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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野模是最快的途径
作者:
情分淡薄
温哥华,四月,阴雨。
“4023,有人来保释你。”带着皮手套的白人丨警丨察拿电击棒敲着铁栏杆,不耐烦地叫道。
清欢从角落里抬起头,扶着墙站起来,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瘦的只剩下一双墨黑如玉的大眼。
不到十平的小牢房里,混杂了各种肤色的女犯人,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保释手续很快就完成。她拎起来时的小背包,裹紧身上唯一一件保暖的旧棉衣,走出警局。
一夜阴雨,清晨时分的街道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这个小镇常年阴雨潮湿,潮湿的人心都能长出绿色的苔藓来。
自由的味道。清欢闭眼深呼吸,感受到雨水打在脸上的冰凉感。
黑色的宾利从街角处开过来,溅起一地的积水。
车门打开,男人撑起黑伞下车,礼貌而冷淡地喊道:“清欢小姐,不说一声谢谢再走吗?”
顾清欢睁眼,看着眼前白皙斯文的男人,宾利车,外地牌照,中文腔调有些奇怪,显然是移民海外的华裔,且生活富裕。
“谢谢。”她开口,声音沙哑,说完转身就走。
“色.诱,诈骗,蓄意伤人,偷渡。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你被判刑。
你打伤的人是当地的华人商会会长,以他的势力,想必小姐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
男人条理清晰地开口,盯着清欢的背影,“你需要我的帮助,清欢小姐。”
清欢脚步一顿,苍白的面容被雨水打湿,她在雨中立了一分钟,才转过身来。
“这五年来,我换了很多名字,唯独没有用清欢这个名字。”
顾清欢是她的本名,这个名字在她被赶出南洋之后再也没有用过。
“我是律师,魏名。”魏名向前走了一步,黑色的大伞稳稳地挡住了潮湿的细雨。
“我已经为您申请了引渡回国,作为一个偷渡客,加拿大警方会更希望遣返你。”
“有烟吗?”她垂眼,嗓音沙哑,苍白的小脸,下巴尖尖的,带着一丝羸弱的美。
金牌律师魏名愣了一下,看着长发凌乱,脸上带着殴打伤痕,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年轻女人,不觉得邋遢厌恶,反而心生一种凌乱肆意的美。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魏名干咳了一声。
“条件是什么?”没有烟让清欢精神有些萎靡,声音低了几分,越发显得沙哑。
“重回厉公馆。”魏名一字一顿地说道,眼底迸发出一丝犀利的亮光。
厉家,南洋顶级豪门的象征,南方的经济统治者,厉家的决策不仅会影响南洋的局势,更是会引发东方世界的经济地震。
若不是走了这一趟,他永远也想不到,建立起那样庞大商业帝国的厉家的继女,会险些死在加拿大偏僻潮湿的小牢房里。
“如果我拒绝呢?”清欢冷淡一笑,透过阴冷的细雨看向远处的雪山。
五年前,她被赶出厉公馆,那个男人冷酷无情地下了驱逐令,勒令她永不准回南洋。
“雇主让我转告您,厉家小少爷被诊断出白血病,若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将活不过三个月。”魏名将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打开,递了过去。
清欢扫了一眼便看到厉峥的诊断书,攥紧指尖。
她离开南洋的时候,厉峥才4岁,最喜欢穿着米老鼠的衣服,一手揪着米老鼠的尾巴,一手攥着她的衣角,跟在屁股后面兴奋地喊着:“姐姐,姐姐,看我的小尾巴。”
厉峥是她唯一的亲弟弟,这个请君入瓮的局,不论是谁布下的,她都必须去。
暴雨侵袭,一树的木棉花被打落在地,遍地残红,幽香袭人。
昏暗的储物室里,没有光,唯有窗外的走廊地灯散发出晕黄的光晕。远处猩红的闪电劈开浓郁的黑云,大雨倾盆而下。
“你喜欢我送你的成人礼吗,小清欢?”男人低沉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勾起,伴随着闷响的雷声,高大的身子压下来。
她压抑地闷哼一声,不敢叫出来,十指无意识地掐住了男人强有力的臂膀,害怕以及喜悦。
“真是要命。”男人低沉满足地开口。
混乱、颓靡的夜晚,她躺在褐色的毯上,小手不安地拉住男人,低低地说道:“我怕。”
“乖,不怕,我去给你端杯牛奶。”男人低沉地笑起来,摸了摸她巴掌大的小脸,起身离开。
她等了很久,越发不安,起身想穿衣服,储物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灯光大亮。
无数张面孔出现在面前,震惊,鄙夷,嫌弃,耻辱,讥讽。
“这是厉家的那个继女吧,这么小就这么放.荡了?”
“不过是带进厉家的拖油瓶,算不上继女,她姑姑都没有名分呢。”
“简直是不堪入目。”
“伤风败俗,世风日下。”
她瑟瑟发抖,抱紧身体,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母亲冲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打,一边打一边哭道:“我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顾女士。”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矜贵英俊的面容犹如雕刻般完美。
她眼底生出最后一丝的希望,看向男人,哀求着。
男人俯下面容,看向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字一顿地开口,冷漠无情:“权贵之家,无败类。即日起,逐出厉公馆,永不准回南洋。”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响起。
清欢陡然惊醒,坐起来,浑身颤.抖地抱住胳膊。她起身,手指发抖地摸到烟,点上,吸了一口,暗色的火光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衣,这才放下心来,无数次的噩梦里,她在人群里,赤身裸.体,恐慌和绝望淹没她。
梦境的最后,男人总是如同魔鬼一般,在她耳边低语着:“喜欢我送你的成人礼吗,小清欢?”
经纪人杰森敲了十分钟的门,最后从脚下的地毯下摸出备用钥匙开门进来,就见清欢蓬头垢面地坐在卧室的地上,抽着烟,险些没气晕过去。
“顾清欢——”杰森咬牙切齿地喊道,“你tm又抽烟又罢工的,上天啊?”
清欢抬起头来,表情有些空,巴掌大的小脸,美的惊人,看着杰森不说话。
杰森是个精致的gay,但是被这样颓废另类的美人盯着,也有些心慌,不敢再骂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欢,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清欢定定地看着杰森数秒钟,看了看头顶上的灯,不是厉家,更不是在各种不知名地方的小旅馆,她回到南洋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她冷淡地说道:“是你呀。”
“不是我还能是谁,赶紧去洗澡换衣服。”杰森气结,嫌弃地看着她的邋遢样,翘着兰花指,唠叨着,“《锦绣》今日开机,虽然你在里面只是一个小配角,但是脸好,没准就火了。”
清欢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掐了烟,一句台词都没有的群演,能火才怪。不过这几天都没有走台,去当群演赚点钱也是好的。
半个月前,魏名的手段通天,真的将她引渡回国了,随后便消失,只说会再联系她。至于魏名背后的雇主,她更是一无所知。
回到南洋,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厉公馆,她需要赚钱活下去,避开所有的厉家人,再接近小峥。
民国大戏《锦绣》的开机发布会在城北,以前的法租界,近些年,这一带区域都划分为了文化区,配上周边的古建筑,是极佳的取景点。《锦绣》的第一场戏就在这里取景。
清欢和杰森到的时候,文化区被挤得水泄不通,一边是举着应援牌子的影迷们,一边则是出动的保安人员和大批的黑衣保镖。剧组人员居然都被挤在了外面。
“我去看看,你就呆这里等我。”杰森一脸兴奋地去打探消息。
“听说今天上面来人视察,街道都封了两小时了。”
“那剧组开机仪式岂不是要往后推迟?”
“没赶人就不错了,我有一手消息,这次来的人身份非同小可。”
“咦,那不是清欢那小婊砸吗?”
“一个野模,这样的货色一辈子也火不起来,你注意她干嘛?”
清欢眯眼,看着有些眼熟的两个网红脸,皱了皱眉尖,想起来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
人群突然间骚动起来,黑衣保镖从文化区里涌出来,将粉丝以及剧组人员压制到安全线内。
粉丝群里突然爆发出尖叫声,只见清一色的黑色宾利从文化区里驶出来,明晃晃的车牌号看的人心惊胆战。清欢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身子却被后面人猛然一推,她早上出门时穿的是唯一一双高跟鞋,被这么一推搡,身子不稳,直直地往前摔去,正撞向行驶来的黑色宾利。
宾利车急刹车,堪堪停下来。清欢摔得有些懵,一抬眼便看见保镖如潮水一般拥上来,顿时只想爆粗口。
膝盖火.辣辣地疼,高跟鞋跟断了,脚貌似也崴到了,她咬牙捡起鞋,冷冷地对着黑衣保镖说道:“告诉车主,不碰瓷。”
宾利车里,低头看报告的男人听到骚动声,微微皱眉,低沉地开口:“去看下。”
助理立刻下车,看见有些混乱的场面以及站在车前的清欢,大吃一惊,略一迟疑,然后上车,低低地汇报着:“厉先生,好像是五小姐。”
低头看报告的男人闻言,身子一顿,狭长深邃的双眼猛然一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矜贵的面容,神情看不出喜怒。
助理肖骁立刻住嘴,一头冷汗,该死的,他怎么忘记了,就算这位五小姐死在外面了,也不能提,这可是整个厉家的禁.忌。这位五小姐怎么回南洋了?
“走吧。”男人低沉地开口,声音淡漠。手上的报告丢到一边,厉沉暮看着车窗外一拐一拐地背影,目光幽深如古潭,冷且寒。
清欢摔得不严重,就膝盖蹭破了,留下几道擦痕,不严重,却也疼的很。
宾利车里也不知道坐了谁,很爽快地放行了。
“清欢,你知道刚才那车里面坐了谁吗?”杰森打听完消息,飞奔过来,两眼放光地嚷道。
“坐了谁?”她揉着脚踝,寡淡地问着,然后将另一只高跟鞋的跟砸了,就这样凑合着当平底鞋穿。
“厉家太子爷,南洋四少见了都怂的主子,这文化区里一大半都是那位的产业。”杰森絮絮叨叨地说道,“没看到人,不过肯定是他,不然谁有那么大的阵仗,这路都封了几个小时了。”
清欢手上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变,厉沉暮?车上坐的是厉沉暮?
“你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了?”杰森见她脸色不好,这才注意到她膝盖上的擦伤,连忙嚷道。
“没事,先去剧组报道吧。”清欢睁眼,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淡淡地说道,“拍完戏,我还有事。”
剧组开机仪式很快就举行,按照惯例是烧香祭拜,一来求平安,二来求好彩头,票房能大卖。这部民国戏是大制作,参演的大部分是一些圈内有名的当红花旦小生,也有一些老戏骨。
剧组的拍摄很不顺利。女主徐薇儿拍摄时各种掉链子,据说这位能演女一号,是背后金主砸了五千万投资的缘故,更有传言徐薇儿背后的金主姓厉,厉字可是南洋第一大姓。
清欢等到晚上,才接到通知,戏份取消,角色被人顶替了。一个群演,也能被取代,这日子越发不好混了。
出来时,街道上路灯都已经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亮光,映衬着灰白青瓦的古建筑,夜晚下的城北古城区,有种时光静止的静谧。
路过报刊亭的时候,她买了一份报纸,靠着路边的街灯,点了一根烟,也不抽,放任它燃烧。
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是“今年的南洋慈善晚宴由厉家筹办,据悉太子爷会现身。”
每年的春暮夏初,南洋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由最具声望的世家豪门轮流主持,五年一流转,今年正好到了厉家举办。而作为东道主的厉家,所办的慈善晚宴绝非是其他世家所能比的。
她将报纸放进可回收的纸箱,讥诮一笑,这年头内心越是阴暗,表面越是完美,无懈可击,厉沉暮是,厉家所有人都是。
既然厉沉暮参加今年的慈善晚宴,那么她正好可以借机回一趟厉家,问清楚小峥的事情。
厉家在城南老区,沿袭百年的厉公馆,周边住的都是政要豪门。房子风格是旧式的红房小洋楼,坐落在幽深的梧桐树深处,别致清幽。厉家老爷子偏爱紫檀木,除却红墙青瓦,厉公馆的一应家具地板都是紫檀木打造,奢侈至极。
清欢到的时候,晚上八点,慈善晚宴开始的时候,她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厉公馆标志性的红房子,抽了一根烟。这一带人烟稀少,春暮的夜风吹来,微凉,她抽完烟,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过马路,走过去,按响门铃。
“我找顾女士,我是她侄女。”清欢对着门口的安保系统淡淡地开口。
顾女士是她亲生母亲顾玫,15岁之前她一直跟着姥姥生活在小镇上,母亲每年回来看她一次,姥姥去世以后,母亲将她带到厉公馆,只说是自己的侄女,没父没母的,可怜,才带到身边。
从进厉公馆的那一刻起,她的母亲就变成了自己的姑姑,成为了顾女士。
厉家那样的高门,厉太太病逝多年,母亲生下小峥,厉晋南都没有给母亲名分,若是被厉家人得知,母亲之前还生下一个女儿,不仅她会被赶出厉公馆,就连母亲跟小峥,都会被赶出去。
没多久,门被打开,穿着标准管家西装,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的管家开门,微笑道:“五小姐,夫人不在家,不过小少爷在。”
清欢迟疑了一下,那边管家已经微笑道:“五小姐可以进来小坐一会儿。”
清欢点头,低低道谢,跟着管家进了偏厅。厉家的正厅唯有宴会或者重要事情才会开启,偏厅连着花园,这个时间段,花园的地灯都亮了起来,一簇一簇昏黄的光晕点缀在静谧的深夜里,清欢进来后,突然心悸。
这是时隔多年,她第一次踏足厉公馆。
“李管家,麻烦转告我姑姑,我改日再来。”她停下脚步,没有上楼。
李管家理解地点头,和蔼地说道:“五小姐,真的不上去看小少爷吗,小少爷正在温习功课。”
清欢摇了摇头,垂眼自嘲一笑,淡淡地说道:“改日。”
她转身,要往外走。偏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花园的暗影深处优雅地走出来,英俊到令人心悸的面容,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暗哑:“顾清欢,回南洋了?”
清欢脸色骤变,常年无血色的面容苍白如雪,无数次在噩梦里响起的声音,如今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闭眼,稳住发凉的手脚,再睁眼,还未开口回击,便听到一个娇俏软腻的声音:“厉少,都是你,都错过晚宴的时间了。”
花园的门被推开,穿着深v长礼服的女子半是调.情半是埋怨地进门来,看见清欢,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笑吟吟地问着身边的男人:“厉少,这位是?”
“嗯,不重要的人。”男人声音低沉诱.惑,尾音上调,带着轻慢与睥睨天下的矜贵。
清欢看着正半倚在厉沉暮怀里,撒娇的女子,目光从她锁骨间的吻痕一掠而过,垂眼一笑,笑容微凉。
五年零五个月七天,她每一天都活在噩梦和绝望里,而厉家高贵的长房独子,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玩物,一条出身低贱的狗。
她低低笑出声来,自嘲凉薄。
厉沉暮深邃狭长的双眼陡然一深,转头对身边女子低沉地开口:“我让司机送你去慈善晚宴。”
“厉少,那我先过去等你。”国色天香娇滴滴地应着,不情不愿地跟着管家出门去。
偏厅里顿时只剩下二人,气氛陡然之间诡谲起来。
厉沉暮的目光犹如黑色猛兽般压迫而来,她转身,厉沉暮开口。
“因为厉峥回来的?”男人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如金石坠地。
清欢身形一定,没有回头,清冷地应着:“小峥的病好以后,我就走,不会污了你们家的名声。”
厉沉暮的眸光陡然深邃,居高临下地看着数年不见的小东西,长高了,都快到他的肩膀了,模样也长开了,就是太瘦了。
他嗤笑一声,懒懒地说道:“顾清欢,我厉家的名声是你污的了的吗?”
清欢脸色一白,是了,她是什么身份,可当年,厉沉暮就以这个可笑的理由将她驱逐出去。他,不过,是在玩弄她。
“怎么,五年了,都没想明白?”厉沉暮攫住她的下巴,男人的气息陡然逼近。
清欢被迫对上他深邃无一丝温度的狭长凤眼,手脚微凉。
少女时代的懵懂爱恋夹杂着多年颠沛流离的痛楚,她想了很多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你是故意的。”她开口,一字一顿。当年那场戏,不过就是厉沉暮的自导自演,无论是诱.惑她,还是让她失.身声名狼藉,都是这个男人的意思。
厉沉暮修长漂亮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双眼幽深,低沉沙哑地说道:“既然回来了,也好,我始终怀念当年的味道呢。”
无耻。清欢挣扎开来,愤怒地瞪着他,转身就走。
“呵。”厉沉暮低低地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道,“别忘了,你姑姑和你弟弟在厉家。”
清欢身子陡然僵住。
“五年前那一.夜,我离开厉家以后去了医院。”她转身,开口,身体有些发凉,但依然坚持着说完每一个字,“我去做了妇科检查,提取了体内精.子的分析报告。”
厉沉暮英俊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双眼幽深如古潭,走过来,伸手攫住她冰冷的小脸,语气轻柔危险:“顾清欢,想威胁我?那你可能需要准备很多份的精.子分析报告,而我可以免费帮你,每天都要你一次。”
“你不是人。”清欢咬牙切齿,又怒又气,浑身颤.抖。
“衣冠禽.兽,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厉沉暮冷笑,摸了摸她漂亮的小脸蛋,看着她如同花瓣一样粉色薄唇,目光一暗,克制地移开了视线。
“李管家,给五小姐收拾一下之前的房间,她明天会住进来。”厉沉暮对着进门的管家吩咐着,然后转身优雅矜贵地离开。
清欢冲出厉公馆,铁门被她摔得巨响,她呼吸有些急.促,摸着自己的背包,最后双手颤.抖地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在地上摸着铁盒子。
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才慢慢地找回呼吸。这些年,心早就冷成了石头,可面对厉沉暮的时候还是会疼,会流出黑色的汩汩的血来。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清欢低低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她起身,迎面而来的越野车灯光大亮,接着是急刹车,然后是男人的低咒声:“卧槽。”
霍衍是车子拐弯的时候才发现道路中央有人,两边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地缠.绕在一起,都遮去了路灯。
这车子性能好,速度快,霍衍一身冷汗,吓得心惊肉跳地下车,然后就看见坐在地上的顾清欢,漂亮青葱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女士烟,黑色如海藻卷曲的长发,神情淡漠空洞,地上散落一地的零散东西。
要不是烟头的暗色火光忽明忽暗,霍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美.艳女鬼了。
“小姐,你没事吧?”
顾清欢抬头,从他没牌照的悍马掠过,目光从男人的黑色军靴向上,对上一张英气俊朗的面容,掐了烟,然后伸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撞人了,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5万。”
霍衍如同被雷劈一般,惊住了,顿了数秒钟,上下打量着清欢,然后邪气一笑:“我给你50万一个月,你跟我。”
清欢冷哼了一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胡乱地塞进包里,站起身来,一拐一拐地走了,头也不回。
“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给你一个月80万。”霍衍笑的越发肆意飞扬,饶有兴趣地喊道,见清欢走远了,这才惋惜地收回目光,难得一见的美人,性格也特别,可惜了。
霍衍将悍马靠边停了,然后兴奋地给厉沉暮打电话:“小舅舅,赶紧开门,我给你亲自送来了75年的massandra sherry。”
厉沉暮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过了五分钟,踩着木质拖鞋,穿着浴袍,开了铁门,许是刚沐浴完,头发随意地散落着,英俊的面容少了往日的戾气,柔和了许多。
厉沉暮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道路,目光幽深,然后嫌弃地对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霍衍说道:“酒留下,你可以滚了。”
霍衍嘿嘿笑着,然后飞快地溜进了厉公馆,说道:“小舅舅,我今晚要睡你这。对了,刚提了一辆悍马,用的是你的名头,老头冻结了我的卡,我要靠你救济了。”
厉沉暮的脸色瞬间黑了,看着那辆歪歪地停在梧桐树下的黑色悍马,想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霍家小祖宗,但是没有半点心思,这一晚上已经够糟糕了,毕竟,顾清欢回来了。
厉沉暮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眉心,五年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清欢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一.夜无眠,她预想了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唯一没有想到回到厉家,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厉沉暮,更没有想到厉沉暮会拿小峥来威胁她。
她如今早已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她猜不透厉沉暮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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