闭着眼睛,撇着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清尘……”夏疏桐抓着清尘的小手,温柔的亲了亲,给他盖上了锦被。
  “外公,清尘没事了吧?”夏疏桐红肿着眼睛看向唐伯阳。

  唐伯阳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夏疏桐,听她这么问,点了点头“没事,中了尸气,你遇上半死尸?诸葛家的人怎么回事?”
  夏疏桐刚想回答,就听唐伯阳责备的说道“你这丫头也是,孩子这么小,你就带着乱跑,万一真有个好歹,这……这……”
  小清尘醒了,大眼睛眨了眨,转头看了看,小嘴一撇“咕哇……”哭了。
  唐伯阳一见,干脆脱下了身上天蚕丝织成的外衫,包着小清尘抱了起来,轻拍着哄着“哦……乖宝贝不哭啊!我的乖曾孙不哭啊,都怪你娘不好,没保护好你。太公已经帮你把毒ba chu lai了,过两天就不难受了啊!”说完狠狠的瞪了夏疏桐一眼。

  “咕哇……”小清尘边哭边挣扎,根本不听哄。
  夏疏桐把小清尘抢了过来,也奇怪,小清尘在她的怀中突然就不哭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撇着小嘴。
  “哼,跟你小时候一样,就黏着你娘。”唐伯阳无奈的说道。
  夏疏桐看着唐伯阳,不好意思的问道“外公,你这儿有没有奶啊?清尘应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唐伯阳一愣“你是他娘,你问我这里有没有奶喂孩子?”顿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也怪不得你,有些女子是没有母乳喂养孩子的。”
  “不,他不是……”夏疏桐想说,这孩子不是我生的,却发现唐伯阳已经不在屋里了。
  “得……”夏疏桐郁闷的叹了口气,碰了碰小清尘的额头,笑骂道“小坏蛋。”
  过了片刻,唐伯阳端着温热的羊奶走了进来,说道“来,小宝贝,曾爷爷喂你吃饭。真是个可怜的娃娃!”说着把一根细细的透明软管放在倒置的瓷瓶里,大小刚刚好适合小清尘的小嘴巴。
  小清尘是真的饿极了,一小碗羊奶,全部喝光。还打了个饱嗝,小脸笑开了花。
  在雪凌岛几天,唐伯阳没有问一句夏疏桐这次为什么来,也没有问一句关于小清尘的事。每天除了逗孩子,还是逗孩子,甚至亲手去给小清尘挤羊奶。成天乖曾孙,宝贝曾孙的喊着、疼着,兴奋的不行。连睡觉都要带着,说夏疏桐是新手娘亲,要是不小心睡着了压着他的宝贝曾孙,那就糟糕了。
  夏疏桐几次想开口解释小清尘的来历,可每次都不成功,干脆随他去了,反正这以后孩子是自己的。
  夏疏桐看着自家仙风道骨,一点都不显老的外公。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的纠结,一脸的若有所思。出声喊道“外公……”
  唐伯阳咂了下嘴巴问道“桐桐,这夫妻之间呢,偶尔吵吵闹闹,那叫情趣,能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
  夏疏桐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无条件赞同外公的话。
  唐伯阳慈爱的说道“不过啊,这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离家出走,还一走就是几千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不为自己,不为我那外孙女婿,也要为清尘想想啊!你看他刚来的时候,还中了尸毒,多叫人心疼啊!”

  夏疏桐算是明白了外公的意思。
  “这样吧,让鹤童给清尘他爹送个信,告诉他你们娘儿俩在外公这里住一阵子。等你气消了,外面暖和了,再回去。或者让他过来都行。这夫妻之间……”
  夏疏桐叹了口气,打断了外公的话“他爹死了。”
  唐伯阳一噎“死……死了?”转而更加慈爱的对夏疏桐说“桐桐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咒自己夫君死呢!”
  夏疏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非常认真的说道“是真死了。”

  唐伯阳冷着脸,垂着头。
  夏疏桐一看,心里一咯噔,知道不好。立马起身,往门口逃。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唐伯阳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要我动手?”
  夏疏桐看着朝着自己面门急射而来的冰凌,赶紧转身让开,冰凌擦着她的脸庞飞过,削断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
  “哇……外公,你来真的啊?”夏疏桐边说边躲。“不,外公,我说的是真的。我真不知道清尘他爹是谁,那不就当他死了么?”
  唐伯阳一愣,收了术法,问道“你当初把人强了,孩子都生了,就没弄清楚那男人什么来历?”
  “啊?”夏疏桐严重怀疑外公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不,外公。清尘是我在云岩寺的梅树下捡到的。”
  “不是你生的?”
  “嗯!”
  “捡的?”
  “嗯!”
  “在云岩寺捡的?”
  “嗯!”

  唐伯阳看着夏疏桐一个劲儿的点头,满脸的不信“编,接着编。北地那么大,那么多人,偏偏这孩子就被你捡了?还云岩寺捡的。你外公我昨天上午还在云岩寺附近,怎么就没被我捡到?”
  夏疏桐眨了眨眼睛,还真没法回答。
  “桐桐啊,你告诉外公,是不是你爹娘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才……”唐伯阳一副要为外孙女做主的模样。
  “哎吆,我的亲外公哎!真没那回事,您又不是不知道,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哪管我啊!”夏疏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唐伯阳一想到自己那不着调的闺女和女婿,点了点头“难道真是你酒后乱……嗯……不小心把清尘他爹给办了。又抛弃了他带着孩子来我这里了?我说,桐桐,你这就不对了啊!”
  “天呐!我的个外公哎!”夏疏桐简直要抓狂了,一撸袖子,蜜色的手臂上点缀着一颗殷红的朱砂。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光泽。
  “呐,看见没?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没那么随便,还酒后……亏您想得出。”夏疏桐放下衣袖,狠狠的瞪了外公一眼。
  唐伯阳傻眼了“我本来还想着,不管那小子是谁,总归是把你这头小肥猪给牵出圈去了,我唐家总归不会亏待他。你……你怎么就……哎!你说你都二十二了,怎么就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伤心呢?”

  唐伯阳恨铁不成钢的对夏疏桐咬牙切齿,也终于相信清尘真是捡的了。
  “不过清尘他……”
  没等夏疏桐把话说完,唐伯阳就眼睛一瞪说道“清尘既然来了我们家,那就是这孩子与我们家有缘,你可别打主意把他送走。”
  “没啊!那是我儿子,我怎么能送走呢!”
  “这也不好办啊。”
  “啊?”
  “你想啊,你看你又黑又胖,现在已经很难嫁了,再带个孩子不是更糟糕了?”

  夏疏桐听的眼角直抽抽,心里直嘀咕,眼前这是亲外公不?自己是稍微黑了点,身材也算不上纤细,但也没那么“又黑又胖”吧?
  “那就不嫁了呗!反正世界上像外公您这样的好男人已经死绝了。”
  唐伯阳被外孙女这一夸,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嘴角咧开来笑。“要不,外公帮你找一个,你相信外公的眼光。”
  夏疏桐撇撇嘴,表示,敬谢不敏。小声嘀咕着“您眼光要是真好,就不会找那么个撇下还没满月的我娘,跟别人跑了的女人做老婆了。要是真那样,我情愿嫁给那颗老梅树。”

  夏疏桐眼前浮现出了大雪纷飞中,那个男女不辩的淡huang se身影。自她发间浮现出了一朵寒梅的虚影,刹那不见。
  夏疏桐抽了抽鼻子,总觉得自己从遇到那株梅树后,总是有意无意的能闻到一丝冷冽的梅香,仔细去嗅,却又什么都没有。
  “鼻子出问题了?”夏疏桐揉了揉鼻子,嘀咕着。继续手中的针线,她这两天正忙着给小清尘做衣服。
  凌雪岛专门养鹤的鹤童傲竹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养鹤,也就是每天陪着一群白鹤游戏玩耍,看着他们不要打起来。这些孩子都是唐伯阳从外面捡回来的,教他们识字明理武功。全当自己孩子看待,至于他们能学到多少,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的了。而孩子们也都跟夏疏桐一样,管唐伯阳叫外公。
  “桐姐姐,那个妖艳红又来了。”傲竹微喘着说道。

  夏疏桐放下手中的针线,倒了杯水给傲竹,笑着问道“姚艳红是谁?”
  傲竹咕噜一口喝掉水杯里的水,顺手抹了下嘴巴,有点焦急的说道“妖艳红,就是那个诸葛艳红啊!”
  “诸葛艳红?”夏疏桐有些不解的问道“诸葛家的人?”
  傲竹猛点头“对对,就是诸葛家那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夏疏桐用手指敲了一下傲竹的脑袋“小竹子,怎么说话呢?外公就这么教你的?”
  傲竹bai nen的脸上通红一片,嗫喏着说道“对不起!”
  看着傲竹虽然在道歉,但眼睛中没有一点悔意的样子,夏疏桐叹了口气,知道这倔强的孩子是不能强迫他的。
  拉着傲竹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慢慢说道“小竹子,姐姐不是在怪你。在家里你怎么口没遮拦都没事,姐姐和外公都会护着你。岛上的哥哥姐姐,叔伯阿姨们也都会让着你。可这到了外面,你这样是要吃亏的。”
  傲竹脸更红了,嘴角却弯弯上翘,满脸笑意“我懂的,跟外公出门的时候,我都不会乱说的。只是那个妖艳红真的是没脸没皮。”

  小心的看了眼夏疏桐,确定她没有在生气,傲竹继续说道“三个月前元禾请外公去做客,外公正好出关没什么事,就带着我一起去了,在那里遇到了诸葛暮云兄妹。”
  傲竹说到这里把手里的水杯往桌上死劲儿一磕“砰”的一声响。水杯里的水溅到了桌上放着的小清尘的衣服上,形成了几点暗影。
  “姐姐,我……”
  夏疏桐摇摇头示意傲竹继续说,心里也纳闷着,以往这孩子都管元禾叫先生的,这都连名带姓的叫了,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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