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永远属于我

作者: 作一作

  江城,盛和国际酒店。
  门口的廊柱边,传来“啪”一声响亮的声音。
  “林溪!你打发要饭的呢?你欠我的是五百万!每个月就还五千?就算我活到八十岁,都得向天再借五十年才能等你还清这些钱!”
  中年男人满脸醺红,酒气冲冲地怒声说着,很不客气地将装了五千块纸币的牛皮纸信封,重重摔到林溪的脸上。
  眼前这位是她的叔叔林强。她父亲生意失败,负债累累,经济犯罪入了狱,家里变卖了所有家产也只勉强填上窟窿。
  窟窿里最后那点儿缝,是林强帮忙填上的。于是叔叔成了林溪最大的债主,也就有了眼下这一出。
  “计算得很准确。”林溪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叔叔能长命百岁的。”
  每个月五千的还,得还八十三年,叔叔已经快五十岁了,就算能活到八十岁,的确是得向天再借五十年。
  她这话让林强一梗,差点没背过气去。

  廊柱的后头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似是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被逗乐了。
  林溪转眸,就只看到一个迅速走进酒店旋转门去的颀长背影,有些眼熟,却一下想不起来是谁。
  林强回过神来,没好气儿地说道,“不是我这做叔叔的没良心,当初要是我不帮你们家,你们一家老小都能被追账的逼得跳楼不可!”
  闻言,林溪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强一眼,话语意味不明,“是啊,叔叔最有良心。”
  只是林强似乎忘了,他现在所有的事业,都是林溪的父亲家大业大的时候扶持起来的。

  墙倒众人推这话着实不假。
  林强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继续说道,“我给你两个办法,第一个,我公司想拿下博天集团一个新项目,这项目是博天的二把手负责,博天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不都是你中学同学么?你去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你家欠我的钱一笔勾销。”
  听到这话,林溪脑中陡然就冒出了深藏在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她淡漠的面容上终于有了表情波动,眉头一皱。
  想都没想就直接说,“我选第二个。”
  林强对她这回答似乎并不满意,也皱了眉,但还是继续说道,“那你就去和宴河企业的刘总见面相个亲吧,他才四十岁,去年死了老婆,膝下就只一个几岁大的女儿而已,人家要是能看得中你,你和他成了,对我事业也有帮助。”
  林溪没说二话就点了头,将信封装进包里,转身就走。

  林强在背后嚷道,“回头我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告诉你!”
  与此同时,盛和国际酒店的二楼茶座。
  一个身形颀长,面容温朗的男人带着满面笑意走了进去,他就是先前听了林溪和林强对话忍不住噗嗤一笑的人。
  也是林强话中的博天集团的二把手,秦天。
  秦天走进包厢就笑道,“薄,你猜我刚在酒店门口看到谁了?”
  秦天此刻目光所向之人,正是林强话中的博天集团一把手,近年来江城的商业巨子,商界清贵——薄扬。
  他坐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不疾不徐地饮茶。
  一身烟灰色的衬衣配修身西裤,很随意的打扮,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丰神俊朗、英俊无俦这样的词,似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此刻他略略抬起了那双清冷英气的眸。
  薄唇轻启,声音里没有情绪,“不感兴趣。”
  “是吗?”秦天挑起一边唇角轻笑,目光里多了些戏谑,“我还以为你很念旧,对旧爱的消息应该会有兴趣才对,没想到,林溪对你而言也只是昨日黄花了?”
  听到这话,优雅靠着沙发椅背的男人陡然就直起了身子,只一瞬间,英气的眸子里就刮起了一场凛冽的风暴。
  就连声音都低了温度,“你说……谁?”
  “林溪啊,你人生里还有第二个林溪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江城的,只不过看起来,她家道中落,过得很不如意啊。”
  看到薄扬似乎终于对这话题感兴趣了,秦天就简明扼要地将先前在酒店门口听到的对话和场景复述了一遍。
  薄扬的眸子微眯,目光深沉,眼神里的情绪说不上来是阴鸷还是兴致。
  “五百万么?”男人低低一笑,声音寒凉,“还真是个凑巧得很暧昧的数字啊。”

  秦天知道薄扬和林溪之间的过往,此刻就笑得幸灾乐祸,调侃道,“是啊,五百万,不就跟当初她和你提分手时砸给你的分手费数字一样么?”
  这件事情似乎永远是他的痛处,所以秦天刚提到这个,就只见薄扬锋利的眉顿时紧皱,“想死?嫌工作量太轻了是吧?”
  秦天赶紧举双手投降,“薄总饶命!不过……你不下去看看么?到你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啊。”
  薄扬倏然起身,脚步没有片刻迟疑的迅速下楼。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踪影。
  只有林强站在门口的廊柱旁,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刘总你放心,我林强的亲侄女当然不差,我哥虽然生意垮了,但我这侄女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又是留学回来的医生。你定个时间地点,先见一面,你要是满意的话,我能和宴河企业结成一家亲,以后往来不就更近一层了么?”
  林强话音才刚落,猝不及防就被一只修长的手夺走了手机,挂掉了电话。
  他刚准备发怒,目光却在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顿时变得即客气又惊喜。
  “薄……薄总?”
  薄扬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说得直接了当,“与其去和宴河那死了老婆的刘总见面。不如让你这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又是留学回来的侄女,和我见面如何?”
  林强很是震惊。

  博天集团的一把手薄扬,出了名的低调,是林强想攀也攀不上的高枝。
  而现在这高枝,就在眼前!
  林强赶紧熄灭了手中的烟头,谄着脸对薄扬有求必应。
  林溪不知这些,她径直去了培训中心。
  她主业是医生,迫于经济情况,在闺蜜姚嘉云的培训中心里兼职做英文老师。
  一进门,姚嘉云就迎了上来,因为知道林溪今天是去干什么的,所以看着她的脸色,姚嘉云就说道,“又被你叔甩脸子了?”
  林溪点点头,“是真甩脸,装钱的信封直接呼脸上了。”

  姚嘉云原以为林溪只是去看了些脸色罢了,听到这话登时就怒了,“也太过分了吧?你怎么做的?呼回去了没有?”
  “没有。”林溪摇头,“我把钱捡起来了。”
  听到这话,嘉云有些心疼自己的老友,“要么我这边给你拿点儿,你先拿去还给你叔,先还他个三四十万的,他也能消停点儿。我这边不急要钱,你兼职的工资里慢慢扣呗?怎么样?”
  不是姚嘉云小气,而是她太清楚自己这老友,在别人面前能把摔脸的钱弯腰捡起来,但在交心的朋友面前,无论怎么样还是想保有一些自尊。
  所以哪怕再困难,林溪也从不和姚嘉云开口。
  林溪微微笑了下,婉拒了,“你知道我的,要向你伸手的话,早就伸手了。”
  省得嘉云再说想借钱给她的事儿,林溪就扯开了话题,将刚才叔叔和她的谈话内容说给姚嘉云听了。

  才一听,嘉云就皱着眉头,多了几分踌躇,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溪啊,你为什么不选第一个呢……你也知道的吧,博天的一把手是……”
  抿了抿唇,姚嘉云才吐出了那个她最不敢在林溪面前提及的名字。
  “是薄扬啊。你要是和他谈一谈,一个项目的合作问题而已,对他而言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但对你而言就能解燃眉之急了不是么,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林溪咬着唇,目光里有着隐忍的疼痛,似是想起了自己最不想去触碰的心事,声音低哑了些。
  “我开不了口。外人怎么嘲笑我都没关系,我扛得动。但如果是他的嘲笑……我背不起。我宁愿为难自己。”
  姚嘉云听出她声音里那些隐忍的痛楚,不敢再提这个,小心翼翼扯开话题。
  “那你不是要去和那鳏夫相亲了?你打算怎么办啊?四十岁了啊!死了老婆,还拖着个女儿……你才二十六,你叔叔简直了,哪有这么糟践亲侄女的?”
  林溪对这倒是乐观了,浅笑道,“没事,他只说让我去见一面而已,又没说一定要个什么结果。我见面时表现差一点,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只要去见一面,起码能短时间内让叔叔消停些,她也能有时间喘口气儿。
  姚嘉云显然很怕林溪真的作践自己去给别人当便宜老婆,所以听了这话倒是放心了些。
  嘱咐了几句让她别太辛苦了,这才从培训中心离开。
  之后的两天,一直还算太平,叔叔果然消停了些。
  医院总归是每天都忙得兵荒马乱的,林溪又要在培训中心兼职,每天几乎是陀螺一般连轴转,忙是忙了些,但日子过得倒也快。
  这天下午,她正在做一台瓣膜置换手术,叔叔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在手术期间,不是急诊或者科室里来的电话,她通常都不接。
  但让手术护士挂了之后,林强马上又拨了过来。
  林溪迟疑片刻,皱眉对手术护士说道,“开扬声接吧。”
  她其实对叔叔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已经有所预料了,原本是想接通之后说等手术结束给他回电话再细说的。

  却不料林强似是很兴奋,电话一接通,就在那头大嗓门地说道,“溪溪!上次跟你说让你和人见一面的事儿你没忘吧?时间地点定好了,今晚八点在盛和国际二楼茶座长安厅。你打扮漂亮点!表现好一点!”
  口罩下,林溪的唇紧紧抿着,片刻后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林强在那头就挂了电话。
  虽说这年头,对相亲这事儿早已经见怪不怪,但手术室里还是小小沉默了一下,因为谁也没想到林溪这样的海归人才,竟也沦落到要相亲……
  这让手术室里的未婚男女青年都有种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片刻后是麻丨醉丨师先口打破尴尬的气氛,“果然这年头,都逃不过相亲啊,没想到连林医生这么优秀的人也一样……”
  下班后,林溪忙完了一整天,蓬头垢面的形象出现在了盛和国际,甚至比约定时间还提早到了十五分钟。
  到了二楼茶座和服务员说了厅号,就直接被领到了长安厅门口。
  林溪没想到对方会比她更早就到了。
  并且,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长安厅里坐着的,并不是叔叔说好了的那个死了老婆的鳏夫,而是一个她暌违已久的男人。
  林溪的目光在接触到他的时候,就瞳孔猛缩,一瞬间,连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
  坐在茶厅里的男人眯着一双深邃的眼,容颜英俊得一如既往。
  只是唇角噙着的笑容寒凉,声音更是彻骨,“林溪,好久不见。”

  男人深邃的眼眯着,目光尖锐凛冽,仿若要将她刻进眼里。
  薄扬的牙关咬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好久不见。
  这该死的女人……
  已经过去多久了?都快十年了吧?她还知道回来?

  林溪的长相和十年前并没有太多变化,变的是气质。时间磨平了她的棱角,也抹去了她的青涩,剩下的是沉淀后的淡然和稳重。
  只不过此刻的她,忙了一天,看上去有些邋遢。
  在林溪的眼里,薄扬也一样,变化不大。
  岁月仿佛对他格外温柔,十年前就英气俊逸,眼下似乎更加丰神俊朗。
  虽说她偶然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他的专访上的照片,但不得不说,真人看起来更好看。
  “我大概是走错了。”
  林溪回过神来,忍住一切情绪,平静说了句就转身欲走,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心里都不好受。
  她也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叔叔的算计,打着和宴河企业那姓刘的鳏夫相亲的幌子,但心里终究还是想拿下博天集团的新项目吧。
  薄扬寒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宁愿和宴河那死了老婆的刘总见面,却和我多待一秒钟都不愿意?呵……”

  薄扬冷笑的一声,敲在林溪心上,她没转身都能听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声音。
  一时之间,她头皮都发紧。
  身后有逼近的脚步,一步步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薄扬走到了她的身后,距离很近。
  林溪几乎能够听得见他的呼吸,隐忍着的,像是就连呼吸都在压抑着愤怒。
  当年为了离开他,林溪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对他而言最残忍的事情。
  她将十张五十万限额的不记名支票,整齐摆在他的面前,那时候林溪几乎能听到他心在滴血的声音。
  他有多恨她。
  她心知肚明。
  林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却是才一转身,就被他堵在了门上。
  距离近得让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艰难稳住了情绪,林溪面色不改地开口,“的确是好久不见。”

  她虽是面不改色,却始终没有直视他的眼睛,眸子里几乎没有焦点,口不对心的摒除了一切情绪,冷静说道,“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叙旧吧?当年也不是什么好合好散的场面,难不成薄总认为,我们再见还能做朋友?”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刺痛了薄扬,是她那声疏远的称呼‘薄总’?还是每一句都刺痛了他?
  又或者是,林溪的存在,于他而言都是心上拔不出来的一根刺,扎在那里时时刻刻都在刺痛他,提醒着他,当初她留下的无法愈合的伤。
  “谁要和你做朋友。”薄扬的声音温度更低,散发出来的气势慑人,咬牙切齿,“我恨不得生吃了你。”
  林溪始终垂眸不直视他,听了这话,手指不由自主攥紧,继续口不对心地说道,“你恨我,我清楚。所以又何必在这里碍你的眼?两不相见,两不相欠,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么。抱歉,薄总,能让我走么?”
  “你做梦!”
  薄扬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看向他的眼睛,“相安无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你又凭什么觉得,林强能把你卖给宴河那死了老婆的鳏夫,就不会把你卖给我?”

  林溪眸中强装的冷静终于端不住了,震惊的情绪在眸底漾起,面色顿时有些苍白,嘴唇紧抿。
  看到她脸上的冷静淡定终于破碎,薄扬似乎满意了些,唇角挑出一抹凛冽的弧度,拿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进来。”他对那头指示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没十秒钟,就响起了敲门声。
  不等林溪反应,薄扬已经抓住她的手腕,拉到了身旁,打开门。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薄总。”
  齐睿文是薄扬的助理,手中提着个公文包,看向薄扬。
  “城西那块地皮新项目的单子,东源的林强不是很想拿么?让秦天去和他谈,把这单子给他。”
  薄扬淡声吩咐着,齐睿文一丝不苟地点头,“好的。我会转告秦总。”
  “东西给我。你先出去。”薄扬向他伸出手去,齐睿文就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他的手里,马上就从茶室离开。
  林溪怔怔地看着薄扬手中的那份文件头上几个加粗加黑的字——债权转让协议。

  她明白了,叔叔已经把那五百多万的债,转给了薄扬。
  也就顿时清醒,薄扬的话的确没有错,她那有‘良心’的叔叔能把她安排给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就能把她卖给薄扬。
  更何况,还不止五百万,薄扬只一句话就将林强梦寐以求的那个项目的合作案给了他。
  林溪苦笑了一下,他的确不会放过她,不打算和她相安无事两不相见,她知道他的恨,却不知道他这么恨之入骨,他想要的,是报复吧。
  林溪的笑容落进薄扬的眼里,他未察其中的苦涩,看着她还能笑得出来,不免有些扎眼。
  “很好笑?”他眉眼凝着,漂亮的眼如同黑曜石一般深沉。
  林溪看向他,唇角苦涩的弧度逐渐收敛,停顿片刻臻首低垂,“嗯,觉得自己很可笑。”

  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他手中的文件扫了一眼,“没想到,我居然比薄总值钱。”
  当年和他分手,她也只给了他五百万而已。
  “五百多万的债,加上博天新项目的合作案,更不是一个小数字吧。”
  她以前就这么牙尖嘴利,风淡云轻却能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说得语塞,以前薄扬总觉得她就算牙尖嘴利也可爱。
  眼下听着,却是字字扎心。
  “不见棺材不掉泪。”薄扬低声一句,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林溪,我曾经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林溪抿唇不答,哪里会不记得?
  她给他钱,那样的羞辱他都忍了,他那么挽留她。她却依旧决绝,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
  他后来似是绝望了,他说,林溪,莫欺少年穷。你给我的这些羞辱,你对我的这些决绝,终有一天我会原数奉还。你敢走,就别后悔,别回来。
  所以这些年,她不敢回头,不敢后悔,不敢回来。

  没想到都快十年了,兜兜转转却终究狭路相逢。
  林溪深吸了一口气,扬眸对视他,“我不会跑,钱我会还。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接着。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薄总,我先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只说完这句,林溪几乎是慌不择路的仓皇逃离,用力拉开茶室的门,匆匆离开。
  因为太过急切,途中撞到一个人的肩头都来不及多注意,低声道歉一句就马上离开了二楼茶座。
  秦天揉了揉被林溪撞疼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然后才狐疑地看向了长安厅。
  就看到了薄扬那张冷冽的俊颜。
  “哎我说你不是吧……”
  秦天咧了咧嘴走到长安厅的门口,倚靠着门框就问道,“刚听睿文说你打算把城西那块地皮的合作单子给林强,我还以为你对林溪余情未了呢?你怎么她了?她脸白得像纸似的……”
  走到薄扬面前,秦天就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份文件,不由得啧啧了起来,“这什么?她的卖身契?你可算是报仇雪恨扬眉吐气了?”
  薄扬不语,只斜眸冷睨了秦天一眼。
  后者打着哈哈说道,“你可别瞪着我。”
  说着,秦天就递了个文件袋给他,“我就知道你和她之间,那些爱啊恨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消散了?所以,喏,不用谢我。”
  薄扬虚着眼看向秦天,没接。
  “怕你会感兴趣,所以我让睿文去查的。”秦天在文件袋上弹了弹,“林溪的资料。”
  其实在酒店门口听到林溪和林强对话的那天,秦天就让齐睿文去查了的,今天正好拿到,顺便就拿过来给薄扬了。
  原本没接的薄扬,在听到这话之后,唇角紧抿,但却伸出了手去。
  调查的内容,秦天已经看过了,所以有些唏嘘。
  说道,“当年林氏那么富甲一方,说垮就垮了,她跌落云端,人生几乎是颠覆的,我觉得你不用报复她了,她现在过的人生,已经是老天对她的报复了吧。说起来,林溪还真是不容易啊……”

  薄扬听着这话,眉头越皱越紧,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文件袋上掐出印子来。
  听到她过得不好,应该高兴才对,此刻心里那些不是滋味儿,是怎么回事?
  秦天并不知道薄扬的心境,依旧自顾自说着,“其实就算林氏垮了,她留在国外,有名牌学历傍身,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把能卖的都卖了就回了国……”
  秦天话还没说完,就只见薄扬已经朝外走去。
  齐睿文作为薄扬的总助,是准备跟上去的,却被秦天制止了,“由他去吧。”
  看着薄扬离开的背影,秦天轻叹一口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来,“冤家。”
  不然怎么总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林溪从盛和国际离开之后,心情一直难以平复,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面对家道中落这样巨大的变故,就能够处变不惊的扛下一切事情。
  却没想到,就连这点自信,也因为薄扬的出现,轻而易举就被打碎了。
  天已经黑了,夜晚的江城,霓虹闪烁。
  林溪走在夜色下的江城街道,路灯将她的影子一节节拉长。
  晚上九点,培训中心还有一节课要去讲。
  活在底层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作还得继续,为了生活下去。这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情绪,有任何改变。
  培训中心离盛和国际并不是太远,林溪是步行过去的,离九点还有一段时间,足够她这一路上将情绪平复下来。
  林溪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宾利以很缓慢的速度行驶在路边,始终跟在她的后头。

  驾驶座里的男人,握着方向盘,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目光炯炯地看着人行道上走着的那个单薄的背影。
  副驾座上放着文件袋里拿出来的几张纸,上头是林溪的一些书面资料。
  比如她的学历工作经历,家庭住址这些,其实就是简历。
  蓝牙耳机传来的,是齐睿文的声音,“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她业余时间在元和路上的弘文培训中心兼职做英语老师,有时候晚上还会去做租车司机和代驾。”
  “知道了。”
  薄扬挂了电话,眉心拧成一个结。
  既然当初走得那么决绝潇洒不留情面,为什么不活出个人样来?
  他已经认出来了她走的路线,就是去元和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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