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之觞之玉之炼

作者: 宣娇2018

  日期:2019-05-14 15:59:24
  第二卷 玉之炼
  第一章 初到蒲城
  重耳遭晋诡诸驱逐到蒲城后,门下的客卿纷纷前来辞别,或转投他人门下,或另谋出路,重耳也不强求,愿留的则留,不愿留的给了银钱让其自去,数百门客,最后愿意跟随重耳去蒲城的门客不过卻縠、卻溱兄弟、栾枝、先轸、胥臣、赵衰、吕甥、颠颉八人而已。
  重耳收拾了行李,带着家臣和门客离开绛都,往蒲城进发,一路上大失所望,且不说这一路走来土地荒芜,人烟稀少,到了蒲城,说是个城,却连个象样的城墙也没有,不过沿着附近的河水凿了一条护城河,河边用木板树枝搭起一丈多高的箭垛子,城门口又有个用竹木搭制的数十丈高的瞭望塔楼,有几个兵士站在塔楼上,背着弓箭,却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
  蒲城令早已接到重耳前来的消息,率手下官员在城外迎接,见了重耳,上前行了礼,请重耳等人进入城中。
  这蒲城令约摸三十开外,留着一缕稀疏的羊须,十分精干的样子。重耳一路上与之攀谈,才知这蒲地有方圆五百里,因常受狄人侵扰,人口稀少,民众贫困,但凡家里有些资财的,都迁到别地去了。
  因狄人每逢冬天和初春,青黄不接时常来蒲城劫掠,蒲城民众只得举家带口地逃往内地去躲避,不交战时又迁回来,和附近的狄人做些生意,拿布匹粮食交换狄人的牛羊马等物。由于民众常年受战乱侵扰,流离迁徙,大都贫苦不堪。晋候虽多次下令减免此地的赋税,但收效甚微。
  重耳听蒲城令如此说,便道:“狄人早年就与晋国订立盟约,约定互不侵犯,怎得狄人如此不守信约,还时常来犯?”
  蒲城令道,“此事说起来还要问负责军务的军司马,下官只负责城中的刑狱和内政事务。”
  “都司马是何人,为何今日不见来我?”

  蒲城令道:“蒲城的都司马正是魏万将军的小儿子,名叫魏犨。”
  重耳自然知道魏万是晋诡诸最得力的车右,晋国赫赫有名的勇士,陪晋诡诸东征西战多年,立下无数战功,后来晋诡诸攻灭了魏国,就把原魏国的土地赐给魏万,算来魏家也是晋国的望门大族,他的儿子却在蒲城当一个小小的军司马,未免有些出乎意料。
  重耳还要询问军司马的事,蒲城令言词闪烁,用别的话岔开了去,重耳心中虽然疑惑,当下也不追问,决意先到府衙安置下来再说。
  众人到了府衙中,蒲城令请众人入宴,其接风洗尘,饭菜虽粗粝,但众人一连几天奔波,都已疲惫不堪,此刻都胡乱吃了,各自回房歇息安顿。
  羿日,重耳命蒲城令将城内数年的卷宗帐册拿过来,蒲城令去了半日,方才拿了两册卷宗过来说,数月前库房失火,将简册等物全部烧毁了,只剩下这两个月衙门的收支帐目。
  重耳心里不悦,让蒲城令先退下,留在衙门内,随时等待自己查问。重耳细细查看以往的帐目,看了两日,觉得里面讹误错漏之处不少,便让书童旻把蒲城令唤来。旻去了片刻,回来说蒲城令不在衙内,听说外出办事去了。
  重耳看得疲倦了,走到后堂来,这里家仆们已将行李物品安放好,只需再添置些日用杂物。重耳见后堂总共才五间狭小的房屋,家仆和门客们都挤在一处,住着太过拥挤,便将管家头须叫来,让他到城中寻一处合适的宅子,价格适宜就买下来。
  头须道:“晋候不是将蒲地赐给公子做封地了吗,整个蒲地都是公子的,公子若看中哪座宅子,命他们让出来即可,何必还要自己花钱买呢?”
  重耳道:“此地既已归我所有,我便是他们的父母长者,他们便是我的子民,做长者的,理应抑强扶弱,体恤子民,怎可强占他们田宅?他若肯卖,你多给些钱也无妨,若不肯,万不可强买强卖,再多寻几处田宅即可。”
  头须答应着去了。重耳踱进房来,看众门客是否安置妥当。重耳刚走进去,便听颠颉在骂骂咧咧,原来府衙内饭菜简陋,连口酒都喝不上,颠颉便拉着先轸要去街市上买酒。
  重耳道:“你俩出去走走也好,看看此地的风俗民情,再打听一下军司马的消息,此人好大的派头,咱们来了两日,他竟然连个面也不露。”
  先轸同颠颉去了后,卻縠和卻溱将一卷书信交给重耳,此信是卻氏兄弟的父亲,卻老太爷从绛城写来的,大意是说夷吾被晋候打发到屈邑去后,卻芮决意跟随夷吾前去,算来此刻也该到屈邑了。卻老太爷在信中叮嘱卻氏兄弟,你们虽志向不同,各择贤主跟随,但终究是本家亲眷手足,在外需多互相照应,不可叫卻家蒙羞,云云。
  重耳道:“为何卻太公不提别人,却只提这个卻芮呢?”
  卻縠道:“我们卻家子嗣繁盛,除了我们这一枝嫡传的大宗外,小宗旁枝不可胜数,卻芮算起来还是我们的堂兄,家中虽贫苦些,但自小受家父宠爱,说他是将来光大卻家门楣之人,一直当嫡系子嗣看待,我们两家也格外亲近些。”
  重耳道:“卻芮担任太傅多年,悉心教导三弟,深得君父信任,学问才识自然是非同一般,难怪深得卻太公赏识。”
  卻溱道:“卻芮久在朝中述职,心计颇深,谋划老到,与我俩性情大不相同,平日各自为谋,并无过多交往,此次他跟随夷吾前去屈邑,也是意料中事。”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重耳向两人请教治理蒲地之法,两人都认为当务之急是安定民心,抗拒狄人入侵,避免蒲地民众向外流离,重耳深以为然,三人议了多时,重耳辞了出来,到前面正堂上来,让旻再去看看蒲城令回来没有。
  旻去了片刻回来道:“听下人说,蒲城令应邀去参加魏司马的喜宴,今天大概是回不来了。”
  重耳怒道:“我让他在衙内待命,他却去参加魏司马的喜宴。这魏司马好大的派头,我在这里等了两日,迟迟不见他来见我,连兵符也不曾交接,却在大办什么喜宴,我到是要好好会上一会。”
  此时先轸和颠颉也已回来,一齐到正堂来找重耳。
  先轸道:“公子,今日街上好不热闹,轻车裘马都往一个地方去,我俩向酒肆的老板打听,原来魏司马今日娶小妾,要在府中摆三日的酒宴,宴请全城的贵宾,据说凡是蒲城有头有脸的大户士族都请去了。”
  重耳道:“这个魏司马平日是怎样的行事举止,你们可曾打听了?”

  先轸道:“此人确实是魏万将军之子,听说武艺骑射十分了得,且臂力惊人,能将一匹牡马毫不费力地举起。但此人骄横气满,为蒲城一霸,因他管着蒲城的军队,背后又有家族撑腰,所以无人敢惹他,那些大户们没有不巴结着的。”
  颠颉刚才喝了几杯酒,脸色涨得通红,忿忿道:“什么狗屁司马,不过仰仗着他父亲的余势,我就不信他有什么真能耐,老子什么时候定要和他比划比划。”
  先轸道:“他的喜宴早不摆,晚不摆,偏偏公子刚来,就大摆宴席,搞得满城皆知,他分明是欺辱公子初来乍道,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这正是咱们初显身手的机会,需得好好杀杀他的威风。”
  颠颉是个最好事的,第一个赞成,“公子,咱们现在就闯进他的司马府去,闹上一番,让他的喜宴变成送别宴。”

  先轸道:“明着打却是行不得,他还是蒲城的司马,手中握有军队,若真把他激怒了,两下动起手来,咱们几个就算个个以一敌百,也敌不过他府里成百的护卫军。”
  重耳笑道:“谁说咱们去是打架的,你们不是总嫌这几日的饭菜粗淡不堪吗,难得他在府里摆酒宴,咱们何不去赚他一顿来吃,顺便会会这位司马大人?”
  重耳把卻氏兄弟,吕甥,栾枝,赵衰和胥臣一同叫来,商议了半日,吕甥出了一计,重耳笑道:“此计虽好,究竟太损了些。”
  吕甥道:“此人乃是蒲地一霸,若不给他些苦头,以后如何肯服公子的管?何况他横行了这许久,也该好好惩治一番,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一回丑,谅他再不敢小觑公子。”
  众人这几日在府衙中闲得发慌,今儿这一桩差事正可以舒展手脚,个个兴奋不已,众人最后议定了计策,便分头去办。

  日期:2019-05-15 13:38:16
  第二章 大闹婚堂
  重耳这里带先轸和颠颉先到司马府去,那司马府果真气派非凡,朱红色的髹漆大门,四面高墙青瓦,从外面望进去高阁重屋无数,不仅远胜蒲城府衙,就是相比绛城的大司马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耳一行还未走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住。先轸上前道:“请长官代为通报,就说公子重耳登门拜访,特来扰一杯喜酒喝。”

  那守卫原见这几人徒步而来,连个马车也没有,又做一般士人打扮,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此刻听说是重耳来了,虽半信半疑,还是走进去通报了。
  守卫去了半日方才出来一个小书童,请重耳等人进去。颠颉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又见魏犨没有亲自出迎,不禁瞪圆了眼睛,就要开口骂人,被先轸一把扯住了往里走。
  几人进了府中,见宾客如云,酒席一直摆到了前庭,外面还有人络绎不绝地进来。那书童引重耳到了正厅,让其在靠近门口的一处席间入坐。宾客们皆不识重耳,纷纷注目观看。
  颠颉再也忍耐不住,向着 上正与宾客交谈的魏犨,扯开嗓子骂道:“你一个小小的都司马,怎敢如此无礼,公子奉晋候之命前来接管蒲地,你不仅不来谒见,反而摆起酒席迎娶小妾,这是什么道理?”
  这魏犨果然如众人所说,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紫铜色的脸膛,颔下长须飘飘,别有一番英武之气。魏犨见有人挑衅,斜睨着眼道:“都说公子重耳是位豁达洒脱的君子,怎么手下却有如此无礼之辈。末将官职虽低微,好歹也是此间的主人,怎么做主人的还没发话,你这个做随从的到先质问起主人来了?”
  重耳道:“魏司马不要见怪,此人名叫颠颉,是我的一名随从,言语虽粗鲁些,但性格爽直大义,不失为一位豪侠之士。我等已到蒲城多日,因急于相见魏司马,所以特来府上拜访,不想正逢魏司马的喜事,我等不请自来,想来魏司马不会在意吧?”
  魏犨哈哈大笑道:“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末将因近几日忙于狄人的事务,不曾得空来与公子会面,今日正想请人去邀公子,不想公子已经来了,末将荣幸之至,若有礼节不到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末将先自罚一杯,向公子陪罪。”
  魏犨斟满了酒,也不下席,只向重耳远远地拱一拱手,将酒一饮而尽。重耳手下见魏犨如此简慢,心下都有不忿之意。
  重耳道:“君父将蒲地赐给儿臣,是为了儿臣能够抗拒戎狄,安定民众,而我才能浅薄,又不通军务,今后还要多仰仗司马大人。听说司马大人是魏万老将军之后,魏老将军一生忠义,跟随君父南征北战,立下盖世功勋,着实让人敬佩,所谓虎父无犬子,相信司马大人必能继承魏家之风骨,守忠义之训,创盖世之业。”
  魏犨听重耳说话柔中带刚,当下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请重耳一行入席。
  众宾客此时才知道晋诡诸的二公子来了,都上前行礼问安,重耳也一一回礼。此时听外面一阵锣鼓鸣乐,原来吉时已到,新娘已经送到了大门口,用一顶轿子抬进府来,仆婢们前呼后拥地送入后房去。

  前面宾客们也已到齐,魏犨命庖人摆上酒菜,这些宾客都是当地的乡绅望族或军中的将领,平日都攀附于魏犨,此时纷纷上前敬酒附和,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先轸起身道:“听说司马大人新娶的夫人貌美端庄,何不请出来让我等一睹芳容呢?”
  这新夫人原是魏犨抓获的一个狄人部落头目的女儿,长得十分美艳,魏犨要纳她为小妾,这狄女却坚辞不从,说除非魏犨用周人的礼仪,把她当成夫人娶过去,她才肯嫁,否则宁可自刎而死。魏犨见她贞烈异常,便也允了,这才大办酒宴,一来遂了狄女的愿,二来也向众人显示自己的战功。
  听先轸这般提议,宾客中便有好事的纷纷附和,魏犨也有心在重耳面前炫耀,道:“既如此,末将就献丑一回了。”
  魏犨命把新夫人带上来,片刻后几个老婆子半扶半拽着一个女子上来,那女子身着玄色的大婚盛装,蒙着盖头,脚下踉踉跄跄地跟着走。魏犨起身搀过她来,一手掀开她的盖头,众人皆停了手中的杯箸,转头注目观看,这一看不觉都愣了。
  只见此女圆脸肥腮,两只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细缝,更兼一脸委屈惊惧的表情,泪珠含在眼中,想哭不敢哭,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魏犨更是诧异万分,指着女子道:“你,你是何人?”
  此时就听外面一阵喧嚷声,一个守卫匆匆进来禀道:“大人,柳午带着一众家丁,正要往府里闯,属下几个只怕拦不住。”

  魏犨怒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我府中闹事,这是想造反不成。”
  魏犨下令把护卫军调来府中,这里语音刚落,已有数十人提着刀剑闯进府来,直奔大堂,为首的宾客们大都认识,正是蒲地的里长柳午,此人也算是当地的富庶大户,治辖下有三百多户人家,不知所为何事竟会做出这般举动。
  柳午奔到大堂,见了魏犨就破口大骂:“好你个魏小子,平日欺压乡里惯了,今日欺辱到我头上,明着摆喜宴娶小妾,暗地里强夺良家妇女,我就不信,整个晋国都没了公道,找不出一个人来治你。”
  魏犨正因自己刚过门的新娘莫名其妙地换了人,不觉一头雾水,这里柳午又来闹堂,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柳老儿,本司马还没治你的罪,你到先给我扣了个莫虚有的罪名,你说我强夺良家妇女,那女子是谁,又在哪里?你要说不出来,本司马现在就将你拿了。”
  柳午一指魏犨身边的胖女,“人证俱在,她就是我的女儿,这里的族老都可以作证,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胖女先前被人强行掳来,左右又有婢仆看着,惊惧之下只得任人摆布,此刻见了父亲,正是见了救星,哇得大哭起来,直跑过来躲到柳午身后。
  柳老儿拍着女儿的背以示宽慰,又转向众宾客道:“众位大人、乡老贵客,这女子就是我柳老儿的闺女,今日本是她出阁的日子,不想轿子走到半路,被魏小子派来的几个衙吏给强行抢了去,还丢下狠话,说被司马看中,是你们的福气,今日抢了就要成亲,谅你们也不敢去府里闹。诸位说说,魏小子是不是欺人太甚?”

  席上一片哗然,蒲城令也在众宾客中,见此情形忙出来打圆场,他向柳午道:“魏将军堂堂一个都司马,摆下这么大的宴席只为迎娶新夫人,怎会去抢你的女儿呢?其中必有缘故,只怕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你先带人回去,本令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今日众多宾客在此,二公子远道而来也在席上,你千万不可惊扰了贵客。”
  柳午听说重耳在此,赶忙上前拜见,跪道:“终于把公子给盼来了,我等受魏小子欺压已久,听说公子宽厚仁德,我等都愿意受公子驱策使役,还请公子为小民作主。”
  重耳忙扶起柳午,道:“柳伯不必如此,君父让我来管理蒲地,正是为了驱逐狄人,救济民众,你们但有冤屈不平之事,尽可来府衙告状,我定会禀公处理。”
  宾客都上前来向重耳行礼,自报名讳。此时手下来向魏犨报告护卫军已经在门口待命,魏犨正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便下令将柳午和那女子一同绑起来带下去。
  重耳道:“且慢,既然柳老儿状告魏将军强抢民女在前,魏将军就不宜再插手此事,理应交由蒲城令审理此案,柳氏父女可先到府衙等候传唤,本公子相信蒲城令定会还魏将军一个公道。”
  魏犨不好反驳,只得看着柳氏父女带着家丁扬长而去。一场喜宴闹得不欢而散,这里重耳刚告辞出来,众宾客也纷纷向魏犨告别。
  重耳回到府衙,蒲城令过来请示如何处置柳氏父女。

  重耳道:“可将柳氏父女先收在府衙中,待案子审理清楚了再放回去,限你两日内结案,务必禀公处理,不可偏袒权贵。”
  蒲城令去后,重耳到后堂来,众人都已经回来,聚在一起谈论今日之事,说起魏犨在喜宴上的表情,众人都笑得抚掌不止。
  颠颉道:“你们没看到魏小子的脸色,喝下去的象是马尿一般,憋得满脸紫涨,真是大快人心。”
  先轸道:“先不说他平白受了这等冤枉,只说今日在众宾客面前大失颜面,也够他消受的了。”
  重耳向卻溱道:“你们可曾露出破绽来?”

  卻溱道:“幸亏吕兄弟想得周到,事先在衙内找了几件捕吏的行头穿上,我们弟兄打扮成魏犨手下人,半道上截住柳小姐的轿子,吕兄又丢了几句狠话,把柳家的家丁们都镇住了,否则又是一番好打。”
  栾枝道:“我们将轿子抬到司马府,新娘虽一个劲地哭,但他们只当刚嫁过来女子羞怕,几个婆子出来硬将她拽进了司马府去。”
  重耳问,“真正的新娘可安置好了?”
  胥臣道:“我和赵兄弟已将她安置在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只说魏将军有突发军务,临时改了婚期,让她先在这里住着,过几日自会将她迎娶过去。”
  重耳点点头,“让她在宅子中住两日,等柳午的事完结了,再放她回司马府去不迟。”
  众人又谈笑了半日,方才散了。
  日期:2019-05-16 13:08:38
  第三章 校场争锋(一)
  蒲城令奉了重耳的令,查访魏犨强抢民女一案,查了两日没有头绪,柳氏父女和几个家丁都一口咬定是魏犨派来的捕吏劫了轿子,可衙门内经查却根本没这几个人,蒲城令也是久经江湖的人,自忖重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魏犨办喜宴那日不请自到,整个蒲城除了重耳外,还有谁敢如此戏弄魏犨?又想到重耳手下那几个门客,看似都非泛泛之辈,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蒲城令两头都不敢得罪,又想着魏犨平日于人结怨甚多,此事若不寻个罪名出来,怕重耳那里交待不过,干脆找个莫须有的人来顶罪。于是升堂审案,召柳氏父女上堂,草草审问一番,就下了具结书,上面只说经查,冒充衙门捕吏的是与魏犨有夙怨的几个恶霸匪徒,劫走柳女是为了嫁祸魏犨,以报往日的仇怨,匪徒现已逃佚,正全力捉拿中。
  蒲城令将具结书交给重耳过目,重耳本也只是为了灭魏犨的威风,见了蒲城令的审案结果,也就一笑了之,默认下来。
  魏犨这几日却正是气不打一处来,无端被柳午告了一状,又在众宾客面前大失颜面,小妾也不知所踪,魏犨自来到蒲城,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负责迎新的下人痛打一番。
  这日蒲城令打发来的人说,案子已经结了,如此这般,那柳氏父女俱已放了回去。魏犨气得要将通报之人拿下砍了,门人此时进来报说门口一顶轿子,把新夫人给送来了。
  魏犨忙将那新夫人接进来,见她并无伤着分毫,又问及这几日的去向,她只说那日有两个捕吏来,自称是魏司马打发来的,因上头有突发军情,要魏司马即刻出兵,所以暂时脱不开身,三日后再着人迎娶她过府。那捕吏又说此处不便,魏司马另寻了一座宅子让她住着,如此就在那新宅子住了三日。今日一早有人打发轿子来,说司马回来了,正在府中等着迎亲,这才坐了轿子前来。

  魏犨这才自觉是遭了他人戏弄,思前想后,暗忖此事来得凑巧,刚好重耳来到蒲城,自己便诸多晦气,试想除了重耳外,还有谁敢如此大胆。魏犨一向自视甚高,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明知重耳来了,也不主动前来拜见,如今遭了一番戏弄,才觉得重耳此人并不简单,虽心有不甘,但因自己无礼在先,只得先忍下了这口气,翌日到衙门拜见重耳,请重耳责罚自己先前的无礼,并献上蒲城的兵符。

  重耳到是没有见责魏犨的意思,一番寒喧后,还是将兵符还给了魏犨,继续任命魏犨为都司马,掌管蒲城所有军队,并让他整治军队,严守关防,防止狄人入侵云云。
  魏犨口中答应着,心里也拿捏不定重耳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回到府中,行事也收敛了些,不敢再如以往那般嚣张拔扈。
  头须在城中找了几处宅子,重耳觉得都不甚满意,决定干脆自己亲手盖一所屋宅。重耳在城中买下一块田地,带着几个门客和一众家臣,又从衙门里拨了十来个小吏,然后亲自挖地盖房。

  栾枝曾担任过绛城的司徒,对于筑城建房自不在话下,当下分配了人手,让人从郊野运来木头和石料,这里挖地基的挖地基,填沙土的填沙土,还有切木料的,夯墙土的,都分工到位。
  蒲城民众刚听说来了个公子接收此地,此刻又听说这位公子亲自带了手下在城中盖宅子,不异于听见了千古奇闻,全城的男女老幼都跑来观看。开始几日人们只当是新奇事看,渐渐地见重耳当真是造起房子来,便一齐上去帮忙,有帮着拉木材的,抬石头的,工匠们闻讯也都赶来帮忙。
  重耳见来的人多了,下令前来做工的都可领到赏钱,做一日工给一日钱。这下举城沸腾,依着晋国的旧例,一年中民众总有两个月是要为长官服役的,各家出几个劳力,或筑城,或修路,或建造屋宅,不光没有任何酬金,若逃避服役的,还要受苦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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