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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书
作者:
言蔬
芽叶新抽,自是稀疏零点,东墙之枝影微摆。
虽早已是春暖寒消的时令,却实实在在有些春意阑珊。好在异株珍卉齐聚这一墙之内,较墙外倒多了那么些盎然绿意!
早前打了几滴雨点子,青石小路积了些水,湿湿漉漉,有些打滑。掌灯的宫女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不紧不慢,每走一步,随着前面的人。
男子始终于她身侧退后半步的距离,亲近不显生疏,又无冒犯逾矩之嫌。这个位置,正好,可将她看的清清楚楚,亦将她护的周周到到。
感受到那亦近亦趋的身影,千禧稍稍停了脚步,不着痕迹与之并行。
宗夏瞧见她嘴角微珉有些小得意的容颜,笑笑,温润的笑容犹如宫女手的灯光,温和有礼,眸宠爱的颜色,与他这一身戎装倒是一点都不违和,无端让人想到柔情血汉!
“宗夏…”
“末将在”
千禧蹙了眉,似对他这样的自称不大满意,女儿家的颦蹙姿态让人心软。
又是久久的沉寂,瞧见她的愁容,宗夏关切。
“公主是在为圣的事忧心?”
她轻点头:“嗯”
皇家子嗣,她一个公主,算不得有地位,母妃早逝,明里暗里,受人欺负,多少总是有的。她与人为善的性子相较于这朱墙内的争斗,恬淡至极,倒是真真招人喜爱,连父皇偶尔也会走走来看她。岁月始终在老人面留下痕迹。半生苍老的眼总能见慈爱和温暖,听她唠唠小女儿家家常,如何难得!那一代帝王的人。
每逢此时,千禧总错觉那高位的人其实不过一个寻常人家的慈父,一个威仪装饰之下实实在在渴望亲情的老人!
“父皇龙体抱恙已是数月,太医诊断,前年秋猎遇刺留下的疾症,这个春寒太长,总是反复不见好转!”眉间全是担忧。
千禧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你们先退下,不用伺候”
掌灯的宫女有些迟疑。这夜黑人静的,公主殿下跟将军两人,怕是于名声不好。再者,要是她家公主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俏皮直率的宫女想象无数危险可能,旁边一个玲珑的人轻拐了她一下,那小宫女才随着大众应声离去。
“等等”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男声。
闻言那个领头的玲珑宫女驻步行礼:“敢问夏将军有何吩咐?”
炎宗夏稍一思量对那宫女道:“绿萸姑娘,能否借灯笼一用?另外,可否劳烦姑娘在另一盏挂青蒿并悬在永宁殿外。红烛燃尽前夏某一定将公主殿下安然送回。”
这话说得极为诚恳客气。
堰国有个国礼俗,如有人将挂了青蒿的灯笼悬于门前则表示某人以其项人头承诺某事,若此人没做到,不论百姓君臣,任何人有将其诛杀的权利。
他以命作保,保证了殿下的名声,也是对她等的保证,不与她们为难,想的何其周到。公主她当真是没挑错良人!
“不是说要半月才能回来吗?什么事这么着急,看你,朝服都没来得及换!”触及他身的戎甲,生硬冰凉的触感让千禧突生出想法。这东西硬硬邦邦的,又是三月的天,不冷才怪!
思及此,千禧语气不由有些气恼,像极了一个小娘子对丈夫的不满。
他听的出来,那是心疼,忍不住笑出了声。
千禧不羞不臊。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堰国的儿女虽不若越国的飒爽,却也是敢爱敢说的。何况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他也喜欢你,这是好事。
宗夏忍不住想逗逗她,皱了眉:“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很喜欢。”
他露出温柔的笑,眼里,语气,满是柔情。
“那好”他看着她,极尽温柔,眸里,全是她的一颦一动。
那好,那什么都不是问题!
短短三字,俨然一个承诺!
两人走着,他将灯靠近她一些,方便她看得更清楚,也让她不那么冷。
“嗯”
他的声音温温暖暖的,听得她无舒适,心里那些不安压下去不少。
“今日我去太子哥哥那边了,父皇下旨两月后新皇登位……”
“我知道”宗夏搂过她的肩:“你还有我,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红墙内,最是凉薄,她一个女儿家,母妃早逝。好在受父王喜爱。当今太子虽和她不是一母同胞,对她真是好的。
今日那道圣旨的意思,任谁都是可以看得透的。
主动退位安然做那太皇的人在堰国从未有过。堰帝龙体欠安颇有些时日了,每况愈下。又时逢越国蠢蠢欲动,外关进犯,腹背夹击,这样非常时机提出新皇继位,怕是圣大去之期将近!
如此,她身边可信可依赖之人,真真只有那个她一直唤着的太子哥哥!
都说皇家情薄,那些夺宠的手段薄的是人情,繁杂宫仪薄的是亲情。她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只是,已生于帝王之家,这样不平凡的身份,安稳平凡又岂是那样容易的!
千禧依偎在他的怀里。
还好,有他在,宗夏。
一道春雷破穹而来,呛白的电闪将天霹成两半,照的大地瞬间苏醒。千禧突然从他的怀里起身惊讶:“今天是启蜇!?”难怪会有雷声,早些时候还下了雨点!
宗夏有些无奈:“是不是不打雷你不记得今日生辰?”
她笑:“你今年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她眼睛在宗夏身扫来扫去。宗夏忍俊不禁:“你呀!”不尽宠溺纵容。
从腰取下一个东西递给她。她接过,高兴得像孩子,仿佛得了全天下最好的宝贝。是她最喜欢吃的莲心糕。她吃的满心欢喜,他看在眼里满是疼爱。
宗夏眸光流转,面温情笑意,从腰取下一方黑色的锦帕。展开,小心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流苏玉坠。
宗夏将手伸到她的腰间,将手之物牢牢系在她的束腰。千禧好不解,把在手间:“这是什么?”
宗夏着她的手将那流苏玉坠一并握在手里缓缓道:“去年元节我们遇到的那位老先生你还记得吗?后来我在北城又遇到了他,他送了我一对鸳鸯扣。我把它磨成环佩,送给你。”
他低低笑:“老先生说要把这个送给心爱的姑娘,可以把她娶回家。”他温柔语气暖得启蜇的惊雷都躲了起来。
她听得软软甜甜的,心尖似有一支轻羽在挠,痒痒的。像炎日荷花池里的鱼儿,不停地浮起来吐着泡泡,欢快得不得了!
千禧听了这话脸颊微微染了些桃色,显出小女儿家的矜持,嘴里却是大胆的话:“那你要快点来娶我,我只等你一个人,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轻笑: “怎么,公主殿下等不急了?”
宠溺调笑参半的语气她倒也不恼,仰起清丽的素容顺着坡儿走:“是呀,我是等不急了,着急要做你的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可公主殿下听着威风多了!还有…”
话到此她顿了下,敛了脸的桃花红,认真道:“还有,你要早点把我娶回你府,那样我才每天看得见你。谁都不能抢,谁抢我让绿珠收拾她!”语末她仰了仰头以表气势。
明明很安分的性子,偏偏要故作出刁蛮公主的语气和样子。那些威胁吓唬的话更像情话,听得他俊毅的面越加生辉。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道:“那你也给我系,把我给锁牢稳了,这样没人抢得走。”说着取出另一个同形模样稍大一些的流苏鸳鸯佩置于她手,等着她的回应。
千禧手轻轻一颤,面还有他握过的温热,熟悉的味道。抬头,他期待动容的颜色,温和得让她心间突跳。
千禧睨着腰间那辍莹玉,缓缓将手伸到他的腰……
她灵巧的手指在他腰每系一结,都似生花的妙手,花开在他的心。
鸳鸯扣同心,环佩昭璧人!宗夏,她此生的良人!
他有着薄茧的手轻覆她掌灯的柔夷,两人同执一灯向永宁宫而去。腰两抹莹色相映相辉,流苏随风徐动。
远远便瞧见了门的一盏红亮,一个人影于一旁度来度去。
瞧着二人,绿珠心里的石头终于踏实着了地,如释重负嚷道:“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口里唤着公主,一点没有对主子的自觉,脾性率真得很。
这样明显防贼,宗夏有些好笑:“怎么,怕你们家殿下被夏某拐走了不成!”
刚刚一心惦念着主子,便忘了夏将军还在,不小心说漏了嘴,绿珠不免有些尴尬:“呵呵,哪里的话,有夏将军随身保护着,奴婢们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这启蜇天风雷惊人,怕殿下着了凉,夏将军可别误会。”
宗夏但笑不语让绿珠觉得她此地无银被抓了个正着,
千禧亲自取下门的红灯交给宗夏,嘱咐关心道:“回去小心些。”
宗夏催促:“快进去吧”她虽穿得暖和,启蜇天惊雷,亦不益在外久留。
“嗯”千禧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嘱咐提醒:“别忘记了你答应的”
“呵…放心我的公主殿下~……”
临去时,他俯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颜色喜乐。
~~~~~
绿珠发现她家殿下开心了一个晚还没够,抚着腰的东西一直乐。
“殿下,你乐了一个晚了,绿珠瞧这样的玉佩咱们宫里多的是,是样式别致一点呀!也没什么特别的!”
绿萸瞟了绿珠一眼用热帕替千禧擦着手指:“木鱼脑袋!夏将军送给殿下的东西,宫里的自是不能!”
“…你说我是木鱼?”绿珠气的手颤抖不服气争辩:“我早早把热水准备好了让殿下回来能用得到,以免着了凉。我想得这么周到还不够机灵么?”
“我不管,我们俩打赌夏将军喜欢咱们殿下,殿下的安危。你刚刚看到了,而且殿下还收到了鸳鸯环佩,给钱…”说着伸出手到绿萸面前,十足钱窜子样。千禧笑,她的这两个宝。
绿萸推开绿珠的手:“你只只知夏将军喜欢咱们公主,我倒是要问你,我们公主喜欢的又是谁?记得今晚的无根水要收集足量的!”
绿珠有些急了:“我哪有说错,输的的明明是你,殿下……”开什么玩笑,赢的明明是她,半月的月钱没到手算了哪有还要集无根水的道理!
“叫公主也没用,你也知道夏将军喜欢公主,公主现在也安然回来了,你说谁输了?”
绿萸气定神闲的替千禧擦完手,收帕,端盆,转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不想收那不要去了,让你弄能全是泥!”
所有人都知道夏将军喜欢公主,公主倾心夏将军,他们是一对璧人。用不了多久会有好消息了!
绿珠挤破脑袋也想不不出自己是怎么输的。绿萸的确说的没有错,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错的啊,可是自己是怎么输的?
千禧躺在床榻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口紧紧握着那个鸳鸯环佩,越看越觉得宝贝。
那是他亲手磨成的,鸳鸯扣同心。好像真的把他们俩扣在了一起,握着觉着他在身边。
宗夏说父皇龙体抱恙现在不是时候,等新皇登位他便向太子哥哥请旨赐婚。太子哥哥一向疼她,又和宗夏是好友,他一定会答应的。她有些迫不及待要成为他的将军夫人,好好的守着他!
一起回来时,在永宁宫门外他用她一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等我,我会很快把你娶回家。”
心里软软稠稠裹得她像得水的鱼儿,自由欢乐得不得了…
宗夏,她的良人。
昨夜惊雷阵阵,后半更又打了些雨点,晨早本清凉的天,更是冷清。早该穿暖花开了,却有些反常的萧瑟!
今年的春,似乎真真有些不同经年呢!
寝外,两个掌事丫鬟于柳树下候着,绿珠不时张首遥望,试图看清屋内的动静,看不清,站立不安起来。
“殿下到现在还没见起来,会不会是昨夜夜里着了凉,我进去看看,殿下……殿…”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绿珠着急,扯着声音要往里去,被人及时拉住并捂住了嘴。
绿珠愤愤转身拉下那捂住她嘴的手:“唔……绿萸……”
见她又要提高嗓音,绿萸紧忙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望向寝内并没有什么动静迹象,松了口气:“你小声些,别吵到了公主!”
绿珠总是这样大咧,幸得是跟了公主,要是分到别的宫,那脾性,小命时时都悬得紧!
“我这是担心公主殿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殿下怎么还不见起!”
前半年有个宫的娘娘是迟迟不见晨起动静,因着那位娘娘脾气不大好,底下的宫人都不敢贸然打扰,小心翼翼怕受到责罚。事后被发现疾症发了不省人事,差点要去了命。后来那一宫的管事全被贬的贬,罚的罚。
她家殿下一向与人为好,即使是对待她们这些粗使宫女也是温和可人,自是做不出那样重重惩罚人,要人命的事。
正因为这样,她们才那样诚心伺候她,能不担心吗!
“我进去看看。”说着要不顾往里去,被绿萸拉住呵道:“你干什么,回来!”
“啊……疼…”
绿萸有些功夫底子,虽不高,起她们这些柔弱宫女,到底有些手劲,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
听叫疼绿萸赶紧放了手,瞧她哀怨委屈的样子,知是自己刚才手重了,脸色放缓和了些,但想到她莽撞的行为,还是板冷着一张脸:“殿下昨天夜里两更才入睡,现在睡得正好,让她多睡会儿,你小声些,别吵了她。”
“什么…”绿珠瞪圆了眼睛。殿下一向入眠都很准时的。“殿下在想夏将军?”
难怪!
想到昨日夜里夏将军殿下一起回来的情景……
不知道夏将军什么时候接殿下过他的将军府……不管如何,这辈子她都不要离开她家的公主殿下,呵呵……
两人又侯了半柱香的时辰,听到里面有了动静才端了洗漱的东西进去。
“殿下昨夜睡得如何?”
“嗯”千禧从塌坐起懒懒地回着。
“绿珠看也挺好的,面色红润,精气神儿一样不差!”她家殿下,每次见了夏将军心情都特别好!
见她只顾着说手里不怎么动作,绿萸忍不住催她:“绿珠,你动作快一点,伺候公主洗漱完毕待会儿还要用早膳呢!别磨磨蹭蹭的!”
堰国虽属小邦小国,帝王之家自有它的方圆。千禧属公主,讨人喜欢,都缘于她的小心翼翼,不惹事生非。连用膳这样的生活小事常事也是固了时辰,为的是不想招人话柄,持宠而娇!
“哦,知道了。”绿珠悻悻吐吐舌头,赶紧帮忙打理疏洗。绿萸说的没错,殿下的习惯不能让她给破了。
千禧坐镜前任由她俩打理。一如既往,挑了一身湖绿宫衣,窈窕佳人!
看着自己的佳作,绿珠默默感叹着她家公主殿下真好看。其实她还可以束更多好看又特别的发,一定独一无二!可是殿下只说不失礼仪便好,不必复杂。
也因着这样,六公主每次见了殿下都要话里话外的讽,看得她都看不下去了。嚯,她家殿下天生丽质,清秀可人,重要的是脾性难得的招人讨喜,哪是六公主等哪些自以为是能的,可恶!
绿珠马屁:“殿下真好看!”
千禧笑。
绿珠性子率真俏皮,喜欢的人嘴甜得紧,不入她眼的,她那张嘴也是不饶人的。从跟在自己身边一直如此。说了多少次,依旧改不了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让人又爱又恨,无可奈何。
绿萸照例询问“公主今天需要配宫饰吗?”
“不用。”话出千禧想了会儿,从枕下取出一样东西道:“用这个。”说着将手流苏鸳鸯环佩轻轻结在束腰。
见此,绿萸常年板冷的面露了难得的表情。
昨夜是她值夜,担心公主会因为春雷睡不着便在门口一寸不离。只见公主在烛火下坐了许久,手里一直把着那副流苏玉佩,幸福得犹如待嫁新娘,她的公主,理应得到这样的幸福!
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用过早膳,绿珠刚要去准备笔纸墨千禧叫住了她:“绿珠”
“怎么了,殿下有什么吩咐?殿下今天是想抄《诗经》,还是抄经书?绿珠这去准备。”
千禧摇头:“今天不抄书。”
“不抄书?”
“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去一趟燕雀斋。”
绿珠欢喜:“是,绿珠这去准备”
除了见夏将军,每次属去燕雀斋最高兴了,这宫内,也属太子殿下对公主殿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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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准备其实也只是嘱咐底下的丫鬟司好其职等琐事杂事。为了不劳师动众,千禧只带了绿珠绿萸两个贴身丫鬟便出了去。
启蛰天后,一切都像换了样,原先不甚明朗的天明澄如镜,拨云见日的感觉让人一扫积了一冬的阴霾,又是一年好春时!
“殿下得空该多出来散散,可不能在屋里闷坏了。”
千禧戳破她:“你这心思我能不知道。你要是嫌永宁殿里闷自己出来,想要出宫去添点什么东西去,不用事事都向我请示。”
“殿下……”
“嗯,怎么了?”
“殿下,你真好,你是绿珠见过最好的主子……”
见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千禧哭笑不得:“不许哭……不然我把你嫁出去……”绿珠什么都好,是情绪都摆脸,性子直不说,眼泪还浅,真是让她担心。
绿珠瘪了瘪嘴,她才没哭,她是感动。再说,殿下才舍不得她离开呢!
见绿萸一直不搭话,千禧主动出了声:“绿萸,你也是,想添置点什么的去,知道吗。”这里面当主子的不容易,她们这些丫鬟宫人也更是不易,她都尽量让她们自由。
“绿萸不闷”
绿萸刻板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是没有多少表情的,一如她的人。
千禧叹了口气:“好吧,随你。”
绿萸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冷冰冰的,话也极少。自三年前来到永宁殿便一直如此。
那年,六妹千瑶十三岁生辰,自己去送礼,恰巧看到一个婢女挨罚被打的去了半条命。那样大雪飞扬的天,一身的伤,心念不忍便从六妹那将她要了过来并带回了永宁殿,那是后来的绿萸。
绿萸话一直不多,却是事事心细,何事都想得周到护着自己,这善缘是当初没有想到的,也不曾想过要有怎样的回报。绿萸却执意固执地做着所有对自己好的事。
看似冷漠,别人点滴的好她都放在了心,爱憎分明,又如此固执,真真也是个让人心疼的丫头。
“绿珠是打小跟我身边的。绿萸也来了三年,永宁殿是你们的家,你们不用那么拘束。出了永宁宫,只要不违背宫规行,但也要事事小心。尤其是绿珠,我怕有一天连我也保不住你们,知道吗?”
她拥有的东西不多,所以她要一件一件好好的珍惜,好好保护,绿珠绿萸是她的宝,差一个都不行。
绿珠绿萸谁都没有说话,千禧背身着,没有看见她们稍红的眼睛。这里面,也只有殿下会如此待她们了!所以,算是拼尽生命,也会好好保护这待她们如亲人的人啊!
刚拐过园角少女娇嫩的声音传来,随着一抹粉嫩杏色印入眼。
“…这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四姐姐么,四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少女独有的娇声听得人如面抚春风,很是动耳。只是,话的拿腔拿调怎么听都觉得有意,不太和善!
千禧似没听到她话的讽意,友善道:“六妹”
来人一身杏色衫裙尤为漂亮,忖得其青春娇美。好看是好看,是看的人冷。
千禧好心提醒:“六妹这身宫衣真好看!不过,春寒无常,这春衫单薄不避冷,六妹该注意,别着了凉才是”
这话是实话,关心也是由于肺腑,只是,那听的人却是不如此想。
前半句她倒是乐意听,自认为千禧什么都好,长得也不她差,况且她自己千禧小了两岁三岁,自也是较她青春亮丽,偏偏父皇总向着她,凭什么!
听千禧夸赞,千瑶不自觉头微扬,自然而然生出高她一等的快感,却不料她居然敢拐着弯说她爱美不要温度,哼!
“四姐真是,这热着了冷着了是千瑶自己的事儿。再说算是着了凉请了太医,那也是我宫里丫鬟婢女伺候不力该被的责问,四姐姐什么时候做起了我婢女的事儿,管了我的穿束!”
自以为仗着父皇的宠爱敢对她说三说四!哼!
这话说得尤为刻薄,不仅不领情,扭曲了千禧的话之意,更是有意无意降低千禧的身份,贬低是她的婢女。好个刻薄又有心计的少女!
绿珠有些气不过,这六殿下总是针对她们公主殿下,好歹殿下长她三岁,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啊!
人家夸了她能鼻孔看人,说了她什么芝麻点的事她能记人几辈子,哪有这样的人,真是不要脸!
再者,这殿下不是关心她才这样说吗,真狗咬吕洞宾了!气的她手抖,恨不得狠狠给她几巴掌帮殿下解解气?这样又要害得殿下向这讨厌公主低头求情救自己那不是添麻烦,于是只能呼呼气使劲压下抽她的冲动!
连绿萸平时话少冷淡的人,闻言都将脸抬了起来。
这六殿下是不是太过分了,绿萸眼里徒然冷了几分。
千禧没料到自己一番好意能被她误解成这样。
“六妹误会四姐了,四姐姐绝无此意”
“没有最好,不然,让人说我把四姐姐当奴婢下人对待,这要传到父皇那儿,以四姐姐的得宠,父皇该不饶我了!”
这话里话外听得人酸酸的,任谁都听得出满满的妒忌和不满,可惜乐一副娇美的容颜,说出的话却真真不招人稀罕。
千禧不想再跟她说下去,刚要开口告别,却见千瑶双眼一亮,盯着她的腰间伸出了手:“这环佩好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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