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姥爷留下的半本残书,我干起了招摇撞骗的阴倌行当

作者: 工匠

  “徐大师,钱已经转过去了,你看看。”
  女人斜靠在沙发里,狐媚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有些迷茫,却又风情万种的看着我。
  我掏出手机,看看上面银行发来的短信,点点头:“到账了,谢谢惠顾。”
  出了门,上了我的‘七手’QQ,回头看了一眼一夜风流的小别墅,一脚油门,驶出了别墅区……

  我叫徐祸,是市里一所医科大学的在校生。
  很多人都说这个名字不吉利,还有人说,这名字跟闹着玩似的。
  其实就是闹着玩,我跟自己闹着玩。
  三年前,姥爷过世,把乡下的房子过户给我,开户口的时候,我对户籍警说,顺道把我名字也改了吧。
  民警问我改什么名?
  想起姥爷在世时常说我是个不祥人,是活土匪、大祸害,我随口就说,改成徐祸吧。
  之前的名字是我老子给我取的,我四岁的时候,他和我老娘就离婚了,然后各自成了家,我就被丢在乡下姥爷家……
  总之,我讨厌以前的名字。

  姥爷虽然常说我是祸害,可还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老爷子却走了。
  上大学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姥爷是农民,留给我的存折上,只有四千块钱。
  我没找我那有名无实的爹妈要钱,而是干起了现在的兼职。
  姥爷留给我的,除了房子、存折,还有半本破书,没有书名,上面记载的,是一些驱邪捉鬼的法子。
  没错,我做的兼职,就是帮人驱邪。
  乡下管我这种非道非僧的野路子,叫做阴倌。
  还别说,这年头,找人驱邪的人还真不少。
  一开始接生意,我也胆战心惊的,后来慢慢发现,十次里头有八次都是疑心生暗鬼。
  我就像电影里的道士一样,装模作样的作一回法,再画几张黄纸符箓,就能换取不菲的收入,足够养活我自己了。
  当然,十次有八次是疑心生暗鬼,也还有两次是真邪乎。
  有一回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雇主是个开餐饮公司的小老板。双方一见面,我一看他脸色就觉得不对。
  谈好价钱,我也没搞形式化的东西,直接画了道符,烧成灰,兑水让他喝了。
  结果,他喝下符水后不到五分钟,就哇哇大吐,吐出来的全是黑绿黑绿的污秽,里面还有活的蛆虫。
  那次我赚的最多,可是从那以后,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只接女人的生意。

  说白了,我做这一行的目的,就是招摇撞骗,混点小钱,够养活我到毕业就行,真犯不着招惹是非。
  女人自己偷摸的找人驱邪,那多半是疑心生暗鬼,搞些形式化的东西,就能蒙混过关。
  当然,我也算对得起她们,一是开价公道,二就是尽量给她们吃颗定心丸。
  就比如刚才那个住别墅的女人,就是个有钱老板包的金丝雀。因为老板和原配去了一趟新马泰,她就总疑心原配给她下了降头。
  我切切实实的给她服务到位,连着开了三个晚上的道场,着实卖力气。

  至于睡觉这码事,双方都有需要,你情我愿,也没对不起谁。
  虽然是野路子,可是因为开价公道,每每都能替事主息事宁人,慢慢的,我这个阴馆在圈里也小有名气起来。
  这不,又有人托关系找门路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不冷不热,就好像是跟公园摆卦摊的老头说话似的。
  我无所谓,几乎每个事主在电话里都是这副腔调,对要委托的人,都是一种质疑的态度。
  挂了电话,我就心急火燎的开车往她给的地址赶。
  从上次开工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我可是一个多月没沾荤腥了。

  我倒不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占便宜,关键对方是艺校的学生,而且给的地址不是校内,而是校外一个小有名气的高档小区。
  这个艺校是很有名的,也是市里一处‘靓丽’的风景。一到周末放学,校门口那些奔驰、宝马看的人眼花缭乱啊……
  到了小区,我给她打电话。
  两人一碰头,我眼睛就有点直了。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细腰长腿,窄肩宽臀。漂亮就不用说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屁股宽过肩……
  “你是徐大师?”

  她盯着我看,眼神有些疑惑。
  很明显,我和人们印象中的捉鬼道士形象差距太大了,不能给我的客户足够的信任感。
  我点点头,“我是徐祸。”
  “我叫桑岚。”
  这女人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把脸转了过来。

  我和她对视,“怎么了?”
  桑岚看了我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
  转身再往上走的时候,两只手交叠在身后,捂住了短裙的下摆。
  呵呵,防谁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好像……是……是白色蕾丝边吧。
  进了屋才发现,情况和我原先想的有点不一样。
  屋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虽然眼角有些细纹,但皮肤白皙,身材更保持的十分美好。看五官,竟和桑岚有五分相似。

  女人和我同样诧异,打量了我两眼,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岚岚的阿姨,季雅云。”
  靠,原来是和亲戚一起住。我还真想歪了,看来桑岚不是见了穷B就假正经的妞,而是少有的‘正经’艺术生。
  “徐祸。”我和季雅云握了握手,感觉她的手很滑腻,但有点冷冰冰的。
  见没有‘续集’的可能,我就直奔主题,“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吧。”
  季雅云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微微一笑,没说话。
  干我们这一行,故作高深是必然的,但笑而不语的同时,我却在心里打了个突。
  换了旁人,我可能看不出来,可是这娘俩的皮肤都白的像牛奶一样,正因为皮肤太白,所以我才能看出,季雅云的额头上有一团对比鲜明的晦暗。
  这种晦暗不留心是分辨不出的,但是有心人不难分辨。看来这个季雅云,是真遇上什么邪事了。
  季雅云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最近睡觉总睡不踏实,怎么说呢,就是睡到半夜,感觉是清醒的,就是动不了。”
  “鬼压床?”
  “嗯嗯。”季雅云连忙点头。
  桑岚在一旁轻‘哼’了一声。
  我回头看她,她也正冷眼看着我,像是在等着看我接下来怎么表演。
  我看了看表,下午两点,外面日正当空。
  这个时间看鬼……看个鬼啊!
  我起身,说:“我晚上再来吧。”
  季雅云像是从我的动作上看出了什么,点点头,没说什么。
  桑岚却皱着眉头说:“你别来了,我小姨根本就没事,她就是整天在家待着,自己吓自己。”
  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拍在我面前。
  看着两张鲜艳的红毛,我的血直接冲到了脸上,冷冷道:“不相信这种事,之前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这点油费我承担的起,不过奉劝一句,你或许很有钱,可是有钱未必能买到命。”说完,我扛起包就往外走。

  “徐先生!”
  季雅云急忙拦住我,顿足道:“岚岚,你能不能别任性?”
  见她一脸焦急无奈,我暗暗叹了口气,没见过鬼的怕黑,真撞了邪却又不信邪。
  “你为什么要晚上来?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吗?”桑岚像是屈服小姨,又像是赌气似的说道。

  我懒得跟她废话,想走,却被季雅云拉着不让。
  无奈,我只好回过头,对桑岚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学生,医学院,法医科。”
  “法医?”
  “对,法医。按说我这个专业是最不该信邪的,可是,我信。”
  我点了根烟,浅浅抽了一口,“也许你觉得这两种职业很矛盾,觉得鬼压床很无稽。我也可以用我的医学专业角度告诉你什么是神经麻木、自我唤醒,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阿姨可能真的撞邪了。”
  “徐先生,我……”

  季雅云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说:“不光是鬼压床,我还看见……看见一双……一双红鞋在天花板上晃啊晃……”
  “红鞋?”我心里一激灵。
  “什么红鞋?”桑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嘛。”
  我把背包摘下来,看了看窗外,“如果真是红鞋,就不用等晚上了。”
  “好吧,我就信这一次。”桑岚无奈的看了季雅云一眼,问我:“你要怎么做?”

  “拉窗帘,让她把衣服脱了。”
  “什么?”
  我看着她:“上衣。”
  “神经病,滚出去!”
  桑岚杏核眼圆瞪,指着大门,“流氓,滚!”
  我二话不说,抓起包就往外走。
  “别走!”
  季雅云追上来拉住我,带着哭音说:“岚岚,你别这样,你让大师帮帮我吧!”

  见她濒临崩溃,桑岚有点手足无措,犹豫了一会儿,猛一跺脚:“行行行,听你的,让他给你看,行了吧?”
  回头又瞪着我:“你要是装神弄鬼的占便宜,我饶不了你!”
  看得出,季雅云是真有点崩溃了,不等窗帘拉上,就开始解衣服。
  我自觉的背过身,开始从包里往外掏要用的东西。
  片刻,桑岚在背后冷冷的说:“好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季雅云散发着晶莹光泽的洁白皮肤,还是一阵目眩。
  我点了三根香,朝着四方拜了拜,把香插到了窗台上。
  转过身,再看桑岚,那眼神,就跟我和她有杀父之仇似的。
  我拿起一个小盒子走到沙发旁,打开盒盖,用手指蘸了一抹猩红的朱砂,开始在季雅云光滑的后背上画符。

  符箓还差最后一笔,我犹豫着,有点下不去手。
  “又怎么了?”桑岚冷冷的问我。
  我没理她,心一横,把最后一笔画了上去。
  手指还没离开女人的后背,猛然间,鲜红的符箓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瞬间变成了焦黑的粉末,扑簌簌的往下落。
  季雅云像是触电似的,身子开始猛烈的抖动,并且散发出刺鼻的腥臭气味。
  我差点被这味道熏的吐出来,连忙捂着鼻子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味道?”桑岚捂着口鼻干呕不止。
  我顾不上回答她,拿起桌上的八卦镜向季雅云照去。

  往镜子里一看,就见季雅云的身子被一团黑气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看不见附体的是什么了,就连她本人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忽然,季雅云一下子平静下来,背对着这边,一动也不动。
  “小姨?”桑岚喊了一声,想要上前。
  “别过去!”我赶紧拉住她,伸手往桌上摸。
  一把摸了个空,低头一看,心里顿时一咯噔。
  刚才我明明把驱邪的镇坛木拿了出来,和八卦镜放在一起的,这会儿居然不见了!
  “小姨……”

  听桑岚声音不对劲,抬眼一看,季雅云已经慢慢的把身子转了过来。
  看清她的样子,我浑身的汗毛都戗了起来。
  季雅云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她的脸白的像是在水里泡了十多天似的,没有半点血色。原本细致不可见的毛孔,此刻显得格外明显,就像是在白脸上生了一层细密的黑毛!
  桑岚本来想迎上去,这会儿吓得缩到我身边,抱着我的一条胳膊不住的发抖。
  感觉柔软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咯着我的手臂,低头一看,就见桑岚的一只手里紧紧捏着一块红色的方木。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我又惊又怒,一把将镇坛木抢过来,猛地拍在桌上。

  “啪!”
  响声震耳,季雅云身子明显一颤,本来麻木的脸顷刻间变得无比狰狞,怨毒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似的。
  我沉着气,再次把镇坛木举起。
  可就在我举起镇坛木的时候,季雅云两眼一翻,像是被煮熟的面条一样软趴趴的瘫倒在了地上。

  见她好半天一动不动,我不禁长松了口气。
  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因为紧张而麻木的双手,却感觉左手黏糊糊的,手感十分的不对。
  低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镇坛木上竟然龟裂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力过大,我的虎口也已撕裂,流的满手都是血。
  “我小姨她……她怎么了?”桑岚带着哭音问。
  “暂时没事了,帮她把衣服穿上吧。”
  我抹了把冷汗,又看看染了血的镇坛木。
  “我去厕所洗个手。”
  我随手把镇坛木放在桌上,哪知刚一放下,镇坛木就无声的裂开,彻底碎了。
  从厕所出来,桑岚已经帮季雅云套上了衣服。

  我过去帮忙把还在昏迷的季雅云抱到沙发上,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看到窗台上的香,又不禁吃了一惊。
  其中的一炷香烧了还不到三分之一,另外两炷却几乎要烧完了。
  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这特么是真碰上硬茬了。
  “你的手破了,我帮你包一下吧。”桑岚有点慌乱的拿了医药包过来。
  “这点小伤……还是包上吧。”

  把血洗掉才发现,虎口撕裂的伤口竟非常严重,我可不愿意死要面子活受罪。
  话说回来,我记得刚才拍镇坛木用的力气不算太大啊,怎么手都震裂了。
  桑岚边帮我上药,边讷讷的说:“我刚才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我……我就是紧张,不知不觉就……”
  “算了。”看着她绝美的面孔,有气也撒不出来。
  “我小姨到底怎么了?”
  我揉着眉心说:“真中邪了,而且缠着她的鬼是厉鬼。”
  “厉鬼?”
  “我画符的朱砂里掺了雄鸡血,阴阳相生相克,把纠缠她的鬼给勾了出来。你看看外边的太阳,大白天的都敢出来,不是厉鬼是什么?”
  桑岚眼圈一红,摇着我的手臂,带着哭音道:“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我尽力吧。”
  我是有苦说不出来。
  本来只想糊弄俩钱,熬到毕业就收手,哪知道会碰上这么档子事。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阴倌,规矩也是懂的。
  帮人看事,要是能一眼看出来,觉得自己摆不平,抹脚就走,理所当然。
  可一旦插手,有了开头,再想抽身而退,那就是坏了行规,是要遭报应的。
  现在是真正的骑虎难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季雅云醒了。
  我问她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只记得我在她背上画符,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反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说别问了,也别自己吓自己,我尽量帮你们摆平这件事,摆不平,分文不取;摆平了,得加钱。
  我报了个数,两人都有点意外。
  我只是干笑。
  看得出,这娘俩是有钱人,我报出的数字,在她们看来大概太低了。
  要是抢购名牌皮包,估计俩人能乐出鼻涕泡,可一旦性命攸关,那心里就有点不踏实了。
  事实上以前接生意,我都有机会把价格抬高。
  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只求问心无愧,不会开高价。
  说白了,就是怕有钱拿,没命花。
  我说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桑岚吓得不轻,要跟着,但季雅云却是吓得连走路都腿软。
  我宽慰两人不用怕,如果不是刻意勾 引,青天白日,鬼是不会自动现身的。

  离开桑岚家,我直接开车到了孙家楼,找到了一个叫孙禄的家伙。
  “嘿嘿,听动静就知道是你来了,你那破车的排气管子还没换呢?”
  孙禄懒洋洋的躺在枣树下的躺椅里,冲我摇了摇手里的大蒲扇。
  这家伙身高和我差不多,生得五大三粗,黑脸膛圆的像个贴饼子。
  这会儿光着脊背,挺着肚腩歪在躺椅上,像极了《水浒传》里霸占了快活林的蒋门神。
  我一把把他拽了起来,坐进躺椅,点了根烟。
  “这是吃炮药了?还是又让妞给甩了?”孙禄笑嘻嘻的问。
  “给我弄点黑狗血呗?”我抽了口烟,眯着眼看他。
  “上次不是刚给过你吗?”
  “得得得,那糊弄别人行,能糊弄自己吗?”
  “哟,真碰上事了?”孙禄收起嬉皮笑脸,“那你等着,我给你弄去。”
  “顺便劳您孙屠户的大驾,给我掰点柳树枝!”
  “得嘞!”孙禄往身上套了件两股筋的背心,颠颠儿的走了出去。
  也就两根烟的工夫,抱着一捆柳条,牵着一条黑狗回来了。
  我一看那黑狗,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却是条半大不小的土狗。
  “这狗还没长成呢,你从哪儿弄来的?”
  “甭寻思,真要是看家护院的好狗,农村没人家肯给我。这狗东西护食,连主家人都咬。”
  孙禄嘴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把柳树枝往地上一扔,就势抓住两条狗后腿,“嘿”的一声将黑狗抡过肩头,重重的摔在石板上。
  虽然不是第一回见他杀生,可眼见黑狗口鼻喘血有出气没进气,还是忍不住寒了一个。
  孙禄外号孙屠子,可不是真正的屠夫,而是我同科系的同学,死党。

  平常笑呵呵的,还算平易近人。
  可有一回,有俩校外闲散人员趁午休跑到课室偷东西,让孙禄给撞上了。
  见俩人亮刀子,孙禄二话不说,直接用手术刀把俩小贼的手筋给挑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小子家是孙家楼的老屠户,从小就不怵血。
  于是,孙屠子的外号也就叫开了。
  孙禄把狗血放了满满一太空杯。

  我也没多耽搁,接过太空杯,塞进包里,抱起柳枝就往外走,“完事一起喝酒。”
  “你小子悠着点儿!”
  回到桑岚家快五点了,季雅云给我开的门。
  “大师,快进来。岚岚正做饭呢,很快就好了。”

  我探头往厨房看了看,有点意外。
  现在的女孩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做饭的可不多。何况是桑岚这样家境富裕的艺术生。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四菜一汤,还真是色香俱全。
  我也不跟娘俩客气,让了让,抓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就往嘴里塞。

  品了品,味道不错。
  可是多嚼几下,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这排骨好像没熟啊。
  不光嚼不烂,感觉还黏糊糊的,隐隐约约有一股臭味。
  我想吐出来,又觉得不大礼貌,于是偷眼看向娘俩,想趁她们不注意再吐出来。
  可是这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季雅云倒是没什么,只是满脸殷切的看着我。
  桑岚也看着我,可嘴角却带着讥诮的笑,一对原本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眼底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呸!”
  我急着把嘴里的排骨吐在碗里。
  “怎么了,不合胃口?”季雅云急着问。
  我急着看向桑岚,却见她也正疑惑中带着惶恐的看着我。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黑白分明,哪是什么血红色。
  “不好意思,牙疼。”
  我捂着一边的腮帮子,边装着吸冷气边看碗里吐出的排骨。
  外酥里嫩,怎么会没熟?
  回味一下,齿颊留香,哪来的臭味?
  会不会是我太紧张了?
  毕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凶事,而且孙屠户给黑狗放血的一幕给人的印象太深,我回来的路上,眼前还时不时泛红呢。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为了缓解尴尬,我问桑岚家里有白酒没,牙疼含一口白酒就能止疼。
  桑岚说没有,要去买。
  我哪里老的下脸皮,忙说不用,自己去厨房切了片生姜,装模作样的在牙缝里咬了一会儿。
  桑岚小心的问我,白天碎了的那块木头是什么。
  我说那是镇坛木,作用类似于古代衙门的惊堂木,是用来威慑邪祟的。
  “是不是因为我碰了镇坛木,所以它才碎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害怕了,顺手抓起来,就像遇上流氓,顺手抓起块板儿砖一样。”
  见她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我不禁好笑,“不用想那么复杂,法器也不是无坚不摧、金刚不坏的,木头总会裂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镇坛木裂的是有点诡异了。
  吃完饭,我把一包糯米交给季雅云,让她续进枕头里,然后就上 床睡觉。
  见她犹豫,就解释说:精气神差,更容易招惹邪祟,所以,必须养足精神。
  等她进了屋,我把带来的柳条裹上符箓,插在门缝、窗台和墙角。把黑狗血淋在各个门槛上,窗棂下。
  桑岚到底年轻,跟在旁边好奇的看我弄这弄那,最后说:“你可不像道士。”
  “我是阴馆,本来就不是道士。”
  我把一张叠成三角形,穿了红绳的符箓给她,“戴上这个,你也睡觉去,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桑岚忙把符戴上,“有了这个,就能保平安?”
  见红绳将她修长的脖颈映衬的更加白皙丰润,我忍不住心神一荡:“有了这个能保一时平安,有了我就能保一世平安。”
  桑岚给了我一个白眼,进屋把门甩上了。
  不大会儿,茶几上的一部手机响了。
  桑岚跑出来拿了手机,又匆匆进了屋。
  我到窗口抽了根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关上窗,按照破书上的法子,在季雅云的门外点了七根蜡烛。
  又将三枚铜钱用红绳绑在左手腕上,攥在手心里,然后关了灯,默默的坐进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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