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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到底是怎么一个恐怖黑暗的地方
作者:
乱世人
第一卷·蜀乱
第一章·兄妹
成都府秋后的华阳县仍是艳阳高照,巨大的太阳挂在天上,像极了一个大火球。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天气反常的很,都已经接近十月了,还是能感受到盛夏的余威。
青石板路的街道上并没有太多行人,道路两旁却有不少商贩,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己的摊子前,好像并无意关注是否有人照顾他的生意,目光呆滞。
偶尔刮起的小风吹着小酒馆前的“酒”字招旗歪歪晃晃,小酒馆前面的凉棚下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眉清目秀一身素白,慢慢的品着桌前的茶水,
女的鹅黄色的长裙陪着一双素色白靴,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精灵般的眼睛直溜溜的转,乌黑细致的头发披于双肩之上。
“哥,这店小二一直盯着我们呢,别是发现我们了吧!”女子悄悄的凑到男子旁边,低声的说。
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酒馆里一个削瘦的脸庞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冲着女子望着,一身灰色粗布长衫,依靠在酒馆里柜台前,摆弄着手里的那块破抹布。
男子吹了一口手里端着的茶水,“你不看他,他自然不会看你。”头也不抬的说道,
女子努了努嘴,别过脸去。
说话间,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冲酒馆这边走了过来,挑着一个大扁担,两头挂着酒桶,看样子挺沉,扁担都压弯了。
“店家出来拿酒来咯~”还没到门前就吆喝起来了,
原本盯着女子的店小二,好似一下回了魂,三两步走出去看了看来者,扬了下嘴角又快速的恢复平静。
“你可终于来了!”店小二埋怨着,手上却没闲着,跟大汉一人一个桶进酒馆里去了。
“这店果然有问题!”男子看着这二人,回头对妹妹讲到。
“你怎么看出来的?”小姑娘一脸疑问,
“这扁担那么粗,被压的弯成这样,这两桶肯定不是一般的酒。”
“进去看看!”兄妹俩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男子带着妹妹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柜面,
“小二呢?给我们弄点酒!”
刚刚钻进酒馆里屋的店小二又掀开门帘,来到台前,谄媚的一笑“公子,您要喝什么酒?”
“我看刚才你店里是不是来好酒了,就喝刚才来的,两桶我都要了!”男子左臂弯曲半爬在柜台前,看着店小二。
“哎呦,爷,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桂花香,上午刚刚到货,呵哟那个香哟!我给您来一壶您尝尝。”店小二说着就要转身去打酒。
“我就喝你新买的那两桶!”男子身体前倾,嘴角上扬,看着店小二,
“额....好,好!我去里屋给您打!”店小二腆着脸笑着,转身往屋里走。刚刚撩起门帘,后面男子半爬在柜台上的身子突然弹起,左手搭着妹妹的肩膀往后一拉,右脚往前一伸,踢在店小二的屁股上,店小二一个跟头栽进屋里。
“哎呦!”跟着店小二一声叫,男子兄妹撩开门帘就闯了进来。
看见店小二一头扎在酒坛堆里,想来刚才对那一脚也是猝不及防,
放在旁边的正是那两个酒桶,其中一个已经打开了,横放在地上,里面白花花的不是银子还是什么?
那挑酒的大汉正在把酒桶里的银子往地窖里放,对于有人闯进来显然也是始料未及,
“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男子冷哼一声,
那大汉倒是不慌,放下手里的银锭,一把拉起店小二,“我说公子,若是我们这小二儿哪惹恼了你,你莫与他计较,我们店里上好的老酒你随便挑。你我本是陌路人,莫要用自己的性命,管他人的闲事。”
店小二被那一脚踢得七荤八素,一手捂着这在流血的头,恶狠狠的盯着兄妹俩。
男子右手下意识的微微抬起拦在妹妹身前,“九龙山大当家的果然是吃过见过的,临危不乱!器宇不凡啊!”
“这样说,就是没得谈了?”大汉冷笑一声,闪电般从身后的酒坛堆里抽出一物,
“嗖!”
迅速地掷向男子,男子往后一闪身,
“铛!”
一口刀插在墙上,怕是刚才反应慢点,已经被钉在墙上了。
男子右手拉着妹妹就往门口走,那大汉一个飞身前来,左手成拳打向男子,右手握住墙上的刀柄,欲要把刀拔出来。
男子左手成掌,拍在大汉手腕上,身体往旁边一侧,拳风擦着脸庞,带起了几缕黑发,堪堪躲过这势如山崩的一拳。
右手从白袍下掏出一个竹筒,丢给妹妹,
“快去!”
妹妹接过竹筒,对着门口就要拉动下面的棉线,突然一道刀光划过脸前,店小二拿着刀,恶狠狠的正劈过来,
女子身体往前一扑,翻身一个兔子蹬鹰正踢向在店小二肚子上,店小二拿刀一挡,正准备化解掉这力道:谁知道女子双腿并没有完全踢出去,而是一个回马枪,反向向旁边的酒坛一用力,借助下肢的蹬力让自己从地上滑了出去。
店小二一看不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撩开门帘提刀跟过去,不过为时已晚,女子手里的竹筒已经对准了门口,棉线一拉,
“嗖~”
一个箭头大小的火光蹿出了店外,还带着撕破耳膜一般的尖啸。
听到声音,原本街道两旁目光呆滞的眼神突然恢复了神采,纷纷从菜篮子下、水果摊里、油锅旁抽出钢刀冲向酒馆里。
店小二一看这阵势,赶紧转身往回跑,刀也不要了,一掀门帘,冲着正在跟男子缠斗的大汉大喊,
“大哥,官军!是官军!”。
大汉一听,握着刀右手狠狠的朝男子一劈,男子欠身闪过,回手一把就抓向要转身逃向里屋的大汉,谁知大汉块头是大身手却着实敏捷,只让男子抓了个衣角,便闪进了里屋。
男子也不再追,而是左脚一伸,把急匆匆跑进来店小二绊了一个狗吃屎,店小二翻过身来刚要起身,两柄钢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两个一身粗布衣小贩打扮的官兵已经欺到身前。
大汉转到里屋来,对着双手“噗、噗”吐了两口口水,攥紧了拳头冲着墙上一个抹着白石灰记号的地方一用力,
“咣~”砸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大汉麻利的蹲下身,从洞里钻了出去。酒馆的后墙是另外一条街,街前就是一片竹林,竹林外面就是城郭,穿过城郭事先预留的狗洞就是县外,出了华阳县,可就谁也别想抓到他了。
想到这,就打算一个健步往竹林里跑,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大汉罩了个严严实实,还未等大汉挣扎,四柄冰冷的钢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一个七尺高的壮汉走了过来,身着青色官袍,足蹬黑色皂靴,腰间悬一口官刀,格外威风。
“宋大当家,衙门里请吧!”壮汉冲网里的宋大当家咧咧嘴,
网里的人正是九龙山的大当家,宋忠。而下网抓他的壮汉,正是华阳县的捕头周云龙。
“周云龙,老子早晚让你碎尸万段!”宋大当家狰狞着脸冲壮汉喊道。
“带走!”周云龙手一扬,官差们受意后将宋大当家困了个结实,押着向县衙方向走去。
周云龙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本不是太黑的脸,却坑坑洼洼的充满了岁月沧桑感,眉毛又浓又长,把一双不大的眼睛衬托的炯炯有神。
他转过到酒馆门前,来到已经站在门口的兄妹面前
“安少爷,九龙山大当家已经被我拿了,这次多谢少爷了”周云龙双手抱拳
这白袍男子显然就是华阳县富商安致远的公子安逸,旁边的玲珑少女自然就是安逸的妹妹安欣。
安致远的父亲也就是安逸的爷爷,原本是成都知府,安家在成都府也算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安致远却自幼不喜读书,对经商之道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感,利用父亲的人脉,攒下了厚实的家业。
后来娶了原华阳县令的女儿,生下了安逸、安欣这一对儿女,爱妻却因此撒手人寰,不久后老爷子也因病离世。遭受一连串打击的安致远心灰意冷,将家业搬到这成都府治下的华阳县,当了个闲散的富家翁。
“周叔别来无恙。”安逸回了个礼,
这周云龙原是安家府上的家丁,为人忠厚却是一个风趣的中年人,从小看着安逸、安欣兄妹长大,对两兄妹十分呵护。在安致远的撺掇下,安老爷子将周云龙最喜欢的丫鬟小云许给周云龙为妻,并给他在华阳县安排了个捕快的差事。
没想到周云龙凭借自己的胆识和身手,得到县令竹取的赏识,现在已成为华阳县的捕头了。
“周大叔,什么时候还带我去河里摸鱼啊,怕不是把我都忘了吧!”安欣眨了眨眼,俏皮的冲着周云龙。
“谁都像你那么清闲呀,大小姐。”安逸歪过脑袋看着安欣。
“公子、小姐说笑了,不过现在被九龙山山匪闹的,婆娘的床都快摸不到了,更别说摸鱼了。”周云龙嘿嘿笑着,
“行,既然人赃并获,那周叔你就赶快回去复命吧,我们兄妹也要回去了。”
周云龙再次拱拱手,“公子和小姐保重!”,说完转身朝已经把藏银打包好的军士挥了挥手,朝县衙走去。
安逸悠闲的踏着街上的青石板路,妹妹安欣挽着哥哥的胳膊,两兄妹就这样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任谁人看,还以为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哥,这九龙山上真的就三大王嘛?那我们今天抓到的这个是不是大大王呢?”安欣仰着脸问哥哥,
“听说九龙山上的山匪是早些年县里闹饥荒,然后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一开始是三兄弟上山的,后来又吸引了一些流民上山,这一共三个首领,号称九龙山三大王。前几年成都府的官军来剿匪之后,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又开始到处出现了。”安逸回道。
“说来那场饥荒真的死了不少人,听爹说,爷爷也是因为那场饥荒而感到自责,然后一病不起的”安欣回忆着
“是啊,天府之国一向是粮仓充沛闹出那么大一场饥荒,很多人都是措手不及的”安逸眉头一锁,
“不聊这些啦。”安欣打断了哥哥的思绪,指了指前面的马车,“哥,到了,我们上车回家吧。”
安逸也不再考虑,走到马车前,车夫看到安逸兄妹回来,赶忙起身拿出车凳放在车下。
安逸踩着车凳登上马车,翻身拉着安欣的胳膊,“上来,小心点!”
“赵大伯,我们回府。”兄妹坐罢后,安逸朝着车夫说道:“好嘞!”车夫熟练地挥起马鞭,“驾~”马车缓缓启动,向前使去。
第二章·落魄秀才
安欣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街道:安逸则把头歪在一旁闭着眼。
“妹子,爹今天是不是不在府里,上午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他。”安逸问妹妹,
安欣回过头来,“是的,昨晚听爹说今天竹知县邀请他赴宴。”
“自从娘和爷爷离世,爹就将家搬到这华阳县来,本来倒是个清闲的富家翁,但是最近几年好像跟官府的人走动的很频繁啊。”安逸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好似自言自语的道。
“我知道爹是为了我,想给我谋个功名,但是奈何我本就是这闲散性格。前些年考中了秀才,满以为把爹打发了,没想到爹还愈发上心了,爹自己不喜读书,反倒把这苦差事按在我的身上。”安逸苦笑着
“哥,这知县有这么大能力?还能干涉的了科考?”安欣翘了翘眉头,显得十分俏皮,
安逸睁开眼,“按照本朝的律法,关于科考只有最基础的院试是在县里举行,考上了也就是秀才。”
“就是哥前年考的那个是么?”
“对的,然后是乡试,要在成都府成都县考,由京城派下来的六部主事来做监考,考中了就是举人了,就有机会做官的。”安逸正色道,
“那一个华阳知县岂能左右的了?”安欣一脸疑惑的问,
安逸嘴角上扬,露出了左脸上原本并不怎么深的酒窝,神秘的说道:“你可知道那竹取知县的舅父是吏部左侍郎,他的父亲便是咱们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大人。成都刘知府已经年老,有可能啊,明年咱们的竹知县就摇身变成竹知府了。”
“在咱们大夏朝,四川承宣布政使那可是地方最大的官儿了吧?”妹妹继续追问,
“也不能这样说。”安逸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又回过头来对妹妹道:“大夏朝每个省份设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管理一省之政务、司狱、军事,按照品阶来说,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是从二品,承宣布政使和按察使是正二品,都指挥使小了布政使半级,但是却又掌握着军权。所以,算是一种制衡吧,防止一家独大。”安逸看着听得一脸茫然的妹妹。
“我不明白你讲的这些,我只知道:爹可是为你操碎的心。”安欣用手托着下巴,憋着小嘴儿说道。
安逸撇了一眼故作大人样的妹妹,“那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给爹省省心啊?”
安欣转过头来,挥起小拳头砸在哥哥的肩膀上,“哎呦!你这死丫头,连我都打,怎么嫁的了人!”,安逸捂着被捶过的胳膊,咧着嘴“拳头不大,打人蛮疼!”
妹妹的双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弯曲的长睫毛微微上扬,“我的心上人是一个骑着白马、穿着白袍、拿着白色的亮银枪,带着我在草原上驰骋的英雄.....”
“一身白,那是给家里人奔丧呢吧?”安逸打断道,还没说完,换来的又是雨点般的拳头,
“得得得,算我多嘴,这样吧,反正爹也不在府上,不如我们去鲟江楼吃鱼吧?”安逸双手护在身前,安欣示威般的挥了挥小拳头,“算你识相!”
“赵大伯,咱们去鲟江楼!”
“得嘞~”
马车缓缓的向前走着,转过街角,只见那前方街道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密密麻麻的,好像在看什么热闹。马车行驶到人群前,变寸步难行了。
“劳驾让一让!”赵大伯皱着眉头,扯起嗓子。
不过本就人多,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论着什么,赵大伯这一嗓子很快就淹没在嘈杂声中了,人群纹丝不动。
“赵大伯,我们自己走过去吧,你也去找个快活去处等我们吧。”安逸撩开窗帘,拉着妹妹的手走下车,从怀里掏出一定银子递给赵大伯,
赵大伯笑眯眯地接过银子,“好的少爷!”说完调转马车头,往街角走去。
兄妹挤进了人群,看到人群中间留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中间是个书摊,一个落魄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书摊旁的石阶下,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旁边站着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挎着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站在书摊里,双手比划着向官差诉说着,
“官爷!不是小的没人情味儿~那我这也是做小本儿生意的,这位爷可倒好....”说着书摊主指着那个男子,“只要我开摊,一天全呆在我这儿看书,我就说要么你把他买下来回家看个够,都像他这么看,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听完摊主的诉苦,其中一个官差走到男子面前,“喂!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不是本县人吧?你是哪里人?”
男子也不答话,只顾低着头。
“喂!爷问你话呢?你是哪里人?”官差提高了嗓音
“怕不是九龙山上下来的吧?”另外一个官差拔出了跨刀指着男子,顿时在书生旁边的那个官差也警觉的后退了一步,也拔出跨刀指着男子。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安欣拽了拽哥哥的袖口,“哥,我看他不像个坏人!”
“我看也不像!”安逸回头看了看妹妹。
“二位官爷,这位小哥是我的一个远方朋友,近来借住我府上,平时酷爱读书又不爱打理自己,给摊主惹麻烦了,你看看他一共看了你几本书一共多少银子,我付给你。”安逸走出人群,冲着两个官差和摊主说道:
“哎呦!安少爷,好吧,既然是安少爷的朋友那我们就不多过问了。”两个官差认出了安逸,原本恶狠狠的表情马上堆满了笑脸,
两个官差转身冲人群挥了挥手,“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渐渐散去,安逸两步上前,拿出两锭银子塞给了两个官差,“给二位添麻烦了!二位拿去喝酒,莫要嫌少。”
“哪里哪里,我们还有公务,少爷您请便!”连上的笑更加灿烂了,
安欣走到书摊前,“大叔,这些碎银子够他看书钱了吧?”说完指着男子,
“哎呦我的姑奶奶,用不了那么多!”书摊主小心翼翼的拿了其中两块,麻利地收了收摊离开了。
安逸来到男子的面前,还没等开口,男子倒是率先抬起头看着安逸。
“为什么帮我?”
一双清澈的眸子在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格外显眼,上身的长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但是勉强看得出来,料子还不错,脚上却还穿着已经露出脚趾的皂靴,显得十分不协调。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多管闲事咯?”安逸反问道。
男子喃喃道:“本该死之人,公子没必要多此一举。”
“该死的人想到的不居然是到书摊上看书,那必然不是个普通之人。”安逸看着男子,
男子沉默不语,
“鲟江楼!公子可否赏光?”安逸指了指前面那座奢华的楼宇。
“咕~”本想拒绝邀请的男子被自己肚子的独白,不争气的打断了,
“也罢!”男子哂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灰,真不知道他的那个长袍还有什么掸的必要。
安欣挽着哥哥的胳膊走在前,男子跟在后面,三人朝着鲟江楼走去。
“呦!安公子安小姐,您二位里面请!”鲟江楼门口招呼的侍者看到安逸兄妹走过来,老远就殷勤的跑过来招呼,“安爷您来的真巧!今天咱们这儿刚上岸的鲜鱼,这就去给您弄一尾,老样子给您下辣锅子!”
侍者半弓着腰,冲安逸兄妹笑着,熟练地报着安逸兄妹最常吃的菜。这鲟江楼的侍者只要你来过一次,就能把你这顿吃了每一道菜、多辣少辣、口味清重记得一清二楚,下次再来只要一句“老样子”,就能给你招呼一桌符合你口味的菜。
“哎哎哎~你不能进去!”男子被拦在了门口,
“我朋友~”
安逸冲侍者回以微笑,
“哟!爷!小的眼拙,您楼上请!”侍者马上换了一副大晴天的面容。
临窗坐罢,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迷人的夜空挂满繁星,照亮着青石板街上归家的路,也只有鲟江楼这样的酒家,才不甘于早早进入夜的寂寞。
“喂~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呢。”安欣用竹筷敲了敲男子前面的桌面,
安欣旁边的栏杆边上就是鲟江楼的大灯笼,灯光下脸庞像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一头墨缎般的三千青丝垂在侧脸,原本娇小秀美的面庞在星光的点缀下显得圣洁无比。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男子。
“啪!”
安逸搓了一个响指,惊醒了好似已经沉浸在安欣这幅美人画里的男子,
“读书人都是这么盯着别人家姑娘看的吗?”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叫江如月,是本县人城外江家村人......”
“噗嗤~”安欣笑的捂不住嘴,“你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如月。”
江如月这才回了回神,“原本家父是本县的官宦,家境殷实,日子过的倒也算太平。后来那年因为匪患入县劫掠,双亲被盗匪杀害,不幸流落至此。”
安逸听后不胜唏嘘,“江兄既然也是官宦之后,何不问亲友酬上几两银子,去博个功名?”
“说来惭愧,江某一路讨饭至此,身无分文,连一张宣纸怕是也买不起了。”江如月感叹道:“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江某可算是深有体会,不瞒公子说,一路走来受尽冷眼,请我吃上一顿热饭的,公子还是第一个!”
“你也莫要如此悲观,人生逢此劫难,你也该振作起来,男儿志在四方嘛!”安逸这样安慰道:“今晚你就到我府上去住吧。”
“这怎么使得.....”
安逸挥了挥手打断了江如月,“如果你不想被那两个官差当做九龙山的山匪住到牢房里去的话,就听我的。”
“也只能这样了~”江如月点点头
“来咯~”侍者吆喝着把一个盆一样大的铜锅端上了桌,盆下面有个正在燃着的炭火盆,盆里咕嘟咕嘟的翻滚着红辣子,雪白的鱼块儿不断的上下翻着。“清江多味鱼!三位慢用!”
“来~咱们先把肚子填饱!”说着安逸拿起了筷子,招呼着妹妹和江如月。
第三章·竹知县
清晨,安府
安府大宅座落在华阳县西,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内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正中一块屏风上书“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院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案前放着的却不是一副山水名画或是名人字帖,而是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安致远一身锦缎,贵气十足地躺在案前的藤椅上眯着眼睛。
安老爷不是个舞文弄墨的主儿,但是这文人的派头确摆的十足。
“爹!早!”安逸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
安致远睁开眼睛,笑呵呵的招呼着儿子,从小到大,他对着一双儿女可谓是要什么给什么,甚是宠惯,“逸儿,过来!”,安逸应声走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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